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蛟闖禍了
第二十八章:小蛟闖禍了
只不過師尊不讓說,約莫也是不想讓小師弟再繼續恃寵而驕了,顧遙只好借花獻佛,白領個人情了,笑道:“我與小師弟情同手足,聽聞師弟受傷,自然要帶療傷之物前來探望。”
曲京元冷哼一聲,他就知道!
大壞蛋謝拂才不會那麽好心,前腳打了人,後腳送東西,鐵定是腦子有病!
此番大師兄假惺惺的過來,哪裏是好心好意探望他的,分明就是聽見動靜特意來看笑話!
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壞蛋教出小壞蛋來,謝拂跟他座下的兩個徒弟,就是二十八天還孵不出小雞的蛋——壞透了!
曲京元才不稀罕顧遙的假好心,這算什麽?打一巴掌給顆甜棗?
他才沒那麽賤,別以為送點破爛東西過來看他,他就會感激到涕泗橫流,抱着對方大腿哭爹喊娘。
想都別想!
呸!
“小師弟,你就不要再跟師尊置氣了,師尊一向最偏愛你,連上回你在花樓裏惹是生非,師尊事後也沒有秋後算賬,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顧遙此番還真不是假惺惺過來看戲的,他沒那閑工夫,這大清早的,困得要命。
他昨夜和二師弟一起收邪祟,鬧到了深更半夜,回去後都沒有洗漱,累得倒頭就睡,還沒睡多久,天就亮了。
若是在師門,弟子們的作息統一規定亥時休,卯時起,用早膳前要先讀一個時辰的早課,任誰都不能例外。
可如今不在師門,雖說天色将亮,但昨夜實在休息得晚,想來師尊也會諒解一二,準他二人稍微多睡一會兒。
豈料難得的休息時間,還因為小師弟不知怎麽的,又惹師尊生氣了,而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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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遙坐在床邊,隔着被褥輕輕拍了拍小師弟的後背,耐心地安慰了幾句,大致都是師尊如何如何偏愛你,又如何如何待你好,翻來覆去跟炒菜似的,說得曲京元都煩了,更用力地裹緊被褥。
還用腳輕輕踢了過去,意思就是讓他走。
顧遙見他實在是油鹽不進,心道小師弟真是越來越倔了,脾氣見長不似從前那樣人傻好哄了,也确實困倦得很,又落下兩句不疼不癢的安慰,之後就離開了。
就因為這事,曲京元單方面跟謝拂打起了冷戰,翌日傍晚,在村民們的熱情相送後,師徒幾人離開了這鳥不拉屎的小山溝溝。
繼續一路南行,算是要打道回府了。
只不過此次下山,謝拂本就意在帶三個徒兒出來游歷,長長見識,最主要的是磨砺心智,因此一路上除非遇見邪祟,或者特殊情況,否則不準擅自使用靈力,甚至連禦劍也不行。
倒是可以騎馬,或者坐馬車。
曲京元生前雖然沒有騎過馬,但他騎過龍啊,魔尊就是龍,他從小騎到大,可有經驗了。
此前他們從市集上買來代步的馬一直拴在草棚裏吃草,曲京元的馬是他自己挑的,當時茫茫馬群中,他第一眼就挑中了一匹小灰馬,倒不是這馬生得多強壯,四肢多修長,毛色多漂亮,原因恰好相反,這匹小灰馬長得很特別,具體哪裏特別,曲京元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和其他的馬不一樣,矮了一些,耳朵也長了一些,蹄子短短的,還特別愛尥蹶子,吃草料的時候亂吐舌頭,最重要的是它居然愛對人翻白眼!
曲京元幾乎是一眼就相中了。
顧遙和裴苑當時只是走過來看了幾眼,都沒說什麽,顧遙甚至還笑着點點頭,誇他說:“小師弟的眼光果真異于常人。”
反而是事後趕路,謝拂看向一人一馬時,眼神有些古怪,不過也沒說什麽。
可憐小灰馬被用來作誘餌了,早在昨夜就被一群邪祟大卸八塊分着吃了,據說還是裴苑出的主意
在得知此事後,曲京元非常生氣,倒不是因為短短兩日時間,就跟一匹馬結下了什麽深厚的感情,只不過他一直把那馬假想成謝拂來着,每次騎的時候,都會特別用力地抽鞭子,如果馬兒死了,他往後找誰撒氣?
最重要的一點是,魔尊曾經教過他的,打狗還要看主人。今日敢打你的狗,明日就敢打你,人性本質就是貪得無厭,得寸進尺!
曲京元氣勢洶洶找到裴苑,質問他憑什麽拿自己的小灰馬當誘餌?
