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連環爆破案

三分鐘之內人員全都已經撤離完畢,矢島彌夏因為踩着高跟鞋長距離地跑動微微喘着氣,站在一個很遠的地方,眺望着那家餐廳。

準确地來說,距離爆.炸時間倒計時十五秒。

“老天爺喲,我怎麽就這麽倒黴要遭遇這種事啊!”餐廳的老板就站在邊上,眉頭皺得很緊,呼天叫地的,心疼她也許即将會被夷為平地的高檔餐廳。她出來的時候還在收銀臺那邊抓了一把大錢塞進衣兜裏,彌夏見識到了什麽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

彌夏擡手捂住了耳朵,以防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破耳膜,然後她立刻想起什麽,示意赤司也把耳朵捂上。

“爆.炸聲會很響的。”見赤司一時沒動,她直接抓起他的手貼到他耳朵上,說道:“捂緊一點。”

同樣站在身邊的澤井翔太眉毛一揚,他又一次被理所當然地忽視了。

十五秒後,原以為能親眼見到一場爆.炸的矢島彌夏卻什麽也沒看到。沒有震耳的聲音,也沒有彌漫在空氣裏的硝煙,餐廳依然完好地保留着原本的樣子,好像無事發生。

衆人的眼底都升起了幾分疑惑,又在原地等了兩分鐘,彌夏轉頭看着老板,眉頭微微皺起。

“警官小姐,我發誓!我們真的接到了電話,對方說三分鐘之內就會爆.炸的!”老板激動地說着,還舉起右手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

确實,餐廳老板根本沒有愚弄一群顧客的必要,這是要砸招牌的事。

彌夏想了想,問道:“對方是打的店裏的座機嗎?”

“不,是我的手機。”剛才在店裏叫嚷的男服務生很快把手機遞過來。

她翻出通話記錄找出最近通話的號碼回撥過去,聽到了一個機械的清冷女音,對方此刻已經是關機的狀态了。

彌夏把手機塞回他手裏,打算上前去一探究竟。只是才剛跨出一步,就被身側的赤司扯住了手腕,“別過去,等警方過來。”

事發之後已經有人報了警,警視廳離這邊并不是很遠,估算一下時間街道上馬上就會響起警笛聲。

彌夏已經懶得再說“我就是警察”這種話了,簡單幹脆又直接地回答:“百分之九十是個惡作劇,不會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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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百分之十的可能,并不是惡作劇。”赤司沒有反駁她不知道從哪得出的這聽起來很不靠譜的數據,只是不讓她走過去。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澤井翔太拉住她另外一只胳膊,眯起眼睛笑着說:“警官小姐,千萬要珍惜生命啊,我可不想失去這麽有意思的未婚妻人選呢。”

按照圈子裏一般的套路,雙方見過面之後沒有什麽很大的排斥,就可以定下婚事了,然後挂着未婚夫妻的名頭磨合一下感情。他這麽說也能理解,但是這個對象偏偏是對這場相親沒有産生絲毫興趣的矢島彌夏。

彌夏:“......”放手,跟你不熟。

不過她現在并沒有擡杠的心思,只是一聲不響地掙開了他的拉扯。

澤井翔太挑眉看了一眼仍然握着她手腕的屬于赤司的手。這兩人,這動作做得也太自然了一點吧。或者說,彼此已經習慣了親昵的舉動,所以看上去才會這麽自然?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倆并不是情侶關系。

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盯着日光中那一間門牌閃着金光的高級餐廳,只有澤井翔太,他一直盯着矢島彌夏的側臉,擡手摸着下颌,好像在思考些什麽。

對周圍人的舉動異常敏銳的彌夏于是就轉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澤井先生喜歡一直盯着別人的臉看嗎?”她問。

