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蛟龍想家了

第二十七章:小蛟龍想家了

謝拂眸色一沉,肅然道:“那好,你既知錯,那為師也不多罰你,打五下。”

曲京元一聽此話,原本就圓溜溜的眼睛,一瞬間睜得很大,滿眼難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青年,活像是青天白日見了鬼。

不是吧?

他剛才不是都做小伏低了嗎?人叫了,錯認了,明明那麽乖順懂事,居然還打?

打你祖宗啊!

曲京元真想罵人,可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了,也只是詞彙貧乏地暗罵了聲:草!

謝拂不跟他墨跡,施法将面前的小蛇變了回去,剛命他把手伸出來,哪知小徒兒膽大包天,竟扭身撒腿就跑。可憑他有三頭六臂八條腿,又如何能逃得出謝拂的手掌心?

一股靈力化作繩索,自後纏繞住了曲京元的腰,他甚至連手都沒能觸碰到房門,腳底就跟抹了油一樣,嗖的一聲被拖了回去。膝蓋一軟就噗通一聲跪倒在了謝拂腳邊。

還沒來得及呼痛,下巴冷不丁一緊,竟被謝拂的大手鉗住了,不由分說就擡了起來,曲京元驚慌失措之下,恰好同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對視上了,因為距離得非常之近,他甚至能瞧清謝拂眸色裏隐隐掠動的幾縷血絲。

曲京元還不至于蠢笨到認為修真者,尤其是謝拂這種一宗之主,稍微熬個夜,竟能把眼睛的血絲都熬出來,這分明就是謝拂發怒的前兆!

“你這個孽障,從你受傷失憶至今,你惹出多少是非來?為師給了你那麽多次機會,可你依舊執迷不悟,一意孤行!你自己說說看,你該不該受罰?”

謝拂眼神如炬,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直視着少年微微泛紅,還布滿了驚恐的眼睛,讓人不禁生出幾分畏懼臣服之心來,明明語調不高,聲音卻低沉有力,每一個字眼都似乎蘊藏着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根本讓人無法反抗,

要是讓曲京元說的話,那自然不該!

他不過是在報複滅族仇人而已,有什麽錯呢?

可頂撞的話明明都擠到嘴邊了,曲京元還是沒有勇氣吐出來,二十年前的謝拂雖說年輕,但周身已然圍繞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儀,或許是身為一宗之主,常年身居高位,哪怕是和座下親傳弟子說話,也會在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命令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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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至高無上的帝王或是天上的神明,區區蝼蟻一般的曲京元,若是想反抗他,簡直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哪怕只是簡單的眼神對視,似乎也需要能夠承受住上刀山下火海,滾釘板,拔甲剜肉,抽筋拆骨的勇氣!

然而……從小被魔尊溺愛着長大的小蛟哪來的這種勇氣?

小蛟被嬌養慣了,生平最怕疼了,臨死前重傷,疼得他撕心裂肺,身上基本上沒有一塊好皮,可身上的傷遠遠不及被負心人欺騙,連累全族被滅的慘痛。

曲京元見不得謝拂跟他充大裝長輩,他覺得惡心!

呸!

僞君子!

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兩面三刀,卑鄙無恥!連小蛟的護心龍鱗都騙,算什麽男人!

還有臉在我面前講大道理!

曲京元一氣之下,骨頭又硬|了,立馬提膝站了起來,可膝蓋才剛剛離開地面半寸,又被一股無形的靈力壓住了肩膀,再度嘭的一聲跪了回去。

“看來,你心有不服。”

謝拂看出了小徒兒的怨恨,心裏無比詫異。以往小徒兒就愛闖禍,還特別能闖禍,一天到晚惹不完的亂子,身為師尊管教徒兒天經地義,這些年說實話,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小徒兒天性使然,乖不到三天,就又要上房揭瓦,因此,謝拂無奈之下,也只能隔三差五提着戒尺給他緊緊皮子。

好在小徒兒到底年幼,也是懂點分寸的,不至于闖出大亂子。每次挨點打又是哭,又是叫,眼淚都能流兩水缸,謝拂并非那等鐵石心腸之人,哪裏打得下去?

匆匆打幾下,意思意思也就過去了。

至多就是讓大弟子動手,二弟子負責按着,但也不會太重就是了。

毫不誇張地說,小徒兒挨打那是家常便飯,但他有一點好,就是從不記恨,別管打得多狠,哭得多慘,事後都會一瘸一拐乖乖跑來跪師尊面前叩頭認錯,若是師尊原諒了他,他立馬收起可憐兮兮的表情,嬉皮笑臉湊過來,跟師尊撒嬌,順便讨點什麽東西。

若是師尊不原諒他,那他的花樣就多了,師尊走一步,他跟一步,一句話不說,低着頭一直哭,哪怕師尊都就寝了,他還要跪在床邊,一直哭到師尊心軟了原諒他,然後才破涕為笑,接着上面的流程,撒嬌癡纏,讨要東西。

