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第 42 章
程珂問:“又過敏了?”
邵随正在批改試卷:“沒, 上火。”
“改卷子确實挺讓人冒火。”程珂搖搖頭,“平時講過無數遍的知識點還能錯,有時候真想把他們腦子掰開看看裏面裝的什麽。”
邵随倒不是因為這事冒火, 而是被家裏的貓氣的。
昨晚覓覓說完那些話, 他已經快爆炸了,只要抛開道德枷鎖就能把小貓精就地正法, 還不用負責任。
覓覓那意思不就是随便做,但不做伴侶嗎?
“小混蛋……”筆尖在卷子上寫了個重重的五十九,邵随一看名字更來氣,“麻佳怎麽回事?竟然不及格?”
程珂邊喝水邊嘆氣:“她英語成績也掉了不少, 班上都在傳她早戀。”
邵随說:“談談?”
程珂反問:“怎麽談?這個時期的小孩多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沒直接證據說她談戀愛, 對象是誰都不清楚。”
邵随煩死了。
上班要防止學校裏的孩子早戀, 下班還要着急家裏的貓精不彎不戀。
中午放學,邵随一邊去食堂一邊打電話:“螺蛳粉過會兒就能送到, 記得開窗通風, 別撲鳥啊。”
覓覓表示:“這是七樓, 我不是傻瓜。”
邵随笑了聲:“水喝了嗎?”
“喝啦。”
“下午還有一杯。”邵随等了會兒。
“好的, 邵随,再見。”覓覓說。
邵随面無表情看着熄滅的手機屏幕, 隐約能瞧見自己微腫的嘴唇, 胡茬間還起了些紅點點, 大概是憋得冒火。
好好,現在都不問想不想了,直接挂電話。
昨* 晚他倒也不是什麽都沒幹, 聽完那些話氣得上火,按着覓覓親了一頓, 又咬又弄,還進去了一會兒,問這也能接受?
覓覓認真地想了想,覺得沒什麽不可以,只是比平時的親親多了一個張嘴而已。
小貓精不會呼吸,也不會閉眼,親嘴的時候也要用那雙棕褐色的眼睛注視邵随,頓時什麽欲|望都給注視沒了。
邵随只能安慰自己,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性教育與愛教育也不是。
覓覓都說不找小母貓了,那離接受人貓戀還遠嗎?
“邵老師想什麽呢!表情千變萬化的。”曹主任壓低聲音叫住了邵随,“你過來。”
邵随看見他手裏的一沓:“又寄來了?”
“我這幾天提心吊膽,沒事就在門口晃悠,這才給我堵住喽!”曹主任将照片拍得嘩嘩響,“估計是看學校沒動靜坐不住了,要我說這個照片尺度其實不大,也就抱了抱,牽牽手,解釋成比較照顧的晚輩都行,就怕給他逼急了往學校裏撒照片!”
“保安能給他進來?”
“學校又不是監獄,真有賊還防得住?翻牆就成!”曹主任什麽搞糟的情況都想好了,“再不濟找個人放學的時候堵門口,見到家長就發,就生造謠,咱防得住!?”
這事還談不上違法,人家就寄點照片,一沒敲詐二沒鑼鼓喧天地張揚,報警都沒用。
邵随問:“還是跑腿?什麽時候來的?”
曹主任嗯了聲:“上節課開始的時候,怕影響你上課就沒找你,我問了跑腿,人家也沒見着單主,只是到指定寄存櫃拿這些照片,我看不是吳曉就是他爸媽,淨玩些陰的!”
邵随不置可否:“我想想辦法。”
曹主任冷哼一聲:“你能想出什麽辦法?”
邵随突然捧殺:“您這在這邊工作生活這麽多年,按說有資歷有人脈,就沒有一個認識的警察?”
“肯定有啊!”曹主任嘴一閉,“人家辦事要講究章程,不是什麽忙都能幫的。”
邵随收起照片,擺擺手:“到時候借我用一下,肯定是他能辦的事。”
曹主任诶了聲:“你幹嘛去?不吃飯了?”
