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占有欲

第06章 占有欲

江城的八月本就陰晴難測,烏雲結伴而來,氣象局不停地發布紅色預警,似乎暴雨将至。

遲諾蹲在大廈右側的小花園石階前。

脊背消瘦,後頸雪白。

薄寒臣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單手握着黑色直柄傘,為他撐起了頭頂的天空,“你在難過?”

遲諾乖純乖純的,“沒有。本來是有一點兒,結果看到小螞蟻搬家就走神了。”

薄寒臣半蹲下來,傘內外的光影落差很大,交織在一起,他清俊的五官這一刻顯得很溫柔,“馬上就要下大雨了。”

遲諾輕輕“哦”了一聲,過了幾秒,好奇地問:“薄總是想來安慰我的嗎?”

“是。”

一個字,堅定、深邃、蓄滿力量,好像長了小鈎子,在遲諾的平靜的心湖上砸了一下。

遲諾的臉不争氣地紅了一下。

這樣的場景,兩人剛接觸時也有。

他也不是第一天演戲就能分清走位,把握住表演力度的。剛轉型時總是被導演噴,盡管那段時間他頂着壓力拼命學習,一條還是需要拍好幾次。總有人說一些諷刺的話,“既然當了豪門闊太太就不要出來工作了之類”的。

所以那段時間和薄寒臣彙報工作時總是哭。

盡管薄寒臣給他了一些專業性指引,可是他情緒上頭只顧着自己哭,有時候他都以為薄寒臣不耐煩挂機了,結果對方會冷不丁地來一句“沒挂,在聽,想哭繼續。”

真是個悶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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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諾有點兒想聽,咬字很輕:“那你說吧。”

“不能和你合作是他們的損失,劇本我看了,爛透了,你演了才是消耗你的名氣和口碑。”

遲諾:“……”

這也算安慰?

他想象中的安慰應該是像他爸爸媽媽那樣叫他小寶貝。

……他的腦子是被日傻了嗎?!他才不稀罕薄寒臣叫他小寶貝!

瞬息萬變的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黑色直柄傘始終傾斜在遲諾這一邊,将他牢牢罩住。

幾秒鐘時間。

薄寒臣半截身子已經被冰冷的雨水澆透了。

遲諾手忙腳亂地往薄寒臣頭頂推傘,有點驚慌地說:“雨淋到你了。”

遲諾推傘時,兩人的手相互觸碰,指肉柔軟溫熱、細膩。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軟的手?

薄寒臣手背脈絡分明的青筋繃緊,遲諾柔軟的小手在他手背上推動着,兩人的肌膚貼合,産生了一股奇妙又熟悉的電流,胸骨下一向冷硬的心髒被攪得天翻地覆。

莫名其妙地想讓這種肢體接觸延續的久一點。

不就是傾盆大雨嗎。

薄寒臣矜淡的吐出兩個字:“愛淋。”

遲諾:“……”

好……好小衆的愛好。

都是落湯雞了還這麽Bking。

薄寒臣身上的西裝洇濕完了,回到大廈,随手将西裝脫了,雪白的襯衫也濕透了,變成了半透明的,隐隐能看見他身軀上的肌肉線條溝壑。

遲諾別開眼,輕咳一聲。

這是專門勾引人的男狐貍精嗎。

不得不說,薄寒臣的腰是真帶勁兒,能把他癫起來。

薄寒臣從遲諾眼中看到了崇拜,心情愉悅了幾分,哪個男人不想練成他這樣?

“有沒有什麽想評價的?”

評價?

遲諾雖然沒開竅,但人類有的色心他全長齊了,認真點評:“肌肉真的好漂亮,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

如果能讓我摸摸就更好啦。

薄寒臣嘴角彎了一下:“有空我教你舉鐵。”

遲諾:“打咩,愛豆不舉鐵,從我做起。”

薄寒臣:“你已經不是愛豆了。”

遲諾皺皺小鼻子:“一日愛豆終身愛豆,愛豆心愛豆魂。”

主要是怕舉鐵變醜啦。

人體有代償機制,他細胳膊細腿的,舉鐵舉不動,肯定要龇牙咧嘴,會長兩個硬邦邦的小腮幫子的,他才不要腮幫子鼓鼓的藏狐臉。

遲諾沒和周姐回去,而是和薄寒臣去了他的住處,在靠山環海的栖雲別墅區。

畢竟要錄制戀綜,兩人也得多私下相處磨合。

線條淩厲的邁巴赫駛入雕花大門,在種植着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的公路上慢速行駛。梧桐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行駛在公路上,車頂的雨點拍打聲都小了許多。

