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裝瘋賣傻果然很有用
第四十一章:裝瘋賣傻果然很有用
那劍到底沒劈到曲京元身上來。
房門嘭的一聲從外推開,顧遙和裴苑兩人驚聞動靜,實在顧不得什麽規矩了,一前一後闖了進來。
顧遙趕緊把曲京元護在身後,裴苑則是擋住師尊劈下來的長劍,大喊了一聲師尊!
那劍僅距離裴苑的面門半寸之遙,硬生生停了下來,淩厲的劍氣在空中流竄,竟削掉了他一縷額發。
謝拂面色冷峻,并未收劍,凝視着突然闖進來的兩個徒弟,寒聲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們擅闖進來?”
“師尊恕罪!”顧遙趕緊跪下,拱手道,“弟子們在外聽見了動靜,想是發生了什麽,一時情急之下,才會未經師尊允許,擅闖進來!”
頓了頓,眼尾餘光往後掃了一眼,見小師弟面色煞白一片,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臉上滿是驚懼之色,一副吓傻了的模樣,當即眸色一緊,又道,“不知小師弟做錯了何事,竟惹師尊動如此大怒?”
謝拂冷冷一笑:“退下!”
二人都未動,互相對視一眼。
裴苑這才緩過神來,都顧不得摸索被劍氣削落的額發,見師尊面色凝沉,動了大怒,竟連劍也未收,心裏暗暗一驚,幾時見過師尊如此模樣?
當即側眸剜了一眼小師弟,正色道:“師尊息怒!小師弟從前就頑劣不馴,性格跳脫,如今失憶又失智,自然比從前更難管教。師尊何必跟一個傻子一般見識?”
看似把小師弟貶低的一無是處,實則還是在替小師弟說話。
無論如何,他們三人是同門師兄弟,自幼就一道兒修行,雖說時有争執吵鬧,但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師兄弟之間哪有什麽隔夜仇?
還不是前腳吵完,後腳和好?
只不過讓顧遙和裴苑都沒想到的是,一向最會跟師尊讨巧賣乖的小師弟,如今變了個人似的,倔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來,而從前對小師弟頗為偏愛的師尊,竟罕見地大發雷霆。
兩人都是一頭霧水,顧遙見師尊不為所動,神情冷峻如覆寒冰,只怕真是生了幾分狠心。
看這架勢,縱然今日不殺了小師弟,只怕小師弟也要活活脫一層皮。
顧遙到底是大師兄,為人沉穩些,趕緊回身訓斥道:“你這混賬東西!仗着自己年紀小,就愛到處惹是生非,胡作非為!如今竟将師尊氣成這樣,還不跪下向師尊磕頭賠罪?”
明顯就是在給曲京元找臺階下。
橫豎他們做弟子,做徒兒的,給自己的師尊磕頭,再是正常不過。
奈何他們面前的小師弟,并非從前的小師弟。
而是空有一副皮囊的小魔頭!
曲京元本就滿腹委屈,無處宣洩,和謝拂之間又隔着血海深仇,如何肯向他跪下磕頭?
當即狠狠咬緊牙關,宛如發狠的狼崽子一般,愣是一言不發。
“還傻愣着作甚?讓你跪下磕頭沒聽見?”裴苑見他遲遲不動,眉頭緊蹙,當即寒聲道,“做錯了事,還不肯認錯!林羽,你如今可真是長本事了,還有什麽事是你不敢做的?”
“我做什麽了?!”曲京元恨恨地反問,“你們怎麽都不問問我事情的經過?開口就訓斥我,還有臉說是我師兄,我看啊,你們一個個都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根本就不是好人!”
曲京元也不傻,知道今日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橫豎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索性豁出去了,不僅不跪,反而摸索着牆壁爬了起來,怒氣沖沖地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們根本就不是什麽所謂的名門正派,而是,而是拐賣小孩的壞人!”
“你們肯定是想把我賣進那種髒地方,好從中撈一筆!”
魔尊教過他的,一旦形式對自己非常不利,既無法逃脫,又不占理的話,就想方設法和稀泥,把原本就污濁不堪的水,攪得越渾越好,以此來拖延時間,等哥哥過來救。
但如今是二十年前,縱然魔尊還活着,但曲京元認得他,他卻不認得曲京元。
等人來救,等同于死路一條!
曲京元打算趁亂逃跑,在謝拂的劍劈到自己身上來時,還忍着惡心,跟他打起了感情牌,道:“你不是我師尊,他倆也不是我的師兄!我要去找我真正的師尊去!”
裴苑都被這個傻子氣笑了,道:“你這個蠢貨!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是養育了你十多年的師尊!貨真價實!”
“呸!你才是蠢貨!”
曲京元惱了,本來天生六識不全,不太聰明,就是他的痛點,還被當衆戳,哪裏能忍?
