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六只史萊姆
第69章 六十六只史萊姆
小巷內的一切都處于黑暗中,人眼在此處只能窺見模糊的輪廓。在這片黑色的深處,有一絲朦胧溫柔的燈光。男人撐傘移動,停在燈下,緞黑的傘面上暈出了一絲燈光的暖黃。
克裏斯沒來由地感到一絲心悸,雨夜的涼意絲絲縷縷浸入他的骨子,他抽空看了眼手機,沒有收到迪克的短信。
或許是因為今夜的雨太冷,或許是因為今晚的夜太沉,因此讓克裏斯心口發慌。他一手撐傘,一手握着手機,猶豫要不要給迪克打一個電話。
證人的家門就在眼前,等他敲響這扇門,可能這樁案子就能落下帷幕。克裏斯算了算時間,這時候迪克應該在哥譚參與夜巡。克裏斯遲疑片刻,把手機塞進口袋裏,輕輕叩門。
一個神色憔悴的女人推開門。
哥譚的雨似乎比別處都要更冷,所幸超級英雄們的制服裏都添置有內置保暖裝置,這才避免了一群猛男猛女猛外星人在凄風冷雨裏跺腳。
迪克跟着漆黑的披風在雨夜狂奔,踩過地上的積水。他的身體因為內置保暖裝置感到溫暖,頭發卻濕成一縷縷,黏在臉頰兩側,在跟随他下一次跳躍的動作甩飛出去。
他和蝙蝠俠蹲在牆頭,預備朝下方的一群木乃伊們發起沖鋒。一邊唠叨搭腔一邊伸出拳頭揍人是迪克和布魯斯每次出任務時的固定場景,為此傑森曾嘲笑他們兩個有朝一日失業,還可以搭檔去上脫口秀節目大賺一筆。
而當布魯斯試圖避開迪克磨磨唧唧的碎碎念時,他會用某種巧妙的技巧将話題轉移到迪克不想談或者迪克會自言自語不需要他回話的話題上。這次他挑了後者以打斷迪克惡魔吟唱般的歌聲。
“你們現在怎麽樣了?”
“哦,天吶,”迪克空中飛躍的動作都一滞,“你居然跟我聊這個話題,你想避開我的态度太明顯了,狡猾的老人家。”
他在下落中撓撓頭,“可惜我不得不上當,你覺得我是應該先買棟別墅當婚房比較好,還是先挑婚戒比較好。”
壞主意,失算。布魯斯分神想到。“太早了。”三個字,表達他的無言以對。
迪克的笑裏罕見地帶了一絲腼腆,“确實很早。但是他沒有家人,以前連幾個能說話的朋友都沒有,現在好了一點。我想,我能送給他最好的禮物是一個家庭。”
他狡辯道,“再說了,他和其他人關系可好了,過幾天他們就會聯合起來排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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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們中不受歡迎,但只要給的錢多,總有人會接他的單。”短發女人吐了一個煙圈,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當然,我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名字是梅根,是海文上千上萬名流莺之一。
克裏斯注意到她裸露出的手腕上留有未消散的淤青,梅根抖抖煙灰,“他的要求很多,每次見面前我都要噴上他給的香水,換上他指定的服裝。”
克裏斯問道,“能給我看看香水和衣服嗎?”
“衣服我沒辦法給你,每次完事他都會拿走銷毀。”梅根吐了口煙道,薄薄的煙霧裏她的眉目變得模糊,克裏斯目光下移,注意到她腳上穿着一雙男士涼鞋,涼鞋的鞋跟被她踩進去,當作拖鞋來穿。
“香水應該在你這裏吧。”克裏斯問,“他總不至于每次都送你一瓶新的香水。”
梅根把煙扔進裝有淺淺一層茶水的一次性茶杯裏,在梳妝櫃裏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香水瓶。它明顯沒有被主人用心對待,噴嘴上的金漆都有剝落。她把香水毫不在意地扔給克裏斯,“就是這個,只有香水的要求是不變的,每次都是這個。”
這瓶香水和蘭迪保險櫃的那瓶香水一模一樣,這意味着這瓶香水正是傑夫的常用香水。
克裏斯掃了眼桌上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黃昏的海文港口,年輕的梅根長發飄飄,纖細的手指撥弄手中的花束。他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你為什麽剪了短發?”
梅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棕色的眼睛,她零碎的短發,還有她鼻尖的小雀斑,一切都在向克裏斯訴說答案。“你不是很清楚嗎?”她反問道。
她挑起一個涼薄的笑容,手臂閑閑地搭在椅背上,“讓我剪掉長發,穿男裝,噴上中性香水見面。他想把我當成一個男人,又不想把我當成那個男人。”
兩人都知道那個男人是誰,蘭迪的哥哥,這起案件的死者,傑夫·埃裏森。
“我恐怕不止如此。”克裏斯說。
梅根輕笑一聲,“有用嗎?”
“紙巾人就是最爛的罪犯。”迪克說。
他蹲在哥譚警局屋頂,在蝙蝠俠與戈登交談的間隙插話。戈登是他們的老朋友,迪克更希望在其他場合見到他。每當他和布魯斯在屋頂碰面,就意味着鮮血、眼淚與殺戮。
屋頂上的三人專注于案情,不知道有棟建築內,一個男人放下手中的提包,将取出的狙.擊.槍架在窗臺上。他安靜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聽鄰居們關于寵物狗的争吵。
他的一只眼睛透過瞄準鏡觀察暴雨中的哥譚,紅色的鏡面中,準星捕捉到了一個年輕人,一只藍色的、翺翔在天際的鳥兒。
戈登在雨裏艱難地點燃煙鬥,這是徒勞,燃燒的煙草在如注暴雨中堅持不了多久。但戈登急需尼古丁麻痹自己。
與陰沉的蝙蝠和焦慮的警察局局長不同,迪克身上洋溢着明快的氣息,是陰雨中除萬家燈火外少有的亮色。他沖布魯斯和戈登比劃,“這就是紙巾人的麻煩之處,他從不會......”
