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關了手機沉默片刻, 眼見着同學們不走,容念開始使用激将法。
“你還杵在這裏,是要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嗎?”他問。
班長道:“走啊, 你坐哪兒?咱們仨買你邊上。”
容念感覺今天失策了,陷入了憂愁之中。
剛填充完的牙隐隐作痛,他抿了抿嘴,硬着頭皮搪塞。
他道:“我習慣一個人看電影,你們待會大呼小叫的,影響我欣賞畫面。”
這部鬼片主打血腥風格, 播放的宣傳廣告裏, 人造血漿和噴泉似的往外灑。
班長大為吃驚, 道:“你還挺重口?”
“嫌棄就離我遠點。”容念誠懇地建議。
班長轉頭與另外兩人商量, 最終他們自顧自挑了後排的座位。
容念為了不穿幫, 默默買好角落的位置,裝作懶得取票, 讓他們正巧幫忙去拿。
他就是犯懶卻能讓人不排斥, 班長幫他拿完了票,電影也即将開場。
影院主推那部熱門愛情片,周末給足了排期, 檢票時這裏的小情侶也多, 有說有笑地準備去觀影。
一大幫人都熱熱鬧鬧走向情侶廳,而零散的幾個人來到普通廳,其中就包括內心十分不爽的容念。
本來這裏就準備播放鬼片,觀衆一少, 氛圍便添了幾分陰森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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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道:“你的兩杯可樂……”
容念笑盈盈地回答:“我一個人喝得光。”
雖然他的位置訂在角落, 但實際上熒幕前落座率少得可憐, 可以說是随意換座。
不過容念懶得動彈, 将這糟心事講述給陸歲京後,喝着可樂靈魂出竅。
過了五分鐘,大廳的燈逐漸熄滅了幾盞,估計馬上就要全部黑掉。
容念吃了兩粒爆米花,餘光裏見有人進場,最開始沒怎麽在意,直到對方徑直朝自己這邊來。
光線過于昏暗,但容念不需要多加辨別,便能認出來陸歲京。
他為此有一些驚訝,覺得陸歲京不至于來陪自己看爛片,畢竟這部電影的評價堪稱凄慘。
陸歲京對他的詫異有另一番解讀,壓低了聲音保證道:“偷完情我會自覺走的,肯定不給哥哥添麻煩。”
容念:“。”
他把爆米花挪到了兩人中間,再把另一杯汽水遞給陸歲京。
“那你小心被吓出聲音來。”容念惡劣地提醒,“被班長聽到了,可能會嘲笑了你到過年。”
陸歲京淡淡道:“忘了恐怖屋裏是誰被小女孩吓得差點摔跤,是我嗎?記不清楚了。”
容念:“……”
影廳裏的音樂忽地停住,随着最後一盞燈熄滅,熒幕上播放起了二手車廣告。
之後歡快的節奏收起,在詭異的歌謠中,眼前的畫面開始滲血。
容念無動于衷,只想着該如何在陸歲京那邊扳回一城。
身體彎折到完全扭曲的女鬼出現時,縮在後面的班長險些魂飛魄散,發出了第一聲尖叫。
破防只有零和無數次,繼而每當有刺激性畫面出現,他便時不時與同學一起鬼哭狼嚎。
其他觀衆也是同樣,影廳裏的驚吓聲此起彼伏,有時候還能來個左右呼應,來看這場電影貌似頗費嗓子。
容念聽得替他們感到口渴,喝了點可樂,又往嘴裏丢了兩粒爆米花。
陸歲京也跟着吃零食,偶爾偷瞄一下身邊的少年,容念似是被劇情吸引,專心地盯住大屏幕。
緊接着,容念的臉和眼睛沒轉動,伸手去拿爆米花。
手背無意擦過陸歲京的手背,又被對方及時牽住。
後排就坐着三個同班同學,如果他們有意查探,便會發現容念和陸歲京的不對勁。
容念有一些緊張,想要縮回手,卻見陸歲京傾身過來,與自己貼得更近。
“好可怕。”陸歲京靠在容念身旁,評價着眼前電影。
容念沒想到陸歲京會這麽輕易地示弱,看起來對方是能接受詭異獵奇的主題,卻吃不消這種番茄醬電影。
現在膽子倒是不大了,來找自己求庇護,容念得意地想,算了不和男朋友計較。
他不再繼續抵觸陸歲京的親近,任由對方與自己手拉手。
借着電影裏血淋淋的光線,容念繼而張望了下。
周圍有幾對年輕情侶,已經吓得疊在了一起,或是一方依偎在另一方肩頭。
“老公,我不敢看……”有人抽泣道,“我們出去好不好?”
