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學姐拎了杯果汁, 表示上次沒請賀疏星喝東西,這次順手補上。

她道:“有事想找你幫忙,能不能加個微信?”

賀疏星道:“最近沒空。”

“是之後有個家長開放日的活動, 我們院想邀請你爸爸來發言。”學姐道。

燕大的生源裏很多是家族制,幾代人陸續在這裏就讀,校園事務也常有家長參與的身影。

財務上比如贊助資金,生活裏比如後勤保障,以及一些同學早就互相認識,多半是因為彼此父母有生意往來。

因為大家出身大同小異, 這個開放日不光是促進家庭關系, 還多了層社交作用。

能在這種日子被邀請發言, 一般會被當做很榮幸的事, 以往的受邀者往往風光無兩, 或是底蘊極深。

賀疏星卻沒為此高興,冷淡又直接地拒絕了。

“這不是什麽好主意。”賀疏星道, “換人吧, 他不合适。”

學姐道:“賀律師雖然不是校友,但一直是客座教授,這些年與學校合作得非常愉快, 我覺得沒有不合适的地方。”

賀疏星懶得辯駁:“嗯, 你們可以去和他說。”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貌似篤定了父親不會答應。

事實也确實如此,負責這一塊的校友辦早已去協商過,被賀律師的秘書委婉告知過沒有可能。

但他們沒有放棄, 知道賀律師重視賀疏星的意見, 便派同學過來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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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賀疏星的性格不好相處, 大家都不太樂意來, 學姐聽說後卻主動地攬下了活。

她來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只是現在還是感到尴尬。

好在請不請得到賀律師,對她而言不是重點,她之前便對這位學弟頗有好感,可惜一直沒有認識的契機。

學姐甜美道:“哎,今天打擾你啦,這杯果汁就收下嘛。”

她打開微信二維碼,提議:“不好意思喝的話,可以把錢轉給我,就當我賣給你的。”

這個加好友的方法百試百靈,即便對方不想照做,礙着情面也很難找出拒絕的言辭。

她成功收到了賀疏星的申請提示,然後是一筆轉賬。

賀疏星拿着果汁回了座位,便收到學姐發來的信息:[莫希。]

他關掉屏幕,想問容念要不要喝飲料,轉過頭去卻是一愣。

那本筆記本已經被合上,他同桌的臉有點紅。

“教室裏很熱麽?”賀疏星疑惑。

容念不自然地屈起手指碰了碰鼻尖:“還行。”

他本意想幫陸歲京打個掩護,沒想到那麽快就翻了車。

只要賀疏星的理解能力沒有問題,看到那張塗鴉,就肯定能猜到兩人之間的貓膩。

容念又抓了抓頭發,納悶,是陸歲京的小心思被其他人知曉,自己最多是被捎帶。

他為什麽會有類似于心虛的情緒?

這麽琢磨完,容念卻忍不住說了句:“陸歲京開玩笑的,顯擺一下畫技,我沒有當回事……”

他心存一絲僥幸,希望賀疏星沒有看清畫上的內容。

可惜賀疏星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道:“小狗蠻可愛,還有點像你的畫風。”

容念:“……”

不清楚這兩人是在搞什麽趣味,也不知道他們關系發展到了何種程度,賀疏星由此思索了片刻。

這涉及隐私,又屬于小衆性取向,賀疏星認為對方沒有袒露,那主動打聽起來着實冒犯。

可他實在好奇,忍不住委婉道:“你不覺得他畫得挺好?”

容念道:“唔,他亂塗亂貼,已經被我摘下來了。”

賀疏星懷疑:“真的不是折好要收藏?”

“我在你眼裏難道是個情窦初開的愣頭青?”容念反駁,“我是保存罪證,下次找他收罰款。”

那反正就是放好了沒丢掉。

“你這杯果汁是?”容念問。

賀疏星道:“請你。”

容念猶豫地說:“學姐特意送你的,喝了有點燙嘴。”

“付錢給她了。”賀疏星道,“嘴硬成這樣,潤潤喉嚨。”

容念:“。”

他沒跟賀疏星客氣,擰開果汁的瓶蓋喝了兩口。

“為什麽突然找你啊?”他問。

賀疏星道:“家長開放日,院裏想請我爸來。”

容念期待地說:“可以看到你爸演講嗎?”

他身為法律業內人,上輩子便常常聽到賀父的名字。

賀父年輕時有過許多尖銳發言,與出衆的勝率一起流傳在這個圈子裏,被許多人崇拜。

等到容念入職工作,對方已成為業內的核心人物,不過幾乎不在公衆面前出現。

要是這次能看到賀律師,還算是一件驚喜的事。

“他不來。”賀疏星道,“從我媽出事以後,他就不做刑事訴訟,也不接公開活動了。”

容念道:“這次像是家長會發言,感覺沒什麽問題呀。”

賀疏星很古怪地沒有接話,有那麽兩分鐘,表現得非常反常。

“從名氣上,他很合适。”他緩緩道。

賀疏星繼而說:“但他比起律師更是個商人,要講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臺下人就算聽得進去,他也說不出來。”

容念沒有往深處想,道:“律師都是要賺錢養家的呀,像商人也沒什麽。”

