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八十四只史萊姆

第87章 八十四只史萊姆

克裏斯躺在床上,他感到從身到心的平靜。

沒辦法不平靜,因為他很累,一覺從淩晨睡到中午,剛剛才醒過來。

卧室外傳來早午餐的香氣,克裏斯推測應該是千層面,他聞到了番茄肉醬的濃香。

迪克從門外走進來,推開鳥籠,自然地親親他的額頭,“中午好。”

與克裏斯的懶散相比,他神清氣爽,拉開窗簾透出午時燦爛的陽光,“感覺好些了嗎?”

克裏斯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誠實地道,“只有一點點。”

迪克一噎,伸手把他從床上拽起來,“餓不餓,我做了午餐。”

他們在餐廳吃早午餐,從卧室虛掩的門看去,可以看見鳥籠的半片影子。

餐後迪克負責洗碗,克裏斯坐在餐桌上看報紙。

迪克知道自己沒辦法成為最好的伴侶,他負擔的東西太多,所以在他有餘力的地方,他總是體貼地做到最好。

克裏斯眼裏他總是最好的,不管是作為伴侶,還是作為……作為……

他隐約覺得自己遺忘了某個很重要的詞彙,一種擔負在迪克肩頭的重任。

今天的新聞頭條果然是昨天發生的那起兇殺案。記者們就像聞着血腥味的鯊魚緊追不放。

昨晚死去的是接待克裏斯的心理醫生。

報紙上刊登了他生前的照片,穿着白大褂站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儀器前。

他根本不像一個心理醫生,和克裏斯交談時也沒有遵守心理咨詢師的行業守則。

他更像是一個研究人員,抱着研究的态度觀察克裏斯的行為。

克裏斯盯着新聞标題的字母,捏着報紙一角的手不自覺使勁。一只手打斷了他的思考,抽走了報紙。

克裏斯仰頭看着迪克,突然問道,“如果我就是報紙上報道的連環殺人犯,你要怎麽做?”

“但你不是。”迪克說,沒有絲毫猶豫,“如果我的戀人是罪犯,我會勸他自首,如果他一意孤行,我會親手把他送進監獄。”

“但你不是,克裏斯。”

克裏斯不再看他,他對那雙充滿信任的眼睛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我和你不一樣。”

他想,我們并不相同。

善良與正義像是天生镌刻在迪克基因裏的東西,無論經歷怎麽樣的挫折,他永遠保持同理心,永遠堅守責任。

沒有教克裏斯這些,他身上不存在天生的正義感。他不能确定,自己不會走歪路。

有時他會這麽想,沒有遇見迪克,他可能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走上歪路,可能會變成他作為警察時追捕的那類人。

他不是信标,他只是一個需要人指引方向的信徒。

兩只手捧着他的臉,強迫他轉過頭。

迪克坐在他旁邊,表情認真、神情嚴肅,“聽着,沒有我你也會成為一個好人,輕易否定自己的善良是錯誤的。”

他抿着唇,不知是否要說下去,但這是他很久以前就想對克裏斯說的話,他藏在心裏藏了太久。

布魯斯逼急了也能得到幾句真心話呢。迪克安慰自己,他說幾句心底話不觸犯法律。

“你一直都很好。”他堅定地說。“那些幹擾你的東西,他們就是想讓你覺得自己不夠好。別相信這些,他們越是擾亂你,就越證明你擁有他們沒有的高尚品格。”

他們沒有注意到,窗外的棟棟高樓開始崩塌,除這間小公寓以外的地方正片片碎裂。

克裏斯問,“你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迪克的餘光裏,窗外的街景化作一片虛無,他肯定道,“是。”

克裏斯突然露出笑容,這個笑容是迪克十分熟悉的那種,代表了一個偵探胸有成竹的笑容。

“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他這麽說。

随着他的腳步落下,屋內的一切虛化,歸于純白。只有他前方是擁有顏色的。

那是一面鏡子,被海報蒙住。克裏斯伸手揭下海報,鏡中倒映出另一個人的人影。

迪克不感到意外,早在他發現克裏斯蒙住家裏所有可以反光的東西時,他就猜到鏡子裏有古怪。

他們的老熟人坎貝爾站在鏡子裏,和克裏斯相對而立。他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刀尖對準迪克。

克裏斯攤開手,他的手裏也握着一把匕首。

這是連環殺手作案的兇器,它一直在克裏斯手裏。

因為在這個世界裏,克裏斯和坎貝爾共用一具身體,他就躲在克裏斯的心髒中。

就像外面的世界,他的意識殘留在克裏斯的軀殼中。

“你藏太久了,讓我很困擾,”克裏斯輕聲說,“雖然謝謝你解決了研究室的人,不過作為房東,我要剔除你這個不付租金的租客。”

他轉過身,把刀交到迪克手裏,刀尖對準自己的胸口。

“你看得見,所以更方便一點。”他溫和道,“麻煩你幫我一把吧。”

迪克苦笑,“我能拒絕嗎?”

