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出櫃下
第86章 出櫃下
大年三十這天,周家一家三口早早起了床,收拾了東西就去姥姥姥爺的家。
何坤平兩夫妻住在沐城舊城區,那一片都是獨棟院子,巷子左右都是老年人,平時安靜清閑,只有逢年過節會熱鬧很多。
何坤平穿好棉褂子來拉門,第一眼就看到了何仙的鼻子,又看看周爸的鼻子,問:“怎麽回事?大清早就來拜年?”
何仙勉強擠出個笑容進屋,挽起袖子就去廚房收拾早飯,周爸則将瓜果蔬菜拎進屋,然後拿了掃把開始掃雪。
何姥姥也剛起床,站在屋檐下梳頭,看了看問:“小寶兒呢?”
大門吱呀一聲,露出門後心虛低頭,一言不發的周爾,“姥姥,姥爺……”
何坤平開始抽鼻煙壺,老人年邁,卻不體弱,目光清明看着周爾,問:“怎的了?你惹你媽了?”
周爾:“……”
“先進來,屋外冷。”何姥姥說道,然後去廚房幫忙弄早飯了。
周爾進了院子,洗手燒水泡茶,在廚房客廳來回打轉,想找點活做賣賣乖。
奈何昨晚在街坊鄰居面前丢了大臉,何仙還沒有消氣,把周爾轟了出去,周爾只能去貼福字對聯。
吃早飯了,南瓜粥配榨菜肉絲,何仙還攤了肉餅,煮了雞蛋。一家老小圍着桌子吃飯,周爸殷勤伺候着何仙,夾菜夾餅,遞紙遞毛巾,十幾年如一日。
吃完飯了,何坤平換了鞋,年三十也不能不出門,稍作整頓就要去巷子口和老夥計們下象棋。
何仙挽了挽袖子,去廚房把洗碗的何爸換出來,示意何爸去看着何坤平。
何爸為難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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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仙一瞪,何爸忙不疊的去了。
周爾在屋檐底下擇菜,眼觀鼻鼻觀心,盡量不動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爸!”何爸攔住何坤平,“要出、出門了啊?”
周爾:“……”
何坤平上下看了眼何爸,嗯了聲,氣勢非凡,何爸一言不發,抓耳撓腮的想借口想攔住何坤平。
“爸。”何仙走出廚房,叫住何坤平,“我……我有點事,您別出去了,跟我說會話。”
于是何坤平不去下象棋了,在家裏幫何仙打下手,父女倆在廚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何坤平問:“周禀惹你了?年三十不好見雪,過了年爸幫你收拾他小子。”
院子裏的棗樹飒飒作響,周爾擡眼去看,看見周爸沒站穩,扶着棗樹不住抖腿,差點将不大的棗樹壓彎了。
周爾:“……”
何仙:“你吓他幹什麽!”
何坤平哈哈大笑。
周爾莫名一笑,一邊擇菜,一邊忍不住想秦漪。
秦漪在幹什麽?
手機在何仙那裏,她都沒辦法聯系秦漪,秦漪會不會找不到着急啊……
周爾坐不住了,剛想起身去廚房,何姥姥就帶着老花眼鏡,用一個簸箕,裝着幾件衣服來找周爾。
何姥姥:“小寶兒,來,幫姥姥把這幾件衣服縫了。”
“……”
周爾只得重新坐下:“哦……”
周爾在一邊縫縫補補,何姥姥指點着縫那裏,說完之後拿出手機開始刷抖音,何姥姥的智能手機是周爾買的,何姥姥雖然有些嫌棄不實用,但每次在家不出門時,刷刷視頻,還是很有趣的。
“姥姥……”
何姥姥下巴微轉,目光則停在屏幕裏那個胖胖的正在吃飯的小孩子身上,笑容慈祥,“小寶兒怎麽了?”
周爾低聲說:“您把手機借我用用,行嗎?”
