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正文完
第105章 正文完
早餐結束,秦漪去上班,周爾堅決不讓她送自己,秦漪又堅持送周爾去機場,最後兩個人抱着親了一通,各退一步,秦漪把周爾送到離機場最近的直達地鐵站。
周一,車輛擁堵。周爾背着包哈欠連天的等在路邊,一輛車緩緩馳來,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個中年人的臉。
周爾朝旁挪了挪,疑惑看向另一邊,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司機:“……”
車後座的車窗搖下來,秦一柏冷漠看着周爾。
周爾:“……伯父,是您啊。”
秦一柏冷哼了一聲。
周爾:“在哪裏談?”
秦一柏克制着怒意:“上車。”
司機下來替周爾拉開車門,這點,秦一柏還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禮儀。
周爾沉吟片刻,說:“我還要去上班,一個小時後的飛機。”
秦一柏諷刺一笑:“你和秦漪的情誼,還比不上一份工作嗎?”
周爾深深吸了一口氣,上車關門,在車上給林靈打電話,開着外放說明自己的情況。林靈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啪的把電話挂斷了。
早高峰過去後,車輛松動了許多,車流蜿蜒,司機開出車流,上高架出二環,馳入郊區。
車上,秦一柏始終沉默着閉眼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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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爾便拿着手機,和秦漪交待自己到機場,準備登機關機。周爾關了手機,目光看向車窗外。
春天來了,不知不覺,霧城四處已經洋溢出了生機,新綠取代濃白,如絮春風飄揚四散,周爾按下車窗,用力的吸了口窗外的空氣。
“哇!這是哪裏?”周爾感慨。
秦一柏:“……”
秦一柏睜開眼,看了眼周爾,說:“你倒是輕松。”
周爾扭頭,一指勾下發絲,笑得燦若春陽:“是,我想的比較開。”
秦一柏咳嗽了兩聲,周爾觀察秦一柏的臉色,關上車窗。
秦一柏咳嗽不止,喝了兩口水,才勉強緩過來,說:“沒關系,不用在意我。”
周爾疑惑問:“啊?”
秦一柏:“……”
司機把車停在馬場的路口,司機過來拉開車門,馬場的工作人員早就接到了消息,一早就等在了門口。
“秦總。”
秦一柏一身風衣,肩背寬闊,在工作人員的簇擁下走向馬場裏,周爾則有些怔愣,驚訝看着這場面。
“我第一次來馬場!”周爾追上秦一柏,興奮的說。
秦一柏示意工作人員:“給這位小姐準備一套衣服。”
周爾雙眼雪亮,拿出手機瘋狂拍照。
馬場很大,跑馬環境一應俱全,維護的工作人員比來騎馬的人多,此處應該是私人馬場,只接待老板和老板朋友。
周爾換了馬服,背脊削薄一般,腿長腰細,踩着一雙蹬馬靴,找了個鏡子咔咔咔狂拍自己的飒爽英姿。
“周小姐。”工作人員禮貌的催促了一下,帶着周爾去隔壁挑馬。
馬廄裏,一溜全是被養的油光水滑的駿馬。周爾囫囵掃過去,覺得每匹馬都想試一試。
“這個好帥!”周爾走到一頭高大黑馬面前,趴在圍欄上,揪了兩根馬草去逗那馬。那馬慢吞吞嚼着馬草,周爾大喜,“我能選這個嗎?”
工作人員尴尬一笑,說:“這是秦總的馬。”
周爾去挑其它馬了,這時,另一個工作人員走進來,周爾注意到他的工作服,顯然是個管理員,那管理員打開圍欄,牽走了秦一柏的馬。
周爾挑來挑去,又看中一只通體雪白的馬,比那黑馬還好看,正低頭喝水,雪白長尾一擺一擺的,非常優雅。
“這個吧。”周爾說。
工作人員:“……”
周爾:“又不行?”
