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可是虎父無犬女

35   這可是虎父無犬女

又是認真工作的一天

常大媽獅子大開口!

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半點不扒瞎!

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三十來塊,這還得是技術工。她倒好,張開就要五百!仿佛這不是五百, 而是五分。她相當嚣張, 雙手叉腰, 放屁不停,嘴上也不停:“賠錢,今天你必須給我賠錢!我告訴你, 你要是不賠錢, 我就讓你好看!”

常大媽得意極了,怒道:“你個老小子不是人啊,你看看, 你看看你都賣給我什麽玩意兒!你看看吃完了這個樣兒,你知道你毀了我兒子的婚禮嗎?你個混蛋!今天不給我個說法, 我可饒不了你。”

範老五氣急敗壞:“你個該死的老虔婆, 我看你是膽肥兒了。真是連我都敢勒索。你她媽算是個什麽東西, 你好意思說?你自己摳搜的,還想怪在我身上, 信不信我一個大逼鬥抽死你?我跟沒跟你說東西不新鮮, 是你自己樂意,怎麽的?你自己樂意的事兒,還想找後氣兒?五十塊錢,你還想買多少!你看看誰家五十塊錢也買不到一頭傻狍子三條蛇一筐螞蚱, 還有那麽老多菜, 還有五瓶酒呢。咋的?買的時候興高采烈, 現在來找事兒了?我看你是把我當成泥捏的!”

常大媽并不覺得尴尬, 叫:“你別給我扯犢子, 反正吃壞了就是你的錯!賠錢!”

“你個老不死的……”

“啊!你敢推我,我跟你拼了!”

常大媽一下子就撞向範老五,範老五:“卧槽你個老不死的!你範爺我可不好惹!你還敢對我動手,我饒不了你!”

啪啪啪!

他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幾個大嘴巴子都扇上去了。

一起過來策應的小趙:“……!!!”

事情怎麽發展成這樣,怎麽變得這麽快!

常大媽挨了幾巴掌,罵道:“好啊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猛地一沖,範老五一腳将人踹到在地。

“你們幹什麽!”

張胖子和杜鵑可不能看着這麽打!

兩個人很快的現身。

範老五一愣,正要說話,王主任帶的人倒是很快沖出來了:“範老五,有人舉報你投機倒把,把人摁住!”

這會兒常大媽得意一笑,說:“你個老小子。你就乖乖拿錢出來就好了。現在倒黴了吧?哈哈哈哈!”

她想到自己剛才挨揍,恨得不能的更恨。

她猛地向前一沖,想要給範老五幾巴掌,範老五倒是不客氣,一擡腳:“啊!”

常大媽再次甩出去,不過,彪悍婦女永不言敗!

她再接再厲,再次沖擊,範老五還沒等擡腳,她向側面一閃,倉皇間就要摔倒。不過就算這樣,常大媽也果斷伸手,一把抓住男人脆弱又關鍵的部位——用力一捏!

爆捏!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杜鵑:“我勒個去~”

現場所有男同志都默默後退一步,夾緊了雙腿,好可怕!

真的好可怕啊!

這老太太是瘋了嗎!

範老五咣當一聲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脆弱,留下了脆弱的眼淚,他強撐着沒哭出聲,但是淚如雨下。

現場瞬間一片安靜,但是正是因為突然安靜,倒是聽到屋裏有倉皇的腳步聲。

“不好,屋裏人要跑!”

“快抓人!”

杜鵑也跟着人很快的進了院子,就見一個瘦猴兒扛着麻袋,正要翻牆,還有好幾個在屋裏裝東西呢。

“快抓人!”

王主任叫了出來。

大家蜂擁而上,杜鵑還沒出手,就看人已經被猛地撲倒摁住。

別看投機倒把辦公室不是公安,但是他們動作倒是挺快的,而且還挺井然有序,很快的一個個就被按住了,沒跑掉一個。

杜鵑:“他們還挺麻溜兒。”

張胖子:“幹的多了,他們抓投機倒把的也不少,熟能生巧。”

算上外面那個,這屋裏一共有五個人,幾個人都被制住!

