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
席巴的手指觸碰你的眼尾, 你聽見他的聲音在說:“你不也是嗎?”
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眼角也滲出生理性淚水,你從他的眼瞳裏看到自己面容的倒影,眼眶微微泛紅, 嘴唇是紅豔豔的,你輕哼一聲, “無論怎麽看都是你更加狼狽一點吧。”
他的指腹摩挲你的手腕, 你抽回手, 總覺得現在這氣氛很危險, 就像是在踩鋼絲,稍有不慎你就會跌落。
“好了,我要睡覺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走了, 你不相信他沒有聽懂你的潛意思,他安靜地注視你許久, 你的一只手掌撐在他的胸膛,掌心傳來心髒跳動的震動,他的心跳沒有剛才跳得那麽飛快了。
這意味着他現在也回歸到平靜的狀态,你站起來去開門,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少年這次倒是很乖巧地走到門口, 你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回過身,歪了歪腦袋,你瞥見他唇角殘留的口紅, 對他招招手示意他低頭,然後擦去那抹暗紅色, “現在好了。”
伴随着席巴的離開,你的房間內的監控器也終于恢複正常, 此時坐在監控室內的管家看向大屏幕,只看見你關上門後微妙的神色。
“剛才都發生了什麽啊?”其中一個管家忍不住問道。
“顯然是不能讓我們知道的事情。”坐在正中間的管家說道,“算啦,這種事情……估計少爺也不想讓我們知道的吧。”
送走席巴以後你就打算入睡,才怪,你還要看文獻呢,好幾百頁的文獻,一晚上肯定是看不完的,至少先看掉三分之一吧,你活動一下筋骨。
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散發出的冷調電子光落在你的臉上,你單手托腮,看了一會就覺得頭痛欲裂,看文獻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
你揉揉太陽穴,正在思考要不要給自己泡杯咖啡,喝咖啡确實能提神,但是這之後肯定會影響到你的睡眠質量,考慮再三,你還是放棄喝咖啡,強撐着精神看文獻。
就差幾頁了,你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哈切,感覺到自己的腮幫子都有點發酸了。
叮咚——
是你的手機發出的提示音,你拿過手機一看,原來是你之前向上一任社團社長發出的好友申請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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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你是?]
對方的網名是一個非常簡潔明了的字母。
你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先把剩下的那幾頁文獻看完,然後才拿着手機,把手機按鍵按得噼裏啪啦作響。
[西芙:我是現在戶外運動社的社員,我聽現任社長艾達說您以前見過金·富力士?]
這條消息發出去以後對面長久地沒有回複,都要讓你懷疑對方是不是掉線了。
過了很久,百無聊賴的你甚至還給那篇小論文寫了個開頭,終于,這時候你又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N:是的。]
這人怎麽這麽惜字如金啊,算了,你把早就編輯好的消息發送出去。
[西芙:我想要見一見他,您能幫幫我嗎?]
另外一邊拿着手機的男人站在實驗室的門外,身上還穿着白大褂,他驚訝于有人會為了尋找金找到他這邊。
其他共事的研究員也陸陸續續從實驗室裏走出來,見到他還站在門外,有些好奇地問:“喬治你還在等什麽啊?下班了啊。”
被人叫做喬治的男人頭也沒擡,“稍微有點事情。”
接着他又向你發送一條消息。
[N:現在情況有些複雜,你方便打電話嗎?]
但是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麽,或許是曾經遇到過的監聽經歷,所以他又補充道。
[N:算了,還是不要通話了,到時候我會再聯系你的。]
對方說的話讓你一頭霧水,等你再發消息過來的時候顯示你已經被對方拉黑了。
嗯?怎麽就拉黑了?你剛才也沒有說什麽很冒犯的話把?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對方過于謹慎,生怕和你的對話會洩露,你想了想,的确也有這種可能,只不過這種不應該都是發生在什麽諜戰劇裏面的嗎?