工作人員讪讪一笑:“這個馬,是……”
此時,馬廄外傳來幾聲口哨聲,有幾匹馬紛紛擡頭,朝門外看了一眼,似乎在思考,片刻後又繼續該吃吃該喝喝。
周爾挑眉,将食指抵在唇邊,打了個響亮的唿哨。
工作人員吓了一跳,這下,距離周爾最近的那匹白馬擡起了頭,看了幾眼周爾,開始在馬廄裏踱步起來。
工作人員:“……這,這個馬不能騎,它有主人了。”
周爾去解圍欄上的鐵栓,問:“它多久沒跑了?”
工作人員為難的看着周爾:“會定期活動的,周小姐,那個……”
“噓!”周爾眨眼,“你知道我是誰嗎?”
工作人員:“……”
周爾:“我是秦家大少奶奶,秦漪的老婆,你敢攔我啊?”
工作人員差點呵呵兩聲,壓根不信。
周爾啧了聲,想了想,開始胡說八道了:“我是秦總的女朋友,你沒看到嗎?他剛才是不是讓你帶着我來挑馬的?”
工作人員一愣,顯然有幾分信了,周爾長得非常好看,模樣身材一樣都不缺,确實有資本。
周爾雙手環胸,一副我是總裁老婆的氣派:“幫我套下缰繩,弄好了,我讓老秦給你升職。愣着幹嘛?快點啊!”
工作人員:“……”
片刻後,周爾拉着那匹雪白馬匹走出跑場,一個教練過來教周爾上馬控馬,周爾膽子非常大,拽着缰繩就要躍躍欲試,把教練吓得夠嗆。
那馬爾顯然也有些興奮,每每想要放肆奔跑一番,又被兩個人教練急急拽住。
秦一柏已經跑了兩圈,踱馬過來時,瞥了好幾眼周爾的馬,“你自己挑的馬?”
周爾嗯了聲,坐直腰後,夾着馬腹試着走了幾步。
秦一柏神情不明,轉身策馬離開,他在馬場狂奔,和那馬爾非常有默契,看得周爾心癢難耐,一甩馬缰,夾住馬腹,驅使着白馬跑了出去。
教練:“……”
教練大驚失色,牽了只馬騎上去朝周爾追去。
秦一柏感覺到身後有動靜,慢慢馭馬停下,周爾勒馬追上,只覺得掌心火辣辣的,差點馭不住這馬。
還是秦一柏眼疾手快,橫馬攔住,拽住周爾的缰繩,那白馬才不情不願的停了下來。
周爾一陣後怕,這馬太高了,萬一被甩出去,肯定要摔破腦袋。
“不行就去休息。”秦一柏問。
周爾問:“您要休息了嗎?”
秦一柏:“用不着。”
周爾:“伯父,您不是說要談談嗎?”
秦一柏看也不看周爾,看着前方,繼而一甩缰繩,策馬奔了出去。教練跟着後面幾米遠的位置,周爾看了眼,下定決心,朝秦一柏追了上去。
跑場內,秦一柏駕着馬跑跑停停,每次剛等周爾剛剛追上來,他又一言不發的跑開。
跑到後面,秦一柏開始奮力朝前,每每經過周爾身邊,必然掀起一陣黃煙,喂得周爾一嘴巴泥沙。
周爾:“……”
周爾幹脆不跑了,勒馬等在路邊,每次秦一柏一路過,她就用力鼓掌大聲起哄。
工作人員:“……”
“愣着幹嘛?”周爾朝幾個工作人員說,“給咱們老秦鼓掌啊!老秦老秦!老當益壯!老秦老秦!威武不凡!”
于是秦一柏只要一駕馬路過人群,就會有一堆人大聲喝彩:“老秦老秦!老當益壯!老秦老秦!威武不凡!”
秦一柏:“……”
周爾:“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一柏氣喘籲籲停下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累的,周爾又用力擺手,“老秦,加油啊,快跑!快跑起來!”
秦一柏:“……”
秦一柏的紳士面孔差點當場裂開:“周爾!”
