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 25 章

派出所日常事務繁雜瑣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溫賽飛沒有紅頭文件,虧得跟片警相熟, 對方才打了展紅雲父母當初留下的電話, 建議他們到當地派出所進行失蹤人口登記。

哪知展紅雲父母已經回農村老家,十月正是農忙時節, 說抽不開身去派出所。

片警說當初心急火燎要找人, 怎麽現在有機會又不配合。

展紅雲父母看開似的說,這個女兒養了那麽久從來沒讓他們操心, 長到現在也算報恩了, 既然她不想回這個家,就随她去,他們還要趕着收晚稻。

挂了電話,片警見怪不怪地跟溫賽飛說:“有些父母就這樣,不是我們不管, 是壓根管不起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這種情況總不能親自上門押他們去登記吧?”

溫賽飛陷入沉思, 表情似乎告訴片警他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片警忍不住問:“小飛哥,這個女的父母都不知道她以前在水色他鄉上過班,看你很上心的樣子, 這個女的犯了什麽事嗎?”

“希望沒犯事。”

溫賽飛最後扔下一句,離開派出所就給馬霜痕打電話,“大頭蝦, 起床了嗎?”

“你沒打錯電話吧, 罵誰大頭蝦?”對方傳來一道年輕的男聲。

溫賽飛看了眼手機屏幕, 是大頭蝦名字沒錯,登時比面對嫌犯還警覺, “您哪位?”

對方反問:“您哪位?”

溫賽飛:“她沒存我號碼?”

對方說:“小飛哥是吧,你罵誰大頭蝦?”

背景忽然傳來嘈雜,熟悉的女聲插播進來,“那是我領導,你怎麽說話呀?”

Advertisement

然後手機回到機主手裏,替人挨子彈的馬霜痕過分熱情,“哈喽小飛哥,今天休假還起那麽早,真是勞模。”

溫賽飛沒興致開玩笑,“剛剛接電話的是誰?”

馬霜痕反問:“大早上找我一定是有了新進度?”

溫賽飛成了刨根究底的一方,跟她當初打聽他的女朋友一樣。

“你男朋友?”

馬霜痕:“說正事呀。”

溫賽飛:“一會打算去約會?”

馬霜痕有點恃寵而驕,“不說我挂了?”

溫賽飛:“沒約會正好,要不要來個農家一日游?”

有只耳朵快貼到馬霜痕的手機旁,她無聲罵了句走開,挪進卧室繼續說:“小飛哥,你不會沒睡醒吧,到底在說什麽?”

總不會要跟她約會……

想起上次水庫半日游她就心裏發毛。

溫賽飛跟搶單似的,先把馬霜痕約上,“我們去展紅雲老家一趟。”

馬霜痕果然咬鈎,“我在雲頂金灣,你過來還是我打車去找你?”

溫賽飛:“你在你小姨家?”

馬t霜痕:“猜對了,真聰明。”

溫賽飛得感謝柳英眉女士的信息源,排除了馬霜痕男朋友的家,才蒙對了。

“我半個小時後到,能下來?”

馬霜痕:“沒問題,大頭蝦只會缺席,不會遲到。”

挂了電話,馬霜痕只聽有個男人在背後陰陽怪氣,“大頭蝦,要不要來個農家一日游?好哇好哇。”

馬霜痕往床上扔了手機,揚手作勢要揍他,“言佑嘉,三天不打你皮癢了是嗎?”

言佑嘉拔腿就跑,嘻嘻哈哈哈:“這是哪門子領導,分明是出軌對象。小飛哥~~”

大抵是典型的小舅子心态,看未來姐夫總像看豬拱白菜,言佑嘉向來不看好韓弋,老姐怎麽能找個看起來比他還幼稚的男人。

馬淑瑜聞聲而來,“剛才說什麽對象?”

言佑嘉悄悄吐舌頭,他的家就是因為父親出軌散了,母親深受其害,那兩個二字就是禁忌詞彙。

馬霜痕急中生智,“小姨,我跟老弟讨論一個案子,意見有點分歧。”

公檢法不分家,刑警跟未來法律精英自是有聊不完的案子。

馬淑瑜将信将疑,“難怪剛才聽見你叫小飛哥。”

馬霜痕點頭,“一會我跟小飛哥跑一趟鄉下,小姨你們不用給我留飯。”

馬淑瑜納悶,“不是說好今天休假?”