“算了……”既然對方都說了還會再聯系你,那麽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祈禱對方真的信守承諾。
至于為什麽不拜托揍敵客尋找金·富力士,你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麽,但你的直覺告訴你,這件事是絕對不能告訴他們的,不光是金·富力士的事情,你就連東的事情也從來都沒有提過。
所以哪怕現在你和席巴算是戀人,你也始終對此保密。
監控室裏的管家看到你抱着手機一直盯着,“在和誰發消息?”
他們沒有監控你的手機,那是因為你的手機才換沒多久,上一部安裝了竊聽裝置的手機被你不小心弄壞了,現在你手頭這部手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
“可能是在和朋友聊天吧,畢竟才和少爺交往,心情很興奮?”
就這樣,在種種的機緣巧合之下,他們沒有發現你剛才和對方的對話,更沒有發現你還在試圖尋找那個名為金的人。
*
雖然席巴給你請了一周的假,但是你在第四天的時候就趕着要回學校了,倒也不是因為你不喜歡假期,而是因為你在揍敵客的學習效率太低,你寫作業的速度完全趕不上教授布置作業的速度。
簡而言之就是你快要被作業給淹沒了!
而且你只有離開了揍敵客才有可能見到那位素未蒙面的網友,你可不覺得對方能勇到直接來揍敵客找你。
畢竟看揍敵客這個名字的字面意義就知道這個家族,有點友善,但是不多。
不過當你提出要回學校的時候席巴少見地表現出幾分不舍。
是錯覺嗎?總覺得答應他的告白後,他莫名有些粘人了。
你們倆坐在私人飛艇上他還在叮囑你經常給他打電話,“到學校以後記得給我打電話。”
而你則是左手敲筆記本鍵盤,右手寫紙質作業,百忙之中擡起頭,“好,我知道了。”然後又迅速地低下頭,繼續一頭栽進知識的海洋裏。
席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拿過你的一部分作業,本來是想要幫你減輕負擔的,但是看到語言學的各類專屬術語時,他愣了一下,然後又說:“要是你忙着寫作業,那就不用給我打電話了。”他倒是很懂得變通。
在飛艇到達目的地前,你總算是把自己的作業完成大半,你長呼一口氣,席巴幫你把東西都收拾好裝進背包裏,然後替你提着背包走出飛艇。
他親自送你去學校,現在的時間正好趕上下午第一節課,課表你早就已經背下來了,你沒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教學樓。
還沒上課,但教室裏已經零零散散地坐着幾個等待上課的學生,因為是下午的第一節課,所以大家臉上難免都帶着點困意,好在你早就已經在飛艇上補過覺了,所以現在可以說是神清氣爽的。
“唷,終于舍得回來啦?”黛西在你旁邊的位置坐下,這是一節選修課,你們宿舍只有黛西和你選的同一門選修課,至于瑪麗和克萊爾她們應該在教學樓的其他教室裏上電影鑒賞課。
你們選的是話劇鑒賞,其實主要就是為了湊學分,老師對你們的要求也很寬松,只要別在課上太明目張膽地睡覺就行。
你好笑地看了一眼黛西,發現她的金發似乎又卷過了,你說:“你又去燙頭發啦?”
黛西的腦袋向左轉又向右轉,向你全方位地展示自己的新發型,“是啊,怎樣,漂亮吧?這不得希爾迷得神魂颠倒。”她口中的希爾就是她現在的男友,同時也是校籃球隊的明星隊員,聽說雖然還在學校,但已經有不少知名球隊想要把他簽下來。
估計一等到他大學畢業就會順利加入某個球隊然後成為著名球星。
黛西單手托腮,“難道你就不和我說說你的小男友嗎?你還沒說過他是做什麽的,也是學生嗎?還是已經工作了?”
其實高中畢業以後就選擇工作的人也比比皆是,這個時代的人還沒有過分追求高學歷。
你雖然和黛西關系不錯,但你也知道什麽話是該說的,而什麽是絕對不能告訴她的,這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你含糊地回答:“工作了,在家族企業工作。”
嗯……畢竟揍敵客似乎世世代代都是殺手,而席巴也順理成章地成為殺手,這怎麽不能算是在家族企業工作呢?
