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色皮卡丘

第0003章 黃色皮卡丘

吳格是個守時的人,當然為人打工他也不可能遲到,在秦照庭與我約好的五點半這個時間點早已經到達了學校門口。

開的是輛低調的SUV。

還好如此,不然我就會選擇搭坐兩個小時的公交過去。

吳格看見我出來便從車上下來,為我打開後座的車門。

等我坐上去,吳格關上車門又坐回駕駛位,“秦先生交代了,這邊過去需要大半小時,讓我給您帶了草莓,您餓了可以吃。”

我往左手邊看過去,果然放着盒洗淨的草莓,看起來很新鮮,應該是今天剛摘的。

“好。”我禮貌性地回答他,但其實這盒草莓在我看到時就知道并不會吃了。

秦照庭給了我選擇不是麽?吃或不吃,全看我餓與不餓。

吳格:“抱枕裏有毯子,您也可以用。”

這倒是實在的東西。我将抱枕拉鏈打開,扯出裏面的毛毯展開,是可愛的皮卡丘圖案。

秦照庭喜歡低調奢華的灰色,這種明澄澄的亮黃,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他的審美了。

車裏暖烘烘的,我蓋上毛毯,原本緊繃的精神遇到了舒适的環境也不自覺地放松下來,最後犯起了困。

吳格車技不錯,一路上沒有急剎,我迷迷糊糊間連什麽時候到達的目的地都不知道。

不過車身微微抖動後徹底停住時我便有些清醒過來,應該是吳格找好了停車的地方。

“言先生……”他輕聲想将我叫起,“到了。”

我閉眼假寐,其實并不太想理他。

但他實在太吵,我聽見他打起電話,電話那頭的對象應該是秦照庭。

“是的……”

“他還在睡着……”

我一邊繼續裝睡,一邊豎起耳朵去聽他們的對話。

準确說是通過吳格的話去猜秦照庭在說什麽。

“您親自過來嗎?”

最後一句使我立即睜開眼坐起來。

吳格坐在駕駛位上,感覺到車後的動靜猛的回頭看我,下一秒便對電話裏的秦照庭彙報情況:“他醒了。”

我該裝得像一些,于是睡眼惺忪地問吳格:“到了嗎?”

“到了,秦先生親自來接您。”電話那頭的秦照庭已經挂斷,吳格這才有機會跟我講話。

我假模假樣将毯子疊好放進抱枕裏,“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吧。”

秦照庭來找我肯定要比我去找他花的時間要短,我親自慢悠悠地送上門去,時間尚在我自己可控的範圍之內,我并不想馬上就見到他。

吳格尚未來得及阻止我我便已經打開車門。

車外的冷風一下子給我吹個清醒。

圍巾被凜冽的風吹開,我極不情願地從衣袋裏伸出手将其整理好。

我說什麽來着,這種天氣就适合睡覺,而不是來這裏陪秦照庭瞎玩兒。

再一擡頭眼前景象卻讓我有些詫異。

秦照庭已經到了,就在離我不遠的那片灌木叢旁。

我們之間隔了一條馬路。

和他一起到的,還有與他共同出現在熱搜上的另一位主人公。

照片和視頻裏的另一半,他的心上人,安夏。

秦照庭通過吳格給的位置找來,此時也一定看到站在車前的我,正一步步地朝我靠近。

安夏就在他身旁與他一同過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安夏。

不是在照片裏,不是在電視上,而是打了照面。

他比照片裏的還要好看。是會符合秦照庭審美的那一款。

秦照庭臉上沒什麽表情,上下打量我一眼,“怎麽穿這麽少?”

我坦誠道:“學校裏衣服不夠。”

這是實話,寒潮來臨時我才發現宿舍裏只有一件毛衣。氣溫驟降到五度,一件毛衣加一件薄外套的确不夠。

秦照庭:“怎麽不回家拿,讓吳格送也行。”

“……”

我本能地回避他那所公寓,怎麽可能會主動回去?讓吳格送就更不現實了,吳格是他的生活助理,又不是我的。

秦照庭話說得暧昧,安夏還明晃晃地站在旁邊,我不知安夏是什麽感覺,只不過若是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他,恐怕已經醋死了。

安夏見縫插針,在我與秦照庭對話靜下來的間隙落落大方地朝我伸出手,“你好,你是言知對不對,經常聽阿照提起你,我是安夏。”

“你好。”我愣了一秒鐘,随即出于禮貌地回握了他的外三分之一指節,一觸即分。

很快我便意識到手撤太快這個問題。

去看安夏的臉色,似乎有點僵硬無措,再看秦照庭,是很明顯的不滿意。

自己養的人沒教養,讓心上人看了笑話,那可不是很不滿意麽?

不過也不對,秦照庭這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讓心上人知道自己不是唯一呢?

