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醋
第010章 吃醋
“蕭文王妃的名諱豈是你能過問的?”
沈醉負手站在不遠處,冷臉看着二人,壓低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危險。
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蘇百凝看見他時先是驚喜,而後發現他臉色明顯不悅。
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怎麽有種被捉奸的感覺……
沈醉向這邊款款走來,徑直走到中間後站定,将她們二人隔開。
蘇百凝被他毫不客氣地擠到身後,腳下一個不穩,正想抱怨,突然眼前一亮——
“兔子燈!竟然還在!”
沈醉斜睨了常星移一眼,微微勾起嘴角,一臉得意地将兔子燈遞給她,語氣十分溫柔,“夫人喜愛之物為夫自然要好好保管。”
“可它的耳朵壞掉了。”
她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那只慘兮兮地耷拉着的耳朵。
沈醉笑容僵了僵,“……再給你買一只。”
兔子燈随他在人群裏穿梭了許久,又跟着他到茶樓查案,這一遭下來還能留個“全屍”就已經算是奇跡了。
常星移默默在旁看了半晌,蕭文王的突然出現并未讓他露出任何驚訝神色,他只是思忖着兩人的相處方式似乎并未如傳言版水火不容。
“蕭文王與王妃果然情深意重。”他适時開刷存在感,從容地向他行禮,“在下常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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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的視線被他吸引回來。
“南陽常氏?”他問。
常星移面上仍是那副不及心的笑容,展開手中折扇輕搖,“非也,在下并非臨京人,蕭文王無需再猜。”
沈醉将他掃視一番——銀絲蓮花暗紋錦袍、雲中白鶴玉佩、镂金發冠……無一不在彰顯着他名門望族的身份,而城中乃至全國有名的常姓世族只有長居于南方的南陽常氏。
沈醉眉頭一皺,突然生出一種對此人無法拿捏的感覺。
被他打量過,常星移卻笑容不減,微微側身看向被沈醉擋在身後的蘇百凝,明知沈醉不愛聽,但還是很欠揍地說:“在下聽聞,相府嫡女還并未正式嫁入蕭文王府,與蕭文王之間只是婚約一道。”
蕭文王妃的名號坐實,她相府嫡女的身份自是藏不住的。
沈醉眼神突然變得危險,“你在質疑聖旨?”
“在下不敢,只是陳述事實罷了,未定之事誰又能确保一二呢。”
蘇百凝躲在沈醉背後默默吃瓜,她實是佩服常星移的膽量,敢于這般頂撞蕭文王的,除了她以外,他也算是第一個了。
兩人定下婚約已有些年頭,雖未成婚,但百姓皆默認他們已是夫妻,成婚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而常星移這話是什麽意思?說他老婆會跑?
沈醉被氣得牙根癢癢,一股無名火直竄腦門,濃重的火藥味壓都壓不住了,估計再來點火星子馬上就會爆炸。
他向後摸起蘇百凝的手腕拉住,将她整個兒從身後帶到前面來與他并肩站着。
“那你聽好了,自聖上降旨的那刻起,她蘇百凝便是我沈醉的妻,今生今世不會有任何改變。”
今晚的最後一顆煙花也結束了使命,霎時間空氣好像也安靜了,安靜到只剩下她咚咚的心跳聲。
沈醉堅定坦蕩的眼神中帶着絲絲挑釁。
常星移面上閃過剎那的訝異,但很快恢複如常,向蘇百凝拱手一笑,“今日無意沖撞王妃,恕在下失言。”
與常星移分別後,沈醉便再沒同她說一句話,只獨自冷臉大步走在前,蘇百凝則小步緊追在後。
“可不可以走慢點?”
沈醉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步速未有一點變化。
見他不理,她也實在是追得累了,便故意喊他“不愛聽”的稱呼想逼他停下好借機休息一下。
“沈醉,我跟不上了,能不能走慢點?”
“沈醉,你怎麽不理我?”
“沈醉,你聽到了嗎,我可是叫你‘沈醉’了!”
“沈……”
蘇百凝小跑着追他,卻沒料到他的突然回身,來不及剎車,一頭紮進他堅實的胸膛。
“哎呦,疼!”蘇百凝揉揉被撞疼的鼻尖,眼睛裏瞬間噙滿了淚花,巴巴地望着他,“轉身幹嘛不提前說一聲,而且這裏怎麽這麽硬……”
她現在的樣子形容為我見猶憐一點兒也不為過。
沈醉不語。
倒是覺得被她撞到的地方竟生出些脫離肌膚的異樣感。
他擰眉深吸一口氣,開口就是數落。
“剛剛哪還有半點……”
“半點王妃的樣子。”
後半句話被蘇百凝接了去。
他就這麽一句臺詞,她早就學會了。
沈醉:“……”
“那你明知故犯。和陌生男子,望月橋上,共賞煙花,有說有笑。”他一字一頓,撲克臉愈發難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說有笑了?”
