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保持距離

赤司幫矢島彌夏系安全帶的時候, 發現她身上的裙子,有點短。他從後座拿了條薄毯披在她腿上, 緊接着又拿了一瓶水和醒酒藥遞給她,“吃兩顆。”

他坐上駕駛座, 突然聽到耳邊“啪”一聲響,藥盒順着薄毯滑下掉在她腳邊,她的右手正抓着瓶蓋好像使不上力氣。

“......怎麽這麽緊啊?打不開。”矢島彌夏的聲音帶着醉酒後特有的慵懶和軟糯,她抓着瓶蓋往上拔了幾下怎麽都打不開,然後随手就把水丢開。

赤司好笑地拾起水和藥,他原本以為她還有點意識的。

擰開瓶蓋再次遞給她,“把藥吃了。”

矢島彌夏兩眼無神地盯着手掌心躺着的兩顆白色藥片, 只覺得眼前好像有好幾個重影。片刻之後好像有一只手伸過來,覆上她的手背,幫她把藥往嘴裏送。那只手又輕輕托了一下瓶子, 示意她喝水吞藥。她仰頭,猛地灌下一大口。

喝水的動作很豪放, 水瓶被人拿走後, 她還用手背在嘴角抹了一把。

赤司抓着她的手指, 抽了一張面紙幫她擦拭手背上的水漬。

指尖的觸感微微涼的,這令手掌發燙的矢島彌夏覺得很舒服,于是順着發涼的指尖向上移動了幾分, 輕輕拽住那抹涼意。

赤司一言不發地看着她的動作,手忽然被抓住他也沒有甩開,感受到掌心的溫熱, 他就知道她這是下意識地借着他的手取涼。

矢島彌夏茫然又蒙着水汽的雙眼仿佛沒有焦點地望了過來,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矢島,知道我是誰嗎?”赤司問道,他現在需要确認一下她的清醒程度。

矢島彌夏晃了晃腦袋,眼神似乎也在緩緩地聚焦了。車裏亮着燈,光線不是很明亮,但模糊朦胧的視野中的那張臉,還有那雙漂亮的眼瞳在燈光下看得很清楚。

“我男神啊......”她慢慢地說着,突然彎彎唇角笑了一下,沒有相握的另一只手擡起捏了一下他的臉,“活的。”

赤司微楞,然後就是有點想笑,他拿下在臉頰邊作亂的手,說道:“嗯,還能認人,不算太糟糕。”

“今天是和澤井先生一起去的?”他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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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夏搖搖頭,醉了之後暈暈乎乎的時候似乎特別溫順的模樣,說道:“沒有,跟他不熟,他自己走過來跟我說話的。”

莫名很在意的疑問得到了滿意的解答,赤司微點頭,把她身上滑下的薄毯又重新蓋好。

“為什麽喝酒?”他想了想,又問。

“發洩情緒。”

“什麽情緒?”

“唔......我也不知道。”矢島彌夏就算在迷迷糊糊的狀态下也很坦誠,她還沒搞明白那陣莫名其妙的情緒到底是什麽。

赤司沒說話,安靜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正打算發動引擎的時候,她的手機又十分歡快地響起來,這段來電鈴聲從大學開始一直沒有更換過。他偏頭,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愣了下。知道矢島彌夏通訊錄上的名字都很特別,然而“赤司君的未婚妻”是什麽?

鈴聲一直在響,眼皮沉重差一點點就睡過去的彌夏微微皺眉,亂摸一通沒有摸到手機,動了動身子捂着耳朵就不管了。

赤司拿着手機舉到她面前,把人叫醒,直接問道:“矢島,這是什麽?”

矢島彌夏眯着眼睛湊近手機屏幕,什麽都沒看清楚,随口“嗯”了一聲。

“......未婚妻,是什麽意思?”

“未婚妻。”她輕聲呢喃,下意識地回答,“嗯,森川小姐。”提起這個名字,即使意識不清楚,矢島彌夏還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她一雙手揪着薄毯,再次緩緩進入睡眠。

這時候,手機鈴聲也停了。

“她不是。”赤司把手機放下,雙手搭上了方向盤,他看着夜色,說道,“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

她雙眸緊閉,應該是沒有聽見。

夜空綴滿了繁星,街道邊行人漸少,身側是平穩的呼吸聲。

赤司又側頭看了一眼酣睡着的矢島彌夏,他的眼神逐漸複雜,有很多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裏面。他好像有很多話很多話想說,然而最終腦海裏最清晰的只有兩個字。

——等我。

突如其來就産生的念頭。

此刻如果她醒着,他很想跟她說“等我”。

他轉過頭,目視前方,很快地發動了引擎駛離街道邊。

矢島彌夏是在半夜醒來的,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房間裏的臺燈發出的幽暗的光線。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坐起來,蓋在身上的薄被直接從脖頸那裏滑到了腰間。

呼出一口氣,好像帶着點酒氣,她去洗漱間刷牙,矢島建次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在她擠上牙膏的時候走進房間倚在門邊看她。

“喲,醒了?”