謝拂從前不能說格外偏寵誰,在他看來三個弟子都一樣,手背手心都是肉,要麽都疼,要麽都不疼,他很公平。

可能是因為小徒兒年紀最小,性格也最跳脫,總愛惹是生非,又非常愛哭,難免讓師尊多挂懷。

人就是這樣,越為誰挂懷,就越會牽腸挂肚,一旦把誰真的放在心上了,感情漸漸也就深了。

這也是另外兩個徒弟認為師尊最偏愛小師弟的原因。

只不過,謝拂從來沒想過,自家的小徒兒有朝一日,會用憎恨的眼神瞪着自己。

說打五下,實際上謝拂打了十下,并非是折磨人,無非是罰他逃罰而已。

在謝拂看來,逃罰有時候遠比錯誤本身還要令他難以原諒。

身為男子漢,又是逍遙宗的親傳弟子,若是連這點擔當都沒有,真算是他白教一場!

曲京元挨了打,兩只手心都紅通通的,火辣辣的一片跟被熱油燙了一樣,他為了不在謝拂面前露怯,一直強撐着,一聲沒吭,非常有骨氣。

可等謝拂前腳一走,他立馬就裝不下去了,擡起兩只爪爪,小心翼翼吹氣,溫熱的氣息越吹越疼,可除了吹氣之外,他也不知道怎麽才能止疼。

只是記得小時候才剛會化形時,還不習慣人族的雙腿,走路來磕磕絆絆的,就連摔倒都是以臉鋪地,非常笨。

那時魔尊一直從旁小心翼翼護着他走路,可再如何謹慎,也總有魔尊不在身邊的時候,曲京元有一回摔倒時,為了保護臉,就下意識用手撐了一下,結果白嫩嫩的掌心就磕紅了,微微有點破皮出血,魔尊事後發了好大的脾氣,把負責照顧曲京元的婢女們,通通發落至魔營裏當魔妓,當時還用舌頭輕輕舔|舐着傷口,很快就不疼了,比任何藥都靈。

曲京元回想起這些時,也嘗試着用自己的舌頭舔,可除了舔得滿手心濕噠噠的,都是黏膩的口水之外,更疼了。

眼眶頓時就紅了。

默默拉開被褥,然後默默把頭紮進去,不一會兒被褥裏就傳來了隐忍克制的哭聲,悶悶的,聽起來有點可憐。

他想哥哥了,想家了。

他好想回家,做夢都想,可是,他已經沒有家了。

謝拂站在窗外,聽了很久很久。

心緒還是難以平複。

他下手有分寸的,根本就沒用幾分力,可能前面幾下有點重,後面就是灑灑水,毛毛雨,輕拿輕放。

想不到徒兒失憶之後,變得嬌氣了,居然會因為這點疼,就躲被窩裏偷偷哭。

謝拂在留下一聲長嘆後,雪白的身影才慢慢消失在了原地。

叩叩叩。

外面傳來敲門聲。

曲京元正因為想家想哥哥,還因為手疼,委屈到躲起來哭得昏天地暗,根本沒聽見動靜。

直到有人突然戳了戳自己的後腰,才瞬間驚覺有人進來了,胡亂抹了抹淚,曲京元不僅不爬出來,還順勢往床裏面翻滾,悶聲悶氣道:“我困了!”

他以為是謝拂那個大壞蛋去而複返,過來看他笑話的,因此語氣說不上來有多好,但因為才被謝拂教訓過,也不敢太過無禮。

所以他說出來的話,介于無禮和有禮之間,聽起來有點像小孩子在跟大人賭氣。

“有什麽事就等我睡醒了再說!門在那邊,謝宗主慢走,弟子就不送您了!”

伸手往“門”的方向一指,還指錯了,一指頭差點沒把顧遙眼睛戳瞎。

“小師弟。”

顧遙握住小師弟的手腕,目光落在紅通通一片的掌心上,還微微有些驚詫。

就這?

就這??

就這?!!

他還當小師弟被打成了什麽慘樣呢,趕緊就奉師命前來送消|腫止痛的玉髓了,結果就……就這?

顧遙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就這點小傷,吹吹風就好了,還用得着什麽千年玉髓?

這東西名貴得很,給小師弟用都浪費了。

奈何是師尊的吩咐。

顧遙只得将千年玉髓放下,然後倒滿靈液,哄着小師弟出來,還笑道:“快些把手放進去,一會兒就不疼了。”

曲京元不肯出來,還悶悶地問:“是誰讓你送這個來的?”

那自然是師尊了。

照顧遙看的話,小師弟最近确實嬌縱任性,仗着師尊的寵愛,一直放肆,是該被狠狠教訓一番。

若非師尊吩咐,他也不會還沒睡醒,就起身過來送玉髓。

身為大師兄就是當牛做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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