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戰鬥在開始之初就結束了,明王大人只是站在沖鋒陷陣的一衆勇士身後,目光平淡,僅在敵方哭爹喊娘的哀嚎聲之中伸出如貓咪一般的小舌舔了舔快要被太陽曬化的甜筒。
卡卡西與凜之間隔着一個混亂的戰場,他的目光緊緊聚焦在凜的眼中,卻無比确定,凜的目光,從身邊摩拳擦掌的夥伴邁出第一步之後便不再聚焦戰場。當然也沒有投放在他的身上。
她的目光似乎聚焦在了一棵極遠的大樹上,一顆遠到可以被引申為“地平線”之類的含義的大樹。目光似乎是渙散的,但卻毫無迷茫之态。在混亂之中卡卡西卻忍不住的開始感到好奇。
她到底在看什麽?
衆人手中的甜筒已經随着混戰香消玉殒,宇智波帶土胸前挂着一大塊棕色的巧克力奶油,黏搭搭的。他毫不在意的用大拇指在鼻下劃過,高高的揚起腦袋看着幾個目光怨怼的少年,灰頭土臉互相攙扶着站起來,一種“老子終于打了個大勝仗”的豪氣油然而生!當即就忍不住想要指點江山一番!
“你們走吧!記住了!旗木卡卡西是我的小弟,以後要欺負他的時候,先問過我!”
唯唯諾諾的幾個少年沒有半點反應,他們偶爾試探着擡一下眼飛快瞟一眼,然後又像被燙了一下一樣飛快低下頭去。
凜一直沒有任何表示,她慢條斯理的保持着進度,一直把甜筒的脆皮都一起吃掉後,才拍了拍手走過來,聲音平淡的說:“怎麽回事。”
“是…”後面的話被一聲痛呼蓋住,凜腳尖踢起地面上的一塊石子正中對方膝蓋,讓他一個趔趄又栽在地上,渙散的目光終于在鼻青臉腫的少年們身上轉了一圈之後,定格在了卡卡西身上。她朝卡卡西點點頭:“你來說。”
一瞬間,卡卡西覺得自己被幾道灼熱的視線命中了。他幾乎被這種從來沒有收到過的,來自同性的灼熱目光吓得後退一步。幸好臉上還有面罩,于是他咳嗽了一聲,雙手揣進褲兜裏,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帶求救彈幕的幾道目光,眼睛重新吊下來,回複了平時有些冷漠的樣子:“沒什麽,現在沒事了。”
“喂你這家夥這怎麽…”帶土揮着拳頭剛想再說兩句什麽,被凜拍了拍肩膀,他嘴巴張了幾次,最後還是一撇嘴退了一步:“切,真是的。”
“沒事了嗎。”她蜜糖色的雙眼這次終于準确無誤的聚焦在了卡卡西這裏,兩人的目光相遇也沒有半分局促或者退避,大約兩秒之後,像是已經确定了什麽事情一樣,點了點頭:“那就好。”
自此,無論外面的話傳的有多麽難聽,至少學校不會成為卡卡西的又一個無間地獄。據說後來有一次三好凜與旗木卡卡西又一次無意中遇到後,三好凜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那天吃的甜筒其實根本不是朔茂前輩買的,而是自己自費。不過事情真僞已經無從考證,好奇旺盛的家夥們也實在提不起勇氣去詢問兩位當事人,只能當是趣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同時,在大家以為大威德明王又要新添一個家裏進入大奧,正拭目以待這位新寵到底能分走其他夫人多少光芒,沒想到,明王大人竟然後院失火了!
那位最初被百合夫人解救過得窮小子,竟然不知羞恥的想要拐走這位尊貴的夫人。
聽聞此事,坐于上手的友子夫人只略擡了擡眼:“知道了,百合一貫是個荒唐的——連襲色都配不好,又怎堪大任。”
美惠夫人三指輕拈起面前的淺碟,淺咂一口水時,口脂印在邊沿上:“友子姐可不能這麽說,如今百合正得大人青眼,鬧出這樣的事情,我卻只好奇大人會如何發落那二人。”
真由夫人一襲白鶴穿牡丹和服,袖中顏色層層疊疊美豔動人,她正提筆描摹,在金絲畫紙上留下團團緋櫻:“大人心中仁善,想來并不會太過為難那二人——倒是琳,你最近新入大奧,可有什麽不安心之處?”
琳:……
琳一臉呆滞的拉了拉凜的衣角:“我好像看見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凜一臉淡定:“習慣了就好。”
小團體六個人正團團坐在百合房裏,友子已經三倍速鑽腦袋嚴刑逼供出“邁特凱今天約我去丸子店吃最新出的玉米丸子”的前因後果。
“啧啧,女大不中留,我們最近瞅個好日子就把百合嫁出去吧——告訴他想要帶走我們的百合,就要有交出性命的覺悟!”真由一手握拳,雙眼燃燒起熊熊烈火!
