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六十九只史萊姆

第72章 六十九只史萊姆

克裏斯将手裏的飲料遞給瑞克,他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離,坐在靠近門口的椅子上,默契地和瑞克錯開目光。

瑞克默認了他保持距離的态度,或者說他求之不得。

圍繞在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快點恢複記憶,做回他們期待中的“迪克”。但對于瑞克來說,迪克只是一個不存在于他記憶中的陌生人。

在這一點上他很感激克裏斯,尤其是在克裏斯是迪克男朋友的情況下。

平心而論,棕發碧眼的溫柔青年是絕大多數人第一眼會喜歡的類型,瑞克也不例外。但一想到他是迪克的戀人,就會讓瑞克有種微妙的背德感。

“你知道我們管這種情況叫什麽嗎?”傑森在藍牙耳機裏哔哔叭叭,“他真是一個‘嚴于綠己’的男人。”

“在他的認知裏,迪克和他是兩個人,所以他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克裏斯說。

傑森在電話那頭露出一個龇牙咧嘴的表情,他覺得克裏斯的反應太平靜了,這不太正常。

看麻雀仔平時對迪克頭的态度,恨不得把“我是迪克·格雷森的粉頭”這句話紋在胸口。只要迪克同意,他分分鐘能組建一個教派讓迪克當教主。

傑森換位思考揣摩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你知道給他可憐的腦袋再開次瓢是不能讓他回複記憶的吧?”

克裏斯驚訝道,“啤酒瓶也不行嗎?”

“如果你想給他開瓢我也沒有意見,”傑森善解人意道,“我願意收留你這個逃犯。”

“謝謝你的好意。”克裏斯禮貌地道謝,“我想向你打聽一份情報,會給你準備等價的報酬。”

傑森幾乎是毫不費力地猜到了情報的內容,“你想要克勃格野獸的位置?”

克勃格野獸,就是在雨夜裏朝迪克射出子彈的職業殺手,把他們的生活攪亂至此的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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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反問道,“難道我不該找他?”

“據我所知布魯斯已經上門為自己心愛的養子伸出正義的拳頭了。”傑森說,“我猜測一下你打算好心送給他一個不用留在這個世界上丢臉的機會,啊,如果你是嫌布魯斯揍得不夠狠的話當我沒說。”

“你好像不太贊同我的想法。”

通常情況下,傑森才是被人勸說不要沖動的那個,他沒想到自己竟有一天擔負起了勸人刀下留人的重任。

“能世界上少一個人渣,我絕對雙手雙腳贊成。”傑森說,“但我不希望你這麽做。”

他很慎重地勸道,“不值得。”

克裏斯早就猜到這一幕,他坐在瑞克病房外的休息椅上,輕聲道,“我知道。”

這幾天裏他像是一棵小樹在這個座位上生了根,分.身變化成的小麻雀每天都要蹦跶到瑞克的窗臺上逗他開心。

瑞克記憶缺失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他的身體正在恢複,盡管依舊受到後遺症的困擾,但比起他中彈的大腦實在好上太多。

再過不了多久,瑞克就可以出院了,他不打算待在哥譚,也不可能回克裏斯的偵探社。

迪克建立的健身工作室因為無人管理而關門歇業,有關迪克·格雷森在這座城市生活過的痕跡随時間流逝被輕易抹除了。

克裏斯不得不面對事實,他可能永遠也等不到迪克恢複記憶的那一天。這就意味着他要重新開始。

他不明白自己的恐慌源自何處,就如那位醫生所說,迪克能在槍擊後活下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他應該比布魯斯和芭芭拉他們更容易滿足。

留給克裏斯思考的時間不多,他往返于哥譚和海文之間,不能時時刻刻照顧到瑞克的情況。

夜翼在海文失蹤的情況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盡管因為上頭把持輿論,這件事沒有引起海文市民的廣泛讨論,但波瀾仍在隐秘的角落醞釀。

斯潘達伯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問過克裏斯夜翼的情況,克裏斯沒辦法回答。沒人知道瑞克是否願意繼承曾經自己的衣缽。

布魯斯等不下去了,在某次克裏斯回到海文後,他直接向瑞克公布了他的隐藏身份。他太急躁了,迫不及待想要回那個自己信賴的兒子。

但瑞克甚至不能接受自己作為迪克活在世界上,更何況是接受自己實際上是一個穿着奇裝異服在夜裏游蕩的制服怪人。

矛盾一觸即發,瑞克在和布魯斯大吵一架後離開了哥譚。

海文又一次收留了這個迷茫的人。他拒絕和那些與他過去有交流的人再扯上關系,包括克裏斯。

“我希望能有獨立的空間讓自己好好想想。”他這麽告訴克裏斯。

因此所有人離開了瑞克的生活,只有暗地裏的數雙眼睛關注大病初愈者的一舉一動。

克裏斯同樣在暗處注視着他。眼前的場景似乎和以前沒有不同,孤僻的警校學生注視着初出茅廬的年輕義警,沉默的辦公文員注視着人群中心的開朗警探。

那時的克裏斯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所以究竟是什麽發生了變化?