擡腿就要去踢裴苑,但沒踢到,中間還隔着一個顧遙,直接擡手把他的腿拍了回去,看似輕輕一拍,卻讓曲京元踉跄着後退了幾步,後背嘭的一聲撞在了房門上。
瞬間就疼紅了眼眶。
“放肆!他是你二師兄!師尊面前,豈能對自己的師兄如此無禮?”顧遙面色一沉,也是擺起了大師兄的譜兒。
曲京元暗暗磨了磨後槽牙,這樣也好,省得他暗戳戳掐大腿了,立馬語氣哽咽地道:“你們這群壞人!別以為我年紀小,還重傷後失憶了,就能任由你們蒙騙擺布!是不是我師尊,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謝拂也是被自己這個傻徒弟氣笑了,自己如何又不是他師尊了?
他收回了劍,似笑非笑地問:“我不是你師尊,那誰是你師尊?”
“我不記得了!”曲京元故作鎮定,實則藏在衣袍裏的雙腿抖得厲害,言之鑿鑿地道,“不過我依稀記得師尊他老人家的外貌!”
裴苑聽不下去,剛要開口訓斥,就被謝拂擡手打斷了。
謝拂示意兩個徒弟站起來退後,自己則是坐在了長凳上,定定注視着面前的少年,淡淡道:“說來聽聽?”
曲京元知道自己賭對了,魔尊義兄教的法子就是好使,裝瘋賣傻果然有用!
清了清嗓子,曲京元開始胡扯了:“我的師尊身高八尺,容貌俊美得跟畫中飛出來的神仙一樣!”
“你可知身高八尺是有多高?”裴苑又插了句嘴,站在師尊身後,眉頭皺得緊緊的。
“大概,大概……”曲京元對身高八尺沒什麽概念,這個詞還是以前無意中聽到的,他擡擡手,想象了一下魔尊義兄,然後還墊起了腳尖,很認真地說,“就這麽高!”
謝拂蹙眉,這倒是比自己還要高一些,側眸示意二弟子不要插嘴,他又問:“男人?”
“對啊!”
“年芳幾許?”
曲京元脫口一句:“二十五!”
此話一出,三人都暗暗搖了搖頭,覺得曲京元在說瘋話。
顧遙問:“你可知你今年多大?”
“十七啊!”
“既然如此,你師尊只大你八歲?”顧遙很無奈地道,“只大了你八歲,如何能當你師尊?”
曲京元心說,魔尊義兄都好幾百歲了,不過看起來确實只有二十來歲,俊美至極,可是他們魔界第一美人。
他反問:“那,那這個人看着年齡也不大啊,你們憑什麽說他是我師尊?我十七了,他有二十七嗎,就在這充大裝長輩?整個就一小白臉嘛!”
顧遙沉聲道:“師尊已過而立之年。”見小師弟一臉迷茫,約莫不懂三十而立,便又說,“三十六歲。”
“啊?!”曲京元非常驚訝,下巴差點掉地上了。
三十六?!看起來至多二十六啊。
等等……!二十年前,謝拂就三十六歲了,那麽二十年後,豈不是……五十六?!
他娘的,糟老頭子!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東西!!
現在才知道謝拂真實年紀的曲京元,輕輕碎掉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二十年後,抱着一個老東西恩恩愛愛,還一口一聲叫人家漂亮哥哥,曲京元耳邊就隆隆作響,感覺頭頂的天都隐隐要塌了……
怪不得魔尊義兄從前百般告誡他說,不讓他去探望謝拂,還說謝拂就是個披着人皮的惡鬼,吃人不吐骨頭。
當時曲京元傻乎乎的,邊對着謝拂漂亮俊俏的臉流口水,邊說不像啊。
如今才知魔尊義兄是對的。
曲京元覺得自己可太虧了,居然委身于一個老禽|獸!!!
“別掰指頭算了,師尊大了你十九歲!”裴苑道,“換句話說,若是師尊像你這般大時就娶妻生子,到了如今,兒子就該如我一般年紀了。”
曲京元哪裏是掰手指算年齡啊,明明就是虛虛捧着頭頂無聲無息就碎掉的天。
謝拂看他這副震驚到合不攏嘴的樣子,竟不禁莞爾,不過很快就斂眸道:“你方才還說你師尊是老人家,眼下又說他只有二十五歲,莫不是在裝瘋賣傻,想逃罰?”
“才不是!”曲京元回轉過身,振振有詞道,“老人家是我對師尊的尊稱!”
“好。”謝拂又問,“說說看,你師尊是什麽樣的人?”
曲京元下意識想說,你讓我說我就說,憑什麽的,可見謝拂手裏握着的長劍,又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
好死不如賴活着,容他茍一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