邵随出了學校大門,這條路很安靜,只有上下學的時候熱鬧,路兩邊都停滿了車。他掏出一把陌生的車鑰匙,滴開一輛黑色的車子。
從第一次收到照片開始,邵随就每天讓租車公司開一輛帶有記錄儀的車到學校門口停車位,最好能錄到整條馬路的情況。
他不認為跟蹤、偷拍都是一個學生能做出來的事,而吳曉家長要是能這麽離譜,之前也不會只要求什麽他換班,肯定會嚷嚷着要學校辭退他。
所以邵随認為另有其人。
至于是誰他心裏有數,憑借第一印象,那個人就算不親自送照片,也大概率會在現場欣賞自己的計謀。
行車記錄儀果然拍到了東西——
送照片的人确實是個跑腿,一張陌生臉,曹主任前面也說兩次跑腿長得不一樣。用電腦放大屏幕後就會發現,有個人在跑腿送照片的時候就站在馬路對面的樹蔭旁,戴着一張黑色口罩。
果然不出所料,邵随表情漸冷:“胡、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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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覓最近學習特別認真,語文進度都到初一下學期了。當然他學得沒那麽細,作文是不會寫的,閱讀理解是理解不了的,就是看看課文,背背古詩詞,時不時拽一句酸話。
他還特別喜歡那些描寫貓的詩詞,比如:“養得貍奴立戰功,将軍細柳有家風。”
說明什麽?
說明貓貓自古以來就骁勇善戰!才不是如今人類說的那樣好吃懶做,只會當無用的寵物。
“裹鹽迎得小貍奴,盡護山房萬卷書。慚愧家貧策勳薄,寒無氈坐食無魚。”詩裏都有個貍字,覓覓非常不滿,“為什麽只贊美貍花?”
“叩叩——”
外賣到了。
覓覓立刻放下詩詞大全,蹑手蹑腳地來到門口,從貓眼裏往外看,确定是外賣小哥後才打開一條門縫。可他還沒來得及接外賣袋,門就被硬生生扒開了,一個人撞開外賣小哥闖進來到處翻找:“咪咪?咪咪……出來!”
覓覓渾身都僵直了,站在玄關處一動不動——
是虐待過他的那個人。
外賣小哥猶豫道:“你認識?”
覓覓肉眼可見的恐懼,根本說不出話來。
外賣小哥也不敢走:“要幫你報警嗎?”
“si、siri。”覓覓握緊手機,聲音顫得不像話,“給,給邵随打電話……”
手機的ai沒有反應,可能是他音量太小了。
闖進屋裏的人沒找到貓,大步走到門口對外賣員說了句我來讨貓,不關你的事,就在覓覓逃跑之前把門“砰”得一聲撞上了。
“我來就只是為了讨我的貓,懂嗎?”胡原陰沉道,“貓給我,我立刻就走!”
覓覓咽了下喉嚨,好半天才說:“沒、沒貓,他扔了。”
胡原臉色更難看了,卻感覺這男孩沒撒謊。屋裏頭的貓玩具都堆積在貓爬架上,看起來很久沒玩了,而且一根貓毛都沒看到,也沒有貓砂盆。
胡原微笑地威脅:“敢騙我你就死定了,知道嗎?”
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準備出去的那一刻,他又回頭盯着覓覓看。之前拍照片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位邵老師的眼光還真不錯。
……
“對,有個人趁我送外賣的時候闖進你家了!你弟弟說什麽給邵随打電話,我看外賣單上也寫得邵随,就想着是不是家長給點的外……啊?”外賣員急得團團轉,“我已經報警了,現在門鎖着,你跟我說密碼我也不敢進去啊!”
邵随一邊開車一邊哀求:“你把門打開就跑,我求求你,幫個忙行不行?”
“可是……”
“我馬上就到,你開門就跑肯定不會有事,就算受傷我也負責到底!”
電話那頭傳來輸入密碼的聲音,邵随也到小區門口了。他把車小區大路上一扔,頭也不回地沖進單元樓。
電梯一直在高層按不下來,他就一步三個臺階走樓梯沖到七樓。
外賣員在門口探頭探腦:“你是邵随?裏面好像沒人啊……”
邵随一把推開他往裏面沖,客廳廚房衛生間都沒人,書房門開着沒動靜,他沖進卧室,只看到胡原扒着飄窗往外面看。
胡原聽到腳步聲回頭,表情還有些狐疑。
邵随一把抓住胡原的後領,把人按在地上也不作聲,就一拳一拳地砸。
“咚咚咚”的聲音聽得外賣員心驚肉跳,直到警察來了才松口氣,趕緊說明情況。兩警察沖向聲音來源,快速拉開邵随:“幹什麽呢!警察,還打?”
