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 章

挂斷和陳柏西的通話, 陳添垂眸,将煙盒從褲兜裏拿出來,抽出一根叼嘴裏。

拿出打火機點完煙,他沒有把打火機揣回去, 也沒扔吧臺上, 而是繼續握在手裏, 翻了一面,靜靜看着這枚打火機,嘴裏叼着煙卻沒吸, 煙絲緩慢燃燒着。

這枚打火機不是什麽牌子貨,是黎艾為他定制的,作為他的生日禮物,她親手畫的設計稿。

陳添的目光落在打火機下方的那一行英文上:

sky at dawn

【黎明的天空】

指腹輕輕撫過這一行浮雕的刻字,他唇角輕掀。

他想起來, 這家酒吧的名字,叫sky。

吧臺上方的昏昏的燈光落下來,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朦朦胧胧的柔光,映得那抹笑容格外溫柔。

過了會兒, 他深吸一口煙, 尼古丁沖入肺葉,他微微眯眼, 目光仍未離開那行字。

白色煙霧呼出,他仰頭,唇角還斜斜勾着, 那模樣看得他對面的調酒師臉紅心跳。

不止調酒師, 酒吧裏有好些女孩兒也注意他很久了。

陳添這張臉,放在全世界都是頂級。

更別說, 他身材也頂得要命,一米九三的身高,逆天頭身比,寬肩,窄腰,長腿,哪怕穿着寬松襯衫都蓋不住的肌肉線條,沒幾個人對他能有抵抗力。

有個身材火辣的美國女孩實在忍不住了,挺着傲人的胸脯走到他面前,用摻了蜜般的妩媚聲線向他搭讪:“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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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被打斷,陳添的眼神沉了下去,一瞬間笑意全無。

他沒有轉頭,僅僅滑動瞳孔至眼尾,睨向那人,眼神裏滿是生人勿近的冷意。

觸及他的目光,女孩面色一驚,像是被吓到。

面對陳添的眼神,女孩的确有些害怕,但仍蠢蠢欲動地想繼續搭讪。

最終,心動戰勝恐懼,她鼓起勇氣挺了挺腰,臉上綻出迷人笑容,“Can I……”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陳添已經将視線收了回去。

“……”

女孩當然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感到難堪地抿了抿唇。

在原地遲疑半晌後,女孩還是選擇放棄,轉身回了座位。

陳添從來不是個紳士,在他眼裏,男女在社會的地位是真正平等的,平時他對陌生男性什麽樣,對女性也什麽樣,不爽了,對誰都是一張冷臉。

他透過升騰的煙霧看着黎艾進去的那扇門,他猜,黎艾也在裏面抽煙。

陳添一直知道黎艾愛看他抽煙,黎艾卻不知道,他也愛看她抽。

她喜歡抽卡比龍,那煙的氣質跟她很搭,卡比龍煙身細長,她身材纖細又高挑,卡比龍顏值很高且看起來很高級,她更不用說了,這些年她黑料鋪天蓋地,黑粉無數,那些人什麽都黑,卻始終沒黑過她的顏值,她的長相即便是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也是天花板級別,何況她的氣質還是娛樂圈獨一份,清冷卻濃豔,極具生命力卻憂郁,眼底總透着股倔強。

她抽煙的時候,那份清冷與憂郁會無限放大,生出一種堕落的頹靡感,當她透過煙霧望向他,會讓人特想和她沉溺在欲望裏,永遠永遠。

每次和她一起抽完煙,他就想來一場。

他望着那扇門抽完手裏的一支煙,放在吧臺上的手機發出震動,葉堯打來了電話。

放出來得挺快,估計都還沒到局子,陳添把煙頭摁進煙灰缸,接起電話。

“添爺。”

陳添“嗯”一聲。

“您現在在哪兒?”

