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壇中魂,是人非人不見人3

壇中魂,是人非人不見人3

然後,一捅,完事。

“知恩不報,非為人也。”

捅喉的那瞬間,鮮血噴湧而出,染盡了扶危修長的手。

扶危捅得爽快,拔也爽快,棄更爽快。

這不,從捅到拔到棄,短短幾秒就完成了,只見梅留香倒地,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頸兒。

然後,扶危擡起自己的手,見手指尖還滴有梅留香的血,冰冷地說:“你欠扶文景和祝還真的命,我替他們收了,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

話畢,一滴血飛去,落在梅留香眉間。

與此同時,祝還真痛得直叫:“啊————!!!”

祝還真:“啊————!!!”

他整個人躺在那,想要睜開眼睛,想要逃避這一切,想要躲開這次的災難。

可是,不管祝還真如何掙紮與努力,大腦明明痛得清醒,人卻怎麽都睜不開眼睛,身體也明顯有異端。

原來是蘇客開始了,蘇客要操控祝還真,只要操控得了祝還真,那這控屍術就成功了!

武夢花瞅見了,心中有一股按耐不住的沖動。

扶危立即勸說:“武夢花,你不要搶!你尚且年輕,斷不可就此毀了大好前程!你告訴我,讓我來搶這控屍術!讓我來啊!”

李嵩之:“武夢兄,你這麽做,要扶妹妹魂魄置于何地啊??”

祝還真:“啊————!!!”

任何人的聲音都不比蘇客的話讓武夢花動搖:“一人怒壓……”

畢竟蘇客說一個字,祝還真就越痛一次,這種疊加的痛,痛于腦部,痛于身軀不受使喚不受控制的痛。

可蘇客才說了四字,他立即發現不對勁,好像——好像有人在跟自己搶控屍術!

不是好像,是真的,真的有人在跟蘇客搶控屍術!

那個人就是武夢花!

武夢花果斷的、不顧一切的、看似沖動卻又理智,那麽理智卻又那麽沖動地行事:“一人怒壓千萬馬,四方臣降心不甘,破魂萬千引君路,血媒落額召将來!”

控屍術口訣一落,蘇客終究是慢了武夢花一步,讓武夢花成功了!

成功了,就什麽都變了。

壇中人魂魄沒有碎成千萬片,安然無恙。祝還真依然躺在地上,毫發無損。蘇客和梅見悔傻在原地,白幹一場。扶危和李嵩之目睹這一切,無法阻攔。

至于梅留香,她最慘了。

生前被用血,死時被用屍,死後魂魄被碎成千萬片。可謂是一人擋下所有,成了這場控屍術的全部條件,現在還成了任由武夢花差遣操控的死屍。

以上種種,都是大家可見的。

在不可見之處,只有武夢花一個人知道——以後的路,終究是得難走了。

可是——他不後悔——他竟然不後悔。

武夢花一點都不後悔,這太讓人意外,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那可是大好前程啊,一個在八歲就出名的少年,本可以更上一層樓,站在更高處,站在無人能及的巅峰。

偏偏,偏偏棄了。

所以人人都在為他惋惜,他卻毫不在意,甚至都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對着梅留香說:“你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一切完事後,我要拿你提煉活香。”

這世上有死香,自然就有活香。

死香是從活人身上提煉出來的,相反的,活香就必須是從死人身上提煉。

這樣一來,能留給梅留香的時間可不多。

當然,梅留香也刻不容緩,瞬間看向梅見悔和蘇客兩人,然後不顧一切地飛去,要撕碎他們二人,要拉他們二人也一起堕入深淵為止!

蘇客見狀,立即又要扶文景做威脅,可他一轉身才知曉,裝有扶文景魂魄的壇子已經落到李嵩之手上去!

蘇客:“李嵩之!”

李嵩之死死護住手中的壇子,離蘇客越來越遠。

本想直接交到扶危手上的,但不知為何,李嵩之又自己拿着了。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忙着解決恩怨,只有祝還真和武夢花徹底閑了下來,一人安靜地躺在地上不醒,一人站在黑暗中,再也不敢面對祝還真。

不知過去多久,扶危把蘇客殺死了,梅留香把梅見悔殺死了,李嵩之死死抱住壇子。

一解決完,梅留香乖巧地來到武夢花身邊,一話未說,渾身就不可動了。緊接着,她身上有一股不太幹淨的靈力環繞着。

一收一放間,活香就落于武夢花手中。

一急之下,武夢花立即趕到祝還真身邊,将活香倒在他身上。

一切做完,他轉身就走,李嵩之就問一句:“武夢兄,不等祝兄醒來見一面、談一場再走嗎?”

與此同時,羅敬文站在那,絕望地說了一句:“大師兄,你又讓我難辦了。”

武夢花一聽,急匆匆的腳步瞬間停下。

他真停頓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頭也不回地離開。

武夢花不等祝還真了。

武夢花第一次不等祝還真,也終于不等祝還真了。

為此,等祝還真醒來時橫掃四周,即使沒人跟他說都發生了什麽,祝還真自行也猜了個透。

所以從醒來到現在,到以後,祝還真都不會問旁人武夢花去哪裏了。

真的,關乎武夢花的一切,祝還真只字不提,只字不問。

他只會處理好剩下來的事,然後孤身一人離開道天城,至于去哪裏,他也不知道。

但祝還真知道當下要做什麽。

這不,李嵩之将壇子交到祝還真手上,小聲地說,不太想讓扶危聽見:“祝道長,扶妹妹有話跟你說。”

發愣間,祝還真的神識被李嵩之的話拉回,思緒萬千也就此被打斷:“啊?”

