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
你原本是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的, 但是隔天醒來,你在刷校園論壇的時候就刷到一條帖子,說是本校的一名教授于昨晚在教學樓內被殺害, 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而那棟教學樓就是距離你們的宿舍樓最近的那一棟,你登時想起來了昨天晚上看到的畫面, 握着手機的手有些僵硬。
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畢竟你已經習慣了這個動不動就出現暗殺, 偶爾路上還會出現美式居合的社會。
“早上好啊西芙。”瑪麗從床上爬起來, 看她那副樣子就知道昨天晚上又熬夜看小說了,她打了個哈切,慢悠悠地走向浴室去沖澡。
你們今天早上還有課, 九點四十上課,現在已經九點了, 克萊爾和黛西也陸陸續續地起床洗漱換衣服。
你吃掉昨天剩下的餅幹當做早餐,去洗手池那邊洗手。
這時候黛西也刷到了論壇裏的那條帖子,“怎麽又出現暗殺事件了?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克萊爾說:“要我說,這日子就從來都沒有太平過。”
瑪麗沖好澡從浴室裏出來,發梢還帶着點水霧氣, “你們在說什麽?”她剛才隔了一層浴室門只能隐約聽見你們在說話, 至于說的是什麽就不清楚了。
“就是又有一個教授被暗殺了,估計是觸及到什麽人的利益了吧。”黛西皺起眉,這種刺殺往往都是因為觸動了背後的利益,在這種事件裏是分不出純粹的好人和壞人的, 或者應該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瑪麗點點頭,“刺殺啊, 這在我們那很少見,一般來說我們那裏的人要是真的起了沖突都是直接用獵.槍崩了對方的, 砰——地一下,腦殼都開花的那種。”
你想起來了,瑪麗來自南部的城市,那裏大部分都是農場主,而她自小在這種環境裏長大,射擊水平堪稱一流,說着,瑪麗又打了個哈切,“天殺的早課。”
這起事件也逐漸被你們抛在腦後,你換上舒适的休閑裝跟着其餘三人一起去上專業課。
為了避免惹上麻煩,你們還特意繞開了人文學院,繞的遠路去往另外一棟教學樓,發生兇案的教學樓周圍已經拉起一圈黑黃色的警戒線,你依稀看到幾個身穿警服的人站在警戒線附近防止閑雜人等進入現場,同時還要應付各路媒體的轟炸式追問。
你收回目光,在宿舍的時候你就收到了來自席巴的消息,詢問你是否安全,實際上他完全沒必要那麽做,因為只要他想,動用揍敵客的情報網就能知道你現在的情況,然而他沒有那麽做,只是給你發了幾條消息,順便又打了一通電話。
Advertisement
電話你沒接,因為那個時候你在洗漱,事後你回複了他的消息。
[西芙:我沒事,不用擔心。]
收到你的短信後席巴的面色才稍微變得好看一些,坐在餐桌旁的凱瑟看到他這幅神色,便開口:“她終于回你的消息了?”
有那麽明顯嗎?席巴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是當他看向凱瑟,看到對方了然的眼神時,他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情緒幾乎是不加掩飾的,于是他說:“是的。”
“也能夠理解,畢竟你們正處于熱戀期,只是太粘人可能會被她讨厭的哦。”凱瑟笑了笑,“這是我作為你的母親的善意提醒。”
席巴沒應聲,倒是桀諾笑出了聲,他很樂于看到自己兒子吃癟的樣子,“事實就是這樣的,這是非常有用的提醒呢。”
“光靠好看的皮囊帶來的好感是有限的。”凱瑟又說,“畢竟無論是誰都是喜新厭舊的。”
普通父母得知自己兒子談戀愛的反應或許是欣慰的,然而放在揍敵客父母身上,那就變成了叮囑兒子要盡可能讨你歡心,這大概就是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了吧。
而面對父母的提醒,席巴全程面無表情,雖然有在點頭,但到底聽進去多少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上課鈴響起後過了幾分鐘你們的專業課老師才姍姍來遲,她平常一絲不茍的發型今天甚至是稍顯淩亂的,黛西小聲地問:“平斯教授是怎麽了嗎?我從開學到現在就沒見過她這麽慌慌張張的樣子。”
“好了同學們,把教材翻到第50頁,我們上次講到了通用語的文字形式在創建之處還有存在着幾種不同的變體,有誰能夠告訴我究竟是幾種嗎?”
