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裏面的聲音變得清晰了些, 根據班長的理解,容念好像在床上。

有身體在被褥間掙動的聲音,時不時還有坐起來又跌回去的那種悶響。

容念似是忍得辛苦, 又沒辦法完全不出聲,不上不下的,妄圖克制又根本無法自抑。

“有點受不了。”容念抱怨,“能不能關掉?嘶——”

有聲音在低低地笑,挺耳熟的,聽上去悅耳磁性, 說的話有些欠揍。

“知道你是第一次, 這頻率開得也不大。嗯, 肯定沒你扯我衣服的力氣大, 你再拉袖子我衣服就要報廢了。”

容念道:“不玩了, 你馬上把它關掉,然後我就松開你。”

“那你繼續扯着吧, 待會做完就會舒服了, 不會後悔的。”

“我要不是腿擡不起來……現在難受得想把你踹下床。”

班長想象不出屋裏的情況,那兩個人的話題很奇怪,不知道在用什麽東西。

平時自己與容念打交道, 對方總是游刃有餘又風趣, 偶爾有随堂抽查引來哀嚎一片,容念照樣能夠處變不驚,舉止非常從容。

然而此時,容念說話斷斷續續, 有時候還語無倫次。

班長是個粗神經, 和男生們沒什麽邊界感, 盡管如此, 在門外聽了一會,莫名感覺有些不妥。

不像他們寝室一群五大三粗的直男,容念要秀氣纖細許多。大家會互相打打鬧鬧,但面對容念時,連推搡都會收着力氣。

現在容念在吃疼般地悶哼,不像其他男生鬼哭狼嚎顯得好笑,班長甚至在微妙之餘感到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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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出聲詢問,反而是下意識地認為自己不該再待下去。

班長默默地後退了兩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然而他出來得很草率,最近在寝室穿的還很清涼,遲遲沒有換成長袖長褲。

碰上這時候樓道裏的溫度很低,不遠處開着窗戶在通風。

被風一吹,他打了個噴嚏。

班長生怕偷聽被發現,連忙假裝自己是巧合路過,自言自語地去關窗。

“草,今天才多少度啊,這窗還開着呢?”他道。

他費勁地把窗戶拉上,這時容念寝室的門被從裏打開。

容念套了件棉質的藍色睡衣,衣領沒有整理好,露出精致的鎖骨。

看着皺巴巴的,有點亂,像是前一秒才匆匆披在身上。

“晚上好。”班長尴尬道,“那什麽,我就出來轉轉。”

他為此局促不安,而容念絲毫沒有被人偷聽的慌亂,雙手背在身後,倚在門框上。

“我是在玩玩具。”容念道。

班長正大腦當機,接茬:“哦哦,什麽玩具啊?你和小陸玩得挺開心的哈。”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窘迫到恨不能跳到窗外。

不過容念沒有介意,清脆地笑了下。

嗓音聽着和平常無異,尋不見一絲剛才慌亂無措的蹤影。

“你過來,我陪你玩。”容念邀請。

班長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總覺得其中蘊藏着危險。

猶豫了下,橫豎是他理虧,自己沒敢拒絕。

他以龜速挪動過去,仿佛做錯事等受罰的小學生,板正地站在容念面前。

接着容念咳了聲,問:“你不會喊得很大聲吧?”

班長道:“男子漢大丈夫,咬碎了牙也只是往肚子裏咽。”

容念對這番發言沒什麽表示,只是朝班長伸出手來。

只是半秒鐘的事情,班長都沒看清楚他拿的是什麽東西,身體比思維先一步做出反應,幾乎是彈了出去。

“卧槽,這他媽什麽?”他詫異。

他開口時後知後覺,自己那瞬間喊得太響,走廊上甚至傳出了回應。

班長:“……”

他想,以後再也不招惹容念了。

“陸歲京拿來的筋膜槍。”容念拿着設備朝他比劃,“運動後放松專用,你好像今天也有比賽項目?要不要來我這兒再體驗一會。”

合着這兩人是在用筋膜槍。

班長對容念肅然起敬,沒勇氣邁入半敞開的寝室,幾乎是逃回了自己那邊。

·

長跑帶來了餘波,影響到接下來的一星期。

雖然賽前做好了熱身,賽後也是各種注意,但容念平時缺乏鍛煉,身體素質不太行,免不了無精打采。

趁着下課坐在教室裏寫作業,他趴在桌面上,坐姿歪歪扭扭的,左臂占了一小點賀疏星的地方。

過了會,他有意占的越來越多,卻遲遲沒被阻止。

于是容念轉動眼珠子,瞄了一眼賀疏星。

“賀哥。”他道。

賀疏星靠在椅子上看書,把整個桌面都讓了出來,道:“怎麽了?”

“我就是随便講講,你家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容念道,“你上周回去過一趟以後,好像就有點不一樣。”

賀疏星道:“有麽?”

