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做的抉擇
沉默片刻, 赤司拾起了短刀,然後脫下西裝外套, 用刀子裁成了一段段的布條。矢島彌夏怔了怔,就看見他走過來, 蹲在她面前,用裁好的布條幫她包紮傷口。高級的布料貼在小腿上冰冰涼的,這讓彌夏有些恍惚。
“......赤司君。”
“止一下血。”
矢島彌夏靜靜地看着他,咬了咬唇,說道:“剛才那個人的話,你也聽見了。”
赤司的動作頓了頓,他沒有擡頭, 也沒有說話。
此刻監視畫面前,一個美麗的女人點燃了一支煙,一縷煙霧從她手指間往空氣中蔓延, 她的視線從監視畫面上收回,輕笑了一下, “呵, 這是在上演什麽戲碼?”
昏暗的光線下, 還有一個金發男人,他的手裏捏着一張小小的SD卡,指尖一用力, 折成了兩半。女人看向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東西已經到手了,把人帶過來關在這裏, 你在打什麽主意?”
金發男人這才開口說話:“組織最近在做的那個第二人格喚醒的研究項目,他可是很好的觀察對象。”他的聲音冰涼冷淡不含一絲多餘的情緒。
女人看向監視畫面中的“他”,又問道:“那個女人呢?”
“她是自己追過來的,不過有利用價值。”金發男人也點燃了一支煙,聲音依然淡淡的,“是他喜歡的女人。”
“既然是喜歡的人,他會殺她嗎?”
金發男人吸了一口煙,“人性難測,為了活下去,喜歡的女人也可以殺。”他又吸了一口,“我倒是希望他能多糾結一會兒,他越是被逼到絕境,第二人格分裂出來的可能性也越大。”
“你什麽時候這麽惡趣味了?”女人嗤笑了一聲,“呵,你似乎一直如此。”
金發男人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女人抽了一口煙,漫不經心地說:“那位先生說過,最近收斂一點。”
金發男人再次看向她,眼神有些冷,“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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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女人在煙灰缸裏撚滅了煙頭。
傷口包紮完已經很久了,因為傷處太多依然在往外滲血,布條上都是已經幹涸的血跡。矢島彌夏漸漸冷靜下來,努力睜大眼睛觀察着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面積非常小的房間,說是小型儲物室或許更加準确,除了一扇不透風的鐵門,高處還有一扇窗戶,但是緊緊閉着透不進一絲空氣。這就意味着,如果氧氣消耗完了,他們都會缺氧而死。
現在是半夜,月光透過那扇小窗照進來,給黑暗陰沉的環境添了幾分光亮。
“赤司君,扶我起來,我想去那邊看看。”她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喉嚨也覺得十分幹澀。
好在她雖然被束縛住了左手和左腳,但是鐵鏈足夠長,走路的時候就拖在地上發出了響聲,寂靜的夜裏,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瘆得慌。因為她小腿上的傷,赤司并沒有扶着她走,而是直接把她抱到了那面牆壁前。
矢島彌夏先是摸了一陣,然後彎曲手指往牆壁上敲了敲,發現是實心的。就在剛才她還在想會不會有什麽密室機關或者暗格之類的存在,現在驗證了她的大膽猜想根本就是不成立的,就現在來看,可以出去的地方只有那扇緊閉着的鐵門了。
她轉過身子,後背貼着牆壁,心情冷到了極點。那扇鐵門只能從外面打開,如果鎖上了,裏面的人根本毫無辦法。
矢島彌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現在的她又渴又餓傷口又痛,靠着牆直接滑坐了下去。
其實赤司已經想着檢查一遍整個房間的構造,除了那個鐵門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出口,如果抓他們的人真的抱着殺意,他們不會活到現在,對方既然要讓他們玩兩人之中存活一個的游戲,應該會一直等着結果出現,他們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但時間也不多,在氧氣耗完之前,必須想辦法離開。
夜晚寂靜無聲,只有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房間的一角,赤司靠牆坐着,身側的矢島彌夏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赤司知道她的情況很糟糕,之前醒着的時候,雙眼布滿了紅血絲,還強忍着痛不想讓他擔心內疚,她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演技挺好。但他的觀察力很強,特別是關于她的事,尤其敏感。
