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越拒絕越讓人想犯罪

(三十一)越拒絕越讓人想犯罪

三層樓的別墅燈火通明,戶外泳池旁的侍應生全是清一水穿比基尼的美女,水中男男女女嬉戲打鬧。DJ是個黑人,随着勁爆的音樂搖頭晃腦,和臺下跳舞的人互動。黃公子這房子專門就是用來開Party的,鄰居又在國外,也不怕被投訴擾民。

呂青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在這種喧嚣混亂的娛樂場所總覺得吵鬧,能感受到他們的快樂,卻融入不了。自從上次遭了宋磊和呂墨的道,她戒心更重了,端着一杯酒卻沒喝,只嘗了兩塊點心,坐在花園裏聽請來的樂隊唱歌。主場是個女孩,化着冷冽且濃郁的哥特妝,皮膚蒼白、眼圈濃黑,身段妖魅,穿着華麗而貴氣,唱的小紅莓的歌。

“怎麽在這兒?找你半天了。”突然有人摟住她的肩膀,在旁邊坐了下來。果然是黃明輝,戴金絲眼鏡的他看上去斯斯文文,頭發偏分,一件大牌的花色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臉色微紅,帶着幾分酒意眼神暧昧地看她。

看多了梁宇森穿花襯衫,別的男人是再穿不出那種浪蕩與潇灑交織的感覺了,呂青笑了笑,很自然地說:“裏面人太多了,我出來轉轉。”一來她就跟他打了招呼,但奉承他的人太多了,正好借機躲個清淨。

黃公子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間,親熱地貼過來想親她的耳朵:“怪我冷落你了?那今晚我只陪你一個人——可別再跑了!”話裏有話,提醒她當初把他一個人甩在溫泉酒店的事兒。

呂青自知理虧,技術性地躲開他的唇,起身從侍應生那裏再拿來一杯酒,嬌笑一聲, 放進他的手裏:“好啦,輝哥大人大量,喝了這杯當我向你賠禮了。”

黃明輝眯起眼睛看她,半晌舉起杯碰了一下她的杯沿,一飲而盡。他當然知道她愛耍花招,但這兩次主動找他,說明是有求于他,不急,他沉得住氣。果然,呂青撒嬌地說:“輝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說說看。”他潇灑地一攤手,很得意。呂青吞吞吐吐的把呂墨和宋磊狼狽為奸的事都抖了出來,饒是黃明輝身為警察署長的兒子,都感覺過于荒唐:“你爸也太偏心了吧?就這麽害你,你哥都沒事?”

呂青眉尖輕蹙,嘆息道:“唉,畢竟一家人,我能理解,可我哥記恨我,還說宋磊要從美國回來找我算賬,怎麽辦呢?輝哥,我害怕。”她纖纖十指抓住黃明輝的衣角,嬌怯的樣子簡直能激起每個男人的保護欲。

黃明輝頭腦一熱正要答應,突然清醒了,盯着她不陰不陽地說:“宋磊的蛋被踢爆,還有你哥手斷了都是梁宇森幹的吧?怎麽,靠山倒了才想到你輝哥?”

呂青的手縮了回去,果然,從小就認識的沒那麽好騙。她假裝沒聽懂黃明輝的嘲諷,委屈地說:“梁宇森做的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我爸不許我跟江湖人士來往,再說了,我又不喜歡小男生。”

梁宇森可不是一般的小男生,黃明輝想起之前新一和來人給他遞話的事,心裏很不舒服:“你不喜歡他沒關系,太子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啊,你不知道吧?他給所有和你談過的男人都放了話,不許在外面散布和你有關的消息,包括我!”

呂青愕然,這事她真不知道,黃明輝輕蔑地笑道:“真他媽好笑,狂上天了,這下好,都不知道躲哪個臭水溝裏去了。不然你也不用來求我了對吧?”

