第35章 還有嗎?
第35章 還有嗎?
大半年沒回家,周爾一點也不憶鄉,收拾東西時慢吞吞,買票時慢吞吞,出門也慢吞吞。
秦漪給收拾了東西,幫忙買了機票,出門時站門口拿鑰匙,還要送機。
周爾在茶幾邊磨蹭。
秦漪提醒:“身份證、鑰匙、手機。”
周爾一一檢查,沒忘記捎帶上沙發上一包薯片。
秦漪瞧見,說:“吃了不口幹麽?”
周爾折去廚房添了一杯奶,把行囊裝得滿滿的,問:“還有嗎?”
“要不要裝兩件羽絨服?”秦漪倚着門,壞心眼的浮現,沒忍住刺了一句磨蹭鬼。
周爾:“……”
秦漪站在門口,拿着車鑰匙剮蹭了下掌心,又改成溫柔體貼的催促:“走了。”
周爾咕哝:“巴不得我走吧。”
秦漪忍不住笑了笑,解釋道:“送你去機場,下午還得回醫院。”
周爾:“警局的事萬一還有後續呢?”
秦漪說:“律師負責。”
下了樓,沉進昂貴坐椅裏,周爾摸了摸內飾,拿出手機看淘寶,看到幾件反季節羽絨服在打着,特意調整坐姿,朝秦漪那邊展示了一下,說:“下次坐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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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漪終于有了反應,問:“你要回多久?”
周爾神秘:“誰知道呢?”
賣什麽關子呢?秦漪乜一眼周爾,嘴邊挂着笑,繼而啓動兇巴巴的大汽車,将周爾送去機場。
機場,周爾進站朝秦漪揮手:“那我走了。”
秦漪嗯了聲,也擡手朝周爾一揮,她不是第一次送機,确是第一次送周爾,看着人消失,明知她故意,還是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
周爾捧着手機,剛進候機廳,就噗的樂開了花。
一只腦袋湊過來,偷看她屏幕,周爾把手機按回胸口,看着朱竹琴。
朱竹琴:“呵呵呵。”
周爾:“……你也要回去?”
“國慶沒房間,酒吧調休回家陪爺爺奶奶,周叔周姨叫你回去?”朱竹琴說。
周爾瞪她一眼:“都怪你,找的工作又白瞎了。”
朱竹琴:“切。”
服務臺響起登記提示,周爾朱竹琴起身去登機,上了廊橋才發現通道不一樣。
朱竹琴劈手搶過周爾的票根:“靠,你坐商務艙!”
“真的麽?”周爾更驚訝,湊過去一起看票根,她露出驚喜表情,“我還是第一次坐商務艙!”
“秦漪幫你買的吧?”朱竹琴把票根塞回給她,渾身酸味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再搭理周爾。
空姐貼心引導,示意周爾随她去商務艙。周爾心裏甜蜜又鬧心,問:“能不能免費降艙?”
空姐:“……”
周爾去了商務艙,切進手機給Y發消息。
紅耳朵:【你給我買的商務艙?】
Y:【第一次買機票,還算順利。】
周爾笑,誇獎。
紅耳朵:【那你還挺厲害,精準的買對了。】
秦漪斂唇一笑,把手機擱回中控臺,等紅綠燈交換,她啓動汽車,彙入人潮裏,馳向醫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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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一個二線城市,全程不到兩小時,到時回家還能在巷口的茶館趕個下午茶吃喝。
沐城是山水城,和霧城不一樣,這裏的濃雲霧山更加延綿無盡,溫度較之霧城也會低三五度。
周爾和朱竹琴出了機場換乘公交,節後返校,公交上滿滿的全是拖着行李箱背着書包,跟着大巴車搖搖晃晃回學校的大學生和高中生。
周爾撩了把頭發,察覺有人在偷拍,拿出口罩遮臉,低頭和朱竹琴交談。
“你和蘇恣悅怎麽樣了?”周爾問。
朱竹琴:“就那樣。”
周爾:“我看看聊天記錄?”
朱竹琴拿出手機,翻出聊天記錄給周爾看。
都是些早安、晚安和午安。周爾啧啧幾聲,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和秦漪的聊天記錄給她看。
朱竹琴遭受到了今天的第二次暴擊:“……”
公交開到市區裏,兩人換乘去老城區,朱竹琴說:“你們完全就是戀人的相處模式啊。”
周爾把行李箱夾在兩條大長腿中間:“真的麽?”
“廢話。”朱竹琴沒好氣道,“怎麽還不告白?”
周爾唔了聲,抓了抓鼻子,說:“感覺這樣也挺好的。”
朱竹琴:“搞暧昧,呵呵呵。”
周爾:“……”
公交搖搖晃晃到了弄堂口,周爾下車,飛撲向一個中年女人,“美女媽媽!”
何仙不到五十歲,一頭燙染成栗色的長卷發,眉眼間全是風情濃郁,是和周爾不一樣的美,當初十三巷子豆腐西施,老了也是豆腐西施。
朱竹琴看到何仙就扭捏了,拉着自己和周爾的行李箱,小步跨到何仙面前,甜甜叫了聲仙仙阿姨。
何仙一手摟周爾,一手摟朱竹琴,左擁右抱回家:“回家吃飯。”
周爾:“老遠就聞着香了!”
何仙哼一聲:“先給你壓驚,吃完再收拾你。”
朱竹琴不見外:“那我去叫我爺爺奶奶。”
何仙:“快去,晚了沒有蝦仁燴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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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漪還在忙,手機突然響起來。
她拿起一看,是周爾分享來的一大桌吃的。
五顏六色相當豐富,看來回家之後心情不錯,不會樂不思蜀吧?秦漪心想,撐着下巴,末了有暗自責備,她想這個幹什麽?