周爾和秦一柏互相下臉子,當周爾以為這下終于能坐下來好好談了談,秦一柏又帶着周爾去了隔壁的高爾夫球場。
秦一柏換了一身衣服,和周爾在遮陽篷下的茶桌上吃小吃。
高爾夫球場的人多了許多,遠處的小場子,還有小孩子在教練的帶領學高爾夫。
兩個場子之間,只用一個高高的山坡相隔,搭着幾個遮陽篷,可以看到兩邊的馬場好和高爾夫球場,周爾和秦一柏就在這平坡上喝茶聊天,俯瞰着整個世界。
周爾:“風景真不錯。”
秦一柏不置可否。
工作人員遞過來菜單,秦一柏示意周爾點菜,稍後可以去餐廳吃飯。
吃飯時,秦一柏詢問周爾喝不喝酒。
周爾想了想,說:“不喝。”
秦一柏靜靜看着周爾:“聽說你酒量不錯。”
周爾:“你調查我?”
餐廳服務員過來上菜,擺上一瓶白酒,兩個玻璃杯,兩只酒杯各自倒了八分滿。周爾知道這酒不喝也得喝了,便一手抄起,幹淨喝完,翻轉杯身朝秦一柏示意。
服務員又給周爾斟酒,周爾繼續當着秦一柏的面一口喝完,接連喝了三杯,秦一柏始終挾着筷子吃菜,不和周爾碰杯,也不和她正面交談。
服務員緊張的看着兩人,猶豫了一秒,又給周爾倒酒。
周爾卻把杯子輕輕翻轉,倒扣在桌子上,說:“您今天已經給足了我下馬威,有什麽意思呢?不如有話直說,痛快一點。”
秦一柏拿着餐巾擦拭了下嘴角,擺手示意服務員走開,末了終于開口:“我希望我幹脆一點,你也幹脆一點,你知道我的目的。”
周爾:“不可能,我不會和她分開的。”
秦一柏放下筷子,筷子敲擊碗沿,清脆一聲,配上秦一柏克制住怒氣隐約扭曲的臉,非常可怖。
“秦漪太嫩了,你也太嫩了,她總以為,手裏有她爺爺的那點股份,就能變相控制我,但經商如果有這麽簡單,怎麽還會有那麽多企業面臨破産?你說是不是?”秦一柏道。
秦一柏:“我可以找個信托公司做資産轉移,再獨立子公司,分解股東權利,或者進行A輪C輪甚至N融資,稀釋掉所有股東的股份,你覺得,她能扛得住多久?”
周爾直截了當說:“我不懂這些。”
秦一柏:“……”
“你不管做什麽,都拆散不了我和秦漪的。”周爾說,“而且我知道,現在是你需要秦漪,不是她需要你。“
秦一柏深吸了一口氣:“無非是想少些麻煩,沒有什麽必須的,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
“那你把她給我吧。”周爾笑着說,臉上已有了些許點酒後的紅暈。
秦一柏:“你要多少錢?才會離開她?”
周爾很好奇,想問你能給多少,但知道絕對不能這麽說,道:“多少錢都不行。”
秦一柏諷刺一笑,示意周爾朝外看:“你知道馬場和高爾夫球場一年維護費多少?一艘輪船保養費和停靠費多少?“
周爾搖頭。
秦一柏:“秦漪的資産,她有向你說過?”
周爾:“簡單說過一些。”
秦一柏笑道:“從她八歲以後,每年生日,我總是想方設法,給她買好東西,車、輪船、島嶼、馬場和用她命名的行星,直到我再也想不到買什麽給她。她說,爸爸,我想學醫。”
“她選擇了她媽,可是溫情做了什麽?”秦一柏道,“溫情和我離婚了,事實證明她錯了!”
周爾忽然就生氣了:“她不是你們互相攻擊的武器!也不是你們争來争去的所有物!”
秦一柏沉默了。
周爾忽然覺得秦一柏看起來疲憊了很多:“我覺得我很幸福,從小到大,每時每刻,我都非常快樂。”
“所以我想,有沒有錢應該不是最重要的元素,我爸媽是平凡人,但他們從來不會把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強行寄托在我身上,他們愛我,同時也尊重我。”
“可是你和溫阿姨,卻把對她的掌握,當作朝對方進攻的武器,把她的價值當作商品一樣來衡量。”
秦一柏勃然:“你覺得她習慣了每天這樣的生活品質後,能适應你那種環境嗎?門當戶對不是諷刺,這是一種規律,門第代表着眼見,眼見造就了她的追求和野心!你只會拖累她,把她束縛在兒女情長裏!”
