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第19章 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賀新衡猛地一把抓住江樹燝的手腕,逼迫着江樹燝向着自己,眼底淌過一絲質疑。

四歲溺水那天的記憶他其實已經記不大清了。

小時候賀新衡的身體并不好,好不容易靠中藥調理完,又緊接着溺水,害得他之後連着發了好幾天低燒。

但他仍舊記得那天把他從海底拉出來的是一雙和自己一樣稚嫩的手。

那天的沙灘上本就沒有多少人,他也不知道離開的賀向明又是在什麽時候趕回來的。

反正不是在他溺水的時候。

被小男孩救起後,他就被拖着進了一個昏暗的地方,可惜這段記憶迷迷糊糊,他只記得焦急的小男孩在見他醒來後便綻開了松口氣的笑臉。

“是你嗎?那一天救我的是你嗎?”

賀新衡語氣略微急促了起來,拽着江樹燝的手勁也大了少許,将江樹燝斷斷續續地往自己身邊拉近。

眼尾染上了點點紅。

如果,如果真的是江樹燝把他救了起來,甚至記到現在。

賀新衡呼出的鼻息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一個小孩怎麽會在淩晨四五點的時候獨自一人待在幾乎空無一人的海邊沙灘上。

在他們沒認識的間斷,江樹燝又是怎麽過的?

“你……”賀新衡哽咽着開口,卻猶如被卡住了喉嚨一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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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樹燝只是低頭沉默着,嘴角輕輕咬着嘴唇,似乎在忍着什麽。

“……你是指我們在海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江樹燝開口詢問,賀新衡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那天是因為有團隊在附近拍宣傳片,你哭喪着一張臉游客都要被你吓跑了,所以……才向你搭話的。”

“哭喪着臉?”

賀新衡一愣神,開始回想,才記起江樹燝說的是他第一次見男扮女裝江樹燝的那天,也是在那片海灘。

“前年的時候?”

“你說的不是這個嗎?”

賀新衡嘴角動了動。

原來江樹燝說的是那個時候他看起來情緒沉底。

“倒也沒錯……”他那個時候的确情緒低迷,是江樹燝拉了他一把,“就是剛剛沒聽懂你的意思。”

“你也好意思說聽不懂……”

賀新衡輕輕松開了手,江樹燝手腕上漫着一片壓出來的紅痕,指印分明。

他還是有些懷疑。

江樹燝不是不能說真話嗎?萬一,剛剛的話也是在騙他。

他在等江樹燝和心聲的對話。

卻什麽也沒聽到。

可江樹燝不能說真話啊?難道,那天和他搭話的原因是借口?

賀新衡正準備再開口問些什麽,江樹燝便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擡腿往前走了幾步。

“走吧。”

現在還在鏡頭前,不好多說什麽,等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再好好問問吧。

賀新衡壓下心頭的疑惑,也跟着起身邁步朝前走。

這片樹林和他記憶裏沒什麽區別,高大雄偉的香樟樹遍地,随着天色漸晚,林子裏逐漸漫起了霧氣,連帶着氣溫也跟着降了不少。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相視而笑,緊接着又看到拿着攝像機的攝影師也跟着冷得抖了抖,三人不由得一起笑出了聲。

“你知道這是什麽樹嗎?”賀新衡指着一旁的樹問道。

“香樟樹。”江樹燝瞥了一眼,不假思索答道。

“這麽熟悉,之前經常來?”賀新衡試探着反問。

江樹燝有些無語地看向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之前你們工作室不就接了個單子和樹林有關,我們不是還專門跑去考察了嗎?”

經他這麽一說,賀新衡這才憶起這件事。

他們把附近的樹林都跑了個遍,觀察樹林裏樹的品種和布局。

南方的樹林裏幾乎都是香樟樹,于是他們後來就在香樟樹上發散思維完成了客單。

江樹燝那時候閑出屁了,天天在家裏躺着,被賀新衡硬拽着拉出了門。

也是在協婚之後,江樹燝唯一參與了他們工作室的活動。

協婚前江樹燝也常常混進工作室,和他們一塊因為客單出門。

一路上江樹燝總是時不時同其他人開開玩笑,其餘時間都他待在一塊,天馬行空地亂扯,然後笑成一團。

協婚後那唯一一次,江樹燝也只是沉默着跟在他們身後,只有有人找他說話,他才會開口回答幾句。

同時在場的工作室同事,後面都跑去問他。

“衡哥,你……和江素景怎麽回事啊?怎麽感覺你們結婚之後她不怎麽開心了。”

知道江樹燝真實身份的師弟都會出來幫他打個馬虎眼。

他現在的确還沒法完全确定江樹燝被他的心聲限制住了才做出那些舉動,但他唯一看得見的是協婚之後江樹燝偶爾變得沉默多了。

兩人繞着小木屋,一前一後地在樹林裏漫步。

江樹燝在他跟前走着,踩過潮濕的幹枯落葉,在寂靜的氛圍裏,沙沙的悶響異常清晰。

“你說的……也沒錯。”江樹燝輕聲開口,卻沒有停住腳步。

“我之前常來這裏。”

“這裏人煙稀少,空氣清新,又靠近海邊,我常常偷偷溜過來很多次。”

“偷偷?為什麽要偷偷過來?”