平斯教授把教參攤開放在講臺上,擡起頭環視四周,然後就看到了正在和瑪麗竊竊私語的黛西,她扶了扶眼鏡,“看起來黛西小姐是知道答案的。”
聞言,黛西擡起頭,“總共是三種,而我們現在普遍使用的就是最後一種,其實在某些地區,例如庫坎裘王國還有歐奇瑪聯邦使用的是第二種變體,這也和他們本土的文字書寫模式有關。”
雖然黛西在開小差,但是不妨礙她完美地回答出平斯教授的問題,見狀,後者也沒多說什麽,只是點點頭,“回答得很正确。”
接着就又開始介紹不同國家和地區通用語在使用上的不同。
課間的時候黛西照例去洗手間補口紅,她又拉着你一起,補口紅只是一個幌子,實際上她神神秘秘地對你說:“我聽說平斯教授是因為接受警方的盤問才沒有準時過來上課的。”
有時候你都驚訝于黛西的消息靈通,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到這些小道消息的,你擰開水龍頭洗手,“你的意思是?”
“就是說她可能對于昨天發生的刺殺案也是知道一些內幕的。”黛西說,“不過嘛,你和我聽聽就好,這種東西了解得太多,反而死得越快不是嗎?”
說着她還沖你笑了笑,你們在上課鈴響之前又回到教室。
而在你們走後,洗手間的最後一扇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黑發少女從裏面走出來,她穿着一身淺藍色的無袖長裙,黑色長發被她盤起,耳邊別着一只蝴蝶發夾,同樣也是藍色系的,和她身上的長裙很搭。
她緩緩走出洗手間,那麽悄無聲息,以至于她穿過走廊的時候都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你和黛西回到教室又開始認真聽課,課上到一半你忽然感覺到了什麽,小聲地對黛西說:“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人在往我們這個方向看?”
“誰?沒有诶。”黛西絲毫沒有感覺到,她半開玩笑地說,“該不會又是哪個暗戀你的人在偷看你吧?”這種事情是時常發生的,黛西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身為當事人的你很清楚這兩種目光的不同,現在注視着你的目光更加炙熱,帶着強烈而濃重的情感,你握着筆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都泛白了。
不會是揍敵客的仇家?畢竟上次你和席巴不是還在小村莊裏遇到了揍敵客的仇家嗎?這個猜測很合理,可能性也是最高的。
早上的課一直從九點四十持續到了中午十二點半才結束,結束的時候你都已經餓得饑腸辘辘的,黛西中午要和男友吃午餐一下課就先離開了,至于瑪麗打算先回宿舍躺一會,比起饑餓,她更想要補覺。
眨眼間就只剩下你和克萊爾作伴了,而走出一段路克萊爾就被另外一門課的老師叫住,說是讓她去幫忙,于是最後就變成了你一個人走在教學樓的走廊上。
那道視線越來越明顯了,你加快腳步,但卻在下一秒被人拉入旁邊的活動室內,這個活動室顯然是長時間沒有開窗通風了,裏面的空氣很悶,還夾雜着灰塵顆粒,你先是咳嗽幾聲,然後定睛一看。
“你是……”面前的少女五官有些熟悉,但是你又不太确定。
直到基裘出聲,“西芙,是我。”
你終于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原來是基裘,你先是感到一陣驚喜,“是你啊,真好,還能再見到你,你現在是在做什麽呢?”
你記得這段時間經常有老師領着中學生來你們學校參觀,你也自然而然地認為她是來參觀學校的,你說:“你是來參觀學校的吧?”
