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真性福

第77章 真性福

清晨，寫字樓。

林靈站在門外，懷裏抱着一堆東西，艱難騰出拇指按下指紋，再翹起一腳困難的左左右右一點撥開玻璃門。

一只手突然撐上玻璃門，那手五指修長勻稱，指節紅潤飽滿，輕輕推開門時，大拇指和小拇指上的顏色非常豔麗。

是個姬，林靈回頭，臉色一垮：“怎麽是你？不是給你放假了？”

周爾聳肩，接過林靈的紙箱，兩條手臂倏爾往下一沉，她差點就這麽摔地上，“什麽東西這麽這麽重啊！”

林靈無聊道：“石頭，用來裝飾魚缸的。”

周爾：“……我們工作室有魚缸？”

林靈說：“師姐的辦公室太空了，沒有什麽裝飾品，我給她弄了個魚缸。”

周爾将紙箱放在桌子上，長指左右撥動，果然看見大半箱的鵝卵石。

“……”

“靈兒，”周爾揉了揉手腕，“你昨晚回家了嗎？”

林靈頭也不擡：“沒有啊。”

周爾：“你是不是太拼了？”

林靈笑：“我要還房貸嘛。”

“又是這個回答。”周爾松開手腕，往後一撐坐上桌子，冬天穿的太厚，她屁股在桌沿一磕，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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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靈無語：“你耍什麽帥？手怎麽回事？你去做美甲竟然不叫我？”

周爾：“……”

周爾一拍腦袋，往庫房走，“我找點東西做裙子。”

林靈哎一聲，正想說什麽，周爾已經轉頭，慢悠悠的說：“放心，不拔社會主義的馬草，材料費算我的。”

林靈嘴巴張了張，說：“哦，你還挺大款。”

整個上午，周爾全都泡在庫房裏，她給秦漪設計了一條旗袍，之前十幾版的設計她都放棄了，腦海裏全是秋末時，在秦家本家秦漪一身旗袍，婉約端莊的模樣。

秦漪适合這種古韻悠長的裙子，在秦漪之前，周爾從來沒見過能把旗袍穿得這麽好看的人，旗袍挑人，身材氣質缺一不可。

太妖豔的穿着顯得風塵，太寡淡的穿着顯得普通，貧瘠的撐不起裙子，豐滿的又太過。

只有秦漪，氣質溫婉，能壓住一切豔麗顏色又不狎昵，反而還有一種禁欲的味道。盤扣要銀絲的，繡一些雲紋。穿脫的時候，纖纖白指撥動扣子，露出裏面的……

周爾想着有點想流口水，眼神飄忽看到一塊夾在各種布料裏的紅綢。

周爾拍拍自己的小紅臉，站起來，小心的把那張帕子抽了出來，然後窸窣窸窣折好，揣進上衣口袋裏。

“你要做旗袍啊？”林靈抖了抖手裏的圖。

周爾點頭，把一堆布料堆上工作桌，剛坐好想開始裁布，又一拍腦門：“哎，沒量。”

林靈：“那就去量啊。”

周爾看一眼林靈：“量了她就知道了，還有什麽驚喜的？”

“那就目測啊，這點眼力都沒有，你做什麽衣服？”林靈拿着花壺澆盆栽，打了個哈欠，朝樓下看，“大師姐來了。”

“大師姐大師姐，哎，靈兒，我說你……”周爾擡頭，窗戶邊已經沒人了，兩分鐘後，廚房微波爐叮一聲，林靈端了兩籠小籠包，兩杯豆漿出來。

周爾：“……”

林靈分她一雙筷子，說：“吃嗎？”

周爾剛吃了一個，辦公室的門禁一響，尹碧濃抓着頭發走進來，循着香味，看到林靈和周爾吃早餐。

周爾：“早啊……”

林靈：“大師姐，吃小籠包嗎？”

“吃啊！”尹碧濃說，“我吃兩個，你們夠嗎？”

林靈立刻說：“夠，吃不完的，喝不喝豆漿，還有半杯剩下的。”

林靈去端豆漿，尹碧濃拿着林靈的筷子，換了一邊夾包子吃，“好噎！周爾，豆漿先給我喝一口。”

周爾咽下嘴裏的包子，繼而深吸一口氣，低頭朝杯子裏乳白色的豆漿吹了吹，仰頭一口氣喝完了。

“真甜。”周爾咂嘴。

尹碧濃：“……”