“哇——家族企業?看樣子是個富二代啊!之前我還擔心你會被窮小子騙走,現在我就放心多了。”黛西就是從小城市出來的,她見過太多被生活蹉跎的女人,她們年輕的時候都如同花朵般的明豔動人,可是都因為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欺騙,結婚生子然後再為家人操勞。
她可絕對不會成為這樣的人,她皺皺眉,“那他應該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吧?他以後會接手整個家族企業嗎?”
有的富二代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實際上經濟大權掌握在長輩手中,遇上這種富家子弟也是倒大黴。
接手家族企業……那不就是成為未來的揍敵客家主嗎?你沒想過這一點,不過看桀諾的意思,席巴未來是必然會成為家主的。
未來的事情太複雜又具有不确定性,“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話題會不會太沉重了?”
黛西不解地眨了眨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她是特意夾過眼睫毛的,眼睫卷翹濃密,讓人聯想到可愛精致的洋娃娃,她說:“好吧,你說得對,是我問得太多了。”
為了緩和氣氛你主動提起她的男友希爾,“你和他最近還好嗎?”
“還可以吧,反正你知道的,男友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具有特定性,而且我喜歡做兩手準備。”
話音落下,上課鈴響起,戴着厚底眼鏡的老師走到講臺旁,然後就和之前一樣開始播放話劇,你拿出其他的作業,還剩下一小部分,你利用這節選修課解決了。
後半節課你都在和黛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的都是學校裏雜七雜八的事情,比如學校論壇裏又冒出什麽大熱帖啦,又比如近期學校舉辦的活動,你們學校很注重課餘活動的豐富性,幾乎每周都會有個小活動,戶外游戲啦,劃船比賽啦,不同院之間的趣味運動會等等。
而且參加這些活動也會增加綜測分,這關系到後期的獎學金名額,所以你也會從中挑選幾個活動參加。
說完這些,黛西忽然壓低音量,本來你們就是在說悄悄話的,她現在把音量降了又降,當然她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因為接下來的消息确實很重大,她說:“你知道隔壁人文學院的有個教授被Mafia帶走了嗎?聽說是發現了對方的某些灰色交易,并且還在保留了證據,試圖通過媒體曝光。”
“什麽?”你才幾天沒回學校就發生這種事情了嗎?
黛西嚴肅地點點頭,“是啊,所以這幾天人文學院的學生都在抗議,希望校方能夠向Mafia擺明态度。”
這個幾乎是不太可能的,在黛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是很難實現的事情,因為私立大學,其主要收入并不是學生上交的學費,而是各大財團的資助,這其中也包括了一些洗白後的Mafia企業。
掌握經濟大權就相當于扼住對方的咽喉,這個道理在私立大學身上同樣也是适用的。
黛西握住你的手,“所以最近我們還是不要去人文學院那邊了,你也不要去那裏練琴了好嗎?”
她知道你平常會去人文學院的琴房練琴,這也是她為什麽會特意向你提起這件事,就是擔心你會卷入這件事裏。
說實在的,黛西的擔心其實是有些多餘的,因為你在黑暗大陸上再大規模的沖突事件都碰見過,随便挑一個沖突事件都能毀掉一整座城市。
你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不過還是得要感謝她提醒你,你說:“我知道了,最近我不會去那邊的。”
黛西這放下心來,Mafia真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存在,而且也很難用簡單的好壞來定義,畢竟在她的家鄉,那個經濟發展落後,法制不完善的地方,有時候法律的效力甚至比不上當地Mafia的勢力,而也正是因為這股勢力的存在,她的家鄉甚至能夠用祥和來形容。
此時此刻,幕布上投映出話劇的一幕,這次你們看的是黑白話劇,劇情進行到一名少女不堪忍受壓迫,自願加入Mafia。
少女紮起長發,她的五官明豔卻又銳利,她穿着黑色長裙,手.槍、匕首都藏在她的裙下,她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而易舉地奪走對方的性命。
咚——
被扭斷脖頸的男人倒地不起。
那一瞬間,世界的某一處上演着與話劇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幕。
留着黑色長發的少女彎腰查看對方是否死透了,她同樣伸出纖長的手指,觸碰對方的脖頸,試探脈搏是否還存在。
通訊器裏傳來另外一道聲音,“基裘,目标确認死亡了嗎?”