基裘原本還在思考怎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沒成想你已經自動替她找好理由了,于是她點點頭,“是的,我是來參觀學校的。”順便還刺殺了一個教授。
“那你的帶隊老師呢?”你又問。
“跟着他們太無聊了,我喜歡一個人轉轉。”她當初在流星街的時候也都是獨來獨往的,因此她這麽說你也能夠理解。
你正要開口,但這次是你的肚子先發出聲音。
“咕嚕嚕——”
當初你和基裘第一次見面她是餓着肚子的,現在再次重逢,你們的角色仿佛發生了對調,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肚子餓了。”
基裘從原來的握住你的手腕變成扣住你的手掌,“我知道,這次就讓我帶着你去吃午餐吧。”
話是這麽說的,但是基裘不太了解學校附近餐廳的情況,所以最後還是由你來帶路的。
好在你今天下午的課是三點多才開始的,這意味着你中間有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休息,正好可以用來和基裘敘舊。
最後你們挑選了一家烤肉店,絕不是因為你想吃烤肉,而是因為中午這段時間,這家餐廳還有空位,而且你們還正好路過這裏。
坐下以後你先把菜單遞給基裘,“點你想要吃的東西吧,我沒有什麽忌口的,點什麽都可以。”
基裘從你熟稔的态度裏猜出你經常來這家餐廳,她低頭掃視菜單,同時又偶爾隐秘地偷看你一眼,你把專業書拿出來把剛才課上記的筆記順便再整理一下。
“你經常來這裏嗎?”基裘的聲音傳到你的耳中,她的尾調是有些輕微的顫抖的,似乎在克制着什麽。
你回答她的問題,但眼睛還是盯着筆記看,“是啊,哦對了,上次我還帶席巴來過,他也挺喜歡這家餐廳的。”
聽到你提及席巴的名字,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捏着菜單的手收緊,“他經常過來看你嗎?”
“也不算是經常吧,你是不是還沒有見過他?”你問。
“是還沒有見過。”基裘回答得很平淡,但是在平靜的表象之下是她起伏不定的情緒,“看樣子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粘着你。”說着,她的唇角上揚,笑容看起來很勉強,眼中沒有半分笑意,更多的是粘稠的厭惡感,不用懷疑,假如席巴在現場的話,他們兩個人絕對會針鋒相對的。
而一直在整理筆記的你也錯過了她的表情變化,等你擡起頭的時候,她渾身的氣息又變得那麽平和,她笑得眉眼彎彎,“我已經點好餐啦,你看看有什麽要再加的嗎?”
你看了眼她點的餐,又多加了一份百香果汁,還有口蘑,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叫來服務員把菜單遞給對方,你把專業課的書裝回單肩包裏,同時又說:“之前我一直沒有收到你的消息,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基裘若有所思,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給你寫了多少封信,但是聽你說話的語氣,大概你一封信都沒有收到,她并沒有要埋怨你,因為揍敵客很可能在你發現這些信件之前就已經全都扣押下來了。
這是揍敵客會做出來的事情。
而她也沒有戳穿這一點,因為這樣會讓你很為難,難道要讓你現在和揍敵客撕破臉嗎?還是說要逼迫你表态呢?歸根結底來說,真正做錯事的人是揍敵客,而不是你。
“好在我們現在還是見面了。”她說。
烤肉店的燈光都是暖色調的,燈光如同流水般灑下,漫上她的側臉,随着年歲增長基裘的五官也逐漸長開,她的五官是典雅的,同時又帶着幾分攻擊性,或許是因為她的眉峰太低,就是所謂的眉壓眼,外加之眼窩深邃,所以看起來美麗的同時又是咄咄逼人的。
基裘雙手交疊,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你身上,從未移開過。
“所以你現在是在念中學?”