範老五嗷嗷叫:“你個老虔婆,你個該死的老虔婆,你竟然找人來抓我,你等着你等着吧,我饒不了你,你個該死的啊!你就不是個好東西。我繞不你了。”

“閉嘴!”

“搜一下。”

常大媽眼珠子一轉,立刻就要往裏沖。

但是人家卻是不同意的,說:“你就站那兒,你是交易雙方,雖然舉報有功,但是也不是沒有錯誤。這裏不是你能管的。你給我安分點。一身臭味兒,離我遠點。”

王主任立刻換了一個态度,可不是先頭兒脾氣那麽好了。

這可這不怪他,常大媽這會兒那屁都沒停,他先頭兒是為了工作忍着,現在最好離他十萬八千裏。

但是常大媽倒是不可置信:“你你你、你咋過河拆橋?”

範老五呵呵冷笑:“你個老臭蟲,你個屁籠子,你個氣空蛋,你以為你是香菜饽饽?誰看了不惡心?一身臭氣!”

“你混蛋!”

常大媽沖上前就是一個大嘴巴子,範老五陰毒的盯着常大媽,怨恨的說:“你給我等着。”

“別打了,你們這是幹什麽!”

“常菊花,你老實點。”

“範老五,你投機倒把,還有道理呢?”

……

現場忙中有序,常大媽跳腳,但是無可奈何。

倒是兩個公安,杜鵑他們沒太多摻和,作為熱情新晉小公安,杜鵑本來想過去幫忙的,被張胖子拽住了。他低聲:“這抓投機倒把是他們的活兒,你過去幫忙,他們會覺得你想搶功勞。”

杜鵑眼睛圓溜溜兒的,輕聲:“我沒有這個意思。”

張胖子:“我知道的,但是他們不知道。沒事兒,咱們不用管,他們二十多個人,輕輕松松拿捏,沒問題的。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不少,別去了。”

杜鵑點頭。

她跟張胖子站在一側,并不上前了。

但是吧……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範老五,再次感嘆,這男人啊!果然是要攻擊關鍵位置。瞅瞅,壯漢也得變成軟腳蝦。

學到了!

這說話的功夫,現場已經很快的找到了不少東西,要說起來,範老五這人也是膽子大,這麽多東西,就敢放在家裏,真是不怕被人舉報啊。

現如今好了。

全都被發現了。

杜鵑看着屋裏擡出來的東西,微微有點蹙眉,差點擡手捂鼻子。不是她矯情啊,而是真的有味兒的。江桦市夏天還是挺熱的。三十大幾十度,最近中午的時候更是奔着四十度去了。

真是一動一身汗。

肉放久了,怎麽可能沒味兒。

不僅有味兒,這味道簡直是……杜鵑到底沒忍住,捂了捂鼻子,後退一步。

別說是她,好些個老爺們都開始幹嘔後退了。

這邊果然還是收的野味兒多,半頭野豬,還有死狍子,還有不知道放了多久一籠子鳥兒,早都死了的。其他的東西也是不少的,就連死蝙蝠都有,不知道打哪兒搞來的。

別的不說,光是那半頭野豬,上面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嘔!

杜鵑又後退一步。

完蛋,她最近一點也不想吃肉了。

好巧,其他人也這麽想。

嘔!

真的好惡心啊!

“你們這是放了多久了?嘔!真是禍害東西啊,好好的東西,都放成這樣了……嘔……”王主任邊說邊幹嘔,這東西真的不入眼啊!看着就扛不住,但是惡心的同時又心疼,這是真的很心疼。

“你們再到處找一找,看看他們逃跑扛着的袋子都是什麽……嘔……”

杜鵑看着王主任強撐着惡心還要一點點盤點登記,小聲跟張胖子說:“這幹啥都不容易啊。”

“誰說不是呢。”

大家都難啊。

“主任,這裏面都是好肉,是新鮮的鹿肉。”

大家總算是來了點精神。

王主任:“你不是說他這裏還有泡的酒?”