無數只眼睛在海文的各個角落亮起,麻雀、烏鴉、流浪貓、野狗乃至街邊的某個小孩,變幻的形體承載克裏斯的意志,安靜又隐蔽地觀察在城市中流浪的青年。

遭受槍擊的後遺症擾亂瑞克的生活,他總是間歇性失去記憶,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他酗酒、鬥毆,混跡在城市角落的酒吧裏,和陌生人勾肩搭背,偶爾在地下拳擊場把自己折騰得滿身淤青。

他沒有住的地方,喝醉了酒就随處找一個主人家出門旅游的房子住進去,等主人家回來再留下打拳賺來的獎金離開。反正他下一秒就會忘記自己為什麽要來這個地方。

他終于找到一份工作,當了城市最底層的一個出租車司機,每天面臨搶劫和偷竊,只為了睡在車裏可以不用付房租。

迪克·格雷森的一生或許從沒這麽狼狽過。他不再是少年成名的超級英雄,只是掙紮在海文最底部的一個小混混,沒有來處和去處。

克裏斯一直在看着他,他信守承諾,從未靠近。是一個合格的旁觀者。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就讓他這樣堕落下去。”芭芭拉不敢置信道,她簡直要抓狂了,“他根本沒有照顧自己,僅僅只是在生存而已。”

“他不會接受照顧的,不然他就不會離開哥譚。”克裏斯說,他無比清醒,“我們對他的任何幫助,對他來說都只是同情。”

芭芭拉面露頹然,這個強勢的女孩在迪克失憶後不止一次在克裏斯面前露出疲态,“他不明白他對我們有多重要……對我有多重要。”

她垂下眼睛,“……那就這麽算了嗎?”

克裏斯的一只眼睛看向眼前的女孩,另一只眼睛看着醉倒在酒吧沙發上的男人。

他的本體坐在芭芭拉面前,分.身坐在瑞克旁邊,讓男人的頭可以枕在自己的膝蓋上。

本體緩緩道,“除非你可以掌控他的思想,否則他不會改變主意。”

他繼而對芭芭拉表達了自己的困惑,“我想不明白,最初我只是想他活下來就夠了,現在我卻不滿足。”

“我應該理解他的困惑,幫助他,而不是陷進自己的情緒裏,這不像是我做出來的事情。”他說着,放在膝蓋上的手蜷縮在一起,“這讓我感覺……很糟糕。”

分.身的眼睛裏倒影出男人英俊的臉,包括他頭側醜陋的疤痕,那是他遭受創傷的證據。

纖細的手指搭在男人的額頭上,輕輕拂過那道疤。瑞克醉酒後必須要有人看着,癫痫仍在困擾着他,只有這時候,分.身會走出陰影,來到他身邊,享受片刻的寧靜。

他沒有告訴芭芭拉,他不是沒有與人思維同步的方法。

本體露出苦惱的表情,“這不是尋找線索,推導過程,得出結論就能解決的事,我不太擅長這個。”

芭芭拉嘆了口氣,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克裏斯,或者說第一次真正看明白克裏斯,“你對自己太差了,你應該索要更多東西,而不是把自己擺在奉獻的位置上。”

女孩的眼神中寫着憐愛、勸解和期望,以及小部分的感同身受,“你之所以不滿足,是因為你知道自己正被一個人愛着,你原本得到過他,當然不想失去他。”

分.身的指尖上冒出小團膠質物,沒人關注的酒吧角落,充斥着男男女女嘈雜的喧鬧。酒杯的碰撞聲,冰塊在酒液裏打旋的清響,這些都無法傳到分.身耳朵裏。

那小團膠質物順着男人的臉頰爬進耳朵,鑽進醉鬼的頭顱。克裏斯身體的一部分在瑞克的大腦裏溶解、重組,填補了原本的空缺。

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沒有東西能讓他們分離。

男人因為不适而皺緊眉頭,他就要醒來了。分.身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彎下腰,在他的額頭上印上一個比蝴蝶駐足更輕的吻。

他站起來,如一片影子輕快地離開,融進夜色的漆黑中。

本體露出一個溫柔、怪異的微笑。

芭芭拉不知為何感到一絲違和,她說不上哪裏不對,她看見克裏斯的嘴角幸福地彎起,碧綠的眼睛裏卻不帶笑意。

“原來是這樣啊,”他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這得怪他把我寵壞了,我原本是一個理智的人。”

他笑意盈盈地道,“迪克自己要負一半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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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寶:啊啊啊啊——怎麽就黑了!(驚恐)

桶:黑了黑了,他黑了!(歡呼)

提:他黑了,他黑了!(雀躍)

簡:呀,黑了!(看戲)

夏:……(一群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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