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忿,忍了又忍,平靜地說:“輝哥說笑了,他那種小孩子的幼稚行為我看不上。你肯定能幫我的對不對?我哥和宋磊從小就怕你。”

這是誇張了,敬畏黃署長是有幾分,怕他不至于。黃明輝不置可否,從桌上的木盒子裏拿起一支雪茄,眼睛瞟了過來,呂青會意,忍氣吞聲地拿起小巧的銀質雪茄剪,就着他的手剪去了茄帽的三分之一,再親手劃燃木質火柴,為他點燃。黃公子滿意地笑了,将雪茄的一端放在嘴唇之間,輕輕吸一口讓煙霧進入口腔,然後慢慢吐出煙霧,盡情享受并品味煙草的味道和香氣。

“呂青,要我幫你可以,今晚留下來,否則免談。別以為你有多聰明,有些把戲玩一次就行了,別把人都當傻子。”黃明輝在嘴裏轉動着粗大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再湊近吐出濃濃的一道煙。呂青被嗆得轉過臉咳了起來,下一秒卻被掐住下巴強行轉過來,黃公子盯着她的眼睛裏閃着惡意的光芒:“求人一點誠意都沒有,真的讓人很生氣。考慮考慮,是跟我還是跟宋磊那個廢人,不難選吧?”

呂青感覺很惡心,終于明白

她一直以來能游刃有餘的和男人們博弈,只是因為在某種規則範圍內,他們不得不維持虛僞的面具,

一旦撕去僞裝,她不是任何惡人的對手。她的思維模式是忽略性別的利益互換,而男人們只龌龊的把女人分類為門面和欲望。美就是原罪,越拒絕越讓人想犯罪。

“我一個都不想選,”想起梁宇森交代的,她冷靜了下來,鎮定地看着黃明輝,“去年八月二十一號發生了什麽,你應該還記得吧?”

原以為勝券在握的黃公子面色大變,手抖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否認也沒用啊,呂青冷笑着靠近他,低聲說:“那晚你酒後開車在雙林路撞死兩個人,一大一小,大人是新一和的,孩子才三歲。梁爺替你隐瞞了這件事,賠了五十萬,苦主的父母和妻子都還健在,如果你不想這件事被抖出來,影響黃署長連任的話,我勸你幫我,對付那兩個垃圾對你來說并不難。”

黃明輝震驚地看着她,惱羞成怒地反問:“梁宇森告訴你的?新一和現在懸賞要他的命,你不怕我告訴陳天友......

她打斷他的話,壓迫感十足地直視他的眼睛:“這是他很早以前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在t哪兒。還有,別想着去找死者家屬,他們被梁爺安排回老家了,一般人找不到的!如果不想當第二個梁宇森,你最好別坑爹。”在旁人的眼中,只見呂小姐親昵地拍了拍黃公子的肩膀,笑着站起身翩然離去,感覺兩人關系非比尋常,卻不知黃公子的心理陰影面積無窮大。

“OK!”新拿到手的不記名卡手機屏幕亮了,看到這條消息,在別墅圍牆外蹲守的梁宇森才放心地撤離。他是背着呂青來着,怕出什麽纰漏,好在黃明輝沒什麽膽量,計劃順利完成。

他像影子一樣,默然而飄忽地行走在黑夜裏,進了一間新一和名下的賭場。輕車熟路地穿進一個小門。 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正緊皺眉頭躲在小房間裏抽煙,屋子裏烏煙瘴氣,突然門被叩響了,他不耐煩地大喊:“誰啊?有什麽事?”

無人應答,過了片刻,又穩穩地叩響了兩聲。男人警覺的把半截煙扔在地上,用腳尖碾滅,手從後腰上掏出一把手槍,随後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一條縫,一個穿着黑衣衛衣的高個子男人站在門外。衛衣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那張雙明亮而冷漠的眼睛太惹眼,男人差點驚呼出來,反應過來馬上緊緊閉上嘴,把黑衣人拉進屋裏,關上門。

“太子,是你?你沒事,太好了!老天有眼啊......男人熱淚盈眶,慌忙把槍插回腰間,拉着梁宇森的手絮絮叨叨地說着。

梁宇森緊繃的肌肉慢慢松弛下來,被他的情緒感染,也傷感地叫了聲:“墨哥。”

劉雨墨是新一和原來的八大堂主裏僅剩的三個堂主之一,胡子拉差,面色憔悴,可見這段時間備受煎熬,他羞愧地說:“太子,我對不起梁爺和師爺,沒有随他們去......