他問常大媽,常大媽哼了一聲,正想拿吧一下,但是眼看人家人多勢衆,不是好惹的樣子,不痛快的開了口:“我買酒的時候,他是這麽說的,他說只要錢到位,他這裏虎鞭酒都有。”

“你放在那兒了?”

“沒有,我吹牛的……”範老五是怎麽都不肯承認的,他說:“老爺們吹牛還不行嗎?”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大家不太相信。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我真的沒有了,我都是吹牛,我根本沒有,都是忽悠她的……”

一般這樣常年幹黑市兒的,都是滾刀肉,指望他們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

王主任:“大家找一找吧。”

除了幾個看着範老五幾人的,其他都跟着去找了,只不過吧,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王主任看向了張胖子,随即又看向了杜鵑,感嘆:“你爸咋不幹了啊,這關鍵時候,他不在……”

杜鵑:“???”

王主任:“走走走。你們公安經驗多,幫我看看,這屋子裏哪兒能藏東西。”

張胖子:“行,我看看,不過我可沒有杜兒的水平哈。”

王主任又看杜鵑,杜鵑大眼睛眨巴眨巴,王主任:“唉!我想要你爸爸!”

杜鵑:“……???”

她嘴角抽了下,有點無語。

幾個人一起進屋,王主任:“以前你爸在,只要找他幫忙,我就沒有找不到密室。”

王主任:“以前你爸在,耗子洞我們都能翻出糧食。”

王主任:“以前你爸在,我……”

張胖子打斷他:“你就別叨叨了,他就是不在有啥辦法?你還不讓人家閨女接班啊!我們再看看吧,也許人家真沒有什麽密室呢。”

王主任:“普通一次半次交易的老百姓沒有密室我相信,這種常年幹黑市兒的小販子哪可能不懂狡兔三窟,哪可能不懂謹慎為上?杜國強啊!我最有用的杜國強啊!”

杜鵑:“……”

我差哪兒了!

我也很好呀!

杜鵑扁扁嘴,倒是專注起來。

你還別說,這一看,真是看出問題了。

“哎?這個櫃子……”

“櫃子我們打開了,沒有什麽!也沒有藏東西的機關。”

杜鵑:“不是的,我是說,這個櫃子沒有想的那麽大。”

屋子裏真是一股子味兒,汗臭,腳臭,還有臭肉發出的味道交織在一起,都不知道這些人怎麽在這裏生活的。他們還嫌棄常大媽,說實在的,他們也沒比常大媽放屁好多少。

杜鵑捂着鼻子,繼續說:“我剛才在外面,看着房子的挺大的。但是進來感覺跟外面看還是有些差距,你們記得從外面看窗戶的位置嗎?算是中間吧,但是進來之後你們再看,其實有點稍微偏移吧?我原本以為是因為這個大立櫃占據的面積比較大,顯得屋裏地方小,跟外面不匹配。不過……”

她指了指櫃子,說:“你看,櫃子打開之後好像也沒有很大,就算把櫃子搬出去,這屋裏的面積也不像是外面看的那麽大。那麽裏外的差距,是幹啥了?”

她這一說,王主任立刻帶人裏外看了看,眼中透着驚喜。

他們幹慣了這一行,總是覺得有個藏東西的地兒也是地窖,所以屋裏沒找見,就往下面發展,恨不能掘地三尺。倒是沒想到,不是往下,而是房子有貓膩?