李嵩之見祝還真如此,便知他嘴上不問,一副無事狀态,實則心中也堵得慌:“扶妹妹有話跟祝道長說。”

聽了,祝還真看眼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扶危,又看眼李嵩之,似乎明白了點什麽,擡手接住壇子就往外走去。

一路上沒什麽人,祝還真就主動跟扶文景說:“扶文景,我得跟你說聲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無能,是我一不小心讓血玷污了你的家,驚擾了你。”

扶文景聽了,也如實告訴祝還真:“我不怪你,因為你已經做到最好了。反倒是我,我沒能及時護住你,讓你在我那落得了個那麽悲慘的下場,又讓你為了我,中了梅留香的死香,差點就被蘇客用來當死屍操控,再也活不過來。”

關于這件事,祝還真實在是不想談,也不想再說下去,便主動問扶文景:“扶文景,你想跟我說什麽呢?不管你想跟我交代什麽,我都盡量幫你。”

扶文景頓頓,說:“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現在,我覺得另一件事更值得我去說。”

此話從壇子裏響出來時,讓祝還真心一顫,似乎已經知道扶文景要跟他說什麽了。

但祝還真卻強行微笑着,裝作什麽都不知地說:“那你說,請盡管暢言,我一直都在認真聽着。”

扶文景:“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祝還真:“那你想好,想好要不要跟我說,再跟我說也不遲,我一直都在的。”

一炷香過去後,壇中又響起扶文景的話,她說:“我不該說的。”

祝還真聽了,欣慰一笑,說:“那就不說了,沒關系的。”

扶文景:“但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要說的。”

祝還真:“嗯,可以,你可以說,只要你需,只要我能,我都可以為你去做。”

扶文景聽了,先是感謝,然後頓頓,沉默了很久很久。

在這期間,她滿腦子都是大喜之日見到的某一個人——她帶面紗,手提賀禮趕忙往蘇府。

那一刻,她心中有數。

在拔劍自刎前,她更是瞥了眼劍上的二字——扶危。那一刻,人就更加心灰意冷了。

所以她說:“我不想見扶危。”

因為已經見過了,她還誇我好看。

祝還真:“……”

扶文景見祝還真沉默,又重複一遍:“我不想見扶危,一刻都不想。”

祝還真得跟扶文景說:“可是……當我将你從壇子裏放出來時,你總是會見到她的。”

說真的,祝還真将扶文景從壇子裏放出來時,扶危的确就在場。

她多希望能見到扶文景一面。

奈何扶文景一直背對扶危,就連走時,都不肯回頭看一眼。

所以扶危哭了,哭得很悲慘,跪下祈求扶文景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只求一眼,一眼啊。

可扶文景心意已決,絕對是不會看一眼。

這不,扶文景走了,真的走了,走得一點都不眷戀,只留下他們三人在墳邊。

事已至此,祝還真行禮告辭。

但在這期間,他祈求過扶危,扶危也明白,說一句:“你放心,我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你,說你來過。”

聽了,祝還真就離開了。

在之後的日子裏,他總是帶着一副面具亂走亂闖亂探,逢亂就出,逢妖就抓,逢鬼便拿,可所謂是遇而不避,逢誰抓誰。

不,祝還真還是避的,他從不提武夢花,也從不問武夢花,但他總會在別人口中聽到:

“聽說了嗎?七年前,那個将殺父殺母殺師尊殺親朋好友殺所有的大魔頭祝還真三招挫骨揚灰的武夢花,人也自甘堕落了!”

“什麽?”

“他不是下落不明了嗎?”

“是啊,就是因為下落不明了,所以人人都不知道他下落不明的這七年裏都自甘堕落成什麽樣了。真搞不懂,放着好好的修道奇才不做,偏偏要做那跟所有人為敵的魁首!”

“怎麽回事?”

“你們還不知道嗎?我有一個修道的朋友都說了,他們修道界正出動要殺了武夢花呢!這件事還是扶級宗宗主帶頭的。”

“說來,那扶級宗宗主不還是武夢花的師妹羅敬文當嗎?武夢花下落不明七年,他最近到底幹了什麽大禍事,突然冒出來就要被他師妹帶頭組織殺,還惹得修道界如此興師動衆?”

“聽說是煉成了控屍術。那是一種非常恐怖的邪門的血腥的法術,只要他需要,這四海八荒的死屍都得對他俯首稱臣,任他差遣。可若是有一天,這些死屍不夠他用了,他就會對活人下手,到那時……”

“咦咦咦,你可別說了,聽得我害怕。”

“所以說啊,這樣的人是不能留的。”

所到之處,就沒有人不提這件事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很久,久到祝還真終于能将道天城事件都抛之腦後,久到意外來到一座奇怪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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