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師尊再次原諒了孽徒
第四十二章:師尊再次原諒了孽徒
謝拂見他這副膽怯模樣,心裏冷笑,就知道小徒兒又在信口胡謅,只怕就是想逃罰。
罷了,罷了,橫豎徒兒太年幼,什麽都不懂,想來也是無心之舉。
方才在兩個師兄面前,并未愣頭愣腦地直接将方才發生了何事抖落開來,還是有點忌諱的。
既知忌諱,離知錯認錯還能差多遠?
謝拂有的是時間和耐心,把徒兒身上冒出來的尖刺,一根根磨光,讓他往後一聽見師尊的名諱就肅然起敬,一看見師尊就瑟瑟發抖,再也不敢對師尊半分不敬。
到底是自己親手養大的,無論如何也罪不至死。
若是徒兒品性低劣,欺師滅祖,寡廉鮮恥,非徒兒一人之過,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謝拂責無旁貸,橫豎是他這個師尊沒有教好,才讓徒兒膽大妄為到一錯再錯。
還肆意在師尊的底線上來回蹦跳!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謝拂倒是要聽聽這個不知羞恥,還色膽包天的小孽畜,嘴裏還能吐出什麽花來。
當即握緊了劍柄,長劍豎地,遙遙凝視着少年白淨的面龐,謝拂似笑非笑道:“說,今日若不說個清楚,那就……死!”
這個“死”字才一出口,三個徒兒的臉色齊刷刷都變了,身後兩個互相對視一眼,皆對師尊突然冷血無情的态度,感到驚訝。
但規矩地沒有擅自開口,師尊行事自有師尊的道理。
莫說殺小師弟了,就是遷怒于他二人,把他倆一道兒殺了,他倆也不敢有何怨言。
而曲京元沒他倆對謝拂的這份愚不可及的孝順,聞聽此言原本就蒼白的俊臉,唰得一下血色全無,整個人跟風中飄燭似的,站在原地搖搖晃晃。
倘若不是扶着牆壁,一定會腿軟到當場跌坐在地。
饒是曲京元在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死有什麽可怕的?又不是沒死過!
大不了十八年後,咱又是一條好漢!
可到底還是沒有掩飾住瑟瑟發抖的雙腿。
曲京元艱難吞咽起來,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我,我師尊年輕又俊美,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樣。”
謝拂:“呵。”
顧遙:“唔。”
裴苑:“哼。”
聞聽此言,三人同時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曲京元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難道還不敢和小鬼硬氣?
當即就色厲內茬地質問裴苑:“你個黑心鬼哼什麽哼?我師尊就是年輕,就是俊美,就是跟天上的神仙一樣!比你師尊好看一百倍!”
順道拉踩一下謝拂,小小地報複一下。
裴苑氣笑了:“說你傻你還犟嘴,你這說得不就是咱們師尊?年輕俊美,如神明臨世,貴不可言?”
“才不是!”見謝拂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大概是不太相信了,曲京元不得不補充地詳細一些,又道,“他的眼睛很漂亮,哪怕在夜色中,也猶如天上的星星,鼻梁很高,嘴唇很薄,但是顏色很鮮豔,像是塗抹了胭脂一樣,一笑起來感覺天底下所有的顏色,都不及他臉上的神情動人,比海棠花還要嬌豔……”
他一邊說,顧遙和裴苑一邊偷偷打量着師尊,心說,眸若燦星,唇色殷紅如血,還豔壓海棠……這不就是師尊?
哪知曲京元話鋒一轉,又說:“常愛穿一身玄衣,佩戴各種漂亮的珠寶,打量別人的時候,眼睛,眼睛會這樣……”
形容不好,就用手指按着眼尾往上挑,本來是想作出狹長鳳眸淩厲逼人的氣勢,奈何他實在清秀到了極致,面容還稚氣未脫,這麽用手指一壓又一挑,跟狐貍眼似的,平添了幾分妖冶之态。
就在顧遙和裴苑都暗暗搖頭,覺得小師弟真是傻了,如今什麽瘋話都能說出來時,謝拂的眸色卻驟然一沉——魔尊!
小徒兒形容的人,根本不是他這個師尊,而是如今魔界之主,燕時!
那雙标志性的狹長鳳眸,兩個徒兒認不得是因為沒見過,謝拂可是和魔尊打過數次交道,記憶猶新。
還有喜穿玄衣,一身金光燦燦,珠光寶氣,也都完美地和魔尊對上了。
看來小徒兒是被那魔頭洗腦了,竟連誰是他的師尊都記不清了。
怪不得一路上舉止古怪,還鬼鬼祟祟的,一直試圖傷害或輕薄師尊,原來竟是魔尊背地裏搞得鬼!