“你的手……”尹碧濃一指周爾右手。

周爾看了眼自己端杯子的手，繼而伸出手，朝尹碧濃做了個比六的姿勢：“666啊！”

尹碧濃：“……”

臨近十二點，周爾收拾東西離開公司。

尹碧濃從辦公室漂移出來：“怎麽早退？”

回應尹碧濃是一聲關門聲，林靈從工位上仰頭，對上尹碧濃的眼神時迅速低頭，心跳怦怦的看着電腦。

高跟鞋的聲音，尹碧濃手肘撐上林靈工位的格擋板，說：“靈兒，你最近好像不對勁。”

林靈心裏一跳，不敢擡頭，支吾說：“哪，哪裏不對勁？”

尹碧濃擰着眉頭，手指敲在格擋板上，嚴肅說：“你也喜歡周爾，是吧？”

林靈：“……”

“沒有。”林靈否認。

尹碧濃哦了聲，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嘆氣，手把頭發抓得亂亂的，語氣郁悶死了：“哎……為什麽沒人追我，大家都有戀愛談……”

林靈：“……”

林靈對着尹碧濃的背影咬牙切齒：“你快死心吧，你沒到她的右手麽？人家有愛人了，還過得很性福，性福，知道嗎？”

尹碧濃轉頭，做了個比六的手勢：“什麽意思？有愛人和右手有什麽關系？最近流行這個嗎？感覺和你們有代溝了。”

林靈：“……”

林靈的臉色變幻莫測，最後定在驚喜上，詫異看着已經關上的辦公室門。

電梯叮咚一聲，周爾拎着包走出寫字樓，冬日晴空萬裏，她掃了輛共享單車，按着車鈴，戴上墨鏡，叮叮當當穿梭在下樓吃午飯的上班族之間。

“哎，小姐姐！看看傳單吧！”

紅綠燈，周爾剎停車，腦袋一點，露出墨鏡後的雙眼，接過傳單一看。

——飛馳駕校。

-

市醫院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聽說是外科的門柱子兼科室一枝花遞了辭職報告。

因此整個午休時間，醫院長廊一改往日安靜模樣，吵吵嚷嚷的，許多護士醫生全都擠在一間辦公室門口，不停朝裏張望。

“怎麽了？”

“秦醫生真的要離職？”

“嗚嗚嗚，秦醫生的臉是我每天工作的唯一動力了！”

“是調派吧……”

“是不是有什麽私營醫院挖人？”

“不是，我覺得秦醫生家裏很有錢啊，溫老師肯定也不會讓她離職的吧。”

“不讓有用嗎？遞交辭呈，一切按照流程來……”

門外吵吵鬧鬧的，全是看熱鬧，和偷偷摸鼻子的小護士。

門內，秦漪一手扶額，一手竭力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蔣媚推得離自己遠一點：“蔣醫生，我還沒有走……”

蔣媚：“啊啊啊！你離職了我怎麽辦？我沒有飯搭子了，也沒有免費的高檔咖啡和小竈蹭，那人生還有樂趣……“

秦漪：“……”

“不吃午飯不休息了？”秦漪走到門口，拉開門，一向帶笑的臉龐帶着些許嚴肅表情，平時從來不發脾氣的人一旦嚴肅起來十分有殺傷力，看熱的人頓時一哄而散，跑開偷偷議論，不再堵在辦公室了。

秦漪松了一口氣，心裏雖有些不舍，但一想到即将脫離這個八卦滿天下的環境，以後不用再被同事議論，心裏也輕松了不少。

“吃飯？”秦漪問。

蔣媚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說：“大姨媽，沒有胃口。”

秦漪看了眼時間，還不太餓，準備晚一點再吃，免得去食堂又被圍觀，拿起手機看手機，今天第N遍點開周爾的微信頭像。

前幾天剛換的頭像，照片是本家外遠處青山上覆蓋的延綿無盡白雪。

秦漪彎了彎嘴唇，正想問周爾吃飯沒有，辦公室門被敲響，進來一個長發濃顏的美女。

周爾左右手拎着吃，屁股朝右拱開門，屁股朝後關上門，把東西放到辦公室正中間的空桌上，特地來朝秦漪獻寶了，說：“來來來，吃飯，排了半個小時的隊買的，這家的鳗魚飯……”

秦漪過來幫忙拆口袋，笑着問：“這家不可以點外賣？”