“別人的話我不知道,但如果是矢島小姐的臉,我倒是可以一直盯着看。”他笑眯眯地說。

矢島彌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偏開頭,幹脆沒理他。

澤井倒是沒有在意她冷淡的反應,只是感受到了她身側的一道目光,無聲笑了。

這下事情好像越來越好玩了。

警方很快就趕到了現場,這回是佐藤和高木的組合。而且架勢還有點大,救護隊,拆彈班全都跟過來了。警笛聲在耳畔循環,幾輛警車停在了事發地點門口。

“诶?确定這裏有發生過爆.炸?”高木涉下車,将車門輕輕一甩關上,不解地抓了一下後腦勺。

“誰報的警?這裏是案發現場嗎?”佐藤讓擡着擔架上前的救護隊稍等一下,轉頭過來出聲詢問。

“是我報的警。”餐廳老板上前幾步到她跟前,“之前接到一位陌生男子的電話,說我們店裏被安裝了炸.彈,三分鐘之內就會引.爆。”

可是,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佐藤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然後一個側目,發現了那邊的熟人。

“矢島,你也在這?”

彌夏踩着高跟鞋一步一緩地走近,“前輩,我是來這......吃午飯的。”相親這兩字愣是給憋了回去,不知道的會誤以為她巴不得早點嫁出去。

佐藤打量了一眼她身上莊重的小禮裙,微微點頭,“現場是什麽狀況?”

“已經過了爆.炸時間”。矢島彌夏往餐廳裏看了一眼,回答,“不排除這是個惡作劇。”

佐藤沉默片刻,示意身後的拆彈班進餐廳查看情況,确認一下究竟有沒有被安裝炸.彈。專業有素的拆彈班成員很快就将整個餐廳都觀測了一遍,确定百分之百沒有被動過任何手腳。

他們跟着走進了餐廳,立刻被正中間一張餐桌上的擺放着的卡片吸引了視線。

這就是一張很普通的卡片,引起人注意是因為卡片封面上用黑色加粗的字體印着一行字——這是一封來自上帝的信。

撤離的時候還沒有這張卡片,從撤離開始到警方到來,中間不過只經過了将近十分鐘的時間。而她之前一直在遠處觀察着餐廳這邊的狀況,可以确定在等待爆.炸的過程中,餐廳周圍沒有任何異動,對方很有可能還在附近甚至是餐廳某處躲藏着。

彌夏将手指抵在卡片上的時候,确認了之前的猜想,“前輩,上面還有溫度。”

“重新搜查一遍餐廳和周圍。”佐藤面色一凜,拿起卡片,說道,“對方應該剛離開不久,很有可能還在附近徘徊。”

高木領着幾名警員開始了搜查。

與此同時,佐藤緩緩展開了手中的卡片——

【愚蠢的人類:

和我一起欣賞即将綻放的絢爛煙火,這是上帝給予的恩賜,你們應該心懷感恩。

上帝 留】

彌夏和佐藤對視一眼,雙雙陷入了沉默。

可以肯定的只有一點,整個餐廳的人還有警方都被耍了。整個事件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把自己當做是上帝的中二病在愚弄他所謂“愚蠢的人類”,所以特意打電話過來提醒只是為了看到人類驚慌失措四處逃竄的狼狽模樣從中得到樂趣嗎?

然而事情似乎又沒有那麽簡單就能解釋,如果是即将綻放的煙火,地點還會是這間餐廳嗎?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氣又走回這間餐廳的時候?

但拆彈班已經檢查過沒有任何安裝炸.彈的痕跡,所以只有可能是其他地點。

這時,佐藤美和子的手機響了起來,彌夏看到來電者是目暮十三。

就算沒有外放,目暮十三響亮的嗓音都能通過手機清楚地傳過來,“佐藤,XX街道那家米花飯店剛剛發生了爆.炸,馬上趕到現場去。”

這一下,卡片裏提到的綻放煙火的地點,已經不言而喻了。

米花飯店是連鎖飯店,都是赤司家的産業,接連兩家分店發生了爆.炸事件,兩起爆.炸的間隔時間只不過幾天。這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針對赤司家,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彌夏側頭看着赤司,他的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赤司君......

因為發生了事件,休息日這天三系的刑警被叫回辦公室,在會議廳裏開了一次案情讨論會。

彌夏跟着一起參與了爆.炸現場的搜查,沒來得及換一身簡便的裝束,直接踩着高跟鞋穿着小禮裙就到了會議廳。主持會議的目暮十三和白鳥任三郎還沒有到,已經到的警官各自坐好,等待着會議開始。

身旁的男警官側頭小聲問她:“矢島警官,你是剛剛參加完朋友的結婚典禮嗎?”