“哦。”何姥姥念念不舍的把手機遞給了周爾。
周爾:“……”
“幾分鐘就行了,我給朋友打個電話。”周爾保證,繼而拿過手機,起身溜去了廁所。
“喂……”
周爾撥通了電話,那邊幾乎是立刻就接了起來。
秦漪的聲音傳過來,問:“周爾,你怎麽樣?”
一聽到秦漪的聲音,周爾頓時心裏一輕,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不重要了,只要有秦漪在,出櫃被爸媽鄰居怪異打量,背地議論,也不算什麽了。
“我的手機摔壞啦,所以沒有及時聯系你。”周爾小聲說。
秦漪的語氣輕松了一些:“打不通你的電話,還以為你怎麽了。”
周爾說:“過完年再買新手機吧,這是我姥姥的手機,你有事就打這個電話,跟姥姥說是我的同事就行,我有機會就回電話給你。”
“是不是……”秦漪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問,“發生了什麽,周爾?”
周爾:“沒有啊,怎麽了?”
“過年太忙了,明天要去同學聚會,高中初中小學和幼兒園的同學都要聚會,我簡直太忙了,還要走親戚……”周爾板着手指細數年假七天的安排。
數到一半,不自覺的發散了許多話題,兩人一聊就有停不下來的意思,周爾在側所呆了二十多分鐘,靠在牆邊,笑得一臉燦爛。
“啊?你家祭祖這麽麻煩啊……”
秦漪的聲音:“嗯,要去宗廟,在三環以外……”
“你有同學聚會嗎?”周爾問。
秦漪想了想,說:“大概有,不過過年期間有些聚會得去,一個商業夥伴股票摘帽……嗯,說這些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周爾嘴角隐約笑得有些發酸,扣着牆隙的白灰,摳得地上積了一小撮:“不會啊!我想聽你多說一些話。”
秦漪的聲音也帶上了笑意,周爾聽見秦漪那頭有敲門聲,傭人好像說了什麽,秦漪的聲音虛遠了一點,顯然說了什麽把傭人打發了。
“說到哪裏了?”秦漪問。
周爾也忘了說到哪裏了,兩個人亂七八遭的聊着,想到什麽說什麽,稍微一打岔就都忘了。
兩人一起笑,笑完又無縫了下一個話題。
半個小時後,有人來敲廁所門,周爾趕緊關了麥克風,等了十幾秒,朝外說:“拉肚子——”
人走了,周爾繼續和秦漪聊電話。
十幾分鐘後,又有人來敲門。
早上吃的粥,大家都想上廁所,周爾只得把人打發去樓上的廁所。
“忙?”秦漪問。
周爾嗯了聲:“年三十,要去做飯了。”
秦漪:“周爾,你的行李箱靠近隔層那一邊,有我為叔叔阿姨準備的禮物,你看到沒有?”
“啊?”周爾驚訝,“有禮物嗎?”
秦漪笑着道:“嗯,不是很貴重,你也有禮物,回去記得看。”
周爾嗯了聲,依依不舍的又和秦漪聊了幾分鐘,終于挂斷了電話。
周姥姥從樓上下來:“小寶兒,肚子不舒服?”
周爾頓時明白剛才來敲門可能是周姥姥。大冬天的,老人上下樓不方便,周爾心虛又愧疚,挽住老人說:“姥姥,對不起……我肚子沒事,唔,不是拉肚子。”
“姥姥去給你找紅糖,泡水喝,叫你姥爺出去給你買,哎呀,不好意思做什麽。”周姥姥顯然誤會了什麽,掙脫周爾,步履矯健的出去吩咐何坤平去買東西了。
“遭了!”周爾一拍腦門,原地轉圈圈。
“何坤平!”周姥姥喊。
何坤平洗了手,走出廚房,聽周姥姥說了什麽,揣着零錢就出去,順便問周爾吃不吃什麽零食。
周爾急得直喊媽,何仙在樓上晾衣服,沒聽見,周爸在壩子角落裏削土豆皮,瑟瑟發抖不敢阻止,腿抖得拿不穩土豆了。
周爾趕緊道:“姥爺……我沒那個,你不用去了。”
何坤平擺手:“走咯。”
“我自己自己去!”周爾一個頭兩個大,趕緊追上去。
何坤平一聲大吼,說:“誰敢攔我!”