果然有時候經驗多了也誤導人啊。

沒想到倒是讓新人發現了不對勁兒。

王主任看着杜鵑的眼神兒格外的熱情真誠:“杜鵑是吧?你這丫頭真不錯,真像你爹啊。腦子好用,真是個聰明姑娘。果然這當爹的聰明就生不出笨蛋。王叔先謝謝你了。”

先頭兒還沒怎麽搭話兒,這會兒就王叔了。

變得快的就像是一陣風。

杜鵑爽快:“沒什麽的,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呀。”

“對對對,都是為了工作。”

這會兒王主任的下屬也過來了,說:“裏外差一米半,應該是密室,咱們是敲開還是找機關。”

差了一米半這麽多,怪不得杜鵑一進來就覺得大小不對了。

他們竟然全然沒發現,還不如一個姑娘啊。

其實吧,這倒不是他們不如杜鵑,而是他們的主要注意力就是找東西,後來找密室也是根據經驗來。而範老五恰好沒按照經驗來。倒是杜鵑客觀看事兒,所以更早發現不對。

王主任:“不用找機關,直接去問範老五,密室我們都找到了,他不說機關,我們就直接砸牆,也沒什麽難度。我們總歸能找到,她不會是想要一個破房子吧。他就算是進去也總有出來那天。”

果然,密室被發現了,範老五咬牙切齒的把機關說了出來。

常大媽拔腿就要進去,不過被拽住了。

常大媽憤怒:“憑啥不讓我去看看,憑啥啊。”

“你老實待着!”

常大媽氣的不行,不敢表面鬧事兒,但是心裏痛罵他們不是人,過河拆橋!如果不是她舉報,他們能知道這地兒嗎?現在竟然是一點也不讓她看,半點好處也不給,缺德,真是太缺德了。

就連杜鵑他們都能在屋裏看熱鬧,她憑啥不能進去?

這東西得有她的一半兒啊!

如果不是她,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常大媽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爽快咧!

但是杜鵑這會兒可不知道她如何了,她湊在密室門口探頭,密室裏擺了兩排架子,上面都是各種酒瓶子。有什麽人參酒虎骨酒虎鞭酒,還有一些不知道啥東西的。

哦,還有蛇泡的酒……

看着都怪滲人的,但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些個酒才是最值錢的。

看來說是賣野味兒,其實人家主要是賣這個的,杜鵑站在一邊兒看熱鬧,雖然知道這東西值錢,但是也不是很懂,倒是現場很多男同志都激動的盯着那些酒。

那是酒嗎?

那是十全大補湯!

成年男人必備!

想要!

很想要!

大家都來了精神,他們抓那偷偷賣東西的小商小販不少,但是這樣的好東西不多的。它雖說不一定比許多金子銀子值錢,但是它有效果啊!就那虎鞭酒,就夠讓人趨之若鹜了。

張胖子給杜鵑使了個眼色,杜鵑立刻了然。

正好常大媽還在外面鬧騰,杜鵑:“我去勸勸常大媽,這鬧騰個什麽勁兒。”

“我跟你一起吧,這老太太可未必好說話。”

他們兩個出去了,不摻和。其他的事兒是王主任他們自己定奪的。

常大媽:“這些遭瘟的,我舉報的憑啥不讓我看看,這得分我,必須要分我!”

常大媽:“裏面是好多糧食吧?還有啥?是不是還有酒有肉?天爺啊,有這麽多好東西都不分給老百姓,憑啥啊!”

杜鵑:“常大媽,你就小聲點吧,你也不是那麽清白,弄大了人家非要嚴肅處理,你可咋整啊!你家兒媳婦兒可進門了,你要是進去待幾天,那家裏的管家大權不都落到你兒媳婦兒手裏了?你樂意?”

“她敢!”

常大媽嗷了一聲,但是眼神卻慌亂很多。

他家這個兒媳婦兒,她是知道的,那就不是個好的。一進門就桀骜不馴,如果不是兒子殺了殺她的威風揍了她一頓,怕是都能上天了。

一個做兒媳婦兒的對自己也半點都不尊敬,她可是個靠不住的。

這麽想着,常大媽倒是有幾分怕了,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叫罵,現在倒是換成小聲的嘀咕了。

她還想挑撥離間,撺掇別人出頭:“你不進去看看?這東西他們搬走就是他們的了。你們不管?”