賀疏星抿了下嘴,沒有再解釋,悶悶地“嗯”了聲。

沒有聽賀父演講的機會,容念覺得有些可惜,不過沒有為此分神太久。

他打小就沒見過父母,更別提與他們交流感情,所以不關注開放日的事情,與賀疏星聊完便将此抛到了腦後。

晚上有男生邀請他們一起吃煲仔飯,容念打起精神來,說要多加兩個荷包蛋。

這家店開在燕大不遠處的胡同裏,兩個夫妻在經營,店面非常小,大堂滿滿當當擺了六排桌子。

因為在這兒做了有些年頭,裝潢和家具都很陳舊,但煙火氣很濃。

最近生意不錯,家裏的老人和小孩也來幫忙,老爺子在後廚洗菜,剛讀初中的孩子在收銀。

“店裏坐不下了,在門口搭個桌吧。”老板娘道。

老板聞言便來支了兩套折疊桌椅,過了會,又端上來兩盤涼拌黃瓜,說是送的小菜。

容念和班長、賀疏星坐在一桌,從飲料櫃裏拿了三瓶北冰洋。

“诶,那不陸二麽?”班長突然道。

循着他的目光,容念扭頭看過去,是陸歲京和室友在街邊,貌似在找晚上吃哪家。

“喂,小陸!過來啊。”班長熱情地說,“這兒還有兩個空位!”

被班長扯着嗓子喊,陸歲京望了過來,卻沒急着回應,先與容念的視線撞個正着。

容念頓了下,急慌慌擺正了腦袋,用後腦勺對着陸歲京。

在班長的邀請下,陸歲京和室友走了過來。

室友碎碎念:“陸二,沒想到你朋友挺多啊,怎麽和法學院的這麽熟?”

他一邊說着,一邊要落座,挑的座位正好在容念旁邊。

只是他剛要彎腰把椅子挪開,一只手搶在他之前,握住了這把椅子。

緊接着,椅子被往後移開了些許,繼而陸歲京非常自然地占了這個座。

他得償所願坐到了容念邊上,一本正經道:“追人。”

室友:???

不僅是室友詫異,班長也驚了,另外一桌有同學聽到了聲音,也湊過來嚷嚷。

“我靠,陸二你整天跑來我們這兒旁聽,我就說你沒安好心。”同學道,“看中誰了啊?”

班長不可思議:“我們班總共就十幾個妹子,怎麽感覺你不怎麽和人家閑聊?話說起來,你今天怎麽不來蹭課?”

室友盤問:“上回問我借車,是不是就是載了法學院的人?”

而賀疏星在陸歲京對面,冷冷地掃了陸歲京一眼。

陸歲京并沒在意賀疏星的抵觸,見容念局促地捧起北冰洋猛灌幾口,再應對着衆人的盤問。

他非但沒有手忙腳亂,反而有些欣喜,貌似非常願意讨論這個話題。

陸歲京回答着班長的問題:“嗯嗯,我矜持。”

容念:?

少年咬着吸管,茫然地盯住陸歲京。

“雖然很想和他見面,但不能天天貼過來。”陸歲京蹙着眉頭,小心翼翼地說,“不然他一定會嫌煩的吧?”

“啧,你不要這麽說自己。”班長道,“誰會嫌你煩啊,被帥哥追還不爽?”

容念:“。”

室友道:“你居然還沒追到嗎?我他媽驚了,你會不會被當成了備胎?”

陸歲京一副略微沮喪,卻強撐着大度的樣子:“不知道,他那麽好,被很多人喜歡很正常,挑花了眼睛也能理解。”

就在其他人為此憤憤不平的注視下,他嘆了一口氣,仿佛被迫看開了般。

“但沒關系的,我願意等着。”陸歲京道。

班長匪夷所思地問:“我們班裏有這樣的人?到底誰啊,我幫你助攻。”

對于班長的好意,陸歲京心事重重地回複:“直接講出來不太好吧,怕他有困擾,我還是一個人慢慢努力就好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男生不肯坦白自己的心上人究竟是誰,吊起一衆人的胃口。

賀疏星就在這個時候撩起眼簾,冷淡地插話進來。

“我知道。”他道

“什麽?賀哥別藏着掖着,快說快說。”班長興致勃勃地催促。

室友激動地說:“那小容也該知道吧,你倆平時那麽好,他總不至于瞞着你?”

容念感覺自己臉有點發燙,怕這時候露餡,忍不住低下腦袋。

少年沒吱聲,只是搖了搖頭。

“我是碰巧看到他給人家畫的紙條了。”賀疏星道。

他說到這兒,看向陸歲京道:“那個人說你開玩笑的,不用當回事。”

容念:“……”

大家聽到這句,紛紛捏了把汗。

他們認為賀疏星的說法有些拱火,陸歲京不管是出于面子,還是出于心意,定然要反駁幾句。

不料陸歲京失落道:“嗯,我就知道他一直當我是弟弟。”

他苦惱地撐着頭,餘光掃過神色微妙的容念,漫不經心地揚起了嘴角。

他對賀疏星道:“反正我只願意做他老公。”

班長快要被好奇心逼到抓狂了:“陸歲京,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你老婆是誰?”

“追到手了麽,就說是他老婆?”賀疏星打岔。

見陸歲京遲遲不肯直說,旁觀者決定換個方向套話。

“那陸二你說你情敵是誰?有沒有在場的,我幫你解決掉他。”室友道。

提到這個,陸歲京倒是有興趣了。

生怕室友辜負自己的信任,他确認道:“真的嗎?”

被陸歲京三言兩語地逗弄着,容念在心跳加快之際,忍耐力也臨近邊緣。

他偷偷在桌下踩陸歲京,警告對方別太過分。

但他剛輕輕碰上去,便僵住了姿勢。

緊接着容念險些控制不住表情,并為此掩飾般趴到了桌上。

因為陸歲京仿佛料到了他會這樣,兩條長腿敏捷地動了動,懲罰般無聲地夾住了他的腳腕。

還慢條斯理地輕輕摩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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