盡管她聲音很輕,但離容念這邊比較近,教人能夠聽清楚。
她旁邊的男人安慰道:“別怕了老婆,這不是有我在麽?我抱着你呢。”
在對話之後,兩人似乎還情不自禁地接吻,容念下意識起了雞皮疙瘩。
而在自己耳邊,陸歲京輕聲道:“寶貝。”
容念用彼此才能聽見的音量,誇張事實:“你再蹭過來,是不是要坐我腿上?”
陸歲京對重口的場景無動于衷,心裏不起一絲波瀾,此時努力裝出一副被吓到的驚慌樣子,但表演得沒有太浮誇。
不過兩人離得确實很近,陸歲京側過臉,鼻尖微動,可以聞到容念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白皂的氣息很清新,完全沒心思看電影。
他順着容念的話茬道:“不好意思,但實在太吓人了。”
“沒關系,我不介意。”容念道,“來,讓小容哥哥抱抱。”
陸歲京遲滞了下,悶悶地說:“我就是個見不得人的黑戶,不能和你這麽親密吧。”
容念有一說一:“現在又沒人看我們呀。”
商場裏暖氣很足,他坐下來後,把外套和圍巾都脫了,裏面穿着米色衛衣。
他向來怕冷,恨不能冬天裹成球,今天卻格外要風度,牛仔褲裏都沒塞秋褲。
右邊膝蓋處有個頗有設計感的破口,露出白皙的皮膚來。
剛才走在外面,有不少人回頭打量容念,偶爾有女生為此竊竊私語,此時确實是只有陸歲京一個人在近處看。
陸歲京沒讓容念摟住,蹭了蹭戀人弧度姣好的脖頸。
他們沒再說話,在舒适的暖氣裏,容念有點昏昏欲睡,可惜瞌睡蟲一出來,就被枯燥無味卻頻頻傳出噪音的影片趕跑。
陸歲京喂了他一粒爆米花,他磨磨蹭蹭地吃了。
然後陸歲京隔三差五便來投喂,容念在黑暗裏眨了眨眼睛,不輕不重地咬住了對方的指尖。
意料之中的,陸歲京立即青澀地僵住。
容念很輕巧地舔了下對方的手指,又扮做無事發生,整個人靠在軟椅上,自顧自喝着汽水。
半秒都沒到的觸感讓陸歲京有些慌神,即使現在已經雙雙分開,那種溫熱柔軟的感覺好似能自發蔓延。
他問:“還吃嗎?”
容念道:“我自己有手诶,很方便的。”
說完,他繼續吃了一點,又歪過腦袋,與陸歲京的碰在一起。
“不知道牙被補得好不好,這個不太方便。”容念用認真的語氣懊惱道,“勞煩你幫我看一看?”
陸歲京喊他的名字:“容念。”
“唔?”容念四處撩火,卻神情無辜。
這裏的上座率非常低迷,互相交談的聲音又刻意保持得很輕。
沒人被他們影響,那些熒幕裏的嘶吼、觀影席的驚呼也沒驚擾到他們。
在陸歲京的注視下,容念勾起嘴角,貼在他耳邊,姿态如講悄悄話一般。
他道:“不看也行,那換我檢查下你吻技有沒有進步。”
當然是要看的,可以順便做檢查,所以容念說完就被捧起臉吻住了。
細碎的響動完全被影片的音響覆蓋掉,沒人注意的角落裏,容念沒過多久便有些喘不過氣,忍不住試圖往後縮。
然而後腦勺被陸歲京适時摁住,明明沒有用什麽力氣,卻教自己沒有辦法掙脫。
他可以确定,剛才有聽到陸歲京低低地笑了一聲,好像無聲地在說自己這方面沒有任何長進。
于是容念不甘示弱地回吻,又在親密中不知不覺地弄丢了主動權。
不得不說陸歲京的進步挺大,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原來談戀愛就是這種感覺?