杜鵑還沒言語,張胖子笑着說:“這沒我們什麽事兒,我們跟着是怕鬧出什麽重傷或者人命官司,其他的跟我們沒關系。我們也不管投機倒把那些事兒。一家管一家的事兒,各人有各人的活兒。”

杜鵑看了張胖子一眼,說:“是啊,我們不管那些個事兒,這頭兒差不多忙活完了,他們那邊都調查清楚了,人也不會轉到我們所裏啊。”

“你們可真沒用。”常大媽嫌棄。

杜鵑笑眯眯:“常大媽,你要是打架鬥毆,偷雞摸狗,就知道我們有沒有用了。”

“你怎麽說話呢。”

杜鵑:“說話還是要走心的,禍從口出的道理,您這麽大歲數也該懂。”

常大媽:“你……”

她張口就想要罵人,再一看杜鵑似笑非笑的臉和眼神兒,猶豫了一下,咽下去了。

雖然因為是鄰居的關系,她對公安沒有像別人對公安那麽怕,但是也不敢随随便便罵人。

她哼唧一聲,垂下了頭。

“公安叔叔公安姐姐……”

幾個人站在院子裏,門口有個半大的孩子,十來歲的樣子,他趴在門上,鼓足勇氣說:“我要報案。”

杜鵑立刻來到門口:“你要報案?小朋友你報什麽案?”

十來歲的小孩兒不算大,但是也不小了,他猶豫了一下,很糾結,但是到底還是認真地說:“我家鬧鬼了。”

杜鵑一愣。

這年頭兒可沒人敢随便說這個。

這叫宣傳封建迷信。

杜鵑:“你仔細說說是怎麽回事兒?是不是有人裝神弄鬼吓唬你們?”

她立刻把話題轉到這上面,讓這孩子沒那麽多麻煩。

小男孩兒糾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裝神弄鬼,我家每天晚上都有人敲門,大晚上的,深更半夜,一直有人敲門,但是我出去開門,人就不見了。我媽、我媽說她看見鬼了,她晚上撕心裂肺的哭,她真的見鬼了!一日比一日虛弱。都不能去上班了。只能請假。我、我們老師說過,這世上沒有鬼。我不相信有鬼。我、我找了我鄉下的表哥一起抓人,可是聽到敲門聲之後我們立刻開門,也沒有看到有人……大家都說,大家都說是鬧鬼。我媽都吓病了。我爸爸去世之後,我跟我媽媽相依為命的。她如今也病了……”

杜鵑:“別怕,別怕哈,走,我這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她回頭:“張叔,我去他家看看情況。”

張胖子:“我跟你一起,你等我一下,我先跟王主任他們打個招呼。”

好在,這裏面的事兒跟他們沒太多關系,提前離開也是可以的。

王主任也沒留人,不僅沒留人,反倒是挺高興。

張胖子和杜鵑一起跟着小男孩兒走。

小男孩兒叫寶樹,他爸是今年年初去世的,他爸去世之後,家裏就只有他們娘倆兒相依為命,他媽接了班,在暖瓶廠上班。因為有個房子又有工作,所以挺多人給她媽介紹對象,但是他媽不同意的。

但是最近一個月就經常有人晚上敲他們家的門,就連鄰居都聽見了,謠傳他媽不守婦道,他奶家人還來鬧過的。他媽氣的大病一場。一直斷斷續續沒好。

也是為了洗刷自己的名聲,所以寶樹的表哥還過來住了幾天,專門幫着抓歹人。可是這不抓還好,一抓更吓人了。本來還說是不守婦道,但是抓了幾次,前腳兒聽到敲門,後腳兒開門就什麽人都沒有,這就太可怕了。

簡直跟鬧鬼一樣。

現如今的傳言就不是不守婦道了。而是他們家鬧鬼。

他媽也病的更重了。

寶樹:“他們說那是我爸爸的鬼魂回來了,但是如果是爸回來,為啥要吓唬我們?肯定不是我爸。”

杜鵑:“這世上沒有鬼,你也別總是說有鬼的事兒,傳出去不好,我跟你看看,保不齊是有人裝神弄鬼的。你之前抓鬼,是剛聽到敲門聲就開門了嗎?”