天地為證,日月為鑒,她可一直在拒絕,何來“有說有笑”這一談。
“我左邊右邊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你學我。幼稚。”
沈醉這才略顯驕傲地揚揚頭。
從剛才起,蘇百凝看他臉色一直不見好轉,便猜測他是因自己與常星移單獨在一處失了蕭文王妃的身份而生氣。
也是,這個時代不像現代那樣開放,男女在一起正常交談也容易被曲解。
況且她是蕭文王妃,若是被有心人看見,的确容易落人話柄。
好吧,看在兔子燈的面子上,她選擇理解他,耐心解釋道:“我一直在那兒等你,煙花開始的時候他突然出現了而已。”
聽她說完,沈醉盯了她好幾秒,似在判斷她說的是真是假。
“一直在等我?”
“嗯,絕對不存在有說有……”
沈醉打斷她,“走吧,去買兔子燈。”
他似是心情變好。
蘇百凝一怔,這小王爺這麽好哄?
耷拉着耳朵的兔子燈在蘇百凝手裏被風吹得一搖一晃的,她低頭看了半晌,叫住沈醉。
“能不能不買兔子燈了,我想吃糖葫蘆。”
*
當晚,将蘇百凝送回蘇府後,蕭榮也返回蕭文王府複命,将與黑衣人交手獲得的信息全部彙報給沈醉。
無論是黑衣人對臨京環境的了如指掌,還是那詭異的劍法招式,又或是那句奇怪的——“那更不該多管此事”,都處處令沈醉生疑。
緊接着,蕭榮将那枚冷镖遞與沈醉。
“哪裏受傷了?”
能收獲的暗器,絕對是用肉身帶回來的。
“屬下大意,被刺中右臂。剛讓醫官看過,并無大礙,王爺無需挂心。”
沈醉抄起一旁的特質手套戴上,接過冷镖,在燈下細細觀察。
“镖頭帶毒,身體可有何異樣?”
“中镖不出數秒,整個手臂全部麻掉,失去行動力,但現已無感。”
算算時間,中毒僅一個時辰。
那黑衣人與蕭榮堪堪可以打個平手,且随身藏有詭毒冷镖,武藝絕對不在話下。
因此,他懷疑毒性并不是可以自解,而是在悄悄深入,以此來迷惑中毒者,在其放松警惕時出其不意,故派了醫官時刻跟随蕭榮。
“還是小心為妙。但那茶樓定還有蹊跷,明日召集人馬再去一趟。”
次日,沈醉領兵至昨夜案發的茶樓。
茶樓還保持着案發時的樣子,只是屍體已經被帶走,地面上留下一灘已經幹涸凝固的深紅色血液。死者來時好像就未帶什麽東西,他的外衣在茶室的衣架上被發現,除了兜裏的幾塊銀兩,別無他物。
昨夜王軍将茶樓搜了個遍,薛老板提供的物證也已被帶走,并未有什麽新的發現,但沈醉卻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麽關鍵線索被遺忘在了腦後。
他坐在一樓大廳正中的一把藤椅上,盯着茶樓門口,腦中開始自動模拟起當時的場景——
那晚茶樓人滿為患,小二忙前忙後地為客人們添茶倒水,恨不得腳底生出一對車輪。身材肥胖的張老板滿臉堆笑,進門就偷偷塞給小二一包銀兩,小二谄媚一笑,将那包銀子塞進懷中,引着張老板往裏走。
張老板肥胖油膩的身體從人群中擠過,身上總是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遇見熟人,他便停下打個招呼,而後挺挺肚子,指着腰間說了幾句什麽後便放聲大笑。
“……性格張揚,最近逢人就顯擺他別在腰間寸步不離的那塊新寶貝……”
是玉佩。
玉佩不見了!
沈醉騰地從藤椅上站起身,直覺告訴他這枚玉佩的來歷一定非同尋常。
“去當鋪。”
王軍來到死者在臨街經營的當鋪開始搜查,沈醉抱着一絲希望,猜測昨日死者或許并未攜帶那枚玉佩,這樣便可初步排除謀財害命的可能性。
據老板娘講,當鋪前廳裏存放的都是近來入庫的當品,那枚玉佩他從來不會放在那裏,除了随身攜帶外,唯一的可能就是放在了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卧房中。
“不允許任何進入?”
女人嘆了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道:“是的,王爺,不怕您笑話,的确是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入,也包括我。”
沈醉覺得可疑,密室不允許進入也就罷了,卧房也弄得這麽神秘,連結發夫妻都設防?
拐過幾道小路,卧房藏在一片竹林中,門上拴着一把大鎖,斧劈不斷,錘敲不開。
沈醉掂量着鎖頭。
好鎖,真是好鎖一把。
下一秒,他擡腿将門一腳踹開。
兩扇鳳栖梧桐雕花的紅木門向裏撞在牆上,發出哐啷哐啷的響聲,同時卧房中的景象也盡數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在場衆人皆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