周爾:“……”
周姥姥拿着手機,開始刷抖音,聞言說:“讓他去,坐不住的,出去走一圈,半個小時內回來,過會要開飯了。”
何坤平出門了。
周爾:“……”
周爸哆嗦着站起來,扶着腿追了出去,只怕一會老人在街坊鄰居間聽見了什麽,一個氣不順,直接暈厥了過去。
何仙提着桶下樓,莫名掃視了一圈壩子,去看了鍋裏的湯,才恍然想起什麽,追出來問:“周爾!你姥爺呢!”
周爾:“……”
何姥姥被這突然一聲吼得一愣,放下手機,問:“怎麽了怎麽了,大過年的一驚一乍,啊?今早就覺得你們不對勁,怎麽回事?”
周爾不敢瞞着,說:“姥爺去超市了,爸跟着的。”
何仙深深吸了一口氣:“周爾!你要是把你姥爺氣出個好歹……”
何姥姥一臉茫然:“怎麽了?”
街坊鄰居都知道的事,瞞是肯定瞞不過來的了,周爾難過的抹眼淚,自己去倉庫找了個蒲團,跪在了客廳前剛剛才貼的財神爺相前。
何姥姥茫然變詫異心疼,要把周爾拉起來,問:“哎喲到底怎麽了啊?”
何仙摘下圍裙:“媽,您待在家裏,我出去看看。”
一會的功夫,院子裏空了大半。
何姥姥茫然的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問:“小寶兒,你怎麽了,老實跟姥姥說,姥姥不怪你,聽話啊。”
周爾長睫一眨,雙眼簌簌掉珠子,抹着眼淚站起來,去翻了瓶速效救心丸拿着,猶豫再三一直被催促,只能哭着說:“姥姥,我走歪路了……”
周姥姥一聽不得了,差點喘不過氣來,兩手在大腿上一拍,驚愕問:“你終于打死人了!”
周爾:“……”
周姥姥胸口喘息起伏,劇烈震蕩:“小寶兒……你……造孽啊!”
“我沒有我沒有!姥姥!我沒打人了!”周爾趕緊解釋。
周姥姥愣了愣,冷靜下來,問:“打殘了?還有得救嗎?小寶兒,你怎麽……你雖然笨了些,但姥姥知道,你不是仗着有身武藝就去欺負人的孩子。”
周爾搖頭:“……我沒打人,我打的都是壞人,夏天有個流氓把我拖着……我把他踢暈了,幫小青教訓了兩個人後,今年再也沒打過人了。”
“什麽?遇到流氓了?”周姥姥聲音變大,“怎麽不早說,這種混賬,打死他也不足惜!”
周爾破涕為笑,一時之間又哭又笑的,看着周姥姥這麽對自己,又覺得自己喜歡上一個女人有些對不起家裏人,但是改是不可能改的。
想來想去,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又回去跪着,低着頭,拽着手上的紅繩哭。
周姥姥:“怎麽又不說話了,小寶兒?”
周爾:“……”
“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周爾聲音壓得很低。
周姥姥沒聽清:“啥?說大聲點。”
周爾:“姥姥……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我、我想和她過一輩子……”
周姥姥聽清楚了,頓時僵在原地。
周爾倒出一顆救心丸,朝周姥姥遞了遞。
“姥姥沒有心髒病,那是你媽備在家裏應急的。”周姥姥扶着牆坐下來,深情呆滞而凝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祖孫二人相顧無言。
過了會,周姥姥問:“小寶兒,你這毛病,能改不?”
周爾的眼淚頓時又下來了:“改不了……姥姥……”
周姥姥看着她,用一種打着商量的語氣說:“是……和她談戀愛,還是想和她過日子啊?”