再這麽問下去肯定會露餡的,基裘幹脆說:“實際上并沒有,剛才我是在說謊,流星街人很難拿到身份的。”
你覺得自己之前太過天真了,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甚至帶着幾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傲慢,你向她道歉,“抱歉,是我太想當然了。”
“沒關系的,如果是你的話,你永遠都不需要向我道歉的。”這句話她說得很絕對。
你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終于你感受到她話語背後濃重的情感,然而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服務員先端上來的是百香果汁還有其他的涼菜,你給基裘倒了一杯百香果汁,是加了冰塊的,喝起來冰冰涼剛剛好。
“那麽你現在……”
基裘回答:“在替Mafia做事,不過應該也做不了多久的。”
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脫離組織的,畢竟她也知道在這種組織裏呆得太久了就只有兩個下場,要麽爬上去成為二把手,要麽成為槍下亡魂。
而這兩種結局她都不想要,所以在加入組織後沒多久就開始計劃着脫離組織了,所謂的Mafia家族也只是她的一個跳板而已,讓她獲得金錢和身份,還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基裘突然的出現,再結合最近學校裏發生的刺殺案,忽然之間你想到了什麽,你又回憶起昨天晚上站在宿舍走廊上眺望遠方教學樓看到的畫面。
那個時候,應該就是基裘動手殺死了那個教授吧。
此時此刻,殺人兇手正坐在你面前,但你不為所動,就如同你能夠面不改色地殺死威脅到席巴生命的人,你同樣能夠做到對于基裘的行為視而不見,因為這種事情在黑暗大陸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黑暗大陸上每一秒都會出現的肉弱強食,捕殺與被捕殺的畫面,那些畫面甚至比這些刺殺的畫面沖擊力強多了。
于是你只是把裝滿果汁的杯子推到基裘手邊,輕描淡寫地說:“喝點果汁吧,今天天氣可真熱啊。”
基裘也明白你的潛意思,她為你的偏心感到竊喜,她端着玻璃杯喝了幾口果汁,臉上浮現出純粹的笑意。
看吧,哪怕你那麽久沒有再見到她,可你還是在意她的,這難道還不算是喜歡嗎?
火爐的熱度讓你的臉頰微微泛紅,白裏透紅的樣子多麽惹人憐愛,像是散發着香甜氣息的水蜜桃,咬下一口的話真的能夠品嘗到清甜的果汁嗎?
你将碎發捋到耳後,但是那幾縷碎發實在是太不聽話了,總是往前面跑,你嘆了口氣,單手托腮,見狀,基裘說:“用我的發夾把碎發夾起來吧。”üí
話語間她已經坐到你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很近,她取下自己耳邊的蝴蝶發夾,你認出來了那是你以前送給她的,你半是驚訝道:“這是我以前送你的發夾嗎?”
基裘笑着說:“是啊,我保存得很好,看——還和你當初送我的時候一模一樣吧?”
少女的手指纖細修長,撚着那個蝴蝶發夾,發夾上鑲嵌着的藍色寶石愈發襯托得她的皮膚白皙,她很自然地用手捋過你的碎發,指腹擦過你的耳廓,輕飄飄的,然後替你別上那只蝴蝶發夾,你聽見她留在你耳邊的聲音,“我很喜歡這只發夾,所以等下你要還給我哦。”
你應了一聲,嗅到烤肉即将烤焦的氣味,你驚呼一聲,“肉要烤焦了!”
旋即用夾子給烤肉翻面,基裘也順勢就這麽一直坐在你身邊,手肘挨着你的手肘,你往她的盤子裏夾了好幾塊烤得剛剛好的烤肉,“現在還會有些燙,你放涼了再吃吧。”
“好哦。”她點了點頭。
在你烤肉的時候基裘一直在說話,說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情,比如她把你當初送給她的書全都看了一遍,現在書寫已經不會出現語法錯誤了,又比如她在加入Mafia家族以後才發現自己的天賦遠在他人之上。
“之前有人看我年紀不大,而且還是女的,就總是想要找茬,好在我把他們都揍了一頓,讓他們差點丢了半條命,這才消停下來。”基裘輕描淡寫地說着自己的過往,“有了這個例子在前,就再沒有人來挑釁我了。”
“你呢?你過得還好嗎?”基裘問,“席巴不會還是那樣纏着你吧?他只是你的弟弟而已欸。”
你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不是的,他現在嗯……已經是我的男友了。”
話音落下,氣氛瞬間變得凝滞,基裘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她側過頭去看你,“你是在開玩笑嗎?”
“我沒有在開玩笑啊。”你說,“就是前不久的事情,呃,雖然我現在也沒有适應過來啦,不過他的确是我的戀人。”
咔嚓——
是筷子硬生生被掰斷的聲響,基裘面不改色,你則是有些驚訝地看着從中間斷開的筷子,“你還好嗎?”
