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意初顯
這些日子,陸沉能明顯感覺出來,謝墨薰在變着法子向自己示好。她不是個遲鈍的人,相反,她很聰明,心思也活絡,不然,也不能受到粟王的着意栽培和倚重。
她從未想過會和謝墨薰有什麽糾葛,畢竟一開始接近他,就是懷有目的。後來,則是由于他是謝墨染的兄長。盡管,她和謝墨染之間已經沒有半分可能,但她若真的和謝墨薰有些什麽糾葛,還是很奇怪的。況且,她如今的身份,是借用何雲晨的。即便以後都要用這個身份活下去,她實際上并不是何雲晨,用怎麽能代替何雲晨接受這份情感?再者,也是最重要的,她是粟王殿下的人,是一個暗探,不是一個有資格談情說愛的女子。
對于謝墨薰對她的各種費盡心思,她現在都默默接受,卻裝作不知道。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對謝墨薰的态度已經在慢慢軟化,她那如同寒冰一樣冷硬的心,在謝墨薰一點一點的春風化雨般的溫和攻勢下,漸漸消融,化作一泉清水。她雖然沒有回應,卻也沒有當初那樣視作無物。
主院小涼亭內
陸沉進來比較清閑,吳氏自從和謝墨薰開誠布公的談了一番話之後,就不在有意難為她這個兒媳,還派了幾個謝府裏的老管事嬷嬷協助她。她自然事情就少了很多,人也輕松了下來。此刻,她正坐在主院的涼亭裏,拿着一本雜談,漫不經心地翻閱,思緒卻不知飛到了哪裏。
“夫人,榮華郡主來訪。”一個管事的嬷嬷道。
陸沉聞言,放下了手頭的書冊。榮華郡主?就是當時在賞花宴上那個驕橫跋扈、對她敵意很深的那個女子?她并不記得榮華郡主這幾日有下拜帖,怎麽平白無故地跑來謝府?
“有下拜帖麽?”
“并沒有。”
“那你去告訴母親,讓她出面吧。”
“榮華郡主指明,今日來拜訪的是夫人。”
看來,這是沖着自己來的。
“嗯,你先帶人招呼一下,我去更衣。”
“是。”
陸沉平日裏,穿的很随意。又從來不施粉黛,也不佩戴那些珠環釵钿,這樣的形象,府裏頭衆人雖然有所微詞,但謝墨薰不在乎,不約束,那些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但遇到這種情況,陸沉也不會還不知好歹,随随意意就穿成這樣見客。
等陸沉換了一身裝束,到了會客廳的時候,榮華郡主已經等候多時,臉上也顯現出不耐煩來。
“怎麽還沒來?這就是你們府上的待客之道?”榮華郡主對着在一旁伺候的侍女道,語帶嘲諷。那個侍女畢竟只是個下人,對方是一個郡主,哪裏敢反駁,只能唯唯諾諾的應着。
陸沉嘴角上揚,跨了進去:“久等了。沒見到貴府的拜帖,并不知道今日郡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是失禮了。”但言語間,一分歉意也無。反而明裏暗裏諷刺榮華郡主,不投拜帖,擅自拜訪,失了禮數。
其實,陸沉也不是很讨厭這個榮華郡主。雖然她一看就是那種驕橫跋扈的被寵壞的女孩兒,但最起碼還算直性子,不是那種陰狠毒辣之人。只是,她從來不是以德報怨的人,榮華郡主對她言語不善,她自然不會說話好聽到哪裏去。
“哼。”榮華郡主冷哼一聲,怒氣沖沖地想直接回嘴。但是,繼而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展顏一笑,“是我失禮了。”
這倒讓陸沉驚訝了,這麽好說話,居然直接道歉,完全不想這位的一貫作風啊。
“先來後到,原也該對你恭敬一些才是。”榮華郡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像一只勝利的孔雀一般,向陸沉示威。
“…”先來後到?
