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
第12章(修)
容念認為天菜不行。
盡管外表很具有吸引力,是大衆意義上的靓仔模板,但同床共枕體驗極其惡劣。
睜開眼,容念朦胧地意識到,肩膀抵着顆毛茸茸的腦袋。
這一刻如同夢回高中,兩人沒有分道揚镳前,寒冬裏蓋着同一條毛毯取暖。
陸歲京喜歡蒙着被子睡覺,但擠在容念邊上時,就會黏人地貼過來。
不是纏在一起,而是現在這樣,把頭輕輕地靠在容念的後背。
看了眼挂鐘已經六點了,容念剛作勢要起床,陸歲京便迷迷糊糊地用腦袋蹭了蹭他,仿佛在挽留自己。
容念的作息很自律,是對自我要求極高的學霸,剎那間竟有了賴床的沖動。
他起初想,陸歲京身上有股很好聞的木質調,是雪松和香根草的氣息。
然後他動了動,陸歲京還在睡,但在輕微的動靜下,也跟着調整了下姿勢。
他們靠得有點近,容念能感受到陸歲京的呼吸吹過自己的脖頸。
有點癢,他忍不住縮了一下,陸歲京便悠悠醒來。
于是容念轉過身:“上午好。”
陸歲京睡眼惺忪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今天還這麽開心?”
因為剛才的依偎堪稱溫情,容念心情不錯,突然起了冒壞水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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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悠:“我聽到你說夢話了。”
兩人面對面講話,容念眼神純澈,謊話說得和真的一樣。
可惜陸歲京不惱怒也不害羞,容念郁悶地想,這要怎麽捉弄才有趣?
陸歲京淡淡地問:“是麽?”
容念答:“嗯,你喊小容哥哥,還說要貼貼。”
陸歲京嗤笑:“我是心智沒斷奶?”
“這要問你自己了,小容哥哥怎麽知道呢。”容念調侃,“他只想不排隊就吃上奶黃包!”
他一邊嘀咕着,一邊坐起來,打算換完衣服回宿舍洗漱。
沒想到剛有離去的架勢,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陸歲京利落流暢地翻過來,雙手撐在枕頭兩邊,把他困在了身下。
容念對此沒有防備,有半秒的怔愣。
他沒比陸歲京矮多少,五厘米而已,但身形明顯要纖細一些,此刻就像被陸歲京攏了起來。
半秒後,他咬牙切齒地撩起眼簾,正要對陸歲京莫名其妙的舉動發脾氣。
然而陸歲京稍稍低下頭,額頭很短暫地碰了一下容念的額頭。
陸歲京道:“是要的。”
相貼的額頭分開後,他的鼻尖還有意無意蹭過容念的發梢,确認容念身上不再有古龍水的味道。
沒等容念反應過來,陸歲京便下了床,醒來時仿佛是起床氣的那股陰郁一掃而空。
他惡作劇得逞一般勾起嘴角:“問完了,我去給小容哥哥排隊買早飯。”
·
“小容,今天天氣好像沒之前熱,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同學問。
都怪陸歲京,自己沒有看走眼,這人完全是個的壞家夥。
他倆剛遇上的時候,自己直覺便要保持距離,怎麽早上還手癢去撩人家?
容念難得逗人不成反被壓,後知後覺地不甘心。
他悶悶不樂咬了口壞家夥代排的奶黃包,找借口道:“好氣啊,食堂的包子怎麽也難吃起來了?”
同學見狀一頭霧水,你不是自己一路上吃得挺歡快的?
集訓點陸陸續續聚齊了人,紮馬尾辮的女生與容念擦肩而過,意外地“咦”了聲。
她道:“小容,你換沐浴露了嗎?好香呀。”
邊上的短發姑娘附和:“我也發現了!之前是清爽幹淨的皂角味,今天不太一樣。不過都不濃,靠近了可以聞到一點點。”
“我身上香?”容念奇怪。
馬尾辮女生若有所思:“是不是雪松來着?我給男朋友買過這系列的香水。”
“沒錯沒錯,我記得就是雪松!高三那會兒,我買過噴霧放在書包裏!”短發姑娘道。
班長嗅到事情不對勁:“可是容念沒有帶香水啊,用的沐浴露也不是這種。”
容念記起來了,陸歲京房間裏的洗浴産品和衣櫃香挂來自于一個品牌,全是同款木質調。
昨晚他們離得太近,陸歲京就差挂他身上,自己這兒難免沾了些。
容念敷衍:“在哪裏不小心蹭到了,我沒怎麽注意。”
說完,他轉頭去問賀疏星:“真的好聞嗎?”
他問得一本正經,好像賀疏星認可的話,就會跑去買同款,以後身上就是這樣的味道。
這個味道很有辨識度,讓賀疏星想到了有過幾面之緣的陸歲京。
于是賀疏星不假思索地說:“不好聞。”
容念幅度很小地歪過腦袋,笑着請教:“改成森林調的冷杉呢?”