基裘收回手,“嗯,死透了。”
“那就撤離現場吧,警方會在之後趕過來的。”通訊器那一頭的人如是說道。
基裘直起身,她是在對方家裏殺死他的,他倒下的地方恰好是自己的書房,他平日裏應該經常在這裏工作,書桌上堆放着成疊的文件還有各類專業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還亮着,屏幕裏顯示的是郵件編輯頁面。
[致伊戈爾:
他們已經找到我了,你要盡快離開——]
只可惜這封信只寫到了一半沒能發送出去,基裘站在電腦屏幕前,她對着通訊器說:“他還有同黨。”
“這個之後再說,你現在應該撤退了。”
基裘沒理會,她環視四周,旁邊的書架上還擺放着幾張照片,她看到其中一張照片背景裏的校徽,默默地将這個學校的名字記下來。
窗外隐約傳來遠處的警笛聲,基裘這才從窗口一躍而下,身影徹底消失。
*
可以劃水的選修課之後就是連着三節的專業課,所幸的是你作業都趕在上課前完成了,所以教授也沒有多說什麽,專業課的時候你們一整個宿舍四個人坐在一塊。
克萊爾還給你和黛西帶了兩杯檸檬水,裏面裝滿了冰塊,你晃了晃,能夠聽見冰塊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
“你當初請了一周的假我還以為你是生病了呢。”克萊爾說。
瑪麗一針見血地補充道:“沒想到原來是和小男友度假去了,真想不到啊,西芙你還怪會享受的。”
“也不算是度假吧。”你還在試圖辯解,瑪麗露出一副“然而我已經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于是你就放棄向她們解釋。
就坐在你旁邊的克萊爾又問:“那你怎麽又這麽快回來了?不會真的是急着趕回來上課吧?”
怎麽,你熱愛學習不行嗎?
你點點頭,“再不回來,我就要被作業淹沒了。”沒辦法,你就是屬于那種只有在學校裏才會有學習效率的人,到了學校以外的地方,你就會不自覺地放松。
克萊爾笑了一下,“那看樣子你的小男友也沒能留住你呀。”
“他很支持我的決定。”
“可不好說,有些男的就是很會裝的啦,一開始交往的時候什麽尊重你的意願說得多好聽啊,結果時間一長真面目就暴露出來了。”瑪麗以一副過來人的态度勸說你,雖然她目前的戀愛經歷是零。
你們的對話随着上課鈴響起被迫中斷,專業課可就不能摸魚了,你聽得都很認真,偶爾在書本上記下一些筆記。
你們這門課程今天排了連着三節的大課,隔壁教室的課都是只有兩節,于是在第二個課間時走廊上烏央烏央的全都是其他教室裏湧出來的學生。
黛西要去洗手間,順便拉着你一塊去,她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微微俯身湊近鏡子拿出口紅補妝,“剛才穿過走廊的時候喬納森一直在盯着你看欸。”
“誰?”
“喬納森,就是那個父母都是律師的同級生。”其實在現在這個社會階級已經隐約出現固化,商人的孩子一般也會走上從商之路,醫生的孩子也會選擇成為醫生,那麽律師的孩子也理所當然地步入父母的後塵。
喬納森念的就是法律專業,要說細分的方向的話,你記不清了,可能是國際法,也可能是經濟法,你沒怎麽認真地了解過。
“要我說呢,你可以做兩手準備的。”黛西一邊說着一邊将正紅色的口紅填滿嘴唇,你看着她塗抹口紅的動作,想到那個夜晚和少年的親吻,相較之下他的嘴唇有些薄,但在你看來更加漂亮。
見你沒應聲,黛西看到鏡子裏你發愣的側影,她嘆了口氣,真的有人就連發呆都這麽好看,她走到你身邊,“如果是你的話,別說是兩手準備,就算是十八手準備也是輕輕松松的啊。”
嗯?她都在說什麽啊?你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呃……什麽十八手準備?”