彌夏轉頭看他一眼,算是回應。

“是赤司家的少爺送你回來的。”矢島建次雙手懷抱在胸前,繼續說道,“我好納悶,你和他的關系有那麽好嗎?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以後不要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我的話你是不是又左耳進右耳出了?”

劈頭蓋臉砸過來的幾個疑問,令彌夏微怔。

赤司把她帶出酒吧這件事,她似乎還有一點印象。

“只是巧合。”她随口敷衍,然後繼續着刷牙的動作。

矢島建次安靜了幾秒鐘,想了想說道:“他不是有女朋友嗎?”他對赤司感情狀況的了解還停留在停車場看到赤司抱着東大少女的一幕。

矢島彌夏輕輕“嗯”了一聲,微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回答:“是未婚妻。”

接下來,怎麽在保護赤司的任務中和他保持好距離,成了矢島彌夏要思考的事情。

就像今天兩人的晚餐,赤司叫了幾道豐盛的料理,在茶幾上擺開。她默默吃着自己的那份飯,話也沒說,目不斜視,過分安靜。

赤司側眸,發現她一本正經坐着吃飯的樣子意外呆萌。

“怎麽不說話?”他問。

矢島彌夏扯了扯嘴角,“食不言寝不語。”

赤司默了一晌,問道:“頭還痛?”她的舉止和态度有點奇怪,他只能懷疑她是不是還沒有完全酒醒。

“不痛了,昨天又麻煩赤司君了,不好意思。”

“嗯。”

赤司收回視線,安靜吃飯。

雖然他一直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語”的準則,然而和矢島彌夏一起吃飯的時候,耳畔總是伴随着她的聲音,清亮的溫和的聲音,有時候是點評一下餐桌上的料理,有時候是跟他随便閑聊幾句,這種感覺還挺好。

現在這麽安靜,他反倒有一點,不習慣了。

兩個人很快就寂靜無聲地吃了晚餐,助理小川敲門進來,站在赤司旁邊微微鞠躬,說道:“BOSS,相關人員已經在會議廳裏等候,資料也已經準備齊全。”

赤司微微點頭,小川腳步輕緩地退出了辦公室。

彌夏不解地問:“這麽晚了還要開會嗎?”

“嗯,有很多事。”他說。

說話的時候,矢島彌夏接到了來自“赤司君的未婚妻”的電話。

她掩着屏幕對赤司笑了笑,“我出去接個電話。”

赤司還坐在沙發上,看着她走出辦公室,沒多久又走回來。

“赤司君,你開會吧,我先走了。”矢島彌夏拎上自己的包,跟他作別,“有事的話再聯系。”

“矢島。”赤司出聲叫住她,“如果是森川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

彌夏腳步一頓,又往回走了幾步,對于他為什麽知道森川惠子這件事也不奇怪,想了想直白地說:“森川小姐的事三系已經立案了,是由我和淺見負責的,我現在有責任保護她。”

赤司的嘴角微微上揚,“你的保護對象,不該是我嗎?”

矢島彌夏語塞。

他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嗓音低緩清醇,身後的窗外是燈火輝煌的一片夜景。

“你是,她也是。”默了片刻,她回答。

森川在電話裏跟她說正在被可疑的人跟蹤着,很害怕。矢島彌夏讓她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走,然後發一個定位過來。

彌夏循着手機上的定位去找她,那是距離百貨大樓大概兩三百米的地方,道路兩旁亮着路燈,視野明亮。

她往四處看了看,沒見到人,循着定位又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前面就是一條昏暗的小巷。

矢島彌夏的心微微提起,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在巷子的深處見到了幾個人影。

幾個身形消瘦的破洞牛仔褲少年圍着一名少女,少女背對着她,看不清臉。

“喂!你們給我住手,我是......”警察兩字還沒說出口,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她看見那個少女轉了轉胳膊,首先撂翻了一名少年,緊接着像一陣風一樣穿梭在幾個人之間,前後不過幾十秒,少年們全都應聲倒下,龇牙咧嘴地扶着腰。

“當混混先練一下身手可以嗎?”

少女不以為然地拍拍手掌,轉過身子,和巷口的矢島彌夏撞上了視線,微一愣怔,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只好幹咳了幾聲:“你怎麽,這麽快就找過來了?”

矢島彌夏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漸漸恢複了淡定的模樣,她抿抿嘴,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一會兒,沒忍住問道:“你這麽牛,赤司君他知道嗎?”

森川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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