“額,不是。”彌夏垂目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裙子,仔細想想真的好像莊重過頭了。

男警官還想說什麽,這時候目暮和白鳥已經推開會議廳的門走進來,“咳咳,開會了。”

佐藤先把爆.炸現場的照片傳閱了下來。這次爆.炸雖然是小範圍,然而距離爆.炸點最近的兩人還是當場死亡,被波及到的另外幾人也被送進醫院急救。

“這就是連環爆.炸案吧,以赤司家為中心發生的爆.炸事件。”中村警官捏着照片首先提出了猜測,“赤司家是不是惹到誰了?”

“還有那張卡片。”高木向上級彙報道,“已經讓鑒識課的同事拿去提取指紋了。”

目暮十三點頭,“有結果了馬上送到我辦公室裏。”

“是!”

矢島彌夏抓着照片的一角,微微嘆息,想的是:還好赤司當時并不在那裏。

“犯人沒有帶手套,好像也并不怕警方提取到他的指紋,會是那種報複社會的瘋子嗎?”遠藤說道,“或者犯人他得了絕症什麽的,想要在剩下的時間內引起整個社會的恐慌,讓人把他牢牢記住。”

白鳥無語地瞥他一眼,“......遠藤警官,你去寫小說一定是一把好手。”

遠藤:“......額,我只是提出一個可能性。”

“為了報複,這個理由比較有可能吧。”中村接過話,“就像一年前那件以1200萬人質作為威脅的爆.炸案,犯人不是也因為報複嗎?”

會議廳突然陷入了很長的沉默。

這大概是整個警視廳都不願再提起的案子。

矢島彌夏聽說過這個案子,當時轟動了整個社會,警視廳爆.炸物處理班的兩位刑警還在這起爆.炸案中殉職了。彌夏下意識地去看身邊的原爆.炸物處理班的淺見七海,發現她握着照片的手指正漸漸收緊。

中村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太快,抿着嘴不吭聲了。

長久的沉默之後,目暮十三清了清嗓子,“赤司老先生來過電話,讓我們三系保護一下赤司少爺的安全,時刻留意赤司家周圍的所有變化。”他的視線環視一圈,落在彌夏身上,“矢島,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彙報上來。”

矢島彌夏點點頭,就算不是上面交待下來的任務,她一樣會保護赤司君的,因為她和他說過會保護他。

案件讨論會開完已經是傍晚了。

散會之後,淺見七海看上去依然悶悶不樂,彌夏輕輕在她後腦勺拍了一下,“打起精神。”

淺見一愣,随即扯出一抹微笑,“矢島警官,和男神的進展怎麽樣啊?”

“什麽進展?”

“醉酒那天他不是把你帶回家了嗎?”孤男寡女月黑風高的發生點什麽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彌夏想了想,“和他下了棋,被虐慘了,讓着我還是一把都沒贏過。”

淺見語頓,“下......下棋?你們興致可真好。”

“唔,也沒什麽下棋的興致,就是覺得赤司君看上去很寂寞的樣子,所以想陪陪他。”想到那天赤司獨自下棋的側影,她覺得心裏堵得慌,“一個人下棋,多無聊啊。”

淺見支吾道:“矢島警官,你這......”你這不是喜歡,我會信嗎?

然而她話還沒出口,彌夏已經下樓往停車場走了。

淺見喃喃道:“唉,矢島警官啊,男神不牢牢抓着可是會跑的。”

她嘆息着側身,準備去辦公桌上拿車鑰匙,結果一個轉頭就看到了田中仁。他手裏拿着幾份往三系送的文件,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看,看這幽怨的眼神估計是聽到了剛才她和矢島彌夏的對話。

“你到底哪頭的?”田中仁沉着聲板着臉問。

“這個這個......”淺見七海呵呵地笑了兩聲,“阿仁啊,雖然我是你的朋友,但我也是個女人啊。”

作為一個女人,當然是站在男神那邊。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下次再聊!”淺見七海眼疾手快地抓起辦公桌上的車鑰匙,立刻往停車場跑下去。

彌夏給赤司發了一封郵件:晚上一起吃飯?

