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別走
第17章 別走
空氣中彌漫着尴尬與窒息的味道。
薄寒臣沉默了好久,眉宇間的冬日霜雪融化了幾分,即使不肯承認,但頂了就是頂了,這是既定事實。
他沉默得太久了。
骨節分明的大手還緊緊攥着遲諾的髋骨處。
他對人體結構特別了解,一摸就能清楚地說出部位名稱,倒不是他對醫學感興趣,而是他要和人血拼。
十三歲時為了掙快錢給薄婷治病,跟着人去聲色犬馬的夜場要賬。他身體發育快,骨頭架子也大,少年感很濃的五官冷毅,清冽的,破碎的,在煙霧缭繞的地方不染一絲世俗的,很少有人把他當未成年看。
為了避免麻煩和傷害,他把人體結構圖仔仔細細研究了個遍,力求砍人砍瘋了也只留下輕傷,被人砍了他也能拿輕傷處去擋。
不是很想活,但也不想死。
三分鐘過去了。
薄寒臣遲遲不撒手。
“……”
遲諾秀氣的眉皺了一下,髋骨處的細嫩皮肉都被他攥疼了,薄寒臣一直沒有松開他,也就是他的小屁股還貼在上面。
可惡,狗東西,咯到他了。
我要告你欺負老婆!!!
直播攝像和上星攝像其實是有視角盲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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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不可能讓嘉賓的隐私全部暴露,況且薄寒臣和遲諾兩人共蓋一張大被子,下面的動作其實看到得不多。
但是薄寒臣動了一下後的沉默讓人浮想聯翩。
【好微妙的沉默感!】
【有情況!!!】
【荷爾蒙爆棚了,無良Alpha能不能別隔空釋放信息素了,腿有點軟了】
【我服了大家了,早上六點直播間還有一千多萬人在看,大家都不用上班擠地鐵的嗎?】
【絕對是,控制不住地撞了一下老婆,結果想起來是在錄節目!】
【這就是夫妻向戀綜節目的威力嗎?】
【直播間人數怎麽突然多了一百萬啊,還在上漲啊啊啊啊啊啊服了你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尖叫了】
【???????彈幕理性磕,二十年的母胎單身狗是真的沒看出哪裏有問題,真的】
【薄寒臣絕世冷仙絕對不會沾染凡欲的!!!!他六根清淨!!!】←為數不多的毒唯突然冒出來破大防。
【……都結婚了,總要有一根不淨的時候吧(老實巴交.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媽的一根不淨!!!】
【薄寒臣還有毒唯是我沒想到的,都結婚三年辣,為什麽不承認有嫂子呀(真誠)】
遲諾又等了兩分鐘。
第一次感覺時間如此煎熬,比被薄寒臣抱着打樁那一晚還煎熬,那種他只需要忍就夠了,這種不僅要忍,還要付出他微薄的臉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貼夠了沒有。
遲諾臉蛋粉粉的,圓圓的杏眼微扁,小聲警告說:“薄寒臣,放開我。”
聲線濕軟輕甜。
薄寒臣盯着遲諾後頸處的雪白,下一秒視線仿佛被燙到,驀然松開了手,低聲說:“抱歉,走神了。”
不對勁,就算他做過春夢,也不會把夢境代入現實中來。
這該死的熟練感。
他在這方面一直非常克制,別說像其他纨绔子弟眠花卧柳莺莺燕燕了,手沖都是對他高尚聖潔人格的一種侮辱。
遲諾沒吭聲。
在被子下偷偷整理了一下睡衣,下了床,走到直播設備前,抿了抿濕紅的唇瓣:“不好意思哦,我們要起床啦。”
欲蓋彌彰的補了句:“換衣服是隐私,大家不能看。”
說罷,把直播設備抱在懷裏,打開房間門,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為什麽把我們扔到冷冰冰的客廳!!!說話!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個冷漠無情的人,我再也不會原諒你!!!】
【我要看!!】
【姐妹們一起發力,我們一起用意念,把直播間悄無聲息地送回這對小夫妻的房間裏一、二、三——】
【哈哈哈哈哈彈幕都好颠啊】
【炒作無下限啊,明明就是假夫妻,現在為了博眼球搞出這死動靜,就這麽怕蘇簡贏嗎?】
【從現在開始計時吧,看看江城第一炮的時長有多久】
白導同時盯四個直播間,突然發現薄遲cp直播間移了位置,用對講機呼叫負責薄遲cp直播間的張編導。
“怎麽回事?畫面裏怎麽只有天花板了。”
張編導臉紅了幾分,給白導發去一段視頻回放,說:“你自己看吧。”
都是成年人,大家犯不着在這件事上裝清純。
劉制片驚呼:“薄影帝怎麽能這樣!”