砰——!
砰——!
香水瓶摔在地板上,飛濺的玻璃碎片被克裏斯的運動鞋擋住,琥珀色的香水滲入地板,積成一灘明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香水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克裏斯慌忙蹲下身,用手帕包着手撿起碎成數瓣的香水瓶,“抱歉,是我沒拿穩,手抖了一下。我會原價賠償的。”
“沒關系,以後我也未必用得到。”梅根用腳把垃圾桶踢過去,“我來吧。”她蹲下來用桌上的撲克牌把碎玻璃渣鏟到一起。
她擡眼,“玻璃沒包好。”
克裏斯這才發現,有一片尖銳的玻璃從他的手帕中捅出來,切在他的手指上。他的身體不同于常人,不會出血。他手指一蜷,将玻璃片攏進手帕裏,“沒事,沒割破手指。”
他努力放下心中隐隐的不安與躁動,迫使自己集中精力在案子上,“你剛說的‘沒用’是什麽意思?”
梅根将垃圾桶伸到他面前,示意他把手帕扔進去,“現在我們知道他會讓我扮成他哥哥的樣子,沒準我前面幾個也是這樣,但這不能證明什麽。”她聳聳肩,“只能算是豪門的一出桃色傳聞。”
克裏斯定定地盯着梅根的臉,梅根一顫,飛快移開視線,“他玩得很......”克裏斯挑了一個合适的詞,“很刺激,對嗎?”
他用眼神示意梅根露出的那截手腕,“鞭傷,還有手铐印。”
梅根微怔,她不自在地将手縮進袖子裏,“你說話一向這麽不客氣嗎?”
“對不起。”克裏斯低聲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這只是證據的一部分。”
“沒關系,我做這一行,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梅根說,她索性坐在地板上,靠着沙發,“他确實有些不同尋常的小愛好,不過給的錢也多,這很正常。有這類愛好的客人不少,他是出手最大方的一批。”
她從褲兜裏掏出皺巴巴的煙盒,從裏面拿出一只煙揮了揮,“不介意我再來一支吧?”
在克裏斯搖頭後,梅根點燃煙,“他最近的動作越來越粗暴,以前只是鞭子、手铐之類的,最近動起了刀子。”她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上的傷口,“割得不深,他也給了比以前更多的錢。”
克裏斯若有所思,“我明白了,謝謝。”
離開梅根的家,克裏斯在那盞暖黃的小燈下撐開傘,雨越下越大,有雨絲飄進傘裏。他拿出手機,有一條新短信,是偵探社那棟小樓的水電費賬單。
迪克沒回複消息,克裏斯先給斯潘達伯打了電話,交代自己查到的線索。
女警探壓低聲音,“我女兒在睡覺。這麽說,蘭迪不僅找妓女扮成傑夫的樣子,他還搞性.虐待?他可真夠惡心。”
“是這樣。”克裏斯答道。
“可是我們還是沒拿到證據,”斯潘達伯道,“嫖.娼不能為殺人案定罪,小男孩。我得提醒你,你私下搜集的東西也不能作為遞交給法官的證據。”
“他用刀的手法很專業,這肯定不是蘭迪第一次在人身上這麽做,在梅根之前,他一定還有其他‘合作夥伴’。她們那裏或許有轉機。”
克裏斯略微停頓後,接着說,“在海文找到一個長相與傑夫相似的流莺很困難,更何況他的要求不是常人願意接受的。放棄原本的‘夥伴’,轉而找新人替代是很麻煩的舉動。這些人了解的內情可能比我們更深入。”
斯潘達伯應允道,“好,我會安排人手去找的。”
挂斷電話,只剩克裏斯一人撐傘走在漆黑的小巷裏。他心下不寧,迪克不過是暫時沒有回複他的短信,于是克裏斯把這隐約的恐懼歸咎于對案件證據的掌握不足。
事到如今,他們手上還拿不出一件足夠給蘭迪定罪的有力證據。這個狡猾的商人不過是為傑夫的死亡順水推舟了一把,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馬腳。
藥是秘書下的,欄杆是養子鋸的,他只是“恰好”在陽臺下布置了持劍劍士的雕像,“恰好”選中了下藥的紅酒,又“恰好”在陽臺上與傑夫共飲。一切不過是精心設計的巧合。
就在克裏斯的思考陷入死角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克裏斯的嘴角幾乎是下意識地揚起來,他接通電話,那邊是提姆的聲音。
“聽我說,克裏斯,你一定要保持冷靜。”提姆的聲音裏像是凍着冰碴,又像是含着滾燙的沸水,“事情還沒到最壞的程度,你不要着急。”
蓋在惴惴不安的心上粉飾太平的那張布被人扯開,克裏斯站在傘下,感覺雨水穿透傘面,直直淋到自己身上。他聽見自己牙齒咬合的聲音,含着聲帶的震動,“發生了什麽?”
提姆沉默了,他反複做了幾個深呼吸,比起安慰克裏斯,更像是安慰自己,“迪克遭遇了槍擊,子彈擊中頭部,他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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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哥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腦殘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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