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過了幾天, 祁封的公司開始放假,但老板并沒有閑下來,春節一大早便坐到了書房裏。

按部就班地照着秘書的安排, 聽了兩場跨國會議,眨眼窗外景色便從白天變成黃昏。

事情告一段落後,他揉了揉太陽穴,

書房的門沒有關嚴實,祁封的目光透過縫隙,見容念慢悠悠靠近廚房, 頓時開始警惕。

他走出去搭話:“麥芬那天都送掉了嗎?”

容念停下腳步, 轉頭回複:“送啦, 小歲也說很好吃。還剩下點食材, 今天再做點?”

祁封聽完很服氣, 陸歲京真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他阻攔容念去折騰別人的胃,打岔:“最近私人飛機一直停在京市, 去海島或者澳城度假都合适, 你要不要去玩?”

容念道:“沒什麽興趣,你最近在忙境外上市嗎?”

“對。”祁封道。

容念道:“監管改革出了新規,搞這個正好在風口上, 是賀律師負責備案程序嗎?”

“嗯, 原來的人剛撤掉,他帶了團隊駐場在公司裏。”祁封道。

容念嘀咕道:“還挺趕巧,好鋼用在了刀刃上。”

“今天是大年夜,我要去窦家吃晚飯。”祁封道, “方悅秋邀請了你, 但我沒應下, 去不去全看你自己。”

容念無所謂, 白蹭窦家一頓家,橫豎自己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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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的司機送他們到門口,白色手套拉開後座車門,裏面的空調暖氣漏了出去。

和離開時一樣,眼前建築依舊富麗堂皇,即便在冬季,花花草草也被照料得別有一番景致。

這幾天溫度太低,連下了幾場雪,游泳池和噴泉都水抽幹了,空在那裏等着春日的到來。

管家禮數周全地微微彎腰,低聲向祁封告知宅子的情況,方悅秋中午便出門,約了其他夫人做美容喝下午茶,現在只有窦洋和他的同學在裏面。

容念在風裏裹緊了圍巾,垂下眼睫,安靜地跟在祁封身邊。

路過回廊時,他聽到了激烈的争吵聲,想無視都不行。

“媽的,窦洋,老子今天來見你,是要找你要個說法!”

容念擡起眼撇過去,沒想到窦洋的同學就是郭元誼。

窦洋氣焰嚣張,輕蔑道:“你他媽別在我這兒大嗓門,你是個什麽東西啊來這兒鬧?”

郭元誼的出身條件不錯,但這只是相對于普通同學而言,比不上國際院裏出着大筆贊助的纨绔。

聽到窦洋吊兒郎當的煩躁聲,他鮮少受到這種侮辱,一時氣不過便扯住了窦洋的領口。

這一下用了點狠勁,讓窦洋踉跄了幾步,差點被甩到地上。

窦洋身為實打實的病秧子,試圖掙脫出去卻沒能成功,氣得漲紅了臉。

“警告你啊,這是在我家,利索點趕緊滾。”他道,“你想清楚,要是和我撕破臉皮了,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你自己。”

郭元誼被此震懾,稍微清醒了些,壓抑着火氣:“你敢不敢和我去醫院,看看你幹的好事?”

窦洋道:“你老婆求着要買那玩意,都是自願的交易,吃出毛病來關我屁事啊?把錢退給你們行不行?”

“窦洋,誰教你這樣招待同學的?”祁封插話。

他說完,面前兩個看上去随時要打架的男生一僵,不約而同地收聲站好。

窦洋甕聲甕氣地說:“小叔叔,過年好。”

郭元誼捏了捏拳頭,生硬道:“叔叔好。”

他注意到容念居然也在這裏,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繼而祁封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背後莫名一陣發涼,郭元誼不敢多看,随即盯着地面遲遲不擡頭。

祁封的語氣并不嚴肅,反而帶有調侃的意味,一點也沒有長輩的架子,卻教人完全不敢輕慢。

他好奇地問:“同學,年紀輕輕英年早婚了?”

“不、不是的。”郭元誼結巴似的否認道,“窦洋随便瞎喊,我沒結婚……”

盡管祁封沒有故意發難,但把郭元誼吓得不輕。

這和自己以往能接觸到的人有所不同,盡管郭元誼不清楚祁封具體是做什麽的,但不妨礙他已有八九不離十的猜測。

光是對方深不可測的複雜眼神,以及令自己感到壓力的陌生氣質,他便了然窦洋的小叔叔肯定位高權重,不是自己能夠應付的人。

而容念竟稀松平常地杵在那個人旁邊……

“哦,那就是你女朋友。”祁封難得有興致多管閑事,“窦洋賣了她什麽,讓你這麽生氣?”

窦洋搶先道:“小東西而已,吃壞了肚子就想來訛我。”

祁封道:“是拿了家裏的東西麽?”

