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 32 章

讀完研究生的冉文霜供職于一家中藥飲片廠。

大學本科畢業都能進廠當幹部, 她是研究生畢業，研究生畢業前還在廠裏實習了一個月，進來直接是有話語權的幹部了，工資不算低。

飲片可以理解成中藥材炮制加工後的中藥産品。

當了領導, 工資高, 責任也大。

終于下班了, 冉文霜沒在廠裏久留, 只想早點回家。

今天對她來說是煎熬的一天。

最近幾天都很煎熬, 今天最煎熬。

前幾天采購員出錯，給廠子裏帶來損失，冉文霜被派了任務，領着采購員道歉以及解決問題。

今天月事來了, 雖然問題已經解決, 可還是沒法否認身心俱疲，很疲累。

只想早點回家喝熱水, 吃熱乎的食物。

總算回到家, 冉文霜從包裏拿出鑰匙開門。

家裏燈亮着, 她把包放下先去廚房，看丈夫孩子都在廚房裏：“今天是什麽節日嗎？我的生日好像還要半個月時間。

應該是你們今天都放假了，所以打算做頓好吃的犒勞辛苦工作辛苦讀書的一家子。”

她在門外就聞到香味了, 有想過是不是自家傳出來的。

今天升升芍芍放假, 孩子爸爸的假期不固定，主要看她這個媽媽什麽時候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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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現在的職位，一個月已經有固定的放假天數，他想要哪天放假, 可以自己決定。

他今天給自己放假，她是知道的, 出門前毫不掩飾羨慕的情緒，直說自己也想放假了。

再想放假都得出門上班。

今天丈夫送她上班，完全沒讓她心情好起來。

天冷，來月事的第一天，廠裏的糟心事……一樁樁一件件，她心态再好都沒法讓自己保持微笑。

謝衡給出答複：“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特意放一天假，為你做好吃的。

芍芍，拿今天買來的糕點給媽媽嘗嘗味道。

升升，幫媽媽倒杯熱水，省得媽媽吃糕點噎到了。”

他知道妻子今天來月事，特意讓升升倒杯熱水。

爸爸正在忙活做晚飯，空不出手來，爸爸的話，兩個小朋友沒有不應的，按爸爸的吩咐，幫媽媽拿糕點倒熱水。

冉文霜先喝熱水，喝了兩口熱水才去嘗糕點：“好好吃，吃完心情都好不少了。”

她不是在說假話。

既然媽媽心情好起來了，芍芍問媽媽為什麽心情不好，是不是被壞領導罵了。

“你們看出媽媽心情不好了？”她以為她這幾天裝得很好呢。

前幾天沒來月事，她自己都差點被自己騙過去，孩子們怎麽發現的？

芍芍坦誠：“爸爸說媽媽心情不好。”

她沒看出來。

升升也沒看出來媽媽心情不好。

媽媽最近幾天還是和平常一樣溫柔。

謝衡正給魚翻面，他力氣大，不怕油濺到手上，利索完成了翻面的工作：“我要是感覺不出來，白和你們媽媽結婚十幾年了。”

他從很多方面感覺到的，言行細節都能感覺出來。

原來是丈夫看出來的，冉文霜不奇怪了，把事情簡單說完，末了加一句結果：“今天已經收拾完爛攤子了。”

芍芍聽了生氣：“不是媽媽犯的錯，為什麽要媽媽解決問題。”

冉文霜就把其中的彎彎繞繞解釋給芍芍聽。

升升聽完：“媽媽不如在大學當老師，當大學老師有寒暑假。”

媽媽在實習之前有兩個工作擺在面前，一是留在學校當老師，二是被分配到飲片廠工作。

媽媽選擇了後者。

冉文霜告訴升升：“升升，我們沒必要美化沒走過的道路，現在的大學教師并不輕松，飲片廠的工作對媽媽來說反而簡單，工資也比在學校工作多，糟心事只是偶爾發生，如果天天發生，那還得了。

媽媽在研究生時期差不多了解學校工作章程，知道在學校工作壓力會更大，幹脆選擇了現在的工作。”

她不用親自參與中藥材炮制過程，日常就是坐在辦公室工作，到時間去車間檢查工人工作。

也會參與研發讨論工作，對她來說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累的是幫人擦屁股，收拾爛攤子。

最近心情不好是因為出的岔子，事情已經解決了，睡一覺醒來，什麽煩心事都不是事了。

升升大概聽明白媽媽的話了。

冉文霜：“就算飲片廠倒閉了，媽媽也能回學校工作，當初選工作的時候沒有把話說死，給自己留了餘地。”

改革開放後，誰能說得準她工作的廠子會不會倒閉。

上次賀志年來家裏就和阿衡說了打算離開單位去做生意。

這是很大膽的決定，同時也傳遞給冉文霜一個信息，不要以為現在的工作是安穩的鐵飯碗。

指不定在西醫的沖擊下，她工作的飲片廠突然就變成西藥廠，她沒有學過西藥，不想離開廠子只能下底層做基層工人。

賀志年沒有在吓唬她，反而誇了她。

誇她心态平穩，能在食品加工廠烤十年餅幹，這真不是一般讀書人能堅持下來的事。

她沒有一部分讀書人的心高氣傲，不會眼高手低，她這樣的人到哪都能過得很好。

這話提醒了冉文霜，她開自己的玩笑：“廠子倒閉了能回學校工作，大學學校是不會輕易倒閉的，即使倒閉了，我還能去烤餅幹，我烤餅幹的技術不賴。”