“這只是一個誇張的說法啦,意思就是,唉,你怎麽對自己的美貌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啊?只要你想,沒有人會拒絕你的。”說着說着,黛西就有些氣鼓鼓地,她戳了下你的臉頰,你嗅到她腕間噴灑的香水,是香甜的玫瑰味,就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是明豔動人的玫瑰。
“如果你的那個小男友不靠譜,我建議你還是再換一個吧。”說話時她注視着你的側臉,你并沒有化妝,漂亮柔軟的嘴唇微微抿起,有如淡粉色的花瓣,她下意識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口紅又弄花了,課間所剩的時間不多,她又轉身對着鏡子補口紅。
剛才的話題就和你們平常讨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在随意中跳過,你們從洗手間裏出來,剛才黛西提到的喬納森正站在不遠處,黛西頓時了然,拖長語調,“噢——看來他想要對你說點什麽,那我就先回去啦。”
“哎等等——”
黛西腳底抹油似的一溜煙地回到教室,你叫她的聲音恰好引起喬納森的注意。
他走到你面前,他那頭棕栗色的頭發微微打着卷,但他并非天生的自然卷,只是後天為了反抗父母才強行把頭發燙卷的,但這樣的發型并沒有為他增添叛逆氣息,反而像是一只卷毛小狗,尤其是他那雙同樣是棕色的眼瞳低垂着看你的時候。
簡直就是天生的狗狗眼。
你開門見山地問:“有什麽事情嗎?”
“上次我給你發的消息你沒有回。”
噢你确實給忘了,畢竟你當時想着過一會再回,結果時間久了就真的徹底忘了。
“抱歉,我太忙了。”你從善如流地道歉,然後又解釋道,“他的确是我的男友。”
喬納森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又問:“但是我好像看你平常沒有提及過他。”
“為什麽要時時刻刻将自己的男友挂在嘴邊呢?”你周圍的朋友,除了黛西有時會提起自己的男友,當然提到他的時候也更側重于他的家庭背景,至于對他本人,她倒是沒有那麽大的興致。
“我……是我冒犯了。”
正好上課鈴在此刻響起,你也有正當的理由離開,“我要去上課了。”
喬納森小聲地說:“好的。”
踩着鈴聲回到教室,黛西笑嘻嘻地問:“他該不會又向你表白了吧?”
“想什麽呢你。”你戳了下她的臉頰,像是為了報複她剛才在洗手間裏對你做的。
“噢……這可真可惜。”黛西聳聳肩,“他可真是一點毅力都沒有。”
瑪麗扶了下眼鏡,對黛西說:“欠我一頓飯,記着了啊。”
“什麽一頓飯?”你似乎猜到了什麽。
瑪麗說:“剛才我和黛西打賭,她賭輸了。”
黛西腦袋靠在桌面上,“怪不得我媽說賭.博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下次再也不賭了!”
“這頓飯記得再帶上我。”你又補了一刀。
*
不過黛西請客的這頓飯是注定吃不了的,因為你下課後,從橋上走過的時候手裏被塞入一張小紙條。
打開一看,裏面寫着一個名字:金·富力士。
對方的效率比你想象的還要高,你頓時停住腳步,其餘三人已經走出一段路了,見你沒有跟上來她們又回過頭,克萊爾問:“怎麽了?”
你翻了翻單肩包,找了個借口的,“我好像有東西落在教室了,你們先走吧。”
黛西點點頭,“好吧,那我們就先去之前的老地方啦,你等會自己過來吧。”
你們一整個寝室聚餐的餐廳就只有那一個,地點你是知道的,你點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們先走吧。”
說着,你就轉身跑回教學樓,尋找剛才塞給你那張紙條的人,你有些茫然地在附近兜了半圈,終于找到了躲在小竹林裏的男人。
“這張紙條是你剛才給我的?”你問。
對方穿着黑色衛衣,臉上還戴着黑色口罩,似乎是不想讓你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點了點頭,“是的。”
看得出來他應該是第一次應對這種場面,說話還有些別扭,身形也是有些僵硬的,你思考片刻,“呃……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談一談?”
對方瞬間警覺,“你要帶我去其他地方?”