邵随勉強收手:“抱歉,我怕他有刀。”
男警問:“誰私闖民宅?”
邵随說:“他。”
女警還記得邵随:“上次報案家裏遭小偷的好像也是你。”
“是我。”邵随深吸口氣,“我不是撤案了嗎?那小偷其實是我表弟,調皮得很,故意惡作劇呢。”
男警擒住滿嘴血的胡原:“這個總不是表弟吧?”
“不是,不認識。”
“你打得也忒狠了。”
“狠嗎?一個陌生人闖進我家,我知道他帶沒帶刀,是想搶劫還是殺人啊?”
終于緩過來的胡原呸了口:“你裝什麽,我們之前見過的,你偷我貓!”
男警問:“怎麽回事?”
邵随仿佛才認出來:“是你?你竟然都找到我家來了?跟蹤我?就你背對着鬼鬼祟祟趴我家窗口誰能認出你啊,就見過一面當自己國色天香呢?”
女警打斷:“等一下,偷貓是怎麽回事?”
邵随打開手機相冊,諷刺道:“我前段時間在小區救了一只渾身是傷的三花貓,當時找保安錄監控視頻是為了方便找它原主人,哪知道‘原主人’是個虐貓狂。”
手機裏還有邵随和醫生的聊天記錄,付的醫藥費,以及中醫館小吳證實說三花本來就是流浪貓,被人帶走“養”了兩個月。
胡原吼道:“你拿出我虐待的證據來!”
“先不說有沒有虐待,這能叫你的貓?”女警對胡原說,“貓本來就流浪,你帶回去又不關好門窗,兩個月就跑出來了弄一身傷,人家給治好了,你付出什麽了?還私闖民宅來了!”
胡原臉色沉得要滴水:“我養它不要錢的?那就是我的貓!”
男警道:“是不是你的貓去局裏說吧。”
女警對邵随說:“你也得來一趟。”
“我家貓可能被他吓跑了,我得先找找,後面再去行嗎?”
“行,你先收拾一下找找貓也換個衣服,剛好我們也要帶這個人去診所看看傷。”
警察走後,身後傳來一陣虛虛的“喵”。邵随往窗外一看,發現覓覓變成貓躲在空調外機後側,瑟瑟發抖。
“沒事了,沒事了,還能跳回來嗎?”
覓覓試探地走了幾步,歪歪扭扭的。
邵随看得心驚:“停,你別跳了,我接你!”
他一只腳跨過窗戶,一只腳踩着飄窗,伸手去夠覓覓:“爪子伸一下——”
抓住軟軟的肉墊,貓一下子就被掄到了邵随懷裏。他趕緊翻回屋裏,關上大門仔細地檢查貓:“受傷沒有?”
貓毛太多,看得不夠細致。
邵随心急如焚:“變回人我看看。”
覓覓窩在邵随懷裏,身體滾燙,心跳劇烈,就是沒有變人的動靜。
它太害怕了,第一次蓄力沒成功。
邵随卻誤會了:“不想變就不變,但哪裏不舒服要和我說。”
客廳有監控,邵随怕警察後面會查,就抱着貓回到卧室,也顧不得潔癖直接往床上一坐。感受到懷裏的溫熱,他緊繃的神經才勉強放松。
“是我不好,以為他最多在學校搗搗亂,沒想到他能找到家裏來……”
懷裏的貓突然消失,變成了光|溜溜的人。
覓覓往邵随懷裏一紮,聲音還打顫:“你親親我吧。”
“好。”
覓覓說什麽就是什麽,邵随碰了碰他的額頭,又親親眼睛和鼻子,最後軟乎溫熱的嘴唇,不帶有絲毫情|欲。
邵随低聲哄道:“不怕了啊,壞人被警察帶走了。”
覓覓吸着鼻子喊:“邵随。”
“你說。”
“這次我沒有被吓尿,你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