“別這麽說,和賣女兒似的——不過不管是論斤賣還是論個賣,總要有個拿得出手的好價錢才是啊。”美慧顯得十分苦惱:“你怎麽沒吃胖點呢。”
友子雙手一拍小木桌,雙眼堅定:“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把百合包裝成比百合更加百合的百合!這可是關系到了百合後半輩子的幸福!都給我拿出幹勁來!”
“是!”×2
三個人背景已經換成巨浪拍擊海岸濺起白色浪花,看看她們此時的表情動作,只要在往腦袋上綁個白毛巾,身上披一件羊皮褂子,就能直接登上20年代大生産海報。
凜和琳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甚至下意識地開始啪啪啪的鼓掌,旁邊還有一個快要把腦袋塞進木桌底下的百合。也許是意識到了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不人道,琳咳嗽了一聲,說道:“這種事情,我們還是好好給百合準備一下就行了,也不要太過鄭重,萬一凱他只是想感謝一下百合呢。”
在鬥志滿滿地賣女兒三人組目光灼灼的看向琳,硬把琳的話看的噎進喉嚨裏後點點頭表示同意時,一直沉默的明王大人開口了:“你們有其他什麽事嗎,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要去拜訪一下旗木朔茂前輩。”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片刻後,友子斟酌着開口:“我大約能想到你想去做什麽,但是你要想好,在大勢所趨的情況下毅然的站在了風向的相反面,以後你的生活也許會難過很多。”
“我知道。”她坦率點頭,“所以我才會說‘我’要去拜訪。”
她的目光與夥伴們或擔憂或猶豫的目光相遇,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一個人的眼中有厭惡反對之類的情緒。
友子定定地看了她許久,長嘆了口氣:“知道了知道了,真由,我們的日子要過得更加吃緊了,畢竟長時間以來凜凜的補助一直都當作是賠出去的醫藥費處理的,接下來我們要重新安排了。”她頓了頓後,再次開口,這次卻帶上了些許的愧疚歉意:“真是抱歉吶凜,我們明明也不贊同那些謠言,卻都不能像你那樣勇敢的站出來,就算是現在也沒有勇氣陪你一去探望旗木前輩。”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低下了頭。
“大約這次去過之後,我的補助至少在半年之內會被克扣光,所以以後我也不能繼續過得想現在這麽潇灑自在。”凜并不被這樣沉重的氣氛所影響,話音依舊硁硁:“有人出頭就要有人兜着,我這次冒進之後的事,就全要仰仗你們。如果所有人一起去的話,我們幾個人恐怕也很快就要徹底淪為超赤貧階級了。”
她揮了揮手,打斷了想要開口的琳:“本來就捉襟見肘,經不起再有一個人補助莫名其妙消失了——大家有什麽要我一并帶去的東西就快些準備吧,另外。”她咳嗽一聲,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的百合,無比誠懇的說到:“如果邁特凱給你的零食太多了吃不了的話,請全部交給我吧,我會一生都感謝你的。”
在去往旗木家的路上,她不出意料的遭遇許多或善意或惡意的勸阻,一路保持着兩耳不聞路邊事的姿态,挺直腰背目中無人的一路前往旗木家。沒想到在拐角處竟然遇上了…估計适合自己抱有同樣目的,但顯然要狼狽的多的宇智波帶土。
他大概是又去哪裏打抱不平,結果自己變成了“抱不平”被其他人狠狠毆打了一頓,連護目鏡的鏡片上都出現了一條裂縫,眼睛也紅紅的好像哭過一樣。
他看了看凜手裏提着的籃子,有些不太自然:“你,你去哪裏啊。”
“管我。”她目不斜視,“你也是來勸阻我的嗎?”
“大概不是…”他撓了撓後腦勺,試探的問道:“我的籃子在路上被打翻了…我能和你一起嗎?兩手空空去別人家裏做客好像不太好。”
也許是家裏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通過正常的敲門途徑進入的客人,在他們起碼敲了兩分鐘之後,開門的人才姍姍來遲。
卡卡西先是有些戒備的打開一條縫,看清楚門外的兩個人後才皺着眉頭把門打開,沒好氣地問:“你們怎麽來了。”
凜假裝沒有注意到她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提了提手裏的籃子:“來看望朔茂前輩,感謝他之前請我們吃冰激淩。”說完也不管他,直接把還和門神一樣堵在門口的卡卡西推開,說了一句打擾了就進去。
帶土打算有樣學樣,剛打算擡腳就被卡卡西攔住:“給我脫鞋。”
帶土不服氣的梗着脖子:“凜剛才也進去了呢!”
卡卡西,指着地上:“人家脫鞋了。”
旗木朔茂比起最初見到時,看起來老了許多。他手中正拿着一份報紙,凜一眼看到日期,已經是半個月前的報紙了。她将手中的籃子輕輕放在桌面上,朝着旗木朔茂微微鞠躬:“沒有提前說一聲就過來打擾真是抱歉,希望沒有讓您感到困擾。”
“哪裏。”朔茂将報紙随手放在桌上,溫和的笑着:“這個時候到這裏來,可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啊,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