他很快回複過來:嗯,我在公司。

“去寫字樓嗎?”淺見将車子開出停車場,問她。

“爆.炸事件今天又發生了,我怕赤司君會遇到什麽事,今天就送他安全到家吧。”

淺見盯着她的腳看了一眼,不放心地說:“可是你的腳還好嗎?看上去都紅腫了。”

被她這麽一提醒,矢島彌夏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腳踝那裏的疼痛。平時她穿慣了平底鞋,今天踩着這麽高的高跟鞋,又是跑動又是來來去去地參與現場調查,又酸又麻的。

“小事,完全沒問題。”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淺見把她在寫字樓前放下,又囑咐她好幾遍慢點走路,才驅車離開。

彌夏想了想,一步一緩地挪到樓下的面館,打包了兩碗拉面上去。

乘電梯到了樓層,助理直接把她帶進了辦公室。推開門,她看見赤司就坐在沙發上,辦公桌前擺着一沓文件,電腦屏幕也還亮着。

“晚上想吃什麽?”見她進來,赤司掩去眉目間的疲憊,準備起身。

“我買了拉面,就在這裏吃吧。”她揚了揚手裏打包的兩份外賣,緩緩地走過去坐下,“吃面心情會變好。”

赤司沒有否認,他的心情确實不佳,和死者家屬道歉,賠償,爆.炸的飯店還要盡快恢複營業,一堆事等着他去處理。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想明白,是誰在針對赤司家。

彌夏輕輕推了一碗拉面到他面前,“爆.炸這件事,赤司伯父有說什麽嗎?”

赤司拿起筷子,“父親在紐約,趕不回來,讓我處理一下這邊的事。”

雖然他已經極力掩飾了眉間的疲倦,彌夏卻還是覺得,他一定很累吧?

她看着他,不禁說了一句:“晚上好好睡一覺吧,休息好再處理那些事情,吃完飯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赤司側眸,“矢島,你是不是說反了?”被她當成保護對象,現在又說要送他回家,他看上去有那麽柔弱嗎?

“保護你啊,我說過的。”彌夏在筷子尖饒了一筷子拉面,說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這幾天是敏感時期,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這是上級給我下的命令。”當然也是她自己的私心。

赤司沒說話,反正被她重點關注的感覺,并不讨厭。

“赤司君,這幾天都一起吃晚飯吧,吃完飯再送你回家。”她在腦海裏盤算着自己的保護計劃,“看你安全到家我才能安心。”

“嗯。”他沒有拒絕這個提議,兩個人一起吃飯,比他一個人吃盒飯好太多了。

吃完飯在辦公室待了大概半個小時,赤司随手收拾了一下文件,準備離開。

“矢島,你的衣服和鞋子還在我那裏,你現在要過去拿嗎?”關好燈,他問。

“嗯,去拿吧。”再不換下這高跟鞋她的腳都要腫成豬蹄了,太酸痛了。

赤司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

轉身一看,她的手掌正挨着牆,緩緩地挪動腳步。速度并不算很慢,只是和他一比差了一大截。他的步伐有點大,她一時沒趕上他的速度。

“腳很痛?”他早就發現那裏紅腫了,想到她今天穿着高跟鞋跑來走去的沒停過,腳踝被折騰了一天。

“還好,要不你先去開車吧?我馬上就下來。”

彌夏試着把赤司往停車場哄,因為她打算幹脆脫了高跟鞋赤腳走了,但這麽不雅觀的舉動又不想被他看到。

赤司站在那裏沒有動,看她彎身敲了敲發酸的小腿,于是走過去。

幫她脫鞋,接着把高跟鞋拎在手裏,然後彎腰把她騰空抱起,一系列動作毫不猶豫,強勢又果斷。

矢島彌夏楞了一下,盯着他的側臉。

赤司微微偏過頭,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是聽到他說:“在保護我之前,先學會愛護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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