周爾明白的周姥姥的意思,在老人眼裏,過日子是一輩子的事,“我想和她過日子,就像你和姥爺這樣。”
周姥姥:“……”
周爾低着頭,抹了會眼淚,突然聽到刷抖音的聲音,茫然的擡頭看去。
“我冷靜一會。”周姥姥說。然而抖音只刷了一會,手機就關機了。周爾之前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把周姥姥的手機打沒電了。
周爾:“………………”
這時,大門上的拉環響起。
拉環聯通門外的拉環,裏外想通,就證明有人要出門或是進屋。
他們回來了……
周爾速度調整表情,一臉愧疚的跪直了。
何坤平進屋了,一臉莫名的看着周爾:“小寶兒,怎麽跪着了?”
周爾驚訝轉頭,三個人露出進屋,表情平靜。
何坤平還不知道?
周爾立馬站起來,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猛的,周爾轉過頭,看向周姥姥,周姥姥已臉色複雜的起身離開了。
中午,一家人吃了飯,下午宅家打麻将,晚上又結伴出去遛彎。
何坤平出門前特地往兜裏揣了許多糖果瓜子,一路散給路上的孩子,何仙和周爸則寸步不離何坤平,生怕有人突然湊上來說閑話,把周爾的事情捅穿了。
老人受不了刺激,這事,一家三口……四口,心照不宣的想,只能瞞一天是一天了……
晚上看春晚,老人早早回房睡下了,周爾搬了凳子去院子裏看星星守歲,想和秦漪說會話,卻不敢再聯系秦漪。
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拿了兩個鋼镚捏手裏,去小時候記憶裏的公共電話亭打電話。
“……”
公共電話廢棄了,打不出去電話,也沒有通電。
周爾:“……”
周爾只能回了家,翻出背包裏白鶴在夜燈下一針一針繡起來。
初一休息,初二說什麽也要上山拜佛的。
一家人收拾東西,磨蹭半天,總算出門。
路上,街坊鄰居嘻嘻哈哈,小孩遍地跑,到了山上更是熱鬧,許多人都朝周家投來了打量和審視的目光。
周爾如芒在背,何仙和周爸也崩不住的臉色,一路上臉色都很複雜。
何坤平則因為當過兵,耳聰目明不說,直覺也十分恐怖,從出門到上山,表情從一開始的和藹可親逐漸沉默下來,可怕能止小兒夜啼。
周爾:“……”
“同性戀……”
“真的假的?”
“沒有吧,聽說是吵架……”
周爾一眼瞪過去,說閑話的人立刻不說話了。
衆人排隊等着敬香,廟裏人滿為患,上山之後,稍微一個不注意,一家人就走散了。周爾低頭發着呆,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她條件反射,握住肩上的手一折。
“啊啊啊啊!”大背頭慘叫起來。
周爾:“……”
周圍的人全都看了過來,何仙一瞪周爾,周爾松開手,臉色跨着,問:“你有事?”
大背頭今天的腦袋更油了,臉色不太好,揉着手腕,問:“周美女,晚上同學聚會,你到底來不來?”
周爾想也不想回答:“不去。”
“哎呀去啊,”背頭男的聲音提高,周圍的閑聊聲變小,都被他吸引了目光,“好多老同學都在提你呢,都是傑出青年哦,校花單身吧?”
周爾心底一個咯噔,瞬間想明白了這個背頭男肯定在哪裏知道了什麽。
何仙把周爾扯到自己身後擋着,說:“你幹什麽?小夥子,趕緊走啊,不然我們家丫頭打了你,別說做家長的沒勸你。”
大背頭:“……”
大背頭甩了一下手,低聲罵了句,又揚聲說:“我聽說校花家裏出了一點事,好心約你去玩,怎麽了?出去玩一玩,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是吧?各位!”
周爾:“……”
周圍人:“……”
何仙:“行,臭小子,我今天就替你媽收拾收拾你這賤嘴!”