“我沒走。”

“那我馬上過來。”

挂了電話,陳添側頭往一邊看去。

聞修言站在那邊。

被突然盯上的聞修言瞳孔不自覺猛地一縮。

“你,”陳添朝他揚了揚下巴,“過來。”

聞修言沒有遲疑,立馬朝他走過去,低頭,雙手握于身前,和葉堯在陳添面前的站姿如出一轍。

聞修言的雇主是陳鶴齡女士,陳添作為陳鶴齡女士的獨子,他自然也要以禮相待。

“我見過你,以前美部的。”陳添說。

“是,現在退下來了。”

“退了怎麽還在這兒?”

“我欠一位夫人一個人情,那位夫人是鶴齡女士的好友。”

他不說,陳添也知道他是自家陳女士派他來給黎艾當保镖的,“你剛應該也聽到了,我要在這邊待很長一段時間,就你一個人當她保镖,不夠,要麽你找我媽要人,要麽,我給你人。”

“我等會兒就請示鶴齡女士。”

“随你。”陳添不在乎他要誰的人,又抽了根出來叼嘴裏。

這支煙抽完,他身後傳來葉堯的聲音,“添爺。”

既然葉堯回來了,他們也該走了,已經耽誤了很長時間。

陳添起身,将煙頭丢進煙灰缸,最後看了眼那扇門,轉身離開。

他腿長,走路不光帶風,還帶走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

看着那抹颀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聞修言退到一旁,立馬拿出手機撥通了陳鶴齡女士的號碼,将陳添準備在這邊待上一段時間的事告訴了陳鶴齡女士。

聽了,陳鶴齡女士沒有太大的反應,在陳添說他要娶黎艾時她就知道這人不要命了,“他自己找死,不用管他,找批雇傭兵,保護好黎艾,別讓她受牽連。”

“收到。”

挂斷電話,聞修言收起手機,朝吧臺後的工作間走去。

在門口,他敲了敲門,“黎小姐。”

黎艾給他開了門,手裏夾着根細煙,屋裏的煙飄出去,嗆得聞修言咳嗽了兩聲,也不知道她在裏面抽煙抽得有多猛,就這會兒時間煙味這麽重。

“他走了?”黎艾問,視線往吧臺處掃了掃。

“走了。”

“你能幫我擺脫他的視線出島嗎?”

聞修言如實回答:“大概不能,但我會盡力去試一試。”

“謝謝。”黎艾靠在門上用力吸了口煙,煙絲快速燃燒,只剩下最後一小節,黎艾吐出煙,将煙頭摁滅,丢掉,重新回到吧臺。

“Daisy, give me the wine list.(黛西,把酒單給我。)”

她想要足夠飽和的工作麻痹自己,不去想陳添。

過去的二十五天,他不在,她一直很放任自己想他,現在他就在這裏,她不希望自己再去想他,那是種折磨。

一時半會兒逃不走,陳添又偏要跟她耗着,但他們之間的問題越耗下去越無解,她清楚自己絕對不會妥協,不會再和他在一起 ,陳添應該足夠了解這一點才對,她不明白他到底怎麽想的。

她一天不回去,難道他就在這邊跟她一直耗下去?耗一年?耗十年?耗一輩子?

這怎麽可能?

但他又那麽肯定地說他耗得起。

她真的怎麽都想不通。

陳添這個人,一旦決定去做什麽,那一定是他有足夠的把握。

她不知道他是在感情裏犯了糊塗,還是真的有把握她會跟他回去。

不對。

黎艾忽然意識到,現在她都不清楚陳添到底想幹什麽,難道他并不想她再回到他身邊,完全就只是想報複她折磨她?