周爾突然氣笑了:“虛僞。”
秦一柏一愣。
周爾:“您真虛僞,您的意思,如果我和她分手,她就可以嫁給你安排的人,成為你的所有物,為你賺錢麽?”
“是你控制了她的靈魂。”周爾說。
秦一柏看着周爾:“五千萬,離開秦漪,只要你們分手兩年內不再來往,兩年後我可以再給你五千萬,我在江城有兩個公司,你是做服裝設計的……”
“一個億?真多啊。”周爾笑道,“算了吧,您拿這一個億來下聘吧,我願意和她結婚。”
秦一柏徹底憤怒了,他抄起桌上的酒杯,用力一擲,指着周爾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不要不識好歹!我現在好好跟你商量,是看在秦漪進了公司的份上。”
周爾:“你想弄死我?再花錢擺平嗎?可惜我爸爸媽媽不是用錢可以解決的人,我媽很潑辣,我要是缺胳膊少腿了,她肯定會天天去你們公司拉橫幅靜坐的。”
“無賴!你這個小無賴!”秦一柏目恣欲烈,“我不會承認你!從遠不會!只要我在本家位置的一天沒有變!只要還活着,你就一天別想跨進這個門!”
“那咱們談崩了,”周爾站起身,靜靜看着秦一柏,說,“但是我爸媽很歡迎秦漪的,我覺得秦漪應該也不會朝我要太多的彩禮。”
“秦家不準我進門,那我只能把秦漪娶進周家了。”
“……”
秦一柏憤怒到渾身顫抖,他站起身,一把掀翻了桌子,碗筷四散噼裏啪啦砸了一地。
周爾飛快閃開,撸起袖子問:“要打架?我可是跆拳道黑帶。”
秦一柏:“小畜生,你以為我沒辦法收拾你了,是不是?”
秦一柏越生氣,周爾反而越冷靜,她突然說:“我會為你養老的,等你老到走不動了,雖然你不缺錢。但我以後還是會給你推輪椅的,也不會阻止秦漪回來看望你,因為我愛她,你是她的爸爸。”
秦一柏雙眼通紅,周爾感覺自己再說下去,會把他氣到中風,便識相的告辭走了。
“你以為你能照顧好她?”秦一柏憤怒的吼聲從身後傳來,“你們在一起,付出最多的永遠是秦漪!你既不能給她錢也不能幫扶她的事業!你以為集團裏那些老虎會輕易放過她?!”
“等三五幾年,頭腦發熱的愛情淡去了,你連一個跟在她身邊能為她出謀劃策的助理都比不上!”
-
周爾走出餐廳,服務員不敢過來給她帶路,她左看右看,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穿過高爾夫球場,翻過長坡,回到馬場。
周爾換了衣服,走出馬場,才發現剛才風景絕佳的地方,此刻更像個荒郊野嶺,她根本打不到回霧城的車。
“……”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她要走多久啊?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多吃兩口菜,光顧着吵架了。”周爾摸了摸饑腸辘辘的肚子,翻着通訊錄,猶豫着給誰打電話。
給秦漪打?那不是激化父女矛盾嗎?
周爾給劉青打了個電話,劉青沒接,估計跑采訪了,劉青采訪時,要麽靜音,要麽就顧不上電話。
“……”
周爾又撥通朱竹琴的電話。
“喂……耳朵……”朱竹琴小聲說,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帶着悶悶的鼻音。
周爾将手機拿遠,再疑惑的放到耳邊,說:“豬,我現在在這個四環外,你……”
“什、什麽?耳朵,你等等……我現在有事……啊!”朱竹琴一聲驚喘穿透而來,下一秒,電話就被毫不留情的切斷了。
周爾:“……………………”
周爾撥通了蘇恣悅的電話,電話那頭接通,蘇恣悅的聲音輕快而沙啞,說:“周爾,找我幹什麽?我現在騰不開手。”
周爾:“你們兩個那我當情趣呢!”