到達別墅。

傭人端來了兩碗羊肉蘿蔔湯。

李管家說:“少爺說你不喜歡姜,所以沒有煮生姜紅糖水。羊肉性溫,補腎壯陽、益氣養血,喝了也能夠驅寒。”

碗并不大,但這湯量對于遲諾來說還是有點多了,薄寒臣喝了一口湯,淡聲說:“少喝兩口,羊湯熱性大,你的腸胃受不了。”

“好的。”

遲諾白皙的雙手輕輕捧着碗壁。

他是第一次來,薄寒臣估計是怕他難卻李管家的盛情,喝不下去硬要喝才說的。

遲諾喝了兩口,果然喝不下去了,他平時很能喝湯,只是不喜歡喝肉湯。

薄寒臣全順手把他的碗拿走了,端起來也要喝。

遲諾有點急:“扔了算了,上面沾了我的口水。”

薄寒臣擡眉:“你不知道鋤禾日當午?我平時吃你的剩飯剩水還少嗎?”

遲諾:“……”

賣cp要賣到這個程度嗎?

薄寒臣只有那天吃過他的水,平時潔癖死了,別人稍微碰一下的東西就不會再用。

真甜!!!

幾名女傭一個個臉都紅了。

男人就該玩男人!該死的豪門愛情被她們磕到了!!!

真不知道該羨慕誰。

畢竟兩個吃的都是頂配神顏。

李管家:“沒出息的,都沒有工作要忙嗎?”

幾名女傭連忙離開了。

——雇主常年不回家,每月兩萬高薪拿的工作丢了哪裏找啊。

還是李管家更靠譜。

遲諾心說。

攆走了圍觀女傭。

李管家恭敬地說:“少爺,您第一次帶遲先生回家,需要我現在去準備,”清了清嗓子,“XXXXL的岡本嗎?”

遲諾噘嘴:“……”

倒也不必特地強調,搞得好像說得很大他會饞一樣T、T

薄寒臣約了朋友來家中談事情,遲諾就自己逛着玩。李管家和家中的傭人,都是孟家老宅那邊的人。孟家家大業大,在金錢溫床滋養下,年輕一輩大多成了不成器的酒囊飯袋,家族支脈又個個豺狼虎豹心,孟靖軒那一輩下去的話,僅靠孟北昂和孟惜很難管理龐大的家業。

所以,孟家對能力強又忠心的養子薄寒臣極為看重。

前幾年,孟家還想促成他和孟惜結婚。

肥水不流外人田。

雖然沒能成功,孟家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又任何嫌厭。相反,他和薄寒臣閃婚後,孟靖軒和妻子宋雅雲都挺想促成他婚姻美滿的。

孟家不知道他們協議結婚的事實,但一定也沒覺得他們有多真,不然這對夫妻也不會找一些人,有事沒事專門磕他倆一下。

——提醒他倆,該演夫妻情深了。

他和薄寒臣結婚後逢年過節就要去孟家拜訪,遲諾總愛在孟家老宅的人工養殖鱷魚池裏丢小肉包,薄寒臣喜歡哪條魚他就給那條魚多扔兩個,結果沒多久,孟靖軒就讓人給他送了幾個價值百萬的鱷魚包,以為遲諾想要,故意用肉包點他。

雨勢不小,謝燎和賀戎進入別墅內。

謝燎抽出一張紙巾,擦拭手背上的水跡,懶洋洋地說:“薄總,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情找我?不然你知道的,擾人清夢可不好。”

薄寒臣:“中午十二點了,你還睡?”

謝燎:“那不是忙嗎?每天和不同的cp弟弟甜蜜雙排,腎都虧了。”

薄寒臣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那要不要我給你捐個腎?”

謝燎:“……”

三十年沒有攻夜生活的東西能用嗎?

謝燎不和他打哈哈了,問:“薄總,你找我來什麽事兒?”