寶樹點頭:“敲門聲一響,我們就沖出來,很快的,可是完全沒有人。”

他生怕杜鵑說他說話,趕緊說:“我家鄰居也聽見了,他家還拎着木棍子出來看了,也是一出來就沒看見人。”

杜鵑:“走,看看去。”

寶樹他媽最近生病,請了病假在家,她是沒想到她兒子把公安找來了,有點急切的起身,說:“公安同志,這怎麽能麻煩你們……”

杜鵑:“你病着就別起來了,感覺怎麽樣,要不要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這病是怎麽回事兒?”

她看着寶樹媽臉色蠟黃兒,人也沒精神,瘦的皮包骨,仔細問了起來。

寶樹媽叫陳玉波,她三十出頭,但是因為操持生活和生病,瞅着四十多的樣子,她苦笑一下,說:“我開始就是氣的,本來想喝點藥下下火,但是大家越傳越過分,又趕上鬧鬼了。我這倒是越來越病了。”

她也不想生病:“也是我這人心眼小,氣性大。”

張胖子在一旁說:“你這病是在醫院看的嗎?”

陳玉波:“嗯對,我去醫院看了,大夫說我就是上火,開了點藥,不過你們也曉得藥也不便宜。正好我在醫院遇見我妯娌,她給我推薦了一個偶然過來的老中醫,那邊賣的是藥酒,這個還是挺便宜的。”

張胖子蹙眉,說:“藥酒啊~你喝完,有用嗎?”

陳玉波:“藥酒沒有那麽快的,但是喝完還是挺舒服的,我一直沒好主要是這事兒越來越多,我真是繃不住了……”

陳玉波沒覺得有不對勁兒,但是杜鵑聽出張胖子話裏的意思了。

她主動說:“寶樹,你去一趟我們所裏,再去叫幾個人過來。另外大姐,你藥酒放在哪兒,我看看!”

寶樹看一眼他媽,咚咚咚的跑出去。

陳玉波臉色更蒼白了,說:“這……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你是說這個藥酒有問題?”

杜鵑:“大姐你別着急,我也不是大夫,不太會看,等會兒我們把這些都裝好送去檢查一下,你也別急。”

張叔懷疑的對,本來就是個上火,竟然越吃越壞,這分明就不太對。

杜鵑:“陳大姐,你越來越病,總是要好好看一看的。甭管是咋回事兒,咱檢查一下心裏也踏實。你家孩子還小,你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孩子,都得好好照顧自己的。”

陳玉波:“我、我……”

她不敢想,如果藥酒有問題,是誰要害她。

是……

她腦子一激靈。

外人總歸沒有自己更清楚的。

如果真是有問題,那就是她婆家了。

自從她男人走了,她婆家就想把她攆回娘家占了房子和工作。但是她是遺孀又有孩子,所以廠子只認接班是她。正因此婆家那邊一直都勸她,軟的硬的都來過,好不容易最近才消停。

是了,他們不鬧了沒多久,他家就開始有人“敲門”了。

陳玉波不是寶樹這樣的小孩子,她是知道的,自己不能說鬧鬼,這可是宣傳封建迷信,但是,但是她每天都見鬼,不僅晚上,有時候白天還能感覺到。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恍惚了。本來丈夫去世就難受消瘦下來,如今更是不是沒個人樣兒了。

她攥緊了被子。

杜鵑倒是看着藥酒,仔細打量,說:“這瞅着有點像艾草,又有點不太像。”

她跟張胖子都不懂這方面的事兒,但是沒關系,他們有最強外挂,他們不懂,但是江維中懂啊!

江維中可不是只會驗屍,他在這方面是全才。

不然也不會各個領導都把他當成香饽饽。

“你找的那個賣藥酒的,是在哪兒買的?”

杜鵑端詳了一下,回頭問。

陳玉波:“是狗尾巴胡同兒,距離我們這邊不太遠,走兩個胡同兒就是了。”

杜鵑一愣,說了一個地址,問:“是這裏嗎?”