其實有點慌亂,但連慌亂都很愉快。
容念片刻的走神被陸歲京察覺,繼而親得更深。
不比最初得償所願的毛躁和渴求,現在陸歲京動作輕緩,可以說是慢條斯理,一點點地攻掠。
這種感受也和以往不同,容念形容不出來具體,好比以往就是被夏季的暴雨席卷,自己在雨中不可控地融化。
可如今他很清醒,正因如此,防守崩塌、淪陷其中的過程格外明晰,教自己根本無法忽視。
在影片短暫安靜的幾個瞬間,他聽到了因親吻而起的攪動似的水聲,這令他不自禁羞赦。
耳根應該是泛紅了,還被陸歲京看了個正着。
容念如此猜測着,心說,不然對方幹嘛在放開自己後,又揉了揉自己的耳尖呢?
被揉得開始難為情,他避了避,調整過呼吸後,欲蓋彌彰般吃了好幾粒爆米花。
陸歲京貼過來說了句“對不起”,容念奇怪地看向他,不明白這人在客氣什麽。
“親你的時候,根本記不起其他事情。”陸歲京道,“忘記你叮囑的了。”
容念剛才本就是說來捉弄下對方的,被這麽認認真真地回複,還覺得有些稀奇。
他道:“哦,有這種魔力嗎?”
“嗯。”陸歲京道,“之前我看了本小說,覺得上面的橋段很離譜,為什麽主人公每次吵架,接個吻好像就沒矛盾了?”
他笑了笑,道:“現在感覺挺有道理,因為我也這樣,可以給哥哥一直當黑戶。”
容念:“。”
電影播到了最恐怖的片段,觀衆們紛紛魂飛魄散,但陸歲京這時候很淡定。
或者說,他心情好得不被任何鬼怪打擾。
容念懷疑這人剛才在和自己演戲,不過聽“黑戶”說着情話,一時間有些暈頭轉向,也分不出精力去細想。
影片散場的時候,他拉住陸歲京,沒讓人去和班長躲貓貓。
班長瞧見陸歲京在場,和另外兩個同學非常無措,畢竟這兩個小時喊得喉嚨沙啞,被其他院的同學聽了去,想想就非常丢人。
他對陸歲京的出現感到疑惑,礙着那份心虛,竟然沒有仔細盤問,只想趕緊結束掉有關于電影院的一切話題。
容念敷衍講是正好陸歲京在附近,得知他們來這裏觀影,便臨時過來湊熱鬧。
朋友們沒有異議,就是班長嘀咕了句:“我以為能看到你女朋友呢。”
“我哪來的女朋友?”容念道,“你管好你自己,不用替我操心。”
班長道:“我這是替我們學校的女同胞操心,知不知道我整天被人搭話,就打聽你是不是單身。”
“诶,小容。”另一個同學道。
容念見對方在打量自己,疑惑:“怎麽了?”
同學問:“你和陸歲京一起看了場電影,怎麽嘴有點腫啊?”
班長跟着去看容念,詫異:“诶,陸二你看,小容真的有點腫?!前陣子我去醫院看他,這人還嘴角破皮了。”
要不是他們提,容念壓根沒意識到這點,随即有些茫然地看向陸歲京。
外人眼裏,容念這舉動像是在朝好朋友做确認。
實際上,陸歲京能從容念的眼神裏嗅到殺氣。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都是老婆太漂亮了,根本忍不住,你們懂吧(對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