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有周末在學校的嗎?速來速來, 東門有一場大戲!]

[疑似本校渣男被外校女生找上門,見面就是一巴掌,妹子情緒很激動, 哭得話都說不明白,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感情糾葛。]

[呃,被打的好像是國際院的同學?看起來挺有錢的,渾身都是名牌。]

不出半分鐘,各個同學群都熱火朝天,讨論這一出鬧劇, 還有人準備起床去旁觀。

窦洋作風高調任性, 學校裏眼熟他的人不少, 很快将他辨別了出來。

大家的第一反應是:啊?這人都能找到女朋友麽?

現場的同學對這個場面非常慌張, 眼看着女生打完臉沒夠, 抹了兩把眼淚後,将手拎包甩在了窦洋頭上。

啪!

這下直接把犯暈的窦洋打得撇過頭去, 包裏的紙巾、鑰匙、就診單掉落在地上。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在手機裏裝死是吧?”姑娘撿起就診單,道,“你賠我孩子的健康!”

聽到“孩子”這字眼, 其他同學顯然更加震驚, 交頭接耳地議論着面前兩個人。

有女生猶猶豫豫扯出紙巾,上前遞給那姑娘,并嫌棄地看了窦洋一眼。

窦洋捂着紅腫的臉,酒勁散去大半, 逐漸清醒了過來。

他平時性格自以為是, 向來看不起其他同學, 今天好端端走在路上, 卻在衆目睽睽下出洋相,被那些人當做八卦話題。

後知後覺時,他氣得牙癢癢,用宿醉後虛弱的嗓音道:“你他媽有本事再罵一遍?!”

Advertisement

看着他毫無愧疚之意的蠻橫态度,女人沒了昔日半點溫婉,與他當場撕破臉皮。

“我罵你不是人!燕京大學國際院窦洋,害了我害了我孩子!”她道,“我就是懷孕的時候吃了他賣的藥,孩子才成了畸形兒!”

她喊完要上前再洩憤,胳膊還沒舉起來,便被窦洋制住。

兩方動手時別的同學立即拉架,兵荒馬亂極為荒唐,燕大建校百餘年都沒在門口搞出過這種事。

“窦洋,怎麽回事啊?你賣什麽藥?”同學道,“給一個說法?”

窦洋不以為意地說:“給個屁說法,就你們也配老子交代事情?少來淌渾水,我要回寝室睡覺了,都讓開!”

被護住的女人道:“你不準走!你也見過孩子是什麽樣了,良心過得去麽?不怕做噩夢啊?!”

“什麽玩意,我哪見過你孩子?”窦洋皺眉道。

女人道:“郭哥昨天回家把孩子帶走,就是來你這兒,讓你看看孩子被你毀成了什麽樣子!”

窦洋道:“得了吧,我這幾天壓根沒見過你那位好老公。”

他抱起胳膊,警告:“少他媽來敲詐我,你們要是把孩子抱我這兒來,我只能送去和容念作伴咯。”

見同學們一頭霧水,生怕大家漏了好戲似的,窦洋補了句:“他們一起當問人要飯的孤兒吧。”

……容念是孤兒?!!

大家完全不知道容念的身世,往常只覺得少年處處出挑,舉手投足都有涵養,吃穿用度也和周圍人無異,應該來自于一個好家庭。

這話一出,其他人面面相觑,有同學指責窦洋說話難聽,也有的圍成一團不讓他走。

苦于狀況不清不楚,男生們一時不敢強行束縛窦洋,怕把事情鬧得更加複雜。

就在窦洋推搡着要離開,嚷嚷着誰敢插手誰倒黴的時候,他被人從後面狠狠踹了一腳!

“啊——”

女生看窦洋直沖沖摔在了花壇裏,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尖叫。

緊接着,窦洋一邊咒罵一邊要站起來,卻被一股力氣摁了回去,吃了一嘴的葉子。

他擡不起頭來,也便沒清楚下狠手的人是誰,但從同學們紛紛安靜的架勢上可以意識到,來的人可能并不簡單。

……校長來了?

校長年紀都過七十了,不至于把自己踢成這樣吧?!