陳玉波點頭。

她跟張胖子對視。

你說巧不巧,是範老五哪兒。

範老五肯定不會是什麽老中醫,也肯定不會醫術的。

他一個投機倒把的,也沒這個水平啊。

不過也怪不得,怪不得他他家寶樹在那邊兒溜達,這孩子倒是聰明的。

陳玉波:“我找的那個老中醫是他家的親戚,說是就來串個門,然後就要走的,我是運氣好才能趕上……你說,你說我多蠢啊。這都能相信。”

現在想來,确實不對啊。

她越發的搖搖欲墜,但是看着面前的兩個公安同志,她心裏又莫名的安心了幾分。

“我、我一直能見鬼……”

杜鵑冷靜問:“什麽時候?”

“就是鬧鬼之後,我總是隐約能看到鬼,我好像看見我男人回來了,說要帶走我們。”

杜鵑坐下來安撫她:“你別怕,這世上沒有鬼的,也許,也許是有人動了手腳。既然我們來了,一定從裏到外仔細檢查一下。雖然我們還沒有找到什麽,但是你想想這世上哪裏有鬼呢?保不齊啊,是有人裝神弄鬼。別怕!”

“嗯,嗯!”

她哆嗦着,深吸一口氣。

別看張胖子是個老同志,但是這會兒就體現出,女公安的重要性了。有個同志一起出外勤,遇到同樣的女同志,更能安撫人的。杜鵑主要安撫陳玉波。

杜鵑在,陳玉波的情緒明顯好了不少。

張胖子這裏裏外外的到處檢查,不過倒是沒看出什麽奇怪的地方。

杜鵑:“等一會兒我們會把你的藥酒送去檢測,也送你去醫院。你也別給自己太的壓力,你只要想,你面前的東西都是假的,就不怕什麽鬼了。你家孩子這麽小都能撐住了想辦法,你也會堅強的,對不對?”

陳玉波點頭。

為母則剛,這個年代的女同志,很多都是這樣。

她這段時間見鬼都快要被折磨瘋了,但是還能堅持,強撐着就是因為還有孩子。

“而且我覺得,你見鬼應該是因為有人算計你,你要是不好好治療,快點好起來,那不是要被人算計成功了?這就親者痛仇者快了。你不想抓住這樣的小人?”

陳玉波緊緊握住杜鵑的手:“我想。”

杜鵑:“是啊,你想,所以更要好好配合,去醫院看看。”

“嗯!”

陳玉波被杜鵑安撫住了,沒那麽慌張,不過很快的,她又說:“可是,可是如果我是因為生病了,那、那其他人呢?其他人也聽到敲門聲了,都聽到的。”

杜鵑:“你放心,我們會調查的。”

陳玉波深深的看了杜鵑一眼,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說:“對,對對,你說的對,如果真是有算計,這些都是詭計,都是詭計的。這個世上沒有鬼。”

杜鵑:“是啊,沒有的,所以不用怕。”

雖然她有系統這麽奇怪的東西,但是杜鵑也不相信有鬼,她相信這是未來科技。

所以說沒有鬼,杜鵑是很堅定的。

她輕輕的拍了拍陳玉波的後背。

陳玉波微微顫抖的身子終于有些平靜,寶樹跑的很快,這會兒已經把人帶過來了。

其中竟然就有江維中。

杜鵑驚訝:“維中哥?你怎麽也過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然還要送到市局,江維中過來,就省事兒了。

江維中:“我去你們所裏找一個材料,正好聽說這邊的情況,就直接過來了。你們懷疑藥酒有問題?”

杜鵑點頭,跟江維中同行過來的還有幾個他們所裏的其他幾個人,是其他組的,但是大家都是互相幹活兒,也無所謂。為首的老餘說:“我一聽這孩子的話就覺得不對,拽住了江維中,沒讓他走。”

杜鵑豎起大拇指。

江維中:“我看看,藥酒呢?”