基裘揚起一個過分燦爛的笑容,“啊?我嗎?嗯我很好哦。”
“那筷子……”
她低頭看去,“啊……我就是一時沒有控制好力道而已,不用擔心哦,我沒事的。你看,我都沒有流血。”
她還特意攤開手展示給你看,她的手指皮膚還是完好無損的,沒有一絲流血的痕跡。
然而重點并不在于是否流血,那是更加內在的東西。
她早就在很多年以前就發現了席巴對你的情感,她還以為你會拒絕他的,畢竟和他比起來,顯然是她更适合成為你的戀人吧?
可事實就是這樣的,徹底印證了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道理,基裘藏起自己的不悅情緒,叫來服務員又換了一雙筷子,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烤肉,心裏盤算的卻是改天什麽時候找個機會把席巴給幹掉。
她想得很簡單,也很理所當然,就算你有戀人了又怎樣呢?大不了就把你的戀人解決掉就好了。
“還要再來點果汁嗎?”你問。
“不需要了。”基裘搖搖頭。
吃完烤肉時間差不多是下午兩點,你回宿舍收拾收拾差不多就能去上課了,臨走前基裘還和你交換了聯系方式,她拿過你的手機将自己的號碼存進去,将手機還給你的時候還不忘說:“以後記得聯系我哦。”
想了想,她又說:“算了,我會主動聯系你的。”
“嗯,那麽再見了?”你對着她揮揮手,基裘站在路口目送你離開,直到你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她才緩慢地收回目光。
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低頭一看,原來是有人給她打電話,她面無表情地接通電話,“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會盡快回去的,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她接起電話就把對面要問的話全都回答了,一時之間将對方的嘴巴都堵住了。
過了幾秒,對面才憋出一句,“不要在任務地點逗留太久,免得惹麻煩上身。”
基裘面上哪裏還有剛才看到你的甜膩笑容,她微微抿起唇,唇線繃直,一雙秀氣的眉毛無意識地蹙起,整個人散發出壓抑的氣息,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知道了。”
*
回到宿舍的你輕手輕腳的,因為你知道這個時間點其他舍友都還在睡覺,但實際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睡覺,就比如說先回宿舍補覺的瑪麗現在已經醒過來了,捧着小說看得津津有味,聽見你開門的動靜她還擡起頭向你看去。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她壓低聲音,非常小聲地說,估計是之前睡得太久,她那頭紅色短發有些炸毛,乍一眼看過去宛若一只可愛的小番茄。
你指了指手機,示意兩人還是在手機上聊天吧,免得吵到其他人。
瑪麗頓時會意拿出手機,編輯消息的速度很快,你才打開手機就看到了她發過來的好幾條消息。
[瑪麗:你去幹什麽了呀?我聞到你身上的烤肉味了,啊!你偷偷背着我們去吃烤肉了嗎!]
[瑪麗:你總不可能是一個人去吃烤肉的吧?誰和你一起啊?艾什莉嗎?]
[西芙:不是艾什莉,是另外一個以前認識的朋友,她正好也路過學校,就一起吃了一頓飯。]
瑪麗還想再問那個人是誰的,但是都被你含糊過去了,你打了個哈切,打算先去床上眯一會,你換上睡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瑪麗見你還要休息,就沒再給你發消息,你偶爾能聽見她看小說翻動書頁的細微動靜,是很催眠的白噪音,本就有些疲憊的你伴着這樣的背景音睡去,然後再被自己設置的鬧鐘吵醒。
和你一同醒來的還有克萊爾和黛西,黛西揉了揉眼睛,“咦西芙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今天中午不回宿舍了呢。”
你爬下床,染上烤肉味的衣服不能再穿了,你又從衣櫃裏拿出一套休閑裝換上,“不回來休息一會等下的專業課我肯定會睡過去的。”
“也是,畢竟接下來可是大催眠藥的課。”黛西笑嘻嘻地說,她口中的“大催眠藥”就是格林教授,上課與學生毫無互動,主打的就是一個對着課件和書本照本宣科地講課。
你得要打起精神才能不在他的課上睡着,你換上運動鞋,這時候黛西忽然說:“這是你新買的嗎?這個發夾還真好看啊。”
“什麽發夾?”你愣了一下。
黛西點了點自己的耳邊,“不就是你耳邊的那個蝴蝶發夾嗎?顏色很襯你呢。”
