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我替你殺了那個女人就是了

(十六)我替你殺了那個女人就是了

于知行帶着一束花,走到門口按了兩遍門鈴沒有人應答,臉色一下變得很緊張,用力拍着房門喊:“小悅,小悅——

依然沒有回應,他毫不猶豫掏出鑰匙打開門,皮鞋都沒脫急匆匆往裏走,着急地喊“小悅”。韓悅從裏屋走了出來,穿着睡衣,應該是剛洗過澡,手裏還拿着一根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看他那急慌慌的樣子,奇怪地說:“你幹嘛?”随即醒悟過來,不高興地說:“我不會幹傻事的,你放心。”

于知行松了口氣,趕緊說:“想什麽呢,我是怕你暈倒了或者摔倒,我還是給你請個阿姨吧,不然我不放心。”說着倒回去打開鞋櫃,看到哥哥的拖鞋時心裏一痛,另外拿了一雙穿上。

韓悅一邊擦頭發一邊在沙發上坐下,她遇到這麽大的打擊再加上孕激素影響,脾氣比以往大,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不習慣家裏有外人,我媽下周就到了,你不用擔心。”

于知行嘆口氣,走過來伸手想接過毛巾替她擦頭發:“我不擔心誰擔心?你還有孩子呢......

韓悅瞪着眼,把毛巾摔在地上,提高了音量:“孩子孩子,有完沒完?每個人都跟我說孩子,為了孩子不要難過,這樣對孩子不好那樣對孩子不好,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人?我難道連一點自主權都沒有嗎......

長時間失眠又不能借助藥物,她的臉微腫,眼神黯淡無光,失去了往日的活潑靈動,仿佛老了十歲。渾身顫抖,憤怒地控訴着的她,雖然自己也明白這些話站不住腳,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惡劣情緒。

于知行心知她是無法接受丈夫的離去,心疼地摟住她瘦弱的肩膀安撫道:“小悅,小悅,你別這樣,你知道的,哥哥他最愛的就是你,一定不想看到你難過。”韓悅先是用力捶打他,聽到最後一句猛地僵住了,癱在他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等她情緒緩和下來,于知行才松開手,白色的襯衫已經被韓悅的眼淚和頭發打濕了一大片,隐約可見結實的胸肌。她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睛:“你把衣服吹幹吧,吹風機在洗手間裏。”打算去給他拿,于知行阻止了她:“你剛洗完澡,地上滑,我去拿。先給你吹頭發,不然會感冒的。”

這本就是他的房子,他站起身輕車熟路邁着大長腿朝卧室走去。韓悅找補說:“本來要吹幹的,誰讓你一來就大喊大叫?”于知行拿着吹風走出來,低聲下氣地說:“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給你吹頭發好吧?可別說我只關心孩子,孩子還沒頭發呢。”韓悅終于笑了一聲,罵他:“貧嘴。”

吹風機嗡嗡響着,韓悅坐着背對他,于知行學着tony的樣子揉着她已經半幹的頭發,這原本有點暧昧的舉止因于致遠的離去變得合理化了。于知行心裏還在盤算着怎麽說服她找人來照顧,韓悅突然問:“青兒呢,不好意思影響了你們的婚禮,日子重新定了嗎?”

于知行愣了一下,手上動作沒停:“還沒呢,沒顧得上。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是要回美國還是跟周姨回滬市?”

韓悅恹恹的,撥弄着膝蓋上的電視遙控器:“美國肯定不回去了,阿遠不在了,我還回去幹嘛?有些手續你有空的時候去辦一下吧。我應該會跟我媽回去吧,以後孩子生下來也有人照顧,得想想找個什麽工作......

于知行丢下吹風機,在她對面坐下認真地說:“找什麽工作啊?以後孩子和你,都由我來養。我的收入你知道的,”停了一下又說,“青兒也不會有意見,你放心。”

韓悅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他怎麽還是這麽頭腦簡單啊,當叔叔的有心養侄兒就算了,養她算怎麽回事兒?她懶得跟他争辯,看了看他來的時候帶的那束花,指揮他去把花換上。于知行不僅換了花還手腳麻利的收拾屋子,口舌如簧地拉她出去吃飯。

梁宇森緩了一陣,開始照舊出來走動,這天夜裏他巡場的時候發現一家夜店情況異常,有面熟的小混混鬼鬼祟祟的在向客人銷售東西,他不動聲色地抓了幾個,一搜身上果然有貨。

淩晨無人的廢棄碼頭,地上躺了一溜只剩半條命的混子,太子爺揮手讓手下先停下來,蹲下身掐着一個瘦猴的脖子逼問:“好大的膽子,敢在我新一和的地盤賣這個,說,誰讓你們來的?”猴子先嘴挺緊,被打得口吐鮮血都死活說是自己想掙錢,沒有人指使。

“行,那說清楚你的貨是在哪裏拿的,我就饒你一命。”果然幾個混混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明顯瞎編亂造。按理說皖南沒有哪個幫派敢把手伸這麽長,這無異公然挑釁了。再說現在的世道,若沒有門路,怎麽可能拿得到貨,還在自家的場子裏如魚得水?疑點太多。

若是內鬼......新一和t源起洪門,梁爺秉承“忠信孝悌”的原則,嚴禁門下販毒,有違規者按最嚴厲的幫規處置,從犯三刀六洞,主犯一百零八刀淩遲處死,早年曾開過堂口行刑,梁宇森記憶猶新。