如果是這樣,那還說得通,可是……直覺告訴她,并不是這麽一回事。

說不去想他,卻想他想到大腦都混亂,黎艾甩了甩頭,想把那些關于他的念頭全抛出去,反正也想不明白,想那麽多有什麽用。

她深吸一口氣,拿來一顆檸檬,專心切檸檬。

切東西這麽危險的事,她竟然切着切着走了神,思緒又飄到了陳添身上,将她思緒拉回的是指尖傳來的疼痛感,她切到了手。

“嘶……”她倒吸一口涼皮,握住指尖。

都說十指連心,切到手指,她心裏也跟着鈍鈍的發疼。

她因為走神切到手,又因為走神而沒用多少力,只是輕微劃傷了指尖,但流了好多血,怎麽止都止不住。

在不知道是多少次拿紙去擦血卻發現還是擦不幹淨時,她的情緒忽然間繃斷,眼淚毫無預兆地就砸了下來。

去拿創可貼回來的聞修言剛好看到這一幕,他是第一次見到她哭,整個人愣了兩秒。

她的面具還覆在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顆又一顆的眼淚從她低垂的雙眸中落下來。

聞修言猶豫片刻,拿着創可貼上前,幫她将傷口貼好。

被觸碰,黎艾卻仿佛沒有知覺一般,毫無反應,始終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失神般的落着淚。

為她貼好創可貼,聞修言很有分寸感地往後退了一步,“黎小姐,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黎艾搖頭,将頭偏到一旁取下面具,一把抹掉臉上的眼淚,又将面具重新戴上,轉頭對着點酒單開始調酒。

聞修言不了解她和陳添之間的感情,沒有立場開口說什麽,安靜地退至一旁。

這天,黎艾還是比以往提前離開了酒吧。

她希望能用工作麻痹自己,但她實在做不到,狀态并不适合繼續調酒,甜酒都能給人調成苦的。

她開車回去。

酒吧離她住的地方不算近,即便是晚上完全不堵車的情況,也要開二十多分鐘。

到海邊公路時,月亮從雲層後透出,銀輝灑在海面,粼粼浮光似銀河墜落,銀色月光與藍色熒光彙成的銀河。

看着海面隐隐浮現的那抹藍色,黎艾驀地一怔。

在過去的二十五天裏,她從沒在這裏看到過藍眼淚。

一種冥冥中的宿命感萦繞心頭,黎艾失神般望着海面,全然忘記自己在開車。

等她意識到時,已經來不及。

“嘭——”

車子撞向路邊的一棵椰樹。

巨大的撞擊力讓黎艾被重重甩出去,若非被安全帶拉回來,此刻她一定已經頭破血流。

雖沒受外傷,但五髒六腑都像錯了位,她疼得蜷縮在座位上無法動彈。

“黎小姐!”門外傳來聞修言焦急的吶喊聲。

聞修言的車子一直跟在黎艾後面,看到她撞車,他立馬下車飛奔了過來。

“黎小姐!”他用力拍打着窗戶,試圖拉開車門。

黎艾忍着疼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緩了會兒,她取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真的沒事嗎黎小姐?”

黎艾捂着胸口,“沒事。”

“我還是送您去醫院檢查檢查吧。”聞修言實在不放心,雖然剛剛她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她撞上樹時完全沒踩過剎車,車子撞得變形嚴重,好在這是改裝過的車,要是原裝車,恐怕黎艾都沒辦法從車裏出來。

“我真沒事。”黎艾看了眼被撞得變形的車,深吸了口氣,覺得心口堵得慌,那種堵不是生理性的,是出自情緒。

她很煩,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煩躁。

“那我送您回去。”

“你先處理車吧,也沒多遠了,我走回去。”

聞修言覺得不安全,“可是……”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黎艾打斷他,一雙帶着美瞳也掩不住深邃的眸子定定望向他,眼裏透着不容抗拒的冷意。

被她這樣看着,聞修言腦海裏驀地浮現出陳添看向他的那一幕。

這兩個人,很像。

他低頭,拿出下屬該有的姿态,“您注意安全。”