馬霜痕說:“線索不等人,萬一去晚了撲空。”

言佑嘉在旁竊竊私語,“加班還是偷情?”

馬霜痕狠狠瞪他一眼,發微信文字罵人。

馬蹄爽:大嘴巴,再亂說回頭削你。

又加鹽:大頭蝦心虛了。

馬蹄爽:再叫一聲大頭蝦試試。

又加鹽:大頭蝦只屬于小飛哥,不能亂叫。

馬霜痕匆匆換衣服化了淡妝,言佑嘉挨着她的椅背,“老姐,這怎麽行,太素了,你得把最豔的一面展露出來。”

馬霜痕起身揉了一下他腦袋,旋即後悔不疊,“多少天沒洗頭了?”

言佑嘉頂着一副通宵游戲的熊貓眼,并無半點尴尬,“我又不用偷情,幹什麽天天洗頭浪費水。”

沒完沒了。

馬霜痕跟小姨道別後出門,忍不住對着電梯壁廂端詳自己。

素嗎?

她穿了T恤和工裝長褲,東西都揣兜裏,沒額外帶包,輕裝上陣。一張臉明媚端麗,就是挂了一點點睡眠不足的困頓。

這樣還能偷情,偷的只有戰友情。

馬霜痕心裏暗罵幾句言佑嘉死直男沒眼光。

坐上熟悉的豐田副駕,馬霜痕只聽旁邊人問剛才接電話的男人是誰,學會他的彎彎繞繞,“你覺得是誰?”

溫賽飛:“你這是把我當領導的樣子?”

鑒于溫賽飛有兩三次“喝高”經歷,馬霜痕看透他的狐假虎威,“反正你在我面前沒耍過領導威風。”

馬霜痕倔強起來,溫賽飛也奈何不了她。

“我要耍領導威風,你都到不了我面前。”

溫賽飛只當對方是她的某個男性親戚,如果是男朋友,她不可能如此自然應對。

中午時分,溫賽飛和馬霜痕抵達展紅雲戶籍所在鄉鎮,吃了頓當地小有名氣的海鮮撈面。附近就是客運站,每天兩趟去往海城的中巴車,不知道展紅雲每次出發先會不會來這裏嘗一碗家鄉風味。

馬霜痕問:“小飛哥,展紅雲父母明明還很需要她每個月給的生活費,怎麽會突然放棄找她呢?”

溫賽飛:“但願是聯系上人,不方便告訴警方。”

馬霜痕琢磨一下,“如果她真的被包養了,她家人也不該說不找她……”

日頭正烈,收割晚稻的農民大多回家吃午飯,休整片刻再繼續收稻谷。

馬霜痕和溫賽飛提着水果牛奶找到展紅雲家,展紅雲父母一人一個不鏽鋼盆,坐在天井邊納涼吃飯,不見展紅雲弟弟。整個家只有一層毛坯,跟鄰居家小洋樓對比強烈。

按照約定劇本,他們自稱是展紅雲的同事,旅游順便來看看她,溫賽飛負責搞定展紅雲父親,馬霜痕負責她母親。

夫妻倆普通話有限,方言加肢體語言,三語齊下,溝通磕磕絆絆。

馬霜痕各種誇展紅雲的工作表現,聰明伶俐,做事利索等等,誇得她母親直抹淚,說多好的一個囡囡,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了。

馬霜痕陪哭一會,惹得溫賽飛頻頻疑惑皺眉,她只得偷偷擠眉弄眼,告訴他假的,沒真哭。

馬霜痕借口借用一下洗手間,故意迷路,張望僅有的四間房,果然其中一間貼了半面牆的獎狀,疑似展紅雲的房間。

氣氛到了,馬霜痕一問她母親,果然沒藏着掖着,就是展紅雲的房間。

馬霜痕跟溫賽飛使了一個眼色,那邊點頭,她便央求展紅雲母親允許她參觀一下。

沒耽誤他們收稻谷,馬霜痕和溫賽飛看到鄉鄰拎着鐮刀路過便告辭。

回到車上,馬霜痕慶幸道:“我還以為你要幫他們收稻谷,趁機多問點線索。”