他以十指相交的方式扣住了她的手掌,沉默的感受着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有一個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要臨近爆發了。半昏迷中的矢島彌夏眉頭皺得很緊,赤司的手臂加重了幾分力道,将她更緊地圈住,她的臉埋在他頸窩處,下意識地嗅了嗅,像是聞到了令她安心的氣息,漸漸地放松了神情。
赤司坐了一夜,從窗子裏照進的陽光有些刺眼,而空間裏逐漸稀薄的氧氣,令他的意識有一點飄忽。
矢島彌夏醒了,她的手指動了動,緩緩開口,才發現聲音比之前還要嘶啞,喉嚨處的幹澀和疼痛令她難以成言。從昨晚到現在,大概經過了十多個小時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他們就一直待在這個小房間裏,而現在,氧氣似乎快消耗完了,因為她已經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她微微側頭去看赤司,他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算死亡的氣息仿佛在逼近,但他仍然冷靜得過分。
過了片刻,鐵門那裏傳來響動,矢島彌夏張了張嘴,就見赤司已經松開環住她的手臂,走到了鐵門後。
她能覺察到他的意圖,但是心裏又隐約有些擔心。
進來的還是昨天那個黑衣男子,他的手裏拿着一瓶水,見房間裏只有矢島彌夏一個人,他立刻警覺地側過身往門後看。然後他的腰間驀地一空,腰間的手.槍已經被身後的人抽走,上膛、拔掉安全栓的一系列動作在兩秒內完成,等他反應過來要搶回槍支的時候,漆黑的槍口已經抵上了他的額頭。
“......赤司君。”矢島彌夏看着赤司的動作,輕聲呢喃。
她聽到赤司低沉的聲音響起,“把她的手铐打開。”
赤司用槍指着他,語氣也帶着幾分冰冷,完完全全地不容拒絕。
黑衣男子雙手高舉過頭頂,緩緩地往矢島彌夏的方向走,他俯下身往內側口袋掏了掏,餘光卻一直注意着赤司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準備快速地擰住赤司的手腕奪回主動權。
就在他微微擡手的一瞬,矢島彌夏已經右手一個手劈打在他頸後,使的力挺大,他立刻暈倒在腳邊。
赤司沒有耽誤時間,蹲下身在黑衣男子的身上找鑰匙。
搜尋無果,他拿着手.槍站了起來。
“矢島,不要動。”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在瞄準。
矢島彌夏意識到,他是想要用槍弄斷鐵鏈。她并沒有見識過赤司的槍法,她甚至都還不知道他居然會用槍,但是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她的第一選擇,就是相信他。
監視畫面前,女人笑了笑,“哦呀,小羊羔開始反擊了呢,真有意思。”
金發男人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門被打開,身材肥碩的黑衣男子走了進來,“大哥,有很多警察正往這個方向過來。”
金發男人沒有開口,倒是女人一臉悠閑地接過了話,“這是當然的吧,這次的地點選得并不隐秘,又離你開車撞那個女人的現場那麽近,警察如果展開地毯式搜索找到這裏也并不難。”她彎彎嘴角,“畢竟警察也并不是蠢得無可救藥。”
金發男人也絲毫不見慌張,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
女人又說話了,“Gin,那位先生說最近收斂一點,組織正在準備的那場暗殺行動,我想你應該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至于你的惡趣味,差不多也可以停止了。”她已經往門外走,“不陪你們玩了,先走了。”
金發男人使了個眼色,肥碩的黑衣男人點點頭,從口袋內側掏出了一枚小型遙控器。
赤司扶着矢島彌夏走出了很遠一段距離,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爆.炸的巨響,他們轉身望過去,那個囚禁着他們的小房間,甚至整座廢棄倉庫,都在一瞬間夷為平地。
這一片的狼藉,就算警方全力搜索,能找到相關線索的可能性也變得很小。
矢島彌夏微微嘆了口氣,看來對方比她想象得還要謹慎和狡猾。
赤司對于能不能找到線索并不關心,他此刻唯一清楚的認知就是:他們還活着,還能像現在這樣牽着手,感受她掌心的溫度。
因為之前的缺氧和饑餓,他們的手腳都在發軟。而矢島彌夏拖着一條失血過多的腿,情況更是糟糕。
她側過頭的時候,赤司正在看她。
彌夏松了一口氣,唇角微微彎起,“我們都沒事,太好了。”因為臉色發白,她的笑容看上去虛弱無力。
赤司一個彎腰把她抱起,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對于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疑惑。
然後聽到他說:“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