蘇恣悅撲哧一笑,聲音遠去變小,似乎說了什麽,周爾便聽見了更為濃重的喘氣聲。
“……”
“周、周爾,”手機落到朱竹琴手上,朱竹琴聲音顫抖不休,“我、我好不容易、當一次零,你有什麽事,自己解決吧。”
“嘟嘟嘟——”
忙音傳來,周爾抓了下頭發,用力踢了腳路邊的花草:“見色忘友!”
周爾慢慢走在路上,手裏把玩着一根草,無聊的轉來轉去,遠遠的,一輛車馳來,那車路過周爾,車窗搖下,一個戴着墨鏡染着一頭綠的非主流朝周爾吹了聲口哨。
“美女,去哪啊?”
周爾笑:“回霧城,大哥順路嗎?”
非主流一指按下墨鏡,按開副駕駛車門,笑道:“順路,怎麽不順路?來來來!上車!”
周爾坐進副駕駛:“我可以付錢,謝謝大哥。”
非主流嘿嘿樂了,眼睛黏在周爾的身上,他也不開車,似乎思考了一會,突然俯身過來周爾系安全帶,匍一靠近,就被周爾鉗住手臂,朝後一擰!
非主流:“啊啊啊啊痛痛痛!女俠!女俠饒命啊!”
周爾沉着臉:“……你想幹什麽?”
非主流:“我,我他媽幫你系安全帶,靠!你有病啊!”
周爾手上使力,稍一用力,那非主流就開始哭爹喊娘了,“你當老娘傻是不是?開門,讓我下車!”
“……”
兩分鐘後,跑車開出十幾米遠,遠遠的,那非主流打開車頂篷,站起來朝着周爾破口大罵。
周爾啧了聲,作了個助跑的姿勢,朝着跑車飛奔,那非主流渾身一震,立刻開車跑了。
“……”
周爾踢了一腳路邊的野草,真後悔沒把那非主流的鹹豬手給折了,周爾又走了快一個小時,手機快沒電了。
此時此刻,周爾非常想念秦漪,她當然可以給秦漪打電話,秦漪肯定會想辦法來接自己,但她不想這麽快就朝秦一柏認輸。
又過了一個小時,周爾漸漸走不動了。她騎了兩個小時的馬,大腿內側很大一片被馬鞍磨破了,她每走一步,肌膚和褲子摩擦就會帶來鑽心的刺痛感。
而這時,遠遠的,一輛車馳來,周爾自覺打消了蹭車的念頭,一邊看風景,一邊麻痹自己,美景也可以果腹。
車緩緩停下,車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個颀長身影下車,站在路邊,緊握着雙拳看着周爾。
周爾扭臉,下一刻,狗尾巴草從嘴巴裏落了出來。
“老婆!”
春風乍起,掀起綠色草浪溫柔如水一般蕩漾而來,風卷起周爾的長發,她大叫,把包一扔,朝着秦漪飛奔而去。
秦漪也朝周爾走來,從走到慢跑,最後也不控制的奔跑過來,和同時飛撲過來的周爾撞在一起,緊緊相擁。
周爾驚訝又驚喜,簡直快瘋了:“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你沒有登機!集團每周例會,秦一柏沒有出席,馬場的工作人員給我打電話說我的馬被牽走了……”秦漪急切道,将周爾緊緊箍入懷抱裏,“你、你……怎麽不聯系我!”
周爾将臉埋進秦漪的頸窩,用力呼吸着屬于秦漪的味道:“老婆,別生我氣,我怕你跟秦叔叔過不去。”
周爾笑了笑,說:“說來挺奇怪的,雖然我們大吵了一架,但我居然沒有特別讨厭他?如果他以前能對你好點,我肯定不敢和他頂嘴了,要我當牛做馬都行!”
秦漪抱着周爾:“你嫁給我。”
周爾一愣:“什、什麽?”
“我、我……”秦漪尚且是第一次這麽失态,她緊張道,“周爾,我知道,現在求婚太倉促了,但是……”
秦漪急切地看着周爾:“你嫁給我,我們去英國、丹麥、愛爾蘭或者是冰島,瑞典!比利時挪威都可以!” 秦漪看着周爾,用力的低吼,“你嫁給我!”