周爾：“外賣沒有堂食的味道好，我覺得他們家有些不是現做的……外賣肯定敷衍用一些邊角料……”

蔣媚聞見味，直起腦袋，看着桌子邊一起拆包裝的兩個人。

秦漪拆飯盒，一個接一個，掀開蓋子擺在周爾面前和自己面前。周爾拆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袋，把筷子給秦漪擺好。

兩份鳗魚飯，兩道涼菜豬耳朵拌花生米加拍黃瓜，還有個飯後小甜點，草莓小蛋糕和奶油布丁，在桌子上一一擺開，豐盛非常。

秦漪去接熱水，周爾拿着贈品飲料左看右看，看到座位上發呆的蔣媚，問：“蔣醫生，請你喝沖水飲料，還是溫熱的哦。”

蔣媚：“……”

蔣媚分到了兩瓶酸梅湯，坐在位置上，臉上滑下兩條寬面條。

開始吃飯了，周爾一邊扒飯一邊唠叨，唠叨工作室和尹碧濃之間林靈關系。

秦漪漫不經心的聽着，時不時盯着周爾的嘴巴看，怕她話太密噴米飯，時不時抽紙巾給周爾擦嘴。

周爾：“喜歡為什麽不說呢？是不是？天天把我夾在中間，和誰太親密都容易被誤會……”

秦漪點頭，意有所指說：“對啊，為什麽不說呢？要等到什麽？”

周爾：“……”

周爾低頭扒飯，開始轉移話題：“蔣醫生吃不吃？餓麽？我給你點這家的外賣？”

蔣媚吸完一瓶飲料，開始吸第二瓶：“不餓，不用管我。”

周爾又轉過頭和秦漪說話，眉飛色舞的，中間還好幾次放下碗，連說帶比劃，露出了只做了兩根美甲的右手。

蔣媚微微張大嘴巴。

“怎麽了？”周爾放下碗筷，一抹嘴巴，示意秦漪看自己的碗，吃得很幹淨，像個邀功的小孩，“快吃，一會冷了。”

秦漪拉住周爾的手，給她擦手背上的油：“怎麽吃的這麽快，說話都不耽誤你吃飯，嗯？”

周爾：“習慣了，劇組吃飯要快，工作室大家一起點外賣吃慢了就沒了。”

秦漪替她擦了手，順勢捏了捏周爾的手指。

周爾看着兩個人拉在一起的手，秦漪的手更白一些，帶着點冷色，因為職業，身上會帶着一股若有若無消毒酒精味道。

手的皮膚也不太好，會有一點粗糙感，血管很清晰，微微凸起，但不明顯，有種性感的感覺。

吃完飯，秦漪下午要上班，送周爾出去打車回公司，兩個人一邊等車，一邊看周爾接到的傳單。

秦漪拿了手機，照着傳單打電話，簡單說了幾句話，給周爾報了名，說周爾是她的妹妹，什麽時候可以過去報名。

加了微信，轉了報名費，學駕照的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周爾提了提圍巾，遮住下巴和耳朵，露出雙眼看着秦漪，說：“這個錢……”

秦漪側目一笑：“嗯？”

周爾感覺到一陣壓力，笑了笑不再說話，只飛快湊近秦漪，跟着圍巾親了下秦漪。

秦漪：“……”

秦漪大衣裏面還穿着白大褂，登時左顧右盼，看到路人投注過來的目光，把周爾拉到一邊的樹下，笑着問：“幹什麽？”

“不幹什麽。”周爾的桃花眼清澈透亮，帶着狡黠的笑意，一眨一眨的，看得秦漪心底發癢。

秦漪佯裝微怒：“為什麽占我便宜？”

周爾假裝害怕的朝圍巾裏縮了縮脖子。

兩人對視一笑，但都非常的克制，只看着對方，就忍不住笑。

車來了，司機是個女人。秦漪把周爾塞進出租車，扯下周爾的圍巾，飛快在周爾臉上咬了下。

是真的咬了下。

周爾捂着臉叫了聲。

司機：“……”

秦漪關上車門，朝車窗裏的周爾揮手：“拜拜。”

周爾臉色微紅，非常純情的朝秦漪晃了晃手：“拜。”

-

周爾回到公司，拆下圍巾。

林靈朝周爾比了一個六，問：“去幹什麽了？”

“去……”周爾話音一止，從兜裏翻出個軟尺，“遭了，光顧着談情說愛，把正事忘了！啊啊啊！”