謝拂怒火中燒,明面上卻不顯分毫,反而又問曲京元,還記得什麽。
“別的,別的也記不太清了,我只記得,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總是生病,一生病就什麽都吃不下。師尊心疼我,就總會給我煮甜甜的梨子水喝。”
這并不是曲京元信口胡謅,而是真的,只不過在他生病時,給他煮梨子水的,不是什麽師尊,而是魔尊。
說起來魔尊待他好得真是沒話說,身為堂堂魔界之主,魔尊就跟深閨裏的大家閨秀一樣,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可為了自己親手養大的小義弟,不僅親自下廚,還親手喂他喝下。
那種甜甜的滋味,曲京元死都不會忘。
最終謝拂還是把劍收了起來,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總而言之,沒有一劍把曲京元劈死,只不過吩咐下去,讓顧遙和裴苑好好看着他,一旦他想跑,就直接捆了。
還讓他每日抄一抄清心咒,再背一背清心咒。
曲京元不想抄也不想背,就說自己不識字的。
謝拂道:“你大師兄識字,讓你大師兄教你。”
“可我手受傷了,還疼得很。”曲京元找理由。
謝拂:“寫字用右手,若你實在不想抄也無妨,去尋把刀來,把自己的右手剁掉,往後為師就再也不讓你抄了。”
“可,可我腦子笨,我背不下來的。”曲京元還在掙紮,他重生的目的是報仇雪恨,可不是背勞什子的清心咒!
謝拂聞言冷冷一笑:“一天背不下,就背十天,十天不夠就一個月,一年,兩年!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背!”
态度相當堅決,曲京元自從知道謝拂會用劍劈人後,就不太敢跟他硬碰硬,只能假裝答應,實則抄不抄,背不背,謝拂都不肯再見他了,又如何能知曉?
偏偏謝拂存心折騰他,每日都要看見他手抄的清心咒,才肯讓他吃飯。
一開始曲京元還是硬骨頭,不就少吃一頓飯,能餓哪兒去?
粗茶淡飯的,堂堂小魔君金枝玉葉,就算跪着求他吃,他還不屑于吃呢。
可就在連續餓三天,把曲京元餓得頭暈眼花,前胸貼後背,白天趕路時,騎在馬上連攥緊缰繩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才後知後覺——肉|體凡胎真是太脆弱了,遠遠不比他從前的蛟龍之軀,不吃飯光喝水,真的會活活餓死!
他不能死!
他要是一死,就沒人為魔界報仇雪恨了,就算要死,也得死得轟轟烈烈,拉着謝拂墊背,才不枉費老天爺垂憐他,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
當第一份手抄的清心咒,由顧遙送到謝拂面前時,謝拂望着滿紙黑墨團,脖頸上的某一根青筋突然跳得很厲害,連眉頭都蹙緊了,他問顧遙:“這是什麽東西?”
“回師尊,是小師弟抄寫的清心咒,我讓他從頭開始抄,他抄了第一章的前三節。”頓了頓,顧遙又說,“這已經是他抄寫的字跡最好看的一張了。”
謝拂問:“抄了多少次?”
“十次。”
謝拂:“……”
抄了十次,就這張字跡最好看,還跟鬼畫符一樣,那之前的九張得難看成什麽鬼樣?
出門都別說是他的徒弟,他真覺得有點丢人。
只不過飯還是要給徒兒吃的,謝拂勉強從中挑出了兩三個能看的字眼——所謂的能看,不是說寫得還湊合,而是謝拂勉勉強強能認出是個什麽字。
提筆用紅墨水勾勒出來,又随手落下兩句評語,字跡不佳,再接再厲。
之後就遞了回去,顧遙拱手剛要告退,又被師尊給叫住了。
謝拂道:“不要讓他吃太飽,盯緊他,別讓他偷藏吃食。”
曲京元辛辛苦苦抄清心咒,總算吃上飯了,他原本打算一鼓作氣,吃夠足矣支撐他三天的飯量,順便再偷摸藏一點。
豈料顧遙送上來的飯菜就那麽一點,還不夠他塞牙的,盯他盯得又緊,曲京元根本找不到機會偷藏食物,氣得他狠狠瞪着顧遙。
“小師弟,這是師尊的吩咐。”顧遙道,“你是人,又不是駱駝,不能反刍。”
“什麽是反刍?”曲京元問。
“就是把吃進肚子裏還沒消化的食物吐出來,再接着吃一遍。”顧遙解釋。
“好惡心!”
曲京元狠狠地咬着雞腿,把雞腿當成謝拂,在嘴裏咬得咯噔作響,連骨頭都咬碎了吞咽下去。
該死的謝拂!
這是存心折磨他!
什麽清心咒,當他是傻子嗎,他能不知道清心咒是幹嘛用的?
不就是覺得他淫|蕩,借此讓他滅欲清心。
沒這麽容易!
曲京元恨恨地想。
他之前還偷藏過一套裙子,今晚就換上,跑去勾引謝拂,他就不信謝拂不淫不蕩,沒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