窦家以制藥起家,将市場擴得極大,也有了核心技術和獨家渠道。

平時盈利非常可觀,但經營中也着實勞心勞力,比如窦父都是常年忙于工作不回家。

企業每年的研發成本以億為單位,實驗室在世界各地開了好多個,京市就有一家。

新品試錯的過程中總是失敗比成功更多,對于還沒通過審批的産品,按照規矩當然需要嚴格銷毀。

但祁封知道,窦家這方面偶爾做得并不規範,在窦洋小時候,他這侄子就會偷家裏的樣品,氣焰嚣張地說要毒死同學。

“叔叔你在說什麽啊?瞎猜這個可不好玩!”窦洋被問得一噎,“小學的時候我偷了一回樣品,快要被我爸揍死了。”

祁封無意替窦家管教小孩,敷衍道:“你知道不好玩就行。”

窦洋不曾想這件事會被別人看到,心裏七上八下,感覺快要當場犯病,對郭元誼的态度更是憤恨。

等祁封轉身離開,他忍不住用力推了郭元誼一把。

窦洋罵道:“再他媽出現在我面前,我讓你全家都跟着後悔。”

說完,他擡頭,和容念的視線撞個正着。

窦洋怔了怔,納悶,也就半個學期沒見,感覺容念和自己印象裏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從高考填報志願開始,容念就時常令他吃驚。

最開始,少年頂着漂亮明豔的臉,五官沒有發生變化,只是神色有微妙的不同,整個人就像是煥然一新。

面對排擠與敵意,容念的反應随性潇灑,還會給人碰釘子。

這應驗了窦洋原本的揣測,之前那麽溫順與可憐并非是對方的本性。

可容念不再遮掩脾氣,窦洋卻沒有揭穿別人真實面貌的快意,反而更加憋悶。

現在更是不可思議,他與容念面面相觑,對方竟朝自己揚起了嘴角。

窦洋心想,相對于記憶裏那個心思細膩又沉重的少年,容念這陣子貌似是變高興了?!

這樣的容念很輕盈,愈發吸引人無法挪開眼神。

只不過窦洋的視線黏在容念身上,容念卻不以為意,很快地扭回了腦袋。

“草,這人是不是剛彩票中獎,怎麽瞧着這麽開心呢……”窦洋嘟囔。

郭元誼道:“談戀愛能不開心麽?”

窦洋不可思議:“你說什麽?他和誰談啊?”

“那個名字你應該很耳熟……”郭元誼緩慢道。

·

晚上六點,方悅秋回到家,發現容念坐在沙發上,不由地展顏一笑,過去噓寒問暖。

她最擅長活躍氣氛,說了些好聽的體貼話,邊講着邊想挽住容念的胳膊。

容念不着痕跡地避開,沒讓她碰到自己,笑道:“阿姨,什麽時候開飯呀?祁先生剛喊過餓。”

祁封聞言瞥了容念一眼,喊餓的明明不是自己。

方悅秋道:“想吃了可以先動筷的啊,大年夜就我們一家人吃點家常菜,不需要見外。”

老夫人深居簡出,沒有一同過來吃飯,桌上一共四個人。

祁封道:“沒邀請其他哥哥嫂子麽?”

窦家是個大家庭,他有四個哥哥一個姐姐,全都已經成家立業,照理來說家庭聚會應該非常熱鬧。

方悅秋優雅地抿了下紅酒,道:“今年簡單辦一場,以往沒關心到你,想多聊聊。”

意思是待會希望能再與祁封私下溝通,祁封沒有拒絕,橫豎是逢場作戲。

他以為方悅秋是想交談公司事務,抑或是和賀律師相關,一頓飯的工夫打好了腹稿。

沒想到女人将他帶進會客廳,開口提的是容念。

并且方悅秋向來要強,此時難得流露出卑微小心的姿态,話語和态度倒是極為堅定。

她擺出窦家的利益機會,又願意割舍自己的人脈資源,不做別的交換,只懇請祁封将少年還給她。

而另外一邊,容念跑到了別墅外面,沿着上坡路往這片住宅區的深處走。

雖然常有物業員工清掃,将白雪都掃到兩旁,已然堆得很高,但路面還是有些滑。

他知道陸家就在這裏,但不清楚究竟是哪棟,打算在附近晃悠兩圈,權當做是消食。

本做好了實在不行就詢問門衛的準備,意外的是他沒有走幾步,便遠遠看到提着購物袋的陸歲京。

“小歲!”他朝人招手。

陸歲京驚訝地循聲望過來,問:“你怎麽在這兒?”

“來查崗。”容念小跑,“大過年出去買零食,打算怎麽跨年?”

他湊過去一瞧,購物袋裏還放着桶泡面。

陸歲京臨場發揮道:“家裏這些天沒別的人,打算把門敞開,看看會不會有男朋友過來。”

“捕鼠籠裏都知道丢塊奶酪,你屋子裏面不安排誘餌?”容念指點。

陸歲京道:“嗯,那讓我想想你喜歡什麽。”

陸家離得很近,沒走幾步就到了,容念立在門口,沒有直接走進去。

他等着陸歲京的答案,朝人眨了眨眼。

陸歲京道:“巧克力,汽水,薯片,電影?”

容念道:“小叔叔家也有,而且相對于巧克力,我更喜歡軟糖。”

于是陸歲京補充:“不止是那些,還有一個絕對愛你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

想嶼*$汐.|獨-(家念小歲茶言茶語了,今天有點忙沒寫到,下章吧(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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