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系花太彪悍

矢島彌夏低頭給鋼筆灌滿墨水,筆尖停留在雪白的紙面上,卻劃拉不出一個字。

三天前系主任還跟她說這次的優秀畢業生演講稿一定要寫得有新意,不能按照老套路來,還說什麽“東大學子充滿自信揚帆遠航”之類的話絕不能出現在講稿中。

這可把代表法律系上臺演講的她難住了,演講稿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很少有人能寫出全新的東西。她本來是想在網絡上找幾個模板拼湊一下再加些激勵人心的話,調動起畢業生向往未來的熱情足夠了,然而系主任退回了她花一晚上複制粘貼修改完成的演講稿,笑眯眯地讓她重寫。

直到現在,她還沒憋出一句整話。

彌夏轉過頭,身旁坐着一如既往淡定非常的某人,他的視線正盯着前方用來放映影片的大屏幕,目不斜視。

“我說綠間啊,你的演講稿已經完成了?”

聽到向他抛過來的疑問,綠間真太郎微微轉頭,“昨天晚上完成了。”

和彌夏圖清淨來放映室寫演講稿的目的不同,綠間來這裏完全是為了躲開那些熱情過頭的女生,現在校園裏到處彌漫着一股戀愛的酸臭味,放映室的位置離教學樓很遠,又不是情侶們拉拉手親親嘴的隐秘好去處,那些女生一般不會找過來。

而當他打着如意算盤摸到這裏,居然發現燈亮着,然後看到了埋在一堆書裏,把頭發撓得一團亂的矢島彌夏,她正在為一篇演講稿發愁,出于紳士風度,他只是把一堆女生們強塞給他的禮物放到桌上,坐到一邊并沒有出聲打擾她思考。

彌夏聽到他的話,眉頭更是一緊,“三天裏我只憋出了一個标題,綠間,你說我還能活着走出東大的校門嗎?”

“今天巨蟹座的運勢最後一名,幸運物是晴天娃娃,如果你沒有準備,不排除你的猜想會成立的可能。”左手心托着陶瓷的大號晴天娃娃,綠間感受到身邊一道殷切的目光,“———就算你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也不會幫你寫。”

“見死不救。”不輕不重地丢下一個成語,彌夏又陷入思索中。

“你可以去找赤司,對于寫報告這種事,他應該更有餘力。”

提起赤司征十郎的名字,綠間也是不禁牙關緊咬,這貨從帝光中學開始成績就壓他一路,赤司是千年第一,他則是千年老二。畢業後分了校,終于到他風生水起掀起波瀾的一刻,高中三年,“年級第一”的稱號始終讓他處在高逼格的氣場裏。

然而一起考上了東大,赤司再一次無情地碾壓了他。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他也必須承認,赤司這貨是從小優秀到大的。不止是優秀,更是完美,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即使早已變回帝光時期溫謙的性格,但他對自己的要求依舊苛刻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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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赤司君的話,應該早就完成了。”鋼筆抵着下颌好一會兒,彌夏點點頭開始整理筆袋,“那行吧,找個合适的時機問問他。”

說着她把兩本磚頭一樣厚實的公務員考試用書裝好,随即拍了拍鼓起來的書包袋。手裏頭還有幾份之前被男生強塞到手上的禮物,側身卻注意到綠間那邊已經堆積成山的禮品盒。

“綠間你還挺受歡迎的嘛。”她看向自己手裏幾份屈指可數的東西,“我們這差得也太多了吧。”

綠間不語,轉頭盯着大屏幕,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他多少是知道的。

矢島彌夏作為法律系的系花存在感還是相當高的,現在依舊還是女神級別,但是敢接近她的人并不多。曾經為了抓一個盜竊宿舍物品的大叔,她直接扯下教室的窗簾綁在走廊扶手上,抓着窗簾縱身一躍從二樓跳下,在風中露出了一抹若隐若現的胖次,一腳直接踢翻大叔,留下一個帥氣的落地姿勢,這讓多少少年們看紅了臉。

然而矢島彌夏的豐功偉績還不止一件,概括起來就是兩個字———彪悍。

那些優等生根本沒有自信能駕馭這種類型,還是溫和易相處的傳統美女适合他們攻略,所以任何系的系花,只要是性格溫柔的,人氣都比她高。

至于矢島女神,只可遠觀,不可亵玩。

還有一個原因,赤司征十郎。

在別人眼中他們親密過頭,即使沒有明确表示過是戀愛關系。

沒有人會比赤司征十郎還要完美,他們比不了也就斷了念想。然而赤司的異性吸引力比她要大幾倍,即使是在兩人幾乎每日黏在一起的情況下,還是有很多仰慕赤司的女生無視她正宮(并不)的位置,無時無刻不在對他表達愛意。

就在綠間靜默沉思的時候,彌夏已經收好東西打算離開。

“那就畢業典禮那天再見咯,綠間。”

她梳理好栗色的長發,重新紮了一個清爽的馬尾。綠間想了想,還是叫住她。

“矢島,這個,拿去。”

彌夏看着他遞過來的視為“幸運物”的晴天娃娃,噗嗤一聲笑出來,“雖然我不相信晨間占蔔這種東西,不過還是非常感謝你的好意。”她将晴天娃娃輕放進書包,“綠間平時雖然傲嬌一點,有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你這個悍婦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雖然內心狂吐槽,然而傲嬌屬性一覺醒,千言萬語還是彙成一句,“不要誤會,我只是嫌它太重舉累了而已,所以才丢給你———喂!這有什麽好笑的,要走就給我快點走!”