“森哥,問清楚了,這幾個小子在附近幾家店都有賣,已經幾個月了,好像是跟——南哥的。”阿黑出去打聽了一圈回來,畢恭畢敬地禀報,說到最後有點遲疑,聲音放低了。

梁宇森眼珠一轉,有點驚訝:“葉心南?”阿黑不敢擡頭,說了聲是。梁宇森眉頭皺了起來,一揮手底下人會意的繼續逼供,他掏出手機猶豫不絕要打給誰。葉心南是幫裏的香主,沒什麽本事,貪財誤事不是一兩回了,可他有個好姐姐。葉心萍不僅是八大堂主裏唯一的女人,也是這幾年梁爺身邊的人,若是查出什麽不好的,只怕要掀起軒然大波。

他想着還是打給文叔比較好,李和文是社團的智囊,也是他最信賴的人,先聽聽文叔的意見,看是先自己查清楚好,還是跟葉心萍通個氣,能保就保一下她那個不争氣的弟弟,老豆年紀大了,惹他動怒也不值當。他正要撥通電話,一行人匆匆而來。

梁宇森眸中精光一閃,戒備地直起身。為首的人年約五十,身材矮胖,紅光滿面,洪亮的聲音老遠就傳過來了:“小森,哎呀,誤會誤會呀。”

他面色稍和,禮貌地點了點頭:“陳伯伯,你怎麽來了?”

陳天友恨鐵不成鋼地從身後拽了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出來:“我好好的在打麻将,這個衰仔跑來找我哭哭啼啼的要我救他一命......

果然是葉心南,三十多歲的人了在梁宇森面前噤若寒蟬,慌慌張張鞠了一躬,打着哆嗦說:“太子,不,森哥......

梁宇森心裏雖有懷疑,面子還是要給葉心萍的:“南哥太客氣了,叫我阿森好了。”

陳天友似是看不下去葉心南吞吞吐吐的樣子,把兩人拉到一邊,痛心疾首地說:“小森,我問清楚了,阿南呢人不太聰明你知道的,這幾個是剛投奔他的小弟,他沒查清楚底細就用了。今天還好你機靈發現了,我讓人查了,是四海幫的餘孽,想敗壞咱們的名聲。”

梁宇森回頭看了看地上的那幾個混混,四海幫被他清剿後七零八落,是什麽人帶的敢用這步險招?陳天友又推心置腹地說:“小森啊,阿南肯定是沒膽子做這種事的,他也不缺錢對不對?再說他是跟我的,我也有責任,這樣——

遠處輪船的燈光晃過來,陳天友拍着胸脯保證:“你把這幾個小子交給我,陳伯伯一定給你查得水落石出!除非你連我也不信, ”又推了一把驚魂未定的葉心南,“那你就把阿南帶到你爸面前去,用人不察的罪過如果是別的事還好說,碰這個至少得三刀六洞,你萍姐只有這一個弟弟,到時候你爸就為難了。”葉心南雙手合十連連求饒。

梁宇森左右看看,陳天友他自然是信得過的,葉心南雖然尚有疑點,但他也無意死追着不放,索性順水推舟:“陳伯伯說哪裏話,我怎麽可能信不過你呢?也好,這事兒是在你的場子裏出的,就交給你來辦。南哥,你以後可一定要穩妥些,再出這種纰漏,別說我,萍姐也保不住你。”說完拍了拍葉心南的肩膀,朝陳天友颔首作別,帶着人走了。

在他身後陳天友和葉心南的表情都變了,親切豪爽的長輩臉色陰沉冷漠,畏畏縮縮的則兇狠怨毒。過了一會兒,傳來幾聲重物落入水裏的悶響,碼頭又恢複了平靜,只剩下地上的幾攤血跡記載了不為人知的罪惡。

于知行和呂青的婚期自然延後了,雙方都沒有心思,甚至關系微妙起來。呂青每日只照常管理公司,從不主動問于知行的行蹤,也沒有再去看韓悅,但會不時送東西過去,打電話關心她。

“森哥,呂小姐——阿黑眼尖,遠遠看到呂青從新開的廣場出來,旁邊還有兩個經理模樣的男人陪着,似乎在談什麽事情。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在人群中亭亭玉立,凝神傾聽,偶爾微笑應答的樣子還是那麽美。梁宇森心知她應該是過來談合作,之前他自覺尴尬,躲了她一陣,但今天突然又生出一股強烈的願望想見她。

得到他的默認,阿黑開心的把車開過去,恭敬地鞠躬打開車門請呂青上車,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她。呂青微微蹙眉,梁宇森坐在車裏朝她笑,熱情又暢快,她默默坐了進去。“怎麽,不想見到我?”他長得清秀,聲音卻低沉,很有磁性,“你不會也覺得車禍跟我有關吧?”

呂青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不至于。”

梁宇森的笑意又深了兩分,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臉,說了句:“瘦了。”

呂青恍惚了一下,有嗎?這段時間她心情不好,茶飯不思,或許是憔悴吧。她假裝沒看見他眼裏的情意,語氣客套:“梁少,于知行只有這一個親人,得罪之處我替他向你道歉。”

這是明擺着拒人于千裏之外了,梁宇森默然半晌,冷笑一聲:“你可真夠賢惠的,于知行,現在誰不知道他天天陪着他嫂子?呂青,婚都沒結就有小家了,你也能忍?”

呂青猛地回頭,怒目圓睜瞪着他,梁宇森毫不回避地與她對視,道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大哥屍骨未寒,弟弟就對嫂子有非分之想,多少有點不好看。呂青無力地垂下眼,內心苦澀,低聲說了句:“你不懂。”

看着她這副凄楚的可憐樣子,太子爺胸中莫名燃起怒火,冷然說道:“這有什麽難的,只要你一句話,”他伸手擡起呂青的下巴,眼眸像黑色的火焰,懾人魂魄,“我替你殺了那個女人就是了。”

呂青驚慌失措,心如鼓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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