謝燎是薄氏旗下的簽約導演,憑借掌機大型古裝女子群像劇《鳳歸兮》出道,一炮而紅。《鳳歸兮》在深夜檔創造了全國收視破3的神話,平臺播出單日破萬,反響強烈,周邊二創至今還在常霸熱榜,足以證明謝燎的實力不俗。

薄寒臣:“給你一個新項目,《權臣》。”

謝燎當場就想磕個頭,以免薄寒臣後悔了:“不是吧,這個項目你都舍得給我?我是時來運轉了嗎?”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賺錢了算你實績,賠錢了我給你兜底。”薄寒臣略帶嫌棄的睇他一眼,過了幾秒,才說:“十天內開機,男一號是遲諾,其他的你自己随意安排。拍攝和播出時間都要對轟嚴文君的《帝闕》,要把他碾壓的全平臺無水花。”

不是,職場活閻王怎麽變成活菩薩了?

不是不是,對轟、對轟帝闕?

謝燎:“我?”

謝燎額頭上滲出一層壓力冷汗:“薄總,我承認我平時是有點恃才傲物,但是看了網上傳出的你老婆的試鏡片段,精彩程度讓人嘆服,我都不敢想象,這個劇本有多牛逼,才能演繹出那麽令人心動的畫面。嚴文君不愧是一線導演,對劇本的把控功力太強了。這不是讓奔波兒灞去消滅唐生師徒嗎?拍了最多神仙打架,不可能全方位碾壓的。”

薄寒臣勾起了唇角,輕描淡寫地将劇本丢給他:“你自己看。”

謝燎翻開劇本。

卧槽,這劇本怎麽這麽拉胯?

賀蓮本應該是一個非常出彩的反派人物,純粹的惡與黑,極致的人性邪惡。但是劇本上呈現出來的畫面感和遲諾演出來的截然相反,很多臺詞詞不達意,完全沒有遲諾将部分臺詞提純後的凝練感,所以表現賀蓮對權力的掌控欲和駕馭感少了大半,反而畏畏縮縮的。

不像是權傾朝野的權臣,像倉庫裏的竊鼠。

短短幾頁紙就暴露出了不少短板,整部劇肯定相當拉胯。

謝燎感慨:“牛啊,牛的是你老婆啊。”

薄寒臣削薄的唇角輕勾了一下。

有眼光。

每次別人誇遲諾,他都要暗爽。

他上網查了,醫生告訴他放心吧這是正常現象。

畢竟是一張結婚證上的,和同桌考了清華一樣,自己也沾光。

賀戎不混娛樂圈,對劇本也不好奇,他只對投資感興趣,說:“《權臣》項目不是明年才開始嗎?今年的制片、排片全部定下了,公司在投資這方面的預算所剩無幾,根本撐不起拍一部劇。”

“走我的私賬。”

薄寒臣:“回頭我撥五億進去,不求成本盈利,不夠再撥。我只要一個結果。”

謝燎:“什麽結果?”

“遲諾拿明年的最佳男主獎,他值得。”

賀戎咋舌:“……”

這不像是薄寒臣的行事風格,像遲諾的事業粉突然奪舍。

薄寒臣在商場上出了名的争分奪利,一根細瘦的蚊子腿都不肯與人分食,這種行為太反常了。

遲諾的劇雖然部部都賺,可是每次投資薄氏娛樂、星域傳媒、華泰投行都會各占一份,占了大頭後還會找多個出品方共同投資,來抵禦未知風險。就算作品拍攝精良,後期制作和宣傳推廣任何一環出了問題,都有可能賠得血本無歸。

當下互聯網的輿論太瞬息萬變了,一個人豪擲5億全盤兜底,實在冒險。

賀戎薄唇張了張,過了好半天,說:“不正常。”

薄寒臣:“怎麽不正常?”

賀戎:“沖冠一怒為紅顏啊,你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薄寒臣:“愛上誰?”

賀戎和他的小嫂子不算熟,想臊一下一向八風不動的薄寒臣,故意親昵地說:“諾諾呗。”

話音剛落。

書房的空氣似乎凝結了一瞬。

薄寒臣後仰靠在辦公椅上,渾身散發着萬年寒冰的冷意,視線冷冷地盯着賀戎說“諾諾”的那張唇瓣上,說:“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我愛不愛上都不是問題。但是你們誰敢惦記,我會給你們挑一個最痛苦的死法。”

他的占有欲一向野蠻霸道。

在他的配偶欄,就是他私人領域的一員,容不得半點窺探。

賀戎:“……”

就因為我沒稱呼遲諾是“你老婆”就瞪我嗎。

好兄弟還做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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