溫賽飛給豐田掉頭,“又不是我岳父母家。”

馬霜痕嗤笑,“真能想,你哪來的岳父母。”

話畢,她意識到又拐彎抹角觸碰女朋友話題,徹底噤聲裝失憶。

溫賽飛罕見地沒有立即還嘴,不禁想遠了,他可能真的不會有岳父母。

他問:“東西拿到了嗎?”

馬霜痕從工裝褲側兜抽出一把纏滿頭發的卷發梳,“從發色、粗細和長度來看,應該是展紅雲的梳子。但是小飛哥,水庫女屍在濱海分局,我們怎麽對比DNA呢?”

溫賽飛說:“這是忠钰要操心的事,你只管想想晚飯吃什麽?”

馬霜痕剛在村裏曬了一路,味蕾渴望酸酸辣辣的感覺,脫口道:“泰國菜。”

溫賽飛比搜索引擎還快,“金寧路有一家。”

馬霜痕:“你竟然知道?”

溫賽飛:“我訂一下座。”

等等,馬霜痕什麽時候答應和他共進晚餐。

他們單獨吃過飯,但還沒到過相對正式的餐廳。比起以前填飽肚子,更像約會用餐。

溫賽飛沒給馬霜痕更多反應時間,電話便撥出去,等待期間問一嘴他想能不能訂露臺的桌子,她鬼使神差沒反對。

趕回海城剛好用餐高峰,入夜暑氣漸散,露臺卡座設了冷風扇,體感溫度合适,剛好欣賞沒有屏蔽的海城霓虹。

馬霜痕剛落座,溫賽飛做了一個讓她往裏挪的手勢,坐到她身旁。

“還有人來?”馬霜痕剛剛訂座時明明聽到兩人用餐。

“你還想誰來?”溫賽飛反問。

馬霜痕交替看着對面的空位和身邊的男人,眼神示意到位,“那你……”

溫賽飛:“我不喜歡背對着入口。”

馬霜痕故意說:“那我坐對面?”

溫賽飛的眼神像一對無形的手,按着她坐定不動。

不知何時起,馬霜痕對他的小伎倆越來越有把握,長了熊心豹子膽報複似的當面揭穿。

她嘀咕,“你就是想坐我旁邊。”

溫賽飛扭頭看着她,“我就是想坐你旁邊。”

哪怕只是當複讀機,笑裏藏刀的老男人突然真誠起來,殺傷力不可小觑,起碼馬霜痕無力招架。

她當耳旁風似的,轉頭研究海城夜景。僞裝沒持續半分鐘,又被溫賽飛兩個字輕易拉回。

“點菜。”

馬霜痕點菜輕車熟路,只要比她和韓弋在一起時多點一些肉類,就不會出大錯。

服務員送來他們的點單讓确認,離開時,像一面帷幕拉開了入口處的舞臺。

馬霜痕不由愣怔。

溫賽飛留意到她的異常,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這一方陣再熟悉不過。

馬霜痕的男朋友韓弋身旁伴着一個年輕姑娘,後頭跟着一對中年阿姨,前面兩個拘束,後面兩個熟稔,明擺着相親的配置。

馬霜痕抱臂低頭躲了躲。

溫賽飛傾身往桌沿支着額頭,好整以暇盯着她,也無形充當她的屏障。

韓弋一行四人由服務員領着往他們後側方的卡座,年輕人和中年人各坐一側。

馬霜痕又悄悄擡頭,扭頭打量那一桌。

韓弋說帶她回家見父母是什麽時候的事?好像中秋前,好像又不止。

回頭對上溫賽飛的眼神,馬霜痕有點丢臉,已經被他兩次目睹戴同一頂綠帽。

“你就笑話我吧。”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當斷不當反受其亂。

溫賽飛坐回原處,忽然攬過她的後腦勺,輕輕讓她埋進他的肩窩,親自蓋住那雙神色複雜的眼睛。

“別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