賀疏星想說都可以,只要不是螺蛳粉味,兩人都能繼續好好做室友。
但在脫口而出前,他忽地記起了某個細節。
……那是自己用的香型。
容念見賀疏星頓了頓,追問:“跟我不合适?”
明明高三的時候彼此朝夕共處,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從暑假開始,賀疏星偶爾不敢和容念對視。
別人說容念以往寄人籬下束手束腳,最近變得肆意自由了一些,可他認為不止是這樣。
容念好像擁有了蠱惑人的魔法。
“你感興趣的話,我有多的可以送你試試。”賀疏星沒讓自己繼續浮想聯翩,不冷不熱地回複。
容念沒有應下:“興趣也沒有很大,我不習慣這麽精致。”
老天爺大概想讓他靠臉吃飯,賞了他一身好皮囊。
即便和其他粗枝大葉的男生們相同,每天用的護膚品最多兩樣,洗面奶和寶寶面霜。
但偏偏容念看起來就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皮膚又薄又細膩,站在太陽底下好似能透光。
軍訓這麽多天下來,班裏人普遍黑了一個色調,容念卻沒什麽變化。
周末,學長學姐過來看望新生。
傅琢州看到容念,忍不住問:“你用的是什麽防曬霜?”
容念喝着半糖的果茶,答:“強大基因僅此一份,錯過了只能等人生重開。”
傅琢州道:“不過你瘦了。”
容念說:“是呀,我等着這頓聚餐補回來呢。”
傅琢州注意到容念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又道:“最近沒睡好?”
容念被學長關心睡眠問題,忍不住悲從中來。
臉面和軟床二選一,容念不情不願地選擇了臉面,這幾天含淚回歸大通鋪階級。
盡管他非常不想承認,但那天早上自己帶着一身陸歲京的氣息,被同學詢問為什麽臉紅,面頰上那股熱意直到半個多小時後才消退。
太丢人了,他想,自己上輩子留學的國度奔放熱情,大學四年裏照樣與周圍相處得毫不費力。
被陸歲京貼了下額頭,他居然會萌生無措和退卻。
容念越想越矛盾,這時手機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陸歲京:[被捉弄了下就害羞?你也好純啊。]
這幾天他們沒互相聯系,借宿這事兒本就去留随意,中途斷了并不需要理由,當然這也有點暗暗鬧別扭的意思。
容念內心冷哼,打字:[你過來,這麽喜歡貼,我陪你碰到頭破血流為止。]
容念又問:[怎麽,不想一個人睡覺?跑過來拉生意?]
陸歲京:[被睡一個多星期,倒貼六個奶黃包兩袋豆漿的生意?]
容念看陸歲京這麽慘,險些笑出聲。
他回複:[看你做得很開心啊,難道這就是心智沒斷奶的下場。]
陸歲京轉移話題:[星期天沒事做,你去哪裏玩?]
容念打發道:[癱在宿舍睡覺。]
發完消息,他聽到旁邊的男生們叽叽喳喳,不由地轉頭看去。
“你變gay就想睡的男人來了,你要不要上去搭句話啊?我幫你喊他?”
“聽說他一個人揍三個體育生,我特麽去找死?”
兩個人勾肩搭背,用胳膊肘去頂撞對方。
“黃泉路上助你一臂之力,請你直面深淵。”其中一個男生嘻笑着,轉頭就喊:“陸歲——”
他話說一半,便被同伴死死捂住了嘴,拖去樹下似乎意圖滅口。
前面街角,陸歲京穿着白色T恤配牛仔褲,渾身清清爽爽,一手拎着購物袋,循着聲音望了過來。
本該癱在宿舍的容念:“。”
陸歲京嗤笑了聲,卻沒當場生氣,反而心情頗好地揚起微笑。
熟悉他的人肯定會暗道不好,但容念的同學們見了,紛紛眼前一亮。
陸歲京主動問了位短發的女生:“你們法學院是一起出去玩嗎?”
女生興高采烈:“對呀,我們去邊上聚餐!”
陸歲京流露出羨慕的神色:“真好。”
“你們數院沒有?”女生道。
陸歲京垂下眼,似乎有些為難:“不知道,我沒收到通知。”
上一個這麽講的人叫賀疏星,對方保持孤僻人設,假裝看不到聚餐消息,現在确确實實在睡覺。
容念一個頭兩個大,剛想戳破些什麽,便被女生搶了話頭。
“每個班應該都組織了聚餐才對。”女生同情道,“他們沒和你說?怎麽可以這樣!”
陸歲京道:“嗯,我起床沒多久,一個人出來買了點餅幹和面包。”
“那、那要不然……”女生向助教交換眼色,“咱們幫幫同學?”
助教雙手贊成:“歡迎加入法學院大家庭!”
容念:……總有不祥的預感。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大隊伍沒走幾步,便聽到短發女生詫異地驚呼一聲。
“诶,陸同學和我們小容好有緣啊!”她興高采烈道,“你們是一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