手機又滴一聲,這回的照片上是一個長發微卷,穿着圍裙的中年女人,眉眼和周爾十分相似。
紅耳朵:我媽媽。
又是一張照片,拍來一個男人,微微發福,但眉眼彎彎看起來和煦好相處。
紅耳朵:我爸爸。
秦漪靜待第三張,等了半天也沒下一張。
Y:沒了麽?
紅耳朵:我家人口簡單,其餘的家長要過年才能見。
說完又拍來幾張照片,朱竹琴的爺爺奶奶以及朱竹琴本人。
秦漪撐着臉,看兩位老人,全是慈祥模樣,再看朱竹琴,腮幫鼓着,橫眼睇周爾,抓張紙擦嘴的時機都沒機會,被周爾抓拍醜照。
秦漪又等了一會。
Y:還有沒?
紅耳朵:沒了吧。
秦漪笑,拇指點着那頭像,連敲兩下。
【你拍了拍周爾的翹腿說:“好臀。”】
秦漪一愣,微微詫異,沒想到這個功能還能這樣。
那頭,周爾耳根泛起一陣熱。
紅耳朵:那什麽,你一個人在家無聊麽?要不要回家看看啊,走的時候還不覺得,我發現回家了,還是很想他們的。
秦漪擱下手機,掃了一眼辦公桌上的日歷,距離回本家的日期還有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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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秦漪事完,開車馳回本家,臨近私人領域,一道路障升起來,秦漪給油加速,一路開到門口,碰見杜姨推着秦奶奶在外面遛彎。
秦漪停車取下鑰匙,長發梳成馬尾狀,耳朵上是兩枚小巧的素色簡單耳釘,一件薄薄黑色高領毛衣配一件休閑長褲,模樣又美又飒,還透着些點瞧不真切的高興。
“我來吧,杜姨。”秦漪接過輪椅,親自推着。
杜姨朝邊一邁,笑着問:“今天不是周末,怎麽回來了?”
秦漪挽唇,說:“想家了。”
手背上一熱,秦奶奶掌心撫在她手背,拍了兩下,是寬慰。
秦漪彎腰,鬓角貼上老人的臉側,與老人粗糙皮膚貼了貼,頓了片刻後,說:“奶奶,有些想你了。”
杜姨微怔,已經許久沒見秦漪露出這般模樣。
從什麽時候開始,秦漪就再也不會露出這幅幼鳥眷巢般的神情。這時,本家的大門走出一個醫生。
是秦家的家庭醫生,秦一柏親自送出來,二人表情嚴肅,顯然不知秦漪為什麽突然回來了。
秦漪蹙眉:“怎麽了?”
秦一柏看了眼秦奶奶,答案不言而喻。
客廳裏,秦奶奶已經回房休息。
秦一柏:“阿茲海默症,俗稱老年癡呆,八十多了,病發也是合理的。”
秦漪:“一年三次體檢,怎麽沒查出來。”
秦一柏面露怒意:“神經系統疾病,你知道這個難以篩查,還問我?“
秦漪沉默了些許,這時,秦漣已經得到消息,從市區趕回了家裏。
“爸,姐姐……”秦漣有些瑟縮,一家人裏,她最怕溫情,其次就是與溫情十分相似的秦漪。
在家時,溫情和秦一柏的怒火從來都是顯露在外表,只有秦漪,即便生氣時也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哪怕是求情,有些事秦一柏和溫情或許會心軟,只有秦漪這樣的,心思深得難以揣測。
秦漪笑了笑,神情十分冷漠,父女之間滿是劍拔弩張的氛圍。
秦漣開始顫抖,捧着一杯水,半天也不敢喝。
其實秦奶奶的病情早有端倪,她很早以前就不愛說話了,爺爺走後甚至兩年不說一句話,近年來情況愈加嚴重,大家以為是她年邁,除了一直以來的病,每年體檢也沒出其他事。
突然查出這個病,秦家上下瞬間籠罩在一種無形的陰霾裏。
夜晚,吃完飯以後,秦漪親自打了水給老人擦身。
秦奶奶坐起來,靠在床頭,懷裏是她和秦爺爺的合照,秦漪替她擦完身,和老人靠在一起,一起看相冊裏的男女合照。
爺爺在世時,每年都會和秦奶奶拍一張照片,二人琴瑟和鳴幾十年,照片也一直拍到七十六,在爺爺走後的日子裏,秦奶奶也堅持在每年的結婚紀念日拍上一張。
只是雙人照成了單人照,那空出來的另一邊,空蕩了近十年。
秦奶奶合上相冊,從枕頭低下摸出一對玉镯子。
是當年爺爺的母親給奶奶的見面禮,秦奶奶拍了拍盒子,要交給秦漪。
秦漪有些茫然,剛想接過,老人的手又不緊不慢收了回去,老人啪一下拍在秦漪手背,敲了敲相冊封皮,有些不滿意,又像在囑托秦漪什麽。
離開秦奶奶的房間,秦漪站在廊下發呆,她看向繁星滿綴的夜空,夜風有些涼,穿透毛衣浸透皮膚,她突然有些累。
手機滴一聲,周爾的消息。
照片裏,一個長卷發的年輕女人坐在藤椅長,笑容燦爛,朝鏡頭比了一個耶,頰邊帶着晚霞的紅暈。
紅耳朵:還有嗎?
秦漪看着屏幕,嘴邊挂着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笑意。
另一邊。
“啊啊啊啊啊!”
周爾大叫,手忙腳亂的從朱竹琴手裏搶回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又捂臉錘朱竹琴,“誰讓你就這麽發了!我還沒P呢!”
朱竹琴看着周爾頰邊的粉霞,遭受裏今天第三次暴擊,止不住罵:“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