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第29章 029

傅瑤光離京那日, 朝會後沒多久,瓊珠便傳來消息。

說是朝會之上衛國特使韓庭帶了名女子進了朝會的大殿,那女子自稱是姜國已故的那位王姓使臣的姐姐。

這女子帶着一箱子金銀和一封帶着血手印的手書,狀告晉王謝瞻以銀錢收買逼迫她的胞弟, 手書是那王姓使臣的親筆, 将謝瞻意欲謀殺衛、姜兩國特使, 挑起幾國矛盾的圖謀盡數陳于紙面上。

她說弟弟的死訊傳回後, 她日夜難眠,便想起弟弟跟着使團出使前, 交給她保管的一個箱子,打開便瞧見這一箱金銀和這封手書。

刑部的人将當日這位使臣畫了押的認罪書上的字跡手印與手書上的仔細比對鑒定後, 确認是同一人所留。

大理寺的屬官将當日從行宮膳房中截換下的帶毒的物證一并呈上。

有太醫院幾位太醫在當時查驗後親筆所書的留證,又有當時在膳房的那位王喜公公做人證, 也算是證明了當日宮宴上未能成事的毒殺案确有其事。

但即便如此,仍是沒有實際的證據關聯到謝瞻身上,他一點慌亂都沒有,只說這女子是受了衛國使臣的指使胡亂攀咬于他,又說晏朝借大理寺之手有意針對他,行事有失公允。

幾經辯駁, 陛下聽得不耐,斥責了謝瞻之後, 讓他在宮中禁足反思,命刑部接管此案, 盡快審定。

傅瑤光和晏朝出京的時候,謝瞻已經被陛下明旨斥責, 一應人證和物證盡數被移去刑部核審。

斜月挂于中天,京城百裏之外的官驿外, 傅瑤光撐着晏朝的臂彎下了馬車。

這幾日都是這樣,白日行路,入夜了便尋官驿入住。

煙蘿打了水,傅瑤光洗沐後回房,來到床邊。

晏朝只着了一身中衣,靠坐在床上,見她進來,将手中的書收起。

他身形長,腿交疊着搭在床邊,将不大的床板占去好大一片,看她在旁邊踯躅,眸中浮起淺淡笑意,卻也沒給她讓位置。

Advertisement

看他這副模樣,傅瑤光便知道他是故意的,原本要開口讓他讓一下的話便沒說出來。

她輕哼了聲,推了推他的腿,“你不讓,我可踩了。”

床上的晏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不說話。

她想在他腿上掐一下,可她探手去捏他腿時卻根本捏不動。

“怎麽不掐?”他眉眼微挑,淡笑着問道。

傅瑤光推他一下,“你給我讓讓。”

她說完,他仍是不動,穩得什麽似的,傅瑤光抿唇看他半晌,不再理他,她踩着床檐上去,正要從他身上翻過去,便被他攔腰抱住扣在他身上。

她坐在他的腰腹間,被他環着腰,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

“不是說要踩?”他又問了句。

“你就是想這樣,我就知道。”她小聲控訴。

她看他一眼,忿忿道:“我怕踩了你,明日你走不了,還要耽誤行程。”

晏朝指腹撚過她的唇珠,“公主可以試試,看看明日是誰走不了。”

傅瑤光微有些恍神。

他平直的話音,令她甚至有些不确定他的話中是否有她想的那種暧昧之意。

可他說完,落在她腰際的手便拂開她中衣的衣角,貼着她的後腰一點點摩挲。

他也是剛洗沐過,手掌的溫度微有些涼。

實際上他手只是停在那裏,可那個位置,無論是往上還是往下都很敏感,而他既沒向上撫,也沒往下探,就那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動,令她的心緒漸漸也被他勾地不上不下。

傅瑤光看向他,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大致是什麽樣子。

方才他攔腰抱過來的時候,她便覺着臉熱,更不用說這會了。

可瞧瞧,他的手還留在她中衣之下,他看上去連點旁的反應都沒有。

她不服氣,手也往他衣下去探去摸,也往他頸邊輕咬。

他大概都沒想到她會忽然這般,幾乎是同時,身下他的身體驟然繃緊,氣息也急促許多,下一刻便被他拉起。

“不想睡了?”

他的聲音沉而啞,盯着她問道。

這人也就是能裝了些,實則也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游刃有餘。

傅瑤光心裏的那股勁順了,手也不亂摸了。

她的姿勢有些累,方才也一直撐着,不想壓得他太重,但只這麽一會,腰和腿俱是有些累。

她靠進他的胸口,“今天真的好累。”

“坐馬車坐得我渾身都疼。”

她的話音落下,腰間的手便松了,下一刻便被他翻身帶到裏側。

身子落到床邊上,她松了口氣。

晏朝擡手扯開錦被将她蓋好,起身下去熄了燈,躺回她的身邊。

傅瑤光至今仍不習慣同榻相擁而眠的姿勢,但背對着他時倒是還好。

只是這一連多日,每每醒來時,她都是纏在他懷中的,也不知道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身旁晏朝的手搭上她的腰。

連日來都是在馬車上度過的,傅瑤光是真的累,但是她躺下卻沒有睡意。

她往後靠了靠,貼進晏朝懷中,他的身上很暖,靠着他讓她很舒服。

“不想睡?”他低聲問。

“睡不着。”

傅瑤光閉着眼,應聲卻應得快。

似是想到什麽,她轉過身,平躺着偏過頭道:

“晏朝,離京那日的事,也不知道刑部現在查出結果沒有。”

“查不出。”

“你怎麽這麽肯定?”