啊、糟糕!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把基裘的蝴蝶發夾給帶回來了,你立馬拿出手機聯系她。
[西芙:我不小心把你的蝴蝶發夾帶走了(((]
[西芙: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去找你吧,然後再把發夾還給你。]
那只蝴蝶發夾被你取下,你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基裘看起來是那麽喜歡這只發夾,你剛才吃完烤肉整個人腦袋都是暈乎乎的,要不是黛西的提醒你都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呢。
此時此刻,已經離開學校的基裘拿起手機,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發來的消息。
發夾啊……她想起來了,和你離別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注意到了你沒有取下發夾。
你是真的忘記了,至于她則是出于私心才沒有提醒你的,而到底是怎樣的私心,那當然是為了下次能夠有合理正當的理由見你。
對面很快就回複你的消息。
[基裘:沒關系哦,下次我來見你的時候你再還給我吧。]
[西芙:好的。]
你提上單肩包,把下午要用到的專業書放進單肩包裏,然後和黛西她們一起去往教室。
格林教授這次也沒有愧對他的稱號,上課沒多久你就開始打哈切了,明明剛才都已經午睡過的。
你擦去眼角滲出的眼淚,擡頭一看,周圍的其他同學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大部分也都是哈切連天的,有的甚至都已經放棄了,直接腦袋靠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你揉揉自己的臉頰強打起精神。
兩節專業課顯得那麽漫長,以至于等到結束的時候你都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你和黛西還有一個講座要聽,講座六點鐘開始,你們這邊下課趕過去剛剛好。
下課以後黛西還去洗手間接了一把水撲在臉上醒醒神,她用紙巾動作輕柔地擦去水珠,好在她的粉底是防水的,她說:“剛才那節課真是難熬啊,一想到下學期還有他的課我就已經感覺到痛苦了。”
你安慰道:“想開點,至少他給分很慷慨。”
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黛西擦幹淨臉上的水珠,不情不願地說:“好吧,這勉強算是個好處吧。”
你們在路上買了兩個三明治當做晚餐,邊走邊吃,等到了演講廳,你們手中的三明治也只剩下一個包裝盒了,找了個垃圾桶把包裝盒丢進去。
你和黛西來得算早的,早來的好處就是可以挑選自己想要的位置,你們果斷挑選一個最适合摸魚的位置,然後一屁股坐下。
你拉出座椅扶手裏的板子,把專業課的書往上面一放,黛西忍不住說:“不是吧,你現在還要學習嗎?”
“只是稍微看看而已啦。”你沖着她眨眨眼睛。
黛西才不相信你這套說辭呢,她撇撇嘴,“好吧,那就一起看書吧。”
這個座談會的主題和你們的專業不能說是不沾邊,只能說是毫不相幹的,但不妨礙你們坐在臺下充當觀衆并且再混一點綜測分。
雖說你在離開揍敵客家以後他們對你的監視程度下降了不止一點,但不代表他們會不知道你身邊都發生了什麽,比如說基裘來找你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他們耳中。
彼時的席巴才從後山的訓練場出來,看到這個消息以後面色陰晴不定的,不過他已經沒有當初的幼稚了,更不可能因為基裘而和你鬧不愉快。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可是你的戀人,光是這一個身份就已經贏過許多人了。
他行走在後山的小路上,期間還路過了一個公園,以前的你時常會在那裏曬太陽,但說是曬太陽,你還是會穿上防曬衣,戴着編織的遮陽帽坐在秋千上和身邊的管家說說笑笑的。
好像陷入回憶了,席巴站在公園邊緣,他忽然感覺到有誰靠近自己,原來是身穿執事服的管家來通知他先去實驗室一趟。
揍敵客家的地下在多年前就被挖空後建造成一個地下實驗室,準确來說應該是體積龐大的地下實驗室,席巴曾經看過實驗室橫截面的設計圖,宛若一個懸挂在地下世界的蜂巢。
只有揍敵客家的成員才有資格進入這個地下實驗室,光是身份認證就有好幾道,指紋認證,虹膜認證等等。