差點忘記自己會烤餅幹了。

正在做紅燒魚的謝衡說話：“媽媽比們想象的更聰明，她是家裏最聰明的人，我們不需要為媽媽的前途憂心，為媽媽的身心健康着想就夠了，比如在媽媽心情不好的時候給媽媽做好吃的，買禮物送給媽媽。

禮物不是必須在媽媽心情不好或者過節的時候才能送，平時也能送。”

冉文霜被感動到了：“我很喜歡你們送我的糕點，太好吃了，是爸爸挑的嗎？”

芍芍：“糕點是爸爸送的，我們送媽媽別的禮物。”

冉文霜：“還有別的禮物？但是我不得不說，爸爸太會挑糕點了，香甜美味，升升芍芍來嘗嘗，爸爸也嘗一塊。”

她親自拿了塊糕點喂到暫時空不出手的丈夫嘴裏。

家人們都嘗到糕點了，她把剩下的糕點收起來：“媽媽現在能去看你們送媽媽的禮物嗎？”

小朋友們還沒回答，爸爸先回答了：“吃完飯再看吧。”

孩子們沒有準備多貴重的禮物，之所以要等飯後，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他想要聽妻子的誇獎。

她誇孩子們，在他聽來和誇他自己一樣。

他很喜歡聽她誇人。

現在正忙活着做晚飯，沒法集中注意力聽她講話。

冉文霜沒意見，猜測孩子們可能給她寫了信，如果是信，确實等飯後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比較好。

...

“你們真的給媽媽買禮物了？媽媽以為是寫了兩封信給媽媽。”冉文霜很意外孩子們拿了禮物過來。

兩個孩子合買了新鋼筆和墨水給她，另外各自挑選了心怡的筆記本送她。

芍芍送的筆記本小巧可愛，升升送的沒那麽小巧，比較厚實，看着能用好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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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芍：“我們也寫了信給媽媽。”

兩個孩子去拿信，讓媽媽自己看，不要念出來。

念出來太羞恥啦。

冉文霜将兩個筆記本子放下，去接孩子們的信。

人在尴尬的時候總是會假裝很忙。

升升芍芍就處于這種假裝很忙的狀态，撓撓手背，捏捏耳垂，揉揉頭發。

芍芍見爸爸要湊過去看，阻止爸爸，不許爸爸當着他們的面看他們寫給媽媽的信。

要看回房間再看。

謝衡倒是能理解孩子們尴尬的心情，沒有非要看孩子們寫的信了。

冉文霜沒說話，只是安靜看着信。

看着看着，眼眶濕潤起來，很快就有淚珠滑過她的臉頰。

謝衡沒聽到妻子誇獎的話，卻看到她在哭，暫時不出聲安慰，他擔心他一出聲，尴尬的人要多個妻子了。

小朋友們看出媽媽是被他們寫的信感動哭了，更加局促，恨不得能沖回自己房間。

他們在媽媽的影響下确實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可改變不了本身的性格，就連芍芍，也是越長大越內向，小時候在親戚面前不怕生，除了躲愛逗她，不順着她心意講話的長輩，別的親戚她都不怕，自來熟得很。

長大後內向些了，和親戚們都是打過招呼就不怎麽說話。

正常情況下，他們在家不內向，媽媽哭了的情況下，會很內向，內向到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還是冉文霜自己平複心情，先打破沉默：“我想，今天肯定比我今年的生日更讓我印象深刻。

媽媽很喜歡你們送的文具，看到你們的信也很感動。

媽媽會認真給你們寫回信的。”

聽到媽媽會寫回信，小朋友們終于不尴尬，臉上有了笑意，讓媽媽不用太急着寫回信，慢慢寫沒事，工作累了就休息，等不累了再給他們寫回信。

謝衡找到了開口的時機：“我可以要你的回信嗎？”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芍芍不太服氣：“爸爸都沒寫信給媽媽，媽媽怎麽寫回信，爸爸不要想着空手套白狼，給媽媽寫一封信再要媽媽的回信吧。”

冉文霜應和女兒的話：“沒錯，爸爸要給媽媽寫了信之後，媽媽才能寫回信。”

她就不糾正女兒，空手套白狼用得不太恰當了。

禮物送完，想說的話也差不多說完了，升升芍芍洗漱回房間睡覺，冉文霜也回房間睡覺。

謝衡沒有死心，回房間後還想着：“能給我寫信嗎？我沒有多少文采，以前寫給你的信也都是很無聊的話語。”

他已經不想看孩子們給妻子寫的信內容了，一心讨要屬于自己的信。

冉文霜：“好啊，我都沒給你寫過情書，我會給你寫一封情書，以前總找不到時機寫，随軍時期不好意思寫，沒在家屬院的時候，怕寫信寄到部隊會被拆開檢查，也不好意思寫了。

你主動要，我肯定會寫給你的。”

謝衡只說信，沒提情書，妻子一說情書，他反而不太好厚臉皮空手要情書了：“我也會給你寫封情書，你等我先琢磨好該寫哪些內容，寫情書的話，我有很多能寫的。”

不需要多有文采，他只想表達對她的愛意。

冉文霜好笑：“沒想到我們三十好幾了才開始寫情書。”

“情書不怕晚，我現在就能開始打草稿。”想到什麽都先記下來，之後再認真整理，認真寫。

冉文霜阻止丈夫：“先睡覺，我來月事不舒服，想早點關燈休息。”

聽到這話，他總算歇了今晚就打草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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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燈躺床上後，謝衡在腦海裏想情書內容。

想了十幾分鐘，他是真想用紙筆記下來。

但願明天能全部記住，別忘記任何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