“本來就沒什麽可查的,沒有證據,刑部查也不過是磨時間罷了。”

傅瑤光有些失望。

可想想又覺着不對,她狐疑地看向他。

“這事和你有關系?”

“算是吧。”晏朝平淡應聲。

他看她一眼,“和公主也有些關系。”

“當日在那使臣手裏發現的檀珠,是他這姐姐不離身的飾物,那一顆是從他姐那裏取下的其中一顆,他也從不離身。”

傅瑤光不知道這些,她這會更是沒了睡意,忍不住追問道:

“是當日謝瞻手裏的那一串嗎?”

“不是,我親自審過那女子,她的那一串檀珠一直戴在她的手上。”

“所以當日謝瞻只是用檀珠提醒那個使臣,如果他不認罪,他姐姐就會出事?”

“不知道。”晏朝看她一眼,慢聲道:

“并沒有實際的證據能證明,這些事是晉王授意,說不定他當真是冤枉的。”

傅瑤光聽着晏朝的話,越聽越覺着奇怪。

“你審過那個女子?”

“那為何她是被衛國那個韓庭帶進朝會的,不應該是大理寺嗎?”

“若是大理寺将她作為人證,案子就也應該是大理寺來辦了。”

她皺眉問道:“你不想把事情查清楚嗎?”

“公主。”他偏過頭看她一眼,“晉王當日說我是以權謀私。”

“他沒說錯,我确是公報私仇。”

“再則,宮宴上給衛國使臣下毒,獵場中射殺謝嶼,這兩件事如今查出來的經手過的人,皆已認罪後自盡,證據鏈完整,根本扯不到晉王身上,即便那使臣留了一封手書,可仍只是片面之詞,查上十年也查不出結果。”

傅瑤光沉默下來。

現在就是這樣,無論謝瞻在她眼中再如何可疑,拿不出證據便只能看着他繼續做戲。

“那你還任由那女子被衛國使臣帶進宮。”她小聲道。

“公主不是不想讓晉王和端王郡主成婚嗎?”

晏朝聲音淡淡,“即便如今已經賜婚,但有韓庭和那女子在,晉王的嫌疑洗不脫,陛下是不會讓端王郡主下嫁的。”

傅瑤光微怔。

她确是不想這樁婚事成。

不管是誰,都注定會被他牽累,她對端王郡主既不忍又同情。

在她心裏,謝瞻便不應該成婚。

只是她的這種想法,若是落到在外人眼裏,那便是她得不到謝瞻,又見不得他另娶。

她沒想到,晏朝會将她無意中說的話記在心裏。

更沒想到的是,他分明介意自己和謝瞻的舊事,卻仍然願意達成她的心願。

“晏朝,你不會認為,我是有……有別的私心嗎?”她低聲問。

“沒有私心。”

他捏捏她腰側的軟肉,“公主只是不忍心。”

她有些癢,将他的手拉開。

“我本來确是有些不忍心。”

“只是上次聽你說,郡主是自己想嫁的。”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也免得到時候讓謝瞻和端王越走越近。”

晏朝不再多言,側過身看她一眼,微一動撐在她上方。

“公主方才不是說累了?”

傅瑤光和他對視片刻,将身上的錦被拉起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望着他悶聲道:

“我累了,我要睡了。”

她兩手抓着被子的邊,動作很有些小孩子氣,晏朝驀地将被子拉起來,連她的頭一并蒙起來。

“你做什麽?”她将臉露出來,佯怒地看着他。

如水的月夜,晏朝的眸光格外柔和。

見她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他将她手繞過自己的頸。

“不想睡?”他輕吻落在她的唇邊。

傅瑤光縮回手撐住他壓過來的動作。

她和他靠得極近,他氣息神色還有身體的變化,幾乎立時便讓她領會到,他這會正在想什麽。

她試探着開口:“想睡。”

出乎她預想的,晏朝将她松開,坐起身将床邊的帷帳落下,躺下後也沒再動她。

“想睡便睡吧。”

再不見月色,便是睜眼,入目也是黑沉沉的。

傅瑤光閉上眼,良久,還是忍不住往晏朝那邊摸了摸。

他和自己隔開了許多,中間足足能再躺一個她。

片刻後,她朝他那邊鑽過去。

他只以為她是睡着了。

她一直如此,睡熟了便往他這邊靠,反而是醒着的時候從不會這樣。

晏朝任由她靠近,只是她并未如他預料那般,不安分地纏上他的腰和腿。

片刻後,他聽到她在懷中小聲道:

“晏大人,你真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