“這裏。”

其他人則開始檢查。

江維中仔細看了看,随即又打開聞了下,說:“這不是艾草,應該是苦艾,苦艾泡酒喝多了有一點點致幻作用。”

他認真說:“但是這是我初步檢查,詳細要拿回局裏化驗一下。”

“可以的。”

江維中工作上從不拖泥帶水,很快的将這些裝好,領人離開。

張胖子:“老餘,這樣,你留在現場調查。我去查一下藥酒的事兒,這藥酒是從範老五哪裏買的,我剛才還接觸了,我現在去找他,這邊你盯着點。小王,你跟我走。杜鵑,你找個人陪你一起送陳玉波去醫院。不要一個人。”

杜鵑:“好的。”

陳玉波呆呆的坐在那裏,這會兒倒是回神,輕聲:“致幻啊……”

杜鵑點頭,說:“你看,我就說沒有鬼的,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陳玉波咬咬唇,更加堅定:“好!”

本來以為見鬼,她才這麽憔悴,現在知道自己見鬼是別人的算計,致幻,呵。致幻啊!

雖然這結果很吓人,但是卻讓她堅定起來。

這樣的結果,她反而不怕了。

她不怕有人算計她,有人算計她,壞人能被抓到。但是見鬼可是太可怕了。

因為這個結論,陳玉波精神都好了很多。

杜鵑看着氣喘籲籲一頭汗的男孩子寶樹,說:“你要陪你媽媽去醫院嗎?”

“我要!”

寶樹這會兒也聽明白了,他媽媽每天晚上歇斯底裏的尖叫見鬼,是因為有人害了他媽媽。這世上沒有鬼,根本沒有!壞人!都是壞人的錯!

“媽媽,我陪着你,公安叔叔還有公安姐姐他們一定能給壞人抓到。”

杜鵑很快的跟另外一個同事一起把人送到了醫院,果不其然,大夫一檢查就發現問題了。陳玉波很快的辦理了住院。這倒是不用杜鵑墊錢,陳玉波手裏是有錢的。

她男人去世有賠償金的,她自己也工作接班了。

這麽看怪不得有人算計她,有房子有工作有錢。

大概因為來到醫院挂上了點滴,陳玉波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杜鵑跟着忙上忙下,午飯都沒吃,一頭汗,眼瞅着人睡着了,她坐在了走廊的板凳上,長舒了一口氣。

寶樹來到杜鵑身邊,也坐了下來,感激的說:“謝謝公安姐姐。”

杜鵑揉揉他的頭,笑着說:“不用謝,這是姐姐應該做的。”

寶樹有點難受,說:“我要是早點找公安就好了,我以為有鬼,所以就……”

雖然心裏不想相信,但是每天晚上都有敲門,他媽媽歇斯底裏,他其實也不是不怕的。而且,他今年十歲,也知道宣傳有鬼是封建迷信。

他也怕真的找來公安,被抓的反而是媽媽。

所以一直拖着,如果不是媽媽狀況每況愈下,表哥都吓跑了,他又看到媽媽買藥酒那家似乎有公安調查,也不會破釜沉舟。一咬牙一跺腳,賭一把。

他說:“是我沒有照顧好媽媽。”

杜鵑:“不是的,壞人的手段這麽多,你沒發現也是正常的。畢竟你才十歲啊!還是個小孩子。現在發現也不晚,你剛才不是聽大夫說了嗎?沒有大問題的,差不多住院一周就能出院了。發現還算及時的,對身體沒什麽損傷。”

寶樹一直跟着,十分仔細記得大夫的話,這會兒也點頭。

“我曉得的,幸好啊。”

杜鵑也不奇怪的,現在的人都是這樣,有事兒能不找公安就不找公安,大家都不樂意跟“官家”有牽扯。特別是還涉及自家,宣傳封建迷信也不行的。

所以一直藏着掖着不說,也正常。

杜鵑緩口氣,心裏倒是琢磨開了,既然藥酒是致幻的,那麽敲門又是怎麽回事兒呢?

這肯定是有貓膩的,但是是有什麽貓膩呢?

杜鵑仔細琢磨起來……

【作者有話說】

重點:不學醫,苦艾泡酒致幻是看來的,不确定真假!不要當真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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