“說誰要飯呢?”陸歲京涼涼道。

他這麽講着,把窦洋往花壇裏摁得更深,道:“你說話聲音太小了,是不是沒吃飽飯?我聽不清,只能離近點。”

窦洋怕是臉皮已經和壇裏的泥巴摩擦,大家看得解氣,又不敢出聲。

他們還沒見過這副樣子的陸歲京。

表情冷冽陰沉,看樣子顯然是不高興了。

但和窦洋的發怒不同,陸歲京依舊語氣沉靜,無聲的氣勢卻壓得旁觀者們都喘不過氣。

“陸歲京……”窦洋靠聲音認出了身份,“我闡述事實而已,你和容念幾個意思啊,比他還聽不得孤兒這話?”

“哦,不清楚你了解他多少。”他處境艱難,努力地擠出話來,“他在我家吃我們的用我們的,在燕大過得下去,也是靠着我媽出錢,後來抱上了我小叔大腿。”

他拱火道:“你不知道吧,我小叔是個同性戀……”

窦洋一直都覺得容念是吸了他家的血,說得理直氣壯,別人一聽不由地倒吸涼氣,也相信他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

氛圍尴尬又緊繃,不巧的是容念也在這裏。

窦洋說的話令大家有不好的聯想,有人忍不住轉過頭,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

容念剛打完一通電話,緩緩地走到花壇邊,坐在窦洋邊上。

在大家或驚訝或為難的注視裏,他的神色很平靜,甚至帶着溫軟的笑意,非常地讓人松弛。

本來窒息的氣氛也跟着放松下來,剛才在心裏懷疑容念的同學打消了想法,沒人會覺得他與肮髒沾邊。

“窦洋,造謠是犯法的。”容念沒有像窦洋那邊長篇大論,輕松地說道。

他看着激烈掙紮起來的窦洋,不急不緩道:“但也能理解你怎麽張口就來,比起買賣不明藥品,潑我髒水可能算不上什麽。”

窦洋從小便無法無天,聽容念一本正經提起法律,只覺得很滑稽。

“怪不得要來讀法律,當個窮律師根本不像是你想幹的事。合着為了膈應我是吧?”

容念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趁着女人在場,還有同學們目擊,他已經報了警。

橫豎在校門口扯不清楚,不如在警局好好聊聊。

“你說沒見到郭哥,這怎麽可能?”女人抽泣道,“他昨天說了是你要看看孩子。”

窦洋道:“放屁,郭元誼昨天在KTV請客唱歌,我看到他發朋友圈了。”

女人翻了下手機,不可置信地喃喃:“沒有啊。”

站她身邊的女同學提醒:“可能是屏蔽你了吧?靠,這人什麽鬼。”

“郭元誼去哪裏了?讓他過來,他和莫希分手沒多久怎麽突然冒出個孩子?”

陸歲京把窦洋拎起來,窦洋灰頭土臉的,倒是變得願意解釋幾句。

窦洋道:“有點腦子的都看得出來,我沒缺過錢,賣藥有個屁好處。這女在網上瞎打聽,說我家生産的一種藥,可以把女胎變男胎。”

對于這件事,女人非常痛苦,顫着嘴唇說:“那是郭哥家裏一直想要個男孩,我被逼得沒辦法,誰不想讓孩子被家裏喜歡?”

她與郭元誼是在酒吧裏認識的,自己第一次去那種地方,喝得有些醉,被男人哄騙着開了房。

最開始她很後悔,可知道郭元誼家庭條件不錯,又是個在燕大讀書的高材生,那些悔意漸漸被慶幸取代。

甚至她得知自己懷孕時,還以為是命運饋贈了自己一個靠婚姻走向幸福的機會。

然而她這個依附于人的念頭實在是太單純了。

這一年多來,她百般妥協,得到的是郭元誼越來越冷淡的态度,以及一個殘缺的孩子。

曾經說好了出院便去正式登記結婚,因為孩子身體不好,她也無心去惦記這些。

窦洋道:“那我被你們找上門,好心給你們拿藥,出事你們反咬我一口,算我攤上你們活該?”