“……單純是因為這裏蚊子太多了。”說着,你就伸手啪地一聲拍死了一只蚊子。
估計他也覺得你說得有道理,于是兩人就換了個地方,來到湖邊,所幸現在正值飯點,還沒有情侶在湖邊充當标志物,你們找了張長椅坐下。
“你為什麽想要了解金的信息?”坐下以後他開口就問,“你該不會是想要暗殺他吧?”
你的表情微妙,他會那麽說就代表之前肯定還真的有人想要暗殺金,你反問:“有很多人想要暗殺他嗎?”
“也不算是很多吧,反正就是不少啦。”
他好像回答了一句廢話。
“不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吧?”他陡然意識到談話的主動權掌握在你手中了,他立刻挺直背脊,“難道說你打算對他下手?”
你都不知道是用謹慎來形容他比較好,還是用神經大條來形容更加合适,好像兩者皆有。
“沒有,我只是單純地想要了解他而已,而且再說了,你認為我會是他的對手嗎?”你的外表的确過分纖細美麗,不會讓人産生什麽威脅感。
他盯着你看了一會,小聲嘟哝,“好吧,說得确實有點道理……”
見狀,你順勢又補充道:“我也是因為看到他不是本校人員但又是社團成員才會有些好奇的。”
你給出的理由還算能夠讓人接受的,喬治說:“實際上他才是社團的主心骨,很多活動都是由他一手策劃的,只是從我畢業那一年開始,他在社團裏就沒有那麽活躍了。”
那麽看來他畢業的那一年是個重要的時間節點了。
“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嗎?”
喬治其實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為他工作太忙了?他是個獵人,你知道的,獵人不會太清閑的。”更何況他還是個根本閑不住的人。
獵人……對于這個職業你并不陌生,只是揍敵客家會盡量避免你和獵人協會的人碰面,原因也很簡單,畢竟你是傑格通過不正當手段帶到人類大陸的,這就有些類似于偷渡了,而獵人協會要是發現你這個偷渡客還在人類大陸上大搖大擺地生活,那估計就會找上門來了吧。
不過雖然你現在已經算是半只腳邁入人類社會了,但獵人協會那裏還沒什麽動靜,于是你也沒怎麽在意,該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要是對方真的要找你,那就等着那一天的到來好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算是非常樂觀的,又或者說,你其實對于其他人的看法根本不在乎。
正是因為無所謂,所以才會那麽漫不經心,恣意妄為。
“除此之外呢?你還知道別的什麽嗎?”你又問。
“他熱衷于發現和保護遺跡,現在沒準正在某個遺跡裏待着吧。”喬治說,“即便這樣你還想要再找到他嗎?”
你陷入沉默,如果一開始是希望通過金找到關于東的行蹤,那麽現在你如果貿然和金接觸,說不定會驚動獵人協會,你冷靜下來,“不,我不打算見他。”
喬治又說:“鯨魚島,那是他的故鄉,說不定你能夠在那裏找到什麽線索吧。”雖然和你只是初次見面,但直覺告訴他你并不是什麽壞人,所以他也選擇将金的一部分信息透露給你。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站起身,“那麽我就先走了。”
還沒等你說出挽留的話,他就已經消失在融融夜色中,你在湖邊的長椅上待了一會,等到周圍的小燈全都亮起,那些個小情侶也跟設置好程序的NPC一樣站在湖邊擁吻,你就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尋找金這件事看來只能暫時擱置了。
你來到常去的那家餐廳的時候黛西她們已經點好餐,還給你留了個位置,黛西是第一個發現你的,見到你才來她對着你揮揮手,“你怎麽現在才來啊,我們都等了你好久了。”
瑪麗說:“沒關系,反正你剛才都在忙着給菜拍照,我們也是一口都沒動。”
黛西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你懂什麽啊,這是我的攝影課作業!”
瑪麗撇撇嘴,“饑腸辘辘的室友還有視而不見的攝影師,作業的名字就叫做這個吧。”
黛西收起相機,“好啦,現在可以開動啦。”
“真是感謝大自然的恩賜——”瑪麗半開玩笑地雙手合十。ūīc
你坐在克萊爾旁邊的空位置上,她問:“拿個東西需要那麽長時間嗎?”