他簡直難以接受,畢竟他一開始心中篤定兩人是在演,薄寒臣清冷端方的人設早就紮進他的心,山巅霜雪絕對不會與世俗沾邊。
夠了,你大驚小怪。
假的咋了,還不允許別人因戲生情了。
白導把兜裏新收的薄遲cp吧唧揣了揣,咳嗽了兩聲:“小夫妻聚少離多,一接觸就容易擦槍走火,有句老話不是說了嗎?小別勝新婚,理解理解。”
張編導:“現在咋辦?要不催他們一下。”
白導:“……”
白導:“這是能催的嗎?薄影帝龍精虎猛,肯定不是一兩個小時能結束的事情,在直播間放廣告或者插播一下兩人的影視作品吧。”
白導特意讓人挑選了一部,薄寒臣早期拍攝的作品,時長近三個小時的動作喜劇《鐵血特工》。
而熱搜也被一群八卦人占據。
#被子下的暗湧旖旎 爆
#薄寒臣的具體時長,請掐秒計算 爆
#薄寒臣遲諾真的是真夫妻嗎?
#結婚三年,薄寒臣處男人設終于摘去 爆
#薄寒臣力證自己不是養胃男 爆
#三十歲的薄寒臣是否能讓遲諾滿意 爆
網上紛紛擾擾。
而房間內有點死亡靜默。
畢竟房間是真的小,遲諾想避一下都不知道往哪避。
要不還是出去算了。
他是不知道真夫妻在這種事情上,是如何相處的,所以就比較心虛,認為這種事情,他出去留薄寒臣一個的話,就顯得假。
好尴尬。
都怪房間真的是——
遲諾舔舔唇說:“太小了。”
薄寒臣在床上坐着,聞言擰了一下劍眉,說:“23。”
遲諾靠在牆上,一只手背在腰後,白皙的指尖胡亂地在手機上劃拉,擡起眸子往四周牆角裏望,慢吞吞地說:“沒有吧,看着像是9平米的房子,有點悶。”
薄寒臣:“……”
事已至此,先沖水吧。
懷疑和試探在心間起疑,一旦種下根莖就會野蠻生長。
他懷疑這種熟悉感的來源是兩人做過的關系。
而他現在就要驗證一下,遲諾是否對他毫無底線。
薄寒臣精致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分,從床上下來,去了小浴室,說:“過來給我放水,諾諾。”
?
遲諾:“自己沒長手嗎?大總裁。”
他這會兒根本不想和薄寒臣過度接觸,唯恐被發現端倪。
薄寒臣:“好久沒用過老浴室了,昨天就被燙了,看不懂。”
遲諾驕傲:“那你是請對人了,我每次去山裏拍戲都要搗鼓這種東西,都有經驗了。”
浴室花灑的水溫是老式控溫,不是智能的。
往熱處多偏一點,燙手。
往冷處多偏一點,冷水能冰壞骨頭縫。
遲諾抿着唇,熟練地調好水溫,确定不冷不熱後,大功告成地雙手合十擊掌:“好啦,誇我誇我誇誇我。”
薄寒臣被那笑容晃了眼,狹長眸子裏的情緒更加渾濁,氣息略微沉了沉。
薄寒臣走進溫水裏,是很适宜的溫水,可這種水溫根本緩解不了他的招惹,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扣上控制器,讓水溫換成了徹骨的冰水。冰水成柱流下,散發的寒氣讓人心驚膽戰。
遲諾輕聲說:“你太心急了。”
越是着急,心裏就越是火燒。
薄寒臣身上的絲質睡衣被噴頭裏的冰水全部打濕,蜿蜒地貼合在勁拔的身軀上。
遲諾:“我去給你找一條毛巾,可以等你沖完冷水澡,再幫你裹住,以免你感冒。別看是熱天,熱天汗毛眼擴大了,最容易滲進去寒氣。”
薄寒臣的內心還在掙紮。
他說:“提包裏有一條,不用到處找。”
放過他嗎。
就這樣讓他走是嗎。
那什麽時候有個更好的時間去試探一下呢。
他其實,很想,找一個契機,打破兩人之間相敬如冰的婚姻生活,不想這種關系被任何人質疑。
包括薄戚時。
況且,顧致深說得對。
薄戚時确實喜歡遲諾,只是被薄老爺子扔去了海外的戒同所三年,喜歡到骨子裏了。據說,在戒同所拿電電他都咬死說是彎的。而薄戚時和遲諾是年齡相差七歲的竹馬。
那是一個淺金色銀杏葉在空中搖曳的荒涼深秋,他穿着一件羊絨呢子大衣,拿着身份證和戶口本站在民政局前面的臺階上,擡頭看着站在高幾節處,圍着奶白格子圍巾的遲諾,明确表明:和他結婚,就要杜絕所有和薄戚時的來往。
不然,他們沒必要去領這個證。
遲諾當時別無選擇,無論是否心甘情願。
他一貫惡劣得光明正大,道貌岸然擺在表面。
如今,那個死基佬已經從海外回來了。
是因為這個,遲諾才給他發的離婚協議,對吧?
在薄戚時面前認輸,想都不要想!除非他死掉!
遲諾:“好的。”
忽然。
他纖瘦的手腕被滲着冷氣的手掌抓住,冷水實在太猛,薄寒臣的掌骨骨節都泛着寒氣逼人的淺粉色。
遲諾回頭看他:“咋了?”
試探一下。
遲諾是否和結婚當晚一樣,厭惡和他的接觸。
那兩片冷涔薄唇微微開合,帶着些命令的倨傲,居高臨下道:“別走,履行你妻子的職責,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