“你、你居然用肯定句求婚!”周爾傻在原地,“老、老婆,你認真的嗎?”
秦漪驚慌而忐忑,她似乎怕極了,怕極了周爾會拒絕,所以要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疑問句問她:“你會拒絕我嗎?”
周爾癡看着秦漪,看她通紅的臉頰,蘊滿水汽的雙眼,呆愣的眨眼,遲鈍的思考,然後瘋狂的大叫:“啊啊啊啊啊!”
“我願意!我願意!不不不!我當然不會拒絕你!”周爾掙脫了秦漪的懷抱,快高興的瘋了,在路邊大叫大跳,“啊啊啊啊啊啊!”
秦漪僵直的肩背一瞬間變得輕松,她垂下頭,嘴角抿出一個輕緩的弧度。聽見周爾喜出望外的大吼,又擡頭看着周爾,突然也跟着大叫了起來。
周爾一個踉跄,跌出幾步,勉強站穩,錯愕地回頭看着秦漪。
秦漪雙手攏在唇邊,朝着周爾大喊:“你答應我了!”
周爾的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笑容,她用同樣的姿勢,大喊着回答秦漪:“我、答、應、你、了!”
秦漪快走幾步,再次把周爾抱進懷裏。
在相擁的剎那,周爾忍不住哭了出來:“嗚嗚嗚嗚。”
秦漪揩去自己眼角的淚珠,低聲說:“這是我第一次這麽大聲說話,幸好這裏沒有其他人。”
“撲哧,”周爾破涕為笑,笑着笑着,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老婆,我有點疼……”
秦漪一愣,拖起周爾的臉頰,黑着臉問:“秦一柏打你了?”
“腿被馬鞍磨破皮了,”周爾臉色蒼白,“他沒有打我,但我覺得也就差一點了,幸好我跑得……”
驀然,秦漪封住周爾的唇,這個吻野蠻而霸道,周爾感覺自己差點都要被秦漪吞下去了。
良久,秦漪才放開周爾,注視着她紅腫的雙唇。
“沒有下次了,你不要和他往來。”秦漪啞聲說,背過去,蹲下身,示意周爾趴在自己的身上,“我來收拾他。”
周爾舔了一下唇,輕輕朝秦漪背上一伏,說:“還是算了吧,五十多歲了,我真怕怕他太狠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見識的,嗯,而且,我會努力努力的讓咱們爸爸認可我。”
秦漪托住周爾的膝窩:“不需要,我可以……”
“當然需要了!”周爾用力打斷秦漪,鼻尖摩挲着秦漪柔軟的發頂,“他是你爸爸,家裏還有你的妹妹和奶奶,我不想讓你做二選一的選擇題,我愛你,理所當然的,就要接受我們之間的所有阻礙!”
秦漪愣在原地,她抿緊雙唇,雙眼通紅雪亮,她有些哽咽急促的吞咽着咽喉,仿佛下一刻又要哭出來,“我……”
“我們一起努力,好嗎?”周爾吻在秦漪的發頂,“老婆?”
那一刻,春風裏,漫野裏,天地之間,仿佛只有秦漪和周爾。
秦漪恍然想起那一天,那一天,她聽見秦一柏和溫情的對話,她将遠渡重洋,獨自一個人,離開她的城堡,背着一個小包袱,一個人去流浪去遠行。
而現在,她在路上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周爾喃喃:“不過我也挺沒種的,沒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還挺要強的,現在又覺得一個人對付你爸有點困難了,哈哈哈,咱們還是妻妻聯手吧,行嗎?我以後絕對給你打電話!行嗎行嗎老婆?”
“好。”
風兒輕輕,裹挾着地上的野草,高飛飄揚。
“我保證不撒謊了,你以後也不能背着我偷偷搞事。”
“好。”
“我有點餓了。”
“我這就訂餐廳。”
“咱們爸發起脾氣來臉比包公都黑。”
“嗯,我不随他。”
聲音逐漸遠去,順着蜿蜒路上的一輛車兩個人,慢慢消失在天際。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