“不拿它當誘餌,那難不成拿你當誘餌?”裴苑正牽着自己的棕色駿馬,有點不悅小師弟對自己的态度,還反過來訓斥他,“怎麽跟師兄說話的?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是你有錯在先!那是我的馬!你憑什麽不跟我打聲招呼,一聲不吭就拿我的馬當誘餌?你怎麽不用你的馬當誘餌?!”
曲京元越說越氣,本來昨夜被謝拂抓住手腕,哐哐往手心一頓揍,就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總算是找到撒氣桶了,曲京元開始得理不饒人,一定要裴苑給自己一個說法。
“不過區區一匹馬兒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再賠你一匹就是了。”裴苑很顯然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并且認為小師弟就是在小題大做,無理取鬧,還冷冷道,“你信不信,你再跟我鬧,我現在就可以代替師尊教訓你!”
也就是這句話,讓本來就憋了滿肚子委屈的曲京元徹底爆發了。
什麽名門正派?
什麽玄門弟子?
還有沒有一點道理可講了?大的欺負我,小的也欺負我,我又不是受氣包,任由你們揉圓捏扁的!
一氣之下,曲京元突然拔下發間銀簪,猛然往裴苑的棕馬脖頸上狠狠一紮,這一舉動發生得太快,裴苑下意識擡起手臂替馬擋了一下。
噗嗤——
那枚銀簪就直接刺入了裴苑的手臂上,鮮血瞬間溢了出來,染紅了一片衣袖。
“你——!”裴苑大驚,萬萬沒想到小師弟居然一言不合就拔下發簪刺來。
別說裴苑驚到了,就連曲京元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只是想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裴苑害死了他的小灰馬,他就要裴苑的棕馬償命!
魔尊教過他的,有仇不報非君子。
曲京元怎麽也沒想到,不過一個畜生而已,裴苑居然會為了區區一匹馬,硬擋發簪。
耳邊驟然響起顧遙的聲音:“小師弟,住手!”
曲京元下意識尋聲望去,就見顧遙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身影一錯,正露出身後穿着鑲金邊紫色法袍的謝拂!
昨夜記憶再度浮現,驚慌失措之下,手一抖,那枚染血的發簪就落在了地上,溫熱的鮮血染紅了曲京元的手,有幾滴甚至都濺到了他的臉上。
怎麽辦,怎麽辦?
他不小心刺傷了謝拂的二弟子,謝拂肯定要生氣的!
一生氣又要打人了。
可疼了!!!
他長這麽大,魔尊都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謝拂既沒生養過他,對他也沒有恩情,只有血海深仇,憑什麽打他?
曲京元的腦子裏突然亂糟糟的,思緒亂成了麻線,無論他怎麽努力想要理清楚,可是越理越亂,到了最後還作繭自縛似的,把他自個兒完全包裏面去了。
沒有應對這種“誤會”的經驗,曲京元也不想跟謝拂說話,等他再緩過神時,已經腳下生風,撒腿就跑了。
“師尊!”顧遙攙扶着裴苑,望着小師弟離開的背影,面露擔憂,“小師弟近來也不知怎麽了,從前也不這樣嬌縱。”
“何止是嬌縱,我看他簡直是被人灌了什麽迷魂湯了!”裴苑手臂受傷,臉色蒼白,接過大師兄遞來的丹藥吞服下去後,才又開口,“他怨我用他的那馬……什麽馬啊,就是一頭驢!怨我拿那驢當誘餌了,那驢昨晚不是死了麽,他知道了就過來找我鬧,我說賠給他,他也不聽,擡手就要刺死我的馬。”
話到此處,裴苑也動了怒,“他怎麽好意思跟我鬧?那頭醜驢還是我買給他的!比馬都貴!就是因為他非常喜歡,那賣馬的老兒坐地起價!”
謝拂大致是聽明白了,便問:“你事先沒有問過他的意思麽?”
“弟子本來是想跟他說的,可他昨日偷懶睡着了,後來弟子進屋貼黃符時又,又忘了。”裴苑抿了抿唇,知道這事自己也有錯,只不過在他看來,小師弟真不至于為了一頭驢跟他鬧,更何況那驢還是自己買給他的,當即就輕推開大師兄,拱手道,“師尊,弟子知錯了。”
謝拂:“你此話不該對為師說。”
裴苑一聽,立馬神情就變了,起身道:“師尊,此事弟子确實有錯,錯在未曾提前告知小師弟,可小師弟也不全然無辜,他今日敢拔簪刺師兄,明日就敢弑師!”
“二師弟!”顧遙趕緊捏了捏裴苑的手肘,沖他搖了搖頭。
裴苑也知道自己說過了,索性就曲膝下跪,低頭認錯道:“弟子願受責罰,但若是師尊想讓弟子向小師弟賠禮道歉,恕弟子難以從命!”
曲京元一口氣跑出好遠,跟被鬼追似的,一刻都不敢停下來休息,也不知跑了多久,才放慢腳步,手撐着一棵大樹劇烈喘氣。
他不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