其實沒什麽不放心的,黎艾身上帶着槍,這裏離她住的地方确實也不遠了,頂多一千米。

“弄完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黎艾轉身,邁開步子往前走。

這一路只有幾盞路燈,夜晚總是光線昏暗,好在今天月光夠亮,沒有路燈的地方也看得清腳下的路。

黎艾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現在是淩晨,美國郊區的夜晚總是很安靜,耳畔只聽得見風聲和潮聲,剛剛她因為看海而撞車,此刻卻直直看着前方,連餘光都未曾落在海面。

走出百米後,她伸手取下臉上的面具,緊緊攥在手中。

明天,她還是會戴上面具,但不會再戴美瞳,她戴面具是為了不讓其他人認出他,而染發,戴美瞳,改變穿衣打扮,是為了不讓陳添認出她,可他今天只用了一眼,一眼便認出了她。

知道自己被他一眼認出的那瞬間,她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很複雜,摻着用盡所有理智也壓不下的情愫,她心驚,也心動。

她擡手,放在胸口,心髒隐隐還有些疼,分不清是因為剛剛的撞車,抑或因為一個叫陳添的人。

陳添,光是想到這個名字,她心髒便驀地一縮,放在胸口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hue~”

前方忽然響起一道輕佻的口哨聲。

生理性的反感頓時讓黎艾蹙起了眉,她擡眸,銳利的目光射向前方。

沖她吹口哨的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白人,手裏拿着瓶伏特加,顯然是個醉鬼。

“You,”男人指着她,醉醺醺地開口,“How much”

“What did you say(你說什麽?)”

放在今天之前,這樣的醉鬼,她根本不會搭理,或者直接拿槍指着他腦門讓他滾,但今天她心情很不爽,這人在這時候撞到她槍口上,算他倒黴,他要再敢說一個冒犯的字,她讓他腦袋開花。

似是聽出她語氣裏的怒意,男人上上下下将她掃視了一番,臉上露出猥瑣又醜陋的笑容,“Aren't you a whore?little tramp.(你不是妓女嗎?小騷貨。)”

男人語氣下流,把調子拉得老長,但最後一個音節他剛發出來就戛然而止,因為黎艾一腳朝他踹了過去。。

已然醉醺醺的男人本就站不穩,一腳就倒,盡管他又高又壯,體重估計是黎艾的三倍。

男人剛倒地,趁他還沒清醒,黎艾猛踹他的腎髒部位,人軀幹上的痛點很多,肝腎是最怕痛的,當然,男人的下三路更痛,但黎艾嫌惡心,哪怕是用鞋底都壓根不想碰。

黎艾每一腳都精準踹在男人的腎髒處,他捂左邊,她踹右邊,捂右邊,踹左邊,男人疼得根本無法還擊,只能翻身護住脆弱的腹部。

他這個舉動很蠢,他不翻身忍忍疼還能反擊,翻了身那就真再翻不了身了。

黎艾踩住他一邊肩膀,手拽着他頭發把他按在地上,脫下鞋狂扇他的嘴,扇得他張嘴喊“help”時噴得地上全是血。

他的唇黏膜估計都爛完了,但黎艾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打算,像是想要抽到他再也無法張口說那些下流的字眼。

這樣的爛人就該啞了,癱了,一輩子只能縮在床上等死。

“別扇了。”頭頂落下一個低沉帶笑的聲音。

熟悉的聲線。

黎艾猛地愣住。

半晌,她極緩地轉過頭。

“你再接着扇,”陳添站在她身後,懶懶散散地笑着,“我又得撈你了。”

“你怎麽在這兒?”黎艾嗓音有些緊,像是煩躁到了極點,卻又不太想把這氣撒到陳添身上,只能強壓着快要瘋掉的情緒,“你跟蹤我?”

“跟蹤你這種事,不用我親自來,”陳添半側頭,擡手指向黎艾那棟白色洋房旁邊的另一棟洋房,“看到那棟房子了嗎?”

黎艾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心中警鈴大響。

陳添回頭,垂眸看着她,揚唇,“我住那兒。”

黎艾瞳孔驟然一縮。

現在,她只想說一個字: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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