充其量,安夏只知道我是他資助的學生。

而我今天出現在這兒的原因也很簡單,秦照庭請自己資助的學生看一場煙花,沒有什麽解釋不通的。

可是這位被資助的學生并不想來,也不想成為二人世界裏那顆兩億瓦的電燈泡。

這場煙花晚會本就是秦照庭為安夏準備的,拉上我幹什麽。

安夏:“言知還沒有吃飯對吧?”

我搖搖頭。

安夏又說:“時間還早,我們先吃飯吧。”

這話是安夏看着我說的,我卻看到他的手背在背後去推搡秦照庭的一側手肘。

“言知。”秦照庭喊我名字。

我有些走神,經此一喊不得不回神。

秦照庭:“先吃飯。”

“好。”我沒去看他的眼睛,而是看向我的鞋尖。鞋頭有些髒了,我思考着該挑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将鞋刷了。

肩上一熱,是秦照庭将他的西裝外套扔在了我身上。

我擡眼只看到他與安夏走在前面的背影。

大冷天的他可能有些熱,将我當成了人形衣架。

可他不将外套甩安夏身上而是甩在了我身上,這怎麽解釋得通?

算了,解不解釋得清楚又不關我的事,那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

煙火晚會選址在海邊,這個季節海風尤其大,我感覺這風是要把人吹成傻逼的程度。

既然在海邊,那晚餐自然也是以海鮮為主。

海鮮對我向來是沒什麽吸引力的,我太懶了,那些帶殼帶鉗子的吃起來都太麻煩,所以我選擇不吃。

我只瞄準最方便的海鮮粥一股腦地吃。

安夏好像很喜歡海鮮,今天的一切都是秦照庭為他量身定做的最好的安排。

我只是個被強行摁在這兒的旁觀者。

還好秦照庭也不管我,我愛吃什麽吃什麽,也不會被說。

我還記得以前在他的公寓裏,我稍微挑下食,比如不吃青椒炒肉裏的青椒,都要被他說上好久。

而現在他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自然無暇管顧我。

我不記得我喝了多少碗粥,周邊悅耳有格調的純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終于到了今晚的正題。

絢麗的煙花緩慢升空,而後在天邊炸開,形态各異,似乎還有各種動植物的形狀,一看就是高制作成本。

我默默地退出去坐得遠遠的,在燈光照不到的休息區等着這場熱鬧收場。

安夏似乎發現了我偷偷跑掉,又來休息區挖我。我往秦照庭那看了眼,他背對着這邊站在沙灘上,看起來不是很想理我。

安夏為人與我想象中的大有不同,他似乎過于自來熟了。抵不住安夏的過分熱情,我最終被他挖走了。

走到秦照庭身邊時,他冷哼了聲,應是對我今晚默默退出的表現很不滿意了。

可找個電燈泡陪在旁邊……我真搞不懂秦照庭最近的新樂趣了。

我只怕我再亮下去會短路……

接下來的近半個小時裏秦照庭都面色不虞,他與安夏也不講話,看起來心情差到極點。

可他卻忽然在最後一朵煙花炸在天邊時中邪般拉住我的手。

我像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遲來的煙花爆鳴聲與我耳朵裏的嗡鳴聲同時響起,第一反應是給他甩開。

動作有些劇烈,反作用力使得我的手都撞到了大腿邊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已經看向了秦照庭的臉。

這是我今晚第一次直視他。

巧了,他也在盯着我看,臉色陰沉可怕至極。

他像是要殺了我。

太可怕了,我又往旁邊站了點,決定暫時不去招惹他。中間的空隙能再站下一個我。

一場煙花秀看下來異常煎熬。我敢發誓接下來的一年裏我都不會再想看任何一場煙花。

我等着秦照庭發號施令大赦天下讓我回去睡覺。

他依舊與安夏走在前面,我亦步亦趨地跟着,一直跟到了安夏的車前,眼睜睜看着安夏坐進主駕駛位,又親耳聽着秦照庭跟他說“路上小心”。

安夏的車開走了,我還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其他人了,秦照庭臉上的面具再也維持不住崩裂開,一臉陰翳地大力扯過我的胳膊,近乎是拖的帶着我走。

一點也沒有剛才對安夏說“路上小心”時的風度。

也對,金主對包養的小玩意兒,要什麽風度。

所謂風度,也不過是金主心情還算不錯時施舍的一點情趣而已。

秦照庭将我扔上了他開來的那輛車。

不似吳格開來的那輛SUV,他這車身價至少百萬以上。

我在副駕上胡亂抓了好幾把安全帶都沒抓着,最後還是秦照庭給我系上的,動作依舊粗魯,仿佛他拉的不是上百萬的車的安全帶,而是菜場上用來捆豬的麻繩。

“您……”一開口我才發現我的聲音有多抖。

其實我想問他,怎麽這良辰美景,不與安夏一起度過呢?

但他面色太兇,我問題的雛形都沒出來便死在襁褓中。

……

可是春宵良夜,該與最愛的人一起度過才對。

我不敢說不敢問,只敢默默跟着,不去觸怒他,秦照庭指哪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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