容念道:“對呀,你總是走神。”

賀疏星道:“天氣冷了,上課想睡覺。”

這顯然是借口,不過見自己問不出答案,容念沒有追着再提。

“不過說起來。”賀疏星道,“你有沒有覺得,最近陸歲京來的頻率有點高。”

容念疑惑:“诶,是嗎?”

賀疏星道:“幾乎每天能看見他。”

容念對此毫無察覺,被賀疏星說起才發現。

或者說,他對于陸歲京侵入自己的學習和生活,沒有任何抗拒和不适,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事。

見少年點了點腦袋,賀疏星道:“他是對你有別的想法吧?”

他沒有直接說破,用詞比較委婉,可已經足夠傳遞出本來的意思。

容念頓了下,漫不經心地打馬虎眼:“嗯嗯,你回家那天,我被他摁着試用了剛買的筋膜槍,當時我覺得他想謀害我……”

“他不想。”賀疏星打斷。

自己的室友真是擡不對勁了。

容念在怔愣間,不由地在心裏說。

他改口道:“開個玩笑,他是體貼同學。”

賀疏星瞥向容念,閑聊之際,容念已經坐正了,靈巧的右手開始轉筆。

好歹當了那麽久的同桌,賀疏星對容念還算了解,對方鮮少會做這種動作。

每當容念借此分散注意力,原因就寥寥幾個。

可能出于苦惱,可能出于煩躁,也可能是……不知所措。

賀疏星蹙起眉頭,道:“抱歉,是我問得多了。”

他并不八卦,甚至可以說是八卦絕緣體,對同學之間的情感糾葛沒有一點興趣。

每次班上出現情侶,他大概等到他們分手了才後知後覺,在這方面堪稱遲鈍。

可是他當下可以斷定,陸歲京是在追求容念,并且容念已經知情。

賀疏星覺得這件事非常荒謬,在他的印象裏,容念被告白後向來是拒絕得幹脆利落,為此還會特意與人避嫌。

這确實能讓愛慕者盡快抽離感情,但從某些角度來說,這個過程很殘忍。

但如今好像有了例外,容念對陸歲京心軟。賀疏星這麽想着。

不僅如此,容念還小心隐瞞。

他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會願意這麽做,大抵是為了保護陸歲京的心事?

“沒有啊,不用說對不起。”容念道,“我沒想好怎麽說。”

賀疏星沒有講自己大概猜到了,把握着界限分寸,不痛不癢地“嗯”了聲。

“我的筆記你要抄嗎?借出去了一圈,剛回到我手上。”容念活潑地轉移話題。

賀疏星配合着他打岔,接過了容念的筆記本。

然後他安靜地翻了兩頁,忽地蓋上封面。

容念:?

賀疏星似是難以啓齒,問:“這本東西……你最後借誰了?”

容念一頭霧水地回答:“給了陸歲京啊,他中午還我的。”

聽到這個答案,賀疏星舒了一口氣。

他幹巴巴道:“那就好。”

容念沒懂賀疏星為什麽是這種反應,湊過去探頭探腦。

“本子上是被人惡作劇了嗎?”

賀疏星組織了一會措辭,正想說些什麽,卻被女生喊了一聲名字。

“诶,你現在有空麽?有人來找!”女生道。

在她身後站着位相貌靓麗的學姐,朝他揮了揮手。

賀疏星能認得出她,在運動會那天傍晚,他去找冒充自己投稿的同學,路上偶遇過這位學姐。

于是他起身出去,順便把本子還給容念。

容念還是不明所以,自己翻了翻本子,随即抽了一口氣。

怪不得賀疏星要問筆記本過了誰的手。

最後一頁紙被容念謄抄了案例,題目比較簡單,是有人愛而不得,在網絡上搜尋辦法時遭遇“情感專家”詐騙。

不僅沒有得償所願,而且錢財一空,期間在專家的指導下做了各種啼笑皆非的舉動,還有洗腦、言語侮辱等情況。

在答案裏,容念工工整整列了法律條目做分析。

他上輩子做法律援助時,接過類似的訴求,對此倒是得心應手,寫到最後面還吐槽了一句。

[這位專家出的主意一點也不靠譜,過節為什麽要送十根烤腸*啊?去上門免費幫忙做個家務都比這個好,實在不行畫朵花吧。]

有個借了筆記本的女生用鉛筆寫:[這年頭主動做家務的男的太少了,我爸從來不進廚房。]

而陸歲京在這裏貼了張便利貼。

他用鋼筆畫了一朵花,以及咬着這朵花的小狗。

畫風有所參考,來自于重逢那天,容念在陸歲京掌心裏描摹的簡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歲:沒有不做家務的意思。

十根烤腸:十根烤腸,即時(十)常(腸)愛你,流行自短視頻平臺——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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