不待陸沉說話,榮華郡主就接着滔滔不絕地将此行的目的抖露了出來,“啊,你還不知道呢。也難怪,畢竟你家謝禦史還沒有回府呢。你自然是不知道了。那我就好心先來告訴你,好歹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她頓了頓,得意洋洋地擡了擡頭,笑容無比燦爛,“好歹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雖然家世一般,但畢竟先入了府門,我以後,自然會盡量對你好一些的。”
看着面無表情的陸沉,榮華郡主更加得意:“哦,對了。雖然你是以正妻之禮入了謝府,但畢竟我是堂堂一國郡主,自然不能有損皇家威儀,到時候,可就要委屈你一下了。”
“是嗎?”陸沉心下不快,冷冷地盯着她。至于為什麽會産生不快的情緒,她卻并沒有在意。
“可不要生氣,本來就沒什麽姿色,若是再生氣變醜,可就更沒法立足了。”
“是嗎?我謝墨薰的夫人,即便青絲變白頭,紅顏變蒼顏,那也是獨一無二的。”一個聲音清晰地傳來,謝墨薰緩緩走了進來。
“謝禦史,你怎麽這回兒回來了?”看見謝墨薰進來,榮華郡主有一絲的心虛,但想到自己以後就是他的妻子了,又有了底氣,“我就是來看看何大小姐。”
“榮華郡主,雲晨現在是我的妻子,謝府的當家主母,您可不要失了分寸。”說着,走到了陸沉面前,看她臉上還帶有一絲愠怒,謝墨薰心裏說不出的歡喜。她已經開始将他放在心上了。于是,謝墨薰不顧陸沉的別扭,右手環在了她的腰上,一字一頓對榮華郡主道:“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不可能,母親已經說了,她會讓陛下給你我指婚的。”榮華郡主看到謝墨薰對何雲晨毫不掩飾的維護和拳拳的愛意,大聲說道。
“對陛下,我如是說。對你,我也如是說。”謝墨薰低頭,撫了一下陸沉的頭發,然後擡頭,笑着說道:“謝墨薰此生,惟願何雲晨一人相伴。此生不負,天地可鑒。”
那聲音,如同擂鼓一般,響徹整個會客廳,滌蕩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中,心中。
“你為了她,居然敢抗旨!”榮華郡主又驚又怒,指着陸沉道:“她有什麽好的,為什麽,你非她不可,我哪點比她差!”
“郡主請慎言,陛下并未明令,我可沒有抗旨。”謝墨薰不急不緩地說,“在謝墨薰眼裏,她就是萬般皆好。”
“謝墨薰,你!”榮華郡主雙眼溢滿淚水,悲憤地指着謝墨薰。他居然決絕至此,她都這樣低三下四,祈求母親去宮裏求情了,好不容易當今聖上才應允。萬萬沒想到,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也不能捂熱他的心,他竟然回拒絕!
榮華郡主絕望地看了一眼謝墨薰,一甩衣袖,轉身飛奔出去。
陸沉看着榮華郡主凄慘離去的背影,只覺得一陣悲哀。容貌絕麗,家世尊貴,何苦這樣作踐自己呢?不過,她這敢愛敢恨的性子,她倒是很欣賞。
“你沒必要這麽對她,她其實,并沒有做錯什麽,只不過是喜歡你罷了。”陸沉低聲道。是的,只是喜歡罷了,她從未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也沒有禍害他人。
“我若是真應承了,你待如何?”謝墨薰掰過陸沉的肩膀,讓她正視着自己,讓自己也能正視着她,好看清楚她眼中諱莫如深的情緒。
“我,不知道。”陸沉脫口而出,看着謝墨薰的眼睛,坦誠明亮,沒有半分躲閃。
謝墨薰輕輕一笑,如光華流轉。罷了。她能這樣說,已是意料之外,最起碼不是毫不猶豫地說無所謂或悉聽尊便,這已經足以見她的心意了。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你能這樣,我已經很是歡喜了。”
“你直接拒絕,當今陛下,不會怪罪于你?”
“不會,你放心好了。我自有有分寸的。況且,”謝墨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斂去了一閃而過的精光,“他自然是樂意,謝府不錦上添花的。”
陸沉一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了。謝家根基深厚,勢力過大,當今如何會不忌憚?榮華郡主身份尊貴,若再和謝墨薰聯姻,豈不是讓謝家勢力更大?皇帝自然是不願意的,他之所以答應賢郃公主的請求,也多半是試探。若謝墨薰果真應承,恐怕才是真的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