林靈兩只手朝周爾比六：“666哇！”

周爾：“……”

四師姐從周爾旁邊路過，朝她暧昧一笑：“666哇。”

周爾：“……”

八戒走過來，掐了下周爾的臉：“你竟然真的是1！靠！”

“大家怎麽了，中了什麽魔咒嗎？”周爾問林靈。

林靈差點笑死了，癱在位置上猛掐自己的人中。

周爾坐下，給秦漪發消息。

寶寶：我到了。

寶寶：把你的三圍和尺碼發一下。

周爾翻着抽屜，東翻西找的 ，找到一副手套，給自己戴上。

林靈看了眼周爾，撲哧一笑：”室內戴什麽手套，欲蓋彌彰！”

林靈坐在椅子上，朝周爾滑過去，和周爾的椅子撞在一起，砰一聲，撞得周爾腦子暈乎乎的，繼而哎嘿嘿的笑起來。

周爾：“……”

林靈：“哎，說真的，你有福氣。”

“到底怎麽了？”周爾莫名問。

林靈捧着水杯，低着喝一口，神神秘秘壓低聲音說：“醫生姐姐很能吃哦。”

周爾回想中午，秦漪的飯都沒吃完，哪裏能吃了，于是說：“沒有啊，她還沒有我能吃呢。”

林靈一噎，看了看周爾的右手，詫異問：“這還不算能吃？”

周爾的目光也随林靈的目光挪到自己的手上，似乎察覺到一絲詭異。

林靈驚恐的看着周爾，問：“你、你有多能吃？”

咻咻咻。

其它工位後面，幾個師姐紛紛探出頭，目光如狼似虎般的看着周爾。

三師兄蓬頭垢面的路過辦公區，自言自語：“奇怪，我怎麽總感覺咱們公司的女同事怪怪的？”

林靈朝周爾比了一個三，問：“是麽？”

周爾有一點精神恍惚：“什麽？”

林靈抽了口涼氣，顫抖着豎起第四根手指。

周圍一陣騷動，周爾咬住下唇：“……不，不是！”

林靈豎起第五根手指，瞳孔地震般看着周爾。

四師姐低聲尖叫，滿臉通紅跌回座位上：“我的耶稣玉帝王母觀音娘娘佛祖三清道人啊……”

八戒不可置信的喃喃：“你竟然比我還厲害……”

周爾現在只想這個地洞鑽進去。

手機震動，周爾立刻得救一般抓起手機。

老婆：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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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面林靈：“這是什麽？”

周爾倏地把手機按回胸前，一把捂住。

四師姐：“看起來像身高和三圍。”

周爾倏地朝後一看。四師姐正一手插腰，一手捂着鼻子：“這個身材也太好了！”

“真有福氣啊，耳朵。”工位對面，八戒緩緩站起來。

周爾：“……”

正所謂打不過就加入。

周爾嘴角提了提，擠出一個邪魅笑容，說：“我很六，羨慕我也沒用，你們注定得不到我，也得不到秦一。”

衆人：“……”

-

周爾走了，秦漪兩手朝兜裏一揣，轉身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周爾今天過來幹什麽的？

秦漪一路朝遙遙招呼自己的護士醫生點頭示意，終于回到辦公室，她關上門，拿出手機看，一低頭對着腦袋擱在桌子上，鹹魚狀詭笑的蔣媚。

秦漪：“什麽眼神？”

蔣媚捶桌子：“哈哈哈哈哈！”

秦漪：“？”

蔣媚朝秦漪擠眉弄眼，末了，豎了個大拇指：“嗯，是我小看你了。”

秦漪：“？”

蔣媚說：“很費套子吧？”

秦漪坐下來，動作極慢的翻着病歷本，目光游移：“唔。”

“其實最好用的還是醫用指套啦，”蔣媚說。

秦漪認真地看着蔣媚，眉頭一挑。

蔣媚：“真的！安全放心足夠薄，可以感受到手指的溫度和一點點凸起的繭……”

秦醫生終于聽不下去了，看向一邊，說：“護士長，有事嗎？”

護士長走路無聲，此刻正雙眼放光站在蔣媚的身後。

蔣媚：“…………”

于是，下班的前，蔣醫生偷醫院的醫用指套就傳開了，相比之下，秦醫生要離職的八卦一時間反而不那麽嚴重了。

秦漪誠懇道：“蔣醫生，謝謝你，真的。”

蔣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