你笑而不語,喝了一口餐廳送的檸檬水,好在大家都有點餓了,真正進餐的時候都沒人開口說話,頂多就是瑪麗就這些餐食點評兩句。
你們的位置是靠窗的,透過落地窗,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遺,你一個擡頭就看見一群身穿警服的人将學生的手反綁在身後,又将那些學生一個接着一個地押送上警車。
克萊爾也看見了這一幕,她淡淡地說:“他們這麽做是不會有結果的。”
黛西也掃了一眼,瞧見警察使用暴力壓制學生的時候她秀氣的眉毛還是不可避免地皺起,“真是太粗魯了。”
瑪麗吃掉一塊三文魚,“我聽說那個被帶走的教授其實已經死了,屍體早就沉入港灣裏了。”
“原來Mafia殺人以後抛屍大海這是真的存在的啊?”她一直以為那是影視劇裏才會出現的情節。
“是啊,不然呢,屍體總是要處理一下的吧?”克萊爾說,“這種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摻和比較好,畢竟我們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怎樣的。”
在餐桌上提起這個話題就不免有些沉重了,克萊爾又笑笑,“我們還是跳過這個話題吧。”
其他兩人也跟着附和,“嗯,還是換個話題吧,過兩天你們去聽講座嗎?好像可以加綜測分的。”
“什麽講座啊?別跟我說又是那個禿頂老頭的講座啊,他那是講座嘛,根本就是規訓好吧。”黛西想到上次那個禿頂老頭在講座上大談特談當今女學生應該如何回歸家庭,可把她氣得夠嗆的。
克萊爾說:“你放心吧,不是那個讨人厭的老頭,聽說是個很年輕的教授,不過研究的方向和我們很不同,人家好像是生物學方面的專家?”那就是理科了,和你們的專業有壁,不過也不妨礙你們去旁聽講座蹭點綜測分。
等你們結束這個話題,落地窗外警察逮捕學生的畫面也随之消失,你只看到警車閃爍着紅□□光離去的背影。
晚上八九點,你們才回到宿舍,此時夜色變得更濃,夜空中彌漫着厚重濃霧,将月亮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你仰起頭只能隐約看到從濃霧縫隙間灑下的微弱月光。
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你的直覺告訴你。
你眺望遠方,從你所在的宿舍樓向遠方眺望,能夠将那棟教學樓收入眼底,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有不少學生在教學樓裏自習的,從遠處望去教學樓的小格子有不少是亮着的。
這只是一副尋常的畫面而已,再普通不過,如果你沒有看到其中一個房間的燈光閃爍,又沒有隐約看到一道人影站在窗口看向你這裏的話。
燈光閃爍,忽明忽暗,如同恐怖片才會出現的畫面,此時呈現在你面前。
你微微眯起眼睛,站在窗戶後面的人影是模糊不清的,你只能勉強辨認出對方是一名女性。
而站在窗邊的基裘卻通過你那頭淡金色的長發,還有那熟悉的身形輪廓辨認出你的身份,那一瞬間她幾乎都僵在原地,她以為自己會花費許多時間精力才能找到你的,她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裏,在這個校園裏遇到你。
更不會想到是在她殺死一個任務目标後再遇到你。
激動的、興奮的情緒幾乎就要将她淹沒了,她的呼吸變得不規律,明明剛才殺死目标的時候她還能夠氣定神閑,然而現在,只是遙遙地與你相望,就足以擾亂她的心跳,撥亂她的心弦。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那份藏在心底的喜歡恣意生長,幾乎要刺穿她的骨骼和血肉,她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胸膛,心髒是飛速跳動着的,她深吸一口氣,用手帕擦去手上的鮮血,盡可能要給你留下好印象。
她知道的,你不喜歡髒兮兮的孩子,所以她會抹去身上的血跡,帶着最完美的笑容來見你。
啊……這一定,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吧?盡管她從來不相信命運這一說,但是這樣的巧合,幸運而甜美的巧合,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命運。
她輕聲呢喃,“是命運讓我們再次相見呢。”聲音因為興奮而戰栗。
話語間,她所在的教室燈光徹底滅掉,你也發現那道身影消失了,或許是與黑暗融為一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