提到這件事他便無語,道:“郭元誼再怎麽說也是個富二代,問我讨手術費,他爹媽拿不出來啊?來我家當乞丐?!”

這事越聽越亂,之後警察來了,将窦洋和女人一同載上了車。

容念作為報案的人,條理清晰地解釋過情況,着重提了一嘴藥物的存在。

他與窦洋他們不在同一屋裏,離開時,大廳有些吵鬧。

郭元誼有些崩潰地說:“說了幾百遍了,你別有事沒事來我學校,你他媽怎麽這麽愛來礙眼?”

女人道:“我是你老婆啊,來找你不是很正常?打你電話永遠撥不通,能不擔心你和孩子嗎?”

“哦,孩、孩子……”郭元誼忽地想到了什麽,道,“老婆,回家我要跟你說件事。”

女人傷心道:“有什麽不能在這裏說?昨天你去唱歌,孩子是在誰管?你爸媽出差回來了?”

“可能我室友這會兒睡醒了,回了醫院正在管。”容念淡淡插嘴道,“如果我們确實撿到的是他扔的嬰兒。”

·

棄嬰、未婚先孕、買賣未過審批的藥物,兩個警局一整理信息,周末的兩樁事情合并了起來。

由于郭元誼不肯承認所作所為,咬定了昨天在KTV喝了太多酒,導致不慎弄丢嬰兒,所以結果沒有出來,還需要多花時間去審理。

窦洋這邊情況複雜,大少爺無心賺黑錢,又确實一腳踩在紅線上,窦家試圖幹涉案件的查辦,這事兒有得折騰。

警察們忙于梳理證據鏈,而學校輿論也已經炸開。

郭元誼在許多人心裏的形象端正美好,尤其是醫學院的同學,有一種世界觀颠覆的感覺。

很多人不敢相信他是渣男,并幫他維護名聲,兩方人在論壇吵了起來。

莫希再度被頻頻提起,而她像是突然斷網,微信裏發消息也好,論壇上隔空喊話也罷,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應。

于是大家暫時轉移了注意力,開始讨論起窦洋提及的容念。

[我去年暑假在給招生辦打工,知道點內幕,容念高考排名很高,被校長點名簽字要進來,不光學費全免,還有一大筆獎學金。ps.六位數,我們學校真的有錢。]

[上學期容念是全課程滿績吧?學校還給每門課滿績的同學額外打款的。他根本不用別人一分錢,窦洋說得和容念靠他家才能活下去一樣。]

[因為窦洋是花錢買進來的啊,估計他連獎學金具體有多少都不清楚吧?學霸的世界他不懂。]

[開放日我看到窦洋的小叔了,還在操場和容念一起雕刻木頭。好帥,真的是gay嗎?想當他的0。]

[有些人別仗着論壇能匿名,就不穿褲衩子。]

[所以容念真的和窦洋的小叔有那種關系???達咩,我想和漂亮學霸貼貼!]

[我家也有資助生,挺常見的,就和朋友一個樣,我爸媽還參加過他們的家長會,話說他們成績沒容念好呢。]

周末本就空閑,一群人聊得熱火朝天,其中許多人有容念的微信好友,随時可以去滿足好奇心。

但大家默契地沒有,怕間接牽扯到身世,惹得少年想起不愉快的回憶。

包括最話痨的同班班長,也沒有去詢問。

在事情發酵的當天晚上,有個許久未使用的賬號上了線,參與到這場讨論中去。

他沒有用匿名,回複了想和漂亮學霸貼貼的樓層。

[沒那種關系,但這位同學也貼不了,他前不久剛開始談戀愛。]

id後面跟着的學號很特殊,持有者畢業好幾年了,而且數字很靠前——說明入學時是京市本地人,且成績排名極高。

這在帖子裏非常顯眼,被大家立即捕捉到。

許多同學以為他屬于知情大佬,也有一些人指責這個id渾水摸魚,并表示自己可以保證容念絕對是單身。

幾個同學興沖沖盤查起了那一屆的學生名單,很快便得出了結果。

是祁封本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