克裏斯狡詐地微笑,“我猜誅網的技術對付這種情況很有用,我猜你把這份技術帶過來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能瞞住你眼睛的東西嗎?”迪克做作地嘆氣。

他握住克裏斯的手,也握住那把兇器,直視克裏斯的眼睛,毫不猶豫地用那把刀捅穿了克裏斯的心髒。

鮮血噴濺在他的半張臉上。他在克裏斯耳邊念出誅網的解除暗號,“土蜘蛛。”

世界終于在鮮紅中徹底碎裂。

克裏斯從地上坐起來,捂着自己的頭環顧四周。

各式儀器以特殊的規律運作,形成精密又嚴肅的氛圍。

研究室的領頭人倒在地上,克裏斯試探了一下,發現他已經失去了呼吸。

他站在咕嚕冒泡的營養艙前,旁邊的儀器顯示裏面的軀體已經失去了活性。

迪克走到他旁邊,小罐中的粉紅史萊姆也變作一團死物。他凝視着他,“你現在變回人類了。”

“是的,”克裏斯感受着,“這是我原來的身體。”

這具身體的時間停在他作為坎迪離開的那一刻。現在,時間又在他身上走動,嘀嗒嘀嗒。

一雙手掐住他的腰,迪克輕輕松松地把他提起來,轉了一圈又一圈。

他臉上是克制不住的興奮,“一切都結束了,你現在是自由的小偵探了!”

克裏斯也忍不住翹起嘴角,他摸摸迪克的臉,“你很高興嗎,我的金絲雀。”

迪克臉上的笑容心虛地一僵,他把克裏斯放下來,“現在你可關不住我。”

他左看右看,小聲道,“偶爾關一兩天,也不是不可以。”

克裏斯投去了然的視線。

迪克把他身上的衣服扯好,“現在,你解決了你的事情,我也要去解決我的事情。我送你離開,你搭車回海文。”

克裏斯沒有多說什麽,“注意安全。”

“哥譚也是我的城市,”迪克說,“我會保護她,就像我會保護你一樣。”

哥譚的騷亂一如既往在蝙蝠家族的力挽狂瀾下被解決,迪克在哥譚待了一段時間才回到海文。

他這次背負了一個任務。

馬上就是聖誕節了,他要邀請克裏斯到韋恩莊園過聖誕。他們平安夜下午就出發,阿福會幫他們準備聖誕毛衣。

克裏斯用人類身體回到海文後麻煩了好一陣,他不準備放棄“克裏斯”的身份。

好在他作為史萊姆時給自己捏的臉和他原本的長相差距不大,他在海文警局登記證明了很久,終于向斯潘達伯和其他警官們證明他就是海文警局的編外顧問。

他剛結束一樁案子,被一群起哄的警官帶去酒吧喝酒。

克裏斯不常喝咖啡,更不常喝酒,他對酒精的耐受力很差,幾杯下去就開始臉色泛紅,呆呆木木地捧着杯子坐在旁邊。

迪克過來接人時,他已經醒酒到能夠順利認出三根手指的程度。

斯潘達伯把喝空的啤酒杯“噸”一下捶在桌上,“快把他帶走吧。”她嫌棄地揮手,“他在這裏真是丢人現眼。”

克裏斯認真地反駁,“我沒有……丢人。”

迪克巧妙地擠在他和一個想要過來搭讪的男人中間,對斯潘達伯揮手,“謝謝,我現在就帶他回家。”

他扛着克裏斯從酒吧後門鑽進小巷。巷子裏最近安了路燈,白亮的圓斑印在地上,偶爾映出飛蛾的影子。

這個生活化的場景讓迪克感到感慨,他扶着克裏斯,邊走邊嘀咕,“我們聖誕節去莊園過怎麽樣,阿福讓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我們可以在莊園住幾天,其他人應該也會回來。我要向你大力推薦阿福的橙皮烤雞,海文沒有一家店可以比得上……”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臉,似乎是對他的話唠忍無可忍。

克裏斯掐住他的下巴,用嘴堵住他的嘴。

一個帶酒氣的吻。

迪克安靜得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傻鳥。

克裏斯當然會答應回莊園過節。他沒有家人,除了去哥譚外就只能選在海文過聖誕。

但迪克萬萬沒想到,他會被克裏斯放鴿子。一般來說他都是放別人鴿子的那一個。

平安夜下午,他和克裏斯背上行李從海文騎摩托出發,他們剛開出城,克裏斯就接到了斯潘達伯的電話。

海文警局接到了一起報案,有新的兇案需要克裏斯調查。

迪克和克裏斯在出城的公路上面面相觑,克裏斯笑了笑,把包扔給迪克,“你先回去吧,我會盡快破案的。”

“我可以留下來……”

“你不可以,”克裏斯說,推了他一把,“全家團聚的時候,你當然要到場。”

他攔下一輛的士,拉開車門,“我盡量在聖誕節結束時到,你先走吧。”

的士載着克裏斯絕塵而去,只留下迪克和兩個包,還有他的摩托車。

他一個人拎着兩個包回到莊園,受盡了嘲笑。尤其是傑森,他和提姆一唱一和。

“他終于被克裏斯抛棄了嗎?”

“說不準,也可能是克裏斯發現他的身高不太夠。”

“背兩個包還是夠的。”

“加一輛摩托就略顯拘謹。”

在家族長兄破碎的心靈中,韋恩家族的成員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平安夜。

迪克在卧室的床上輾轉反側一夜,在糾結要不要連夜跑回海文接人的猶豫中睡着。

聖誕節當天,他揉着眼睛早早醒來,心裏打定主意要回海文接人。

早晨的韋恩莊園總是很安靜,迪克穿着拖鞋下樓,客廳裏有人的談話聲。

他的腳步一頓,克制不住地興奮起來。他用一個馬戲團小子拿手的姿勢溜下樓梯,幾秒就落到客廳裏。

客廳裏有人正在和阿福說話,他穿着阿福準備好的聖誕毛衣,扭過頭對他微笑,“聖誕快樂,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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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啦!

再整一個abo的番外

B球和A哥的警校戀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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