賀新衡快步走到江樹燝身邊,眼神跟随着江樹燝,有目地沿着江樹燝的耳廓逐漸滑動至他的眼睛。

江樹燝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不自然地往反方向一撇。

這是江樹燝準備說一個沒底的謊前常有的小動作。

在他剛聽見江樹燝的心聲時,他也觀察過江樹燝的小動作,想通過小動作給自己證明江樹燝是在說謊。

但江樹燝絲毫不慌。

直到後來他對江樹燝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了,江樹燝眨眼撇開的頻率直線上升。

他又要說謊了,賀新衡知道。

“之前不怎麽能出門。”江樹燝解釋着,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那又偷偷跑過來做什麽呢?”賀新衡并不想輕易放過他。

他想知道江樹燝的過去,但江樹燝從來沒提過。

試探的想法讓他忘記了此刻還在拍綜藝,對江樹燝步步緊逼。

攝影師抓到點,舉着攝像機更湊近了幾分。

江樹燝抿了抿嘴,有些不自然地瞥了幾眼攝像機,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心聲:「怎麽不講話樹燝?」

江樹燝:「我總不能說我跑過來撿貝殼吧……」

心聲:「因為攝像機?」

江樹燝:「沒有攝像機也說不出來。」

賀新衡聽見許久不聞的心聲,一時反應過來,換上淡漠些許的聲音道:“偷偷跑來找誰?”

“我自己來的。”

江樹燝似乎還說了什麽話,但賀新衡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在回放着江樹燝心聲裏說的那句話。

“我總不能說我跑過來撿貝殼吧。”

他想起燈塔箱子底層那些刻壞的貝雕,除去手法不對的問題,那些貝殼大多數都不是刻貝雕能用的貝殼。

符合條件能用來雕刻的貝殼都有因為太過于脆弱而刻壞的風險,更別說質地根本不過關的貝殼,簡直不堪一擊。

賀新衡也試着想過江樹燝去哪找來的貝殼雕刻。

江樹燝除了工作以外幾乎很少出門,就算賀新衡因為工作出門,只有江樹燝獨自在家。

按管家的說法,江樹燝也只是在房間裏待着,接接稿弄弄作品,偶爾出來倒水喝。

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江樹燝到底是在什麽時候刻的貝雕,又是在什麽時候将箱子放到燈塔裏的。

燈塔裏移開箱子露出的那塊地板十分嶄新,箱子肯定已經放了好些年了。

難道江樹燝在遇見他之前就試着刻過貝雕了?

那為什麽又要騙他從來沒接觸過貝雕。

每次賀新衡有想法想讓江樹燝試一試雕刻的時候,總是被江樹燝糊弄過去,不是說沒接觸過不感興趣,就是還有工作沒有時間。

卻在直播拍攝之後,幫他刻出了刻不出來的貝雕。

明明那一箱子裏,沒有一件完整的貝雕作品。

賀新衡很小的時候就被溫雁棠塞給他師傅,跟着學習貝雕了,他知道從頭開始學這門技藝有多困難,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他在直播拍攝時候畫的貝雕設計稿不是特別複雜,畢竟直播就要刻出來的東西,過于複雜根本刻不完。

但要在短短的一天內把它刻出來,少說也得有三四年的學齡。

盡管江樹燝交給他的貝雕打磨得還有些粗糙,但裏面有幾步明顯很有他雕刻的風格,比如靠打磨輕薄和镂空來達到凸顯層次的手法。

江樹燝不僅很早就開始刻?還是模仿他的刻法?

賀新衡微微偏頭,眼眸落在江樹燝的手上,沒看到任何傷口。

又或者,江樹燝找了別人幫他刻。

注意到賀新衡眼神有些迷離地聚焦在他的手上,有些趔趄地往一旁撤了一步,将手有些不自然地藏到身後,僵硬地問道:“怎麽了?”

心聲:「為什麽要躲?」

江樹燝:「指縫有血。」

賀新衡準備開口,聽見心聲卻一愣。

他本來打算打趣問江樹燝是不是找別人刻了貝雕,不如幹脆給錢找他刻內部消化。

一瞬間全都抛到了腦後,他伸出手一把将江樹燝藏起的手拽了過來。

手指指甲裏有一層沒洗掉的血漬。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後來賀新衡想起,跑去問江樹燝。

賀新衡:上綜藝第二天你不是給了我個貝雕,怎麽不直接找我幫你刻?

賀新衡:我不收你錢,你知道的,我只需要一點獎勵。

江樹燝:……明明你那個時候跟我說什麽,只是合作。

賀新衡:那正巧我生日要到了,你送我個貝雕吧,我幫你刻。

賀新衡:只不過,也需要一點小小的獎勵。

江樹燝:要求真多。(象征性地親了一下

賀新衡:不夠。

江樹燝: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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