梁宇森想起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夥伴,依然心痛如絞:“別這麽說,墨哥,你的為人我是清楚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做得對,我們已經犧牲了太多人了。”

劉雨墨大受震撼,感動地說:“對,我就是這麽想的,留着這條命,或許還能幫你,太子,你需要我做什麽?”

“叫我阿森吧,墨哥,再也沒有太子了,”梁宇森輕聲說,神情堅毅,“幫我多搞點槍和彈藥,還有錢。”劉雨墨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了下來。

“墨哥,你覺得我可以去見健哥和虎哥嗎?”梁宇森問起剩下的兩個堂主。劉雨墨激烈反對:“不行,李健是第一個投降的,阿虎倒是被迫的,但葉心南現在盯他盯得很緊,如果你跟他聯系很容易被發現。”

“那你幫我籌錢會不會引起懷疑?”梁宇森目光閃爍。

劉雨墨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被重視,管的地盤少,油水不多,我每個地方抽點,不會被發現的。”

“那就有勞墨哥了!”梁宇森感激地拱手為禮。

三天後的子夜,劉雨墨如約來到約定的廢棄垃圾場,他心事重重地站在慘白的路燈下,不時擡頭張望,四周影影綽綽的陰影像在伺機獵殺的怪獸,令人不安。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到梁宇森的人影,打電話過去也是“您呼叫的電話已關機”,他只好沮喪地招手,朝一排排報廢車後喊道:“出來吧,應該不會來了。”

半晌,陰影裏走出了二三十個人,為首狼尾發型,手裏持槍,一臉不滿的不是葉心南又是誰。“怎麽回事?你不是說約好了是今天嗎?”

劉雨墨也滿心沮喪:“我怎麽知道,可能風聲走漏了,那小子賊精你又不是不知道。”葉心南将信将疑,突然砰的一聲槍響,正好擦着他的肩膀打過去,鮮血直流,吓得衆人趕緊躲藏。

梁宇森的聲音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又洪亮又冷酷:“這一槍,是我還你的。墨哥,謝謝你把葉心南帶來,你的任務完成了。”

“媽的,中計了,他這是在不同位置放好了音響,好讓我們找不出他的位置。劉雨墨,你敢陰我?”葉心南捂着肩膀,面目猙獰地大罵。

劉雨墨戰戰兢兢地喊冤,可葉心南根本聽不進去,還沖他開槍,他百口莫辯,只能躲起來。梁宇森又連開幾槍,例無虛發地打中了葉心南的手下,葉心南怕他有埋伏,被迫帶着人撤退了,臨行放下狠話要殺劉雨墨全家。

“回去告訴葉心萍,她還欠我一槍,霰彈槍,別忘了!”梁宇森并不追趕,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可見恨之入骨。

葉心南一走,劉雨墨就像貓爪下的老鼠,被盡情戲耍後落入了梁宇森的手裏。槍頂在腦門上的那一刻,劉雨墨心如死灰,閉着眼大喊:“我也不想的,阿森,不,太子,我錯了,求求你,我死不足惜,你救救我的家人好不好?”

梁宇森只覺可笑:“你想要我的命,又求我救你的家人?我可不是聖人。我爸一向主張禍不及家人,你要擁立陳天友,那是你的報應。”

劉雨墨絕望了,不甘心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我會告密的?”

梁宇森的情緒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我沒看出來,幸好,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背信棄義!”他果斷扣動扳機,砰地一聲,子彈穿進了劉雨墨的頭顱,眼見是活不成了。

“老豆,你這一生還是值得的。”想起幫助他躲過一劫的人,太子眼裏閃爍着懷念和溫情,默默緬懷着父親。片刻後他提起劉雨墨作誘餌的旅行袋,拉開看了一眼,裏面是滿滿的錢和槍支彈藥,飛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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