周爾反手把何仙扯到自己的身後,左看右看,看到隊伍旁古樹。
這是廟裏的姻緣樹,挂滿了紅繩和木吊牌,此刻因為節日人多,樹周圍插了好幾個禁止攀爬的标示牌。
周爾抽出一個,在手裏掂了掂讓何仙拿着,然後當着許多人,摘下自己的圍巾在拳頭上一包,一拳把木牌打凹一塊。
衆人:“……”
大背頭:“……”
背頭男跑了,周圍說閑話的人也少了,且都默契的跟周爾保持着距離,害怕那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
周爾戴好圍巾。周爸過來,着急問:“怎麽了?”
周爾一看周爸身邊,立刻問:“姥爺呢!”
“我看着這邊好像出事了,就過來看看。”周爸趕緊說,“爸在那邊結賬呢!”
何仙:“不是叫你跟着他——”
周爸和何仙去找人了。
周爾負責排隊,心裏頓時亂成一團,只有擡頭時,看到坐在樹邊休息的姥姥朝自己一笑,心裏才安心了一點。
十幾分鐘後,周爾心亂如麻,馬上就要排到她了。何姥姥走過來,反而安慰周爾:“能出什麽事?人熟路熟的。”
周爾勉強一笑。
前面還有兩戶人,其中一家人正在挨個點香拜佛,模樣虔誠。周爾擡頭,看着廟裏菩薩羅漢俯身俯瞰,眼裏帶着慈悲笑意,她心裏一動。
何仙幾個人終于回來了,周爸朝志願者說明了情況,被放了進來。
何坤平陰沉,顯然剛才被八卦了,還被人散了一只煙,正叼在嘴裏。周爸嘴笨,除了教書就是怕老婆怕老丈人,何坤平一旦想知道什麽,肯定攔不住。
咚咚咚——
木魚敲擊不斷,周爾點了香遞給了何坤平,何坤平沒接,自己數了三支香,用嘴上香煙點燃。
何坤平虔誠三拜。
然後是何姥姥,何姥姥眼中含着淚水,祈求家人平安幸福。
何坤平吐出一口煙,挾着香煙的手一指周爸:“去,你去跪下。”
周爸跪在佛像前,磕頭:“子不教父之過,子不教父之過,子不教父之過……”
剎那間,周爾明白了什麽,鼻尖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身後排隊的人好奇張望,佛前敲木魚的沙彌睜眼看了眼,又閉上眼,重新開始 敲。
周爾哽咽:“爸……”
周爸一句話一叩首,接連磕了三個頭,聽見周爾的話,問:“你和你那個女……那個誰能分手麽?”
嘩啦,周圍人全都議論紛紛起來。
廟裏裏外騷動一片。
“爸,我不分,也沒法改,也不能治,這不是病。”周爾大聲說,學着周爸的動作跪在另一只蒲團上,一句話一叩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和我爸沒關系。”
“我喜歡個女孩,沒辦法讓我家四世同堂了。”周爾重重磕次,額頭紅了一片。
周姥姥想起抖音的雲孫子,頓時又難過的抹淚。何仙抱住周姥姥,母女抱在一起,何仙道,“我不能當姥姥了……”
何坤平臉黑如墨:“你喜歡女孩,你想過和你一起的丫頭,她家裏人又該是什麽心情?”
周爾眼淚模糊了雙眼,再拜再磕,說:“各位菩薩、羅漢還有佛……我有錯,錯不該招惹她。讓秦一此生無人送棺,亦不能享受子孫繞膝之樂。但我知道,她的心和我一樣的。”
周爾不住磕頭,磕得額頭通紅。
周爸伸手想攔,卻被周爾強勢推開,“求你們保佑她,只希望她遇到這事的時候,你能保佑她家庭和睦,保佑秦奶奶安然無恙……否則……否則我這輩也會過意不去的……謝謝……謝謝……”
三、五、十……
周爾已經記不清磕了多少,只是手臂一緊,她被人突然提起來,抱進了懷裏。
一個熟悉的呼吸聲貼在她耳邊。
“周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