席巴把外套丢給管家,自己下一秒就從後山消失,而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地下實驗室入口,通過重重認證,然後才順利進入實驗室。
入目都是單調的白色亦或是冰冷的金屬色,和綠意盎然的後山截然不同,仿佛這裏的空氣也都是透着一股寒意的。
研究組的組長已經在等席巴了,見到他以後把他領到另外一個私人辦公室,他用驚喜的語氣說:“我們從她的血液樣本裏提取出了一些物質,而這些物質也在您的血液中發現過,這或許就能夠解釋為什麽被她偏愛的人能夠體能素質大幅度增強了。”
席巴坐在辦公室內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對着他微微颔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這種物質,我們暫時命名為增強因子,在她血液樣本中的濃度和您提供的血液樣本中的濃度是不同的。”說着他調出一張數據圖,這能夠更加直觀地看到濃度差距,增強因子在席巴血液中的濃度不過是5%,而你血液中的濃度甚至高達80%。
這是什麽概念呢,這意味着,如果能夠掌握這些因子,他們就不用使用博取你的好感度這麽迂回的方法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的确是個巨大突破,席巴想着,但是他又微微地皺起眉,“這意味着還需要更多的血液樣本。”
戴着眼鏡的研究員點點頭,倒不如說這才是他找來席巴的真實目的,畢竟放眼整個揍敵客,你最喜歡的人不就是席巴了嗎?讓他來說服你提供更多的血液樣本也是最方便的吧?
“這就是你的真實目的?”席巴反問。
研究員臉上的喜悅神色還沒有完全褪去,他的唇角依舊是微微上揚的,但是在對上席巴的眼神時他陡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是的,非常不對勁,因為少年的表情陰沉,沒有他想象中的興奮。
他不太理解現在狀況,明明這無論是對于研究員還是整個揍敵客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研究員期期艾艾地問:“您覺得呢?”
席巴沉默許久,“我知道了。”他收斂起剛才無意識散發出的殺氣,這也是研究員感到恐懼的原因,因為剛才有一瞬間,他毫不懷疑席巴很可能會殺了他。
研究員并沒有做錯什麽,相反地,他做得很好,盡職盡責地在完成揍敵客分派的任務,所以真正奇怪的人是他自己才對。
因為在聽到研究員那麽說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突兀地冒出你的臉,是你拉着他漫步在學校湖邊的側臉,那時候的夜風溫柔,你的笑容也那麽溫柔,那份毫無保留的柔和就這麽呈現在他面前。
他站起身,“還有具體的數據嗎?”
研究員看到氣氛回歸正常,他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馬上點頭回答:“有的,您要再看看嗎?”
席巴含糊不清地回應:“嗯。”
翻閱其他的數據,這些數據還包括了揍敵客家其他成員的血液樣本的分析結果,如果只看那所謂的增強因子的話,那麽平均濃度在2.3%左右,最高的當屬他的5%。
“如果能夠讓她和人類繁育下一代,那我們就有更多的研究樣本了。”研究員有些激動地說,他完全是從科學研究的角度出發的,沒有考慮到其他因素,比如說,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席巴就是你的男友。
過了許久研究員才後知後覺地說:“啊、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這只是一種猜想而已,如果不存在生殖隔離,如果能夠成功繁育下一代,那麽後代是否能夠天生就擁有這些增強因子呢?”不需要那麽努力地獲取你的好感度,生來就能擁有這些珍貴的增強因子。
如果換做揍敵客家的其他人,或許也能夠與研究員一起分享這種興奮和喜悅吧,然而現在的席巴心情卻很微妙。
他們所做的一切,真的會有好結果嗎?他忍不住這樣問自己。
人類無法預知未來,席巴也不知道未來究竟是怎樣的,他将那些文件都放回桌子上,接着走出實驗室,他在搭乘電梯的時候就在給你編輯短信了。
——可以再見一面嗎?有些事情想對你說。
這話好像太明顯了。
那條消息删删改改,到最後電梯門打開了,他也把編輯好的短信發出去。
——我想見你了。
簡直和他一開始的初始消息版本截然不同。
但這也是他的心聲,不是為了什麽實驗數據,也不是為了家族利益。
他只是……想見你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