彌夏真的走了,右手用力一撐,很容易就躍過桌面,用風一般的速度消失在放映室裏。

綠間盯着門口,面色突然有點尴尬。

嗯,他隐約看到了,今天是白色蕾絲邊。

矢島彌夏一走,放映教室剩他一個。偏偏這時影片放映的鈴聲響起,綠間坐直身子,打算安安靜靜地看一部電影再離開。

屏幕閃了閃,影片中一段詭異的前奏之後,漸漸顯出了片名———午夜兇鈴。

綠間只覺得脖子上一陣冷意刺進,立刻起身,腳步加快走出放映室。

矢島彌夏買了幾瓶水,往籃球部走。

學期考後即将畢業的社員并不強制要求參與社團活動,而部長因為還要處理一些事情,會在社團裏逗留。這個時間,她只有在籃球部才能找到赤司。

彌夏在看臺上選了視野最好的位置坐下,球場上并沒有赤司的身影,倒是看到三分線那裏,用一根手指輕松轉着籃球花式炫技的川下。

現在是休息的時間,球場上就他站着,其他人都坐到場邊擦汗聊天去了。

彌夏叫了川下一聲。

川下轉身看到她,笑嘻嘻地過來,靠着看臺邊緣跟她打招呼:“矢島學姐,今天來得這麽晚啊,我們訓練都快結束了。”一路走過來,籃球還在指尖穩穩旋轉着,

“看你們訓練辛苦,給你們帶點慰問品。”彌夏晃晃手腕上裝着幾瓶水的袋子。

川下是籃球部下一任部長,性格開朗,就是有點自戀,但是很容易相處。

“學姐真體貼啊。”川下回頭望了眼籃球架,嘴角帶笑,“籃球場空着,要不要one on one?”

看他一只手指游刃有餘地擺弄着籃球,彌夏微一挑眉,“你不放水,我怎麽贏你?”

“那就投三分球吧,一分鐘內看誰進得多,我記得隊長教過學姐怎麽投三分球吧。”

“當然。”彌夏像往常一樣,下看臺不走樓梯,直接從護欄上翻下來,穩穩落地,幹脆利落地截下他指尖的籃球,往球場上走去。

此時抱着籃球,彌夏才意識到赤司曾經教她投籃的技巧,她忘得差不多了。

說起來她也就是那一次代表系裏打女子籃球賽臨時找籃球部抱抱佛腳。本來是想讓擅長全場投籃的綠間教她投三分的,結果投了幾個球後被他嫌棄悟性不高不肯浪費時間,最後是赤司教了她一些技巧,比賽上九投六進,馬馬虎虎,給系裏拿了第二的名次。

她努力回想所謂的投籃技巧,身邊突然響起低緩溫和的聲音,“手的位置太低了。”

接着白皙修長的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幫她調整好投籃前的姿勢。

“投吧。”他又說。

彌夏好像突然找到了之前投三分的感覺,籃球脫離手掌,在籃筐正中落下。

她轉頭,沖他笑了一下。

身邊的赤司已經在休息室換下運動服,此時身着熨燙服帖的東大校服,身姿挺拔。外套扣子一顆不落地扣住,領帶也系得十分整齊,一派優等生的模樣,沉靜優雅中又有幾分淩厲的強勢。

他讓川下繼續帶着隊員訓練,然後把她帶到球場邊上站着。

“矢島,你的手怎麽了?”

聽他一問,彌夏低頭看向手腕,紅紅的一圈是之前挂着袋子勒出來的紅印子。

“沒什麽,買了幾瓶水拿過來。”她往看臺那邊瞧,發現川下拎着她的慰問品開始分發了,她出聲叫他,朝他勾勾手,“川下,留一瓶。”

川下看了一眼赤司,笑眯眯地塞一瓶水到她手裏,又笑眯眯地走了。

彌夏笑意盈盈地将那瓶水遞上,“赤司君辛苦了,要喝水嗎?”

赤司想起她上次這麽獻殷勤的時候,是試圖讓他幫忙去她們系一起出黑板報,理由是他能寫一手好字。

“嗯,謝謝。”盡管如此,他還是接過了。

擰開瓶蓋的時候,赤司注意到看臺的書包上,擺着一本文件夾,他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

“你的演講稿寫好了?”喝了一小口,赤司将瓶蓋擰回去,其實他并不口渴。

聽到他主動提起這個事,彌夏可算是放松了一些,這樣她就不用想怎麽切入話題最恰當了。

“沒有,我的腦細胞已經快耗盡了。”這個絕對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寫了多少?”他又問。

彌夏側過頭,有點難以啓齒:“一個标題。”

“......”

“要不,赤司君你提一點意見,讓我能有個思路?”她想到系主任那張臉孔,有點苦惱,“再憋不出字,我看到系主任只能繞道走了。”

赤司看着她,還是沒說話。

“給我。”靜默片刻,他突然伸出手,示意她把文件夾拿過來。

她立刻大步邁開,拿了文件夾塞進他手裏,像是扔掉了一個燙手山芋一般,舒了口氣。

赤司将文件夾放進自己的書包,估算了一下完成演講稿的時間,說道:“明天早上給你。”

此刻在彌夏的眼中,赤司好像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道普度衆生的金光,能亮瞎眼的那種。

“赤司君,你真是我的救星,太感謝了。”

“沒什麽。”他想了想,補充一句,“你可以當作欠了一個人情。”話雖然這樣說,但他也沒想過真的讓她還人情,畢竟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很簡單的小事。只是看她一臉認真答應下來的樣子,莫名覺得有趣。

向川下交待好一些事,兩人離開籃球部。

“赤司君,關于谷口女士的事,佐藤前輩那邊還需要多了解一些細節。”彌夏突然提起正事,臉色嚴肅了幾分,“佐藤警官有聯系過你吧?

“嗯。”赤司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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