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 34 章

早起蟲鳴四起, 在秋季吟唱最後的生命。陳小七用清水洗了臉，抹了點秦武買的面脂，有淡淡的花香味。

趁着這個時候還有大太陽，得抓緊時間翻翻地, 這樣來年才不會長那麽多蟲。秦武一早便來到院子裏等候, 像接心上人下學堂一樣每天雷打不動。

“你吃過早飯了沒？”陳小七走過去問他, 得知他還沒吃便一同前往廚房, 讓大師傅岳吉給煮碗面條墊一墊。

吃過早飯後兩人去牽黃牛，前些日子特意給它新蓋的一間牛棚, 隔老遠都能聞到木頭的香氣。陳小七在旁邊的背簍裏抓了把青草站在門口喂它。黃牛的角比較短比較粗, 看起來笨笨的，還怪可愛呢。

“這麽早就割來了這麽新鮮的草，秦武你找的誰負責啊, 這麽勤快。”陳小七摸着黃牛的頭, 心裏想着一會兒可以獎勵他點東西。

秦武也抓起一把草過去喂, 不在意地回：“這種小事我怎麽知道，都是唐紹安排的。”

“那好吧，有空了去問問唐紹。”

陳小七說完便将門口的插銷給抽出來, 秦武取下兩根粗大又沉重的橫木，小心地放在旁邊立着。黃牛縮着頭警惕地望着他們，甚至還倒退了幾步。

“別動，”陳小七剛想進去牽它出來，結果被秦武給伸手攔住了，“我去，小心它傷着你。”

這樣一說他便開始擔心秦武了, 怕這頭牛發狂傷着他，但好在并未有意外發生, 秦武順利将它趕到菜地裏給它套上了木犁。

陳小七将他脫下來的衣裳疊吧疊吧放在了田埂上，然後上前去扶住木犁的把教他怎麽穩住，另一只手則拿着一根細長的木條，時不時地拍打一下黃牛的屁股。

“行我會了，你去邊上找塊陰涼地歇着吧。”秦武說完便自信地從他手裏将東西接過來，像模像樣的趕着牛往前走。雖說剛開始的時候有些不熟練，但梨過兩條道以後就基本掌握了要領，速度也變快了許多。

中途休息的時候陳小七站在田埂上朝他招了招手，然後從懷裏拿出帕子幫他擦拭着汗水。

“秦武，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麽事，你說吧。”

“我看山上有不少的荒地，要不開出來種點菜什麽的吧，這樣咱們以後也不用經常下山去買了，你覺得呢？”

秦武微微皺眉，并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提出另一個問題：“山上有小一千號人，得開多少地啊？”

“那也不能總是下山啊，風險太大了，萬一被人摸清了上山的路線免不了又是一場硬仗。”陳小七責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幫他擦着脖子，他也順從地擡起了頭。

擦完以後，甩着帕子往他身上打了一下，嗔道：“你說話啊！”

秦武沉吟不語，好大一會兒才回：“知道了，下午的時候找大家商量商量。”

“嗯。”陳小七這才笑了，又捏着帕子幫他擦擦額角，羞赧道：“跟大家好好說說，咱們以後是要好好過日子的，安穩一點最好。”

“要不你去說？”秦武提出建議，他當然不肯，說話時連聲音都高了起來，“我去說算什麽啊，我是什麽身份啊，他們肯聽嗎？”

說完以後立馬猜到秦武會說什麽，連忙用帕子按住他的嘴，又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別說話了，我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你看着點日頭，差不多的時候就該回家了，等你吃飯啊。”

秦武被他勾得心神不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回去繼續犁地。要想将蟲殺死，就得趁現在天兒還熱着，趕緊将地給翻透了，還要多翻幾次，這樣就能殺死大部分的蟲子。

陳小七今日打算多做兩個菜，秦武幹的是體力活，肯定會很累很餓，不能讓他吃不飽。

廚房裏有豆幹和一些胡蘿蔔，以及一塊新鮮的肉，因此他打算做三葷三素，外加一份湯菜。

秦武更喜歡吃肉，尤其是上次做的回鍋肉他特別喜歡，所以陳小七打算再做給他吃，除此以外便是一份自己喜歡吃的魚香肉絲和一份還沒做過的肉沫茄子。

剩下還有三份素菜，陳小七打算做麻辣土豆條、辣椒豆幹和涼拌豆角，外加一份蘿蔔排骨湯。

肉沫茄子拌飯最好吃，輕輕地刮上面一層，多少帶着點油花，只是不能太多，不然就容易膩。麻辣土豆條飯後單獨吃也不錯，可以當做消遣的小零嘴。

陳小七炒辣椒豆幹的時候沒放多少辣椒，因為他不是很能吃辣，不過倒是另外打了碗不怎麽辣的油辣椒蘸水，可以将湯裏的白蘿蔔放裏面蘸一蘸再吃。等到飯上都沾滿了辣椒油，此時再将豆幹和着飯一起就更好吃了，油滋滋的，又香又辣。

今日的飯菜照常在院子裏吃，就在那方小石桌上，負責送飯的人将飯菜一一擺好後離開。陳小七剛将洗幹淨的水果擺上桌就聽見門口傳來動靜，回頭一看果然是秦武。

“你挺會掐點啊，這麽及時。”

“聞着飯香了呗，就趕緊回來了。”

其實秦武淨胡說，菜地和廚房離得挺遠，他怎麽能聞到。陳小七也不拆穿他，而是将準備好的水端過去放在一旁的石頭上，“洗洗手吃飯了，今日做了你愛吃的回鍋肉。”

“是嗎？那我可得多吃兩碗了。”

陳小七抿着嘴笑，伸手将盆裏的帕子透了透，擰幹後幫他擦着身上的髒東西，邊擦邊道：“先随便擦擦，趕緊吃飯，吃完飯了再去洗。”說完以後朝門口的守衛吩咐了一聲，讓他們過會兒準備一下沐浴的熱水。

秦武坐下後就迫不及待地動了筷子，早上那碗面一點都不抗飽，沒多久就餓了。他一邊給陳小七碗裏夾菜，一邊催他趕緊坐下吃，随後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吃着。

“你嘗嘗我炖的排骨香不香。”陳小七從罐裏夾出一塊排骨在辣椒水裏滾了一遍，再放進他碗裏。

排骨炖得很熟，秦武輕輕一嗦中間那根骨頭便出來了，而且肉也沒有老，依舊軟嫩有彈性，再配上辣椒水，一咬一口湯汁，濃濃的香醇中帶着些許辣意，很美味。

他一邊吃一邊不住地點頭，陳小七滿意地笑了，道：“這魚香肉絲是我最喜歡的，你嘗嘗看。”

秦武一聽是他最喜歡的，忙從碗裏夾了一筷子遞過去，原意是想放進他碗裏的，誰知他卻會錯了意，歪着頭用嘴去接。

“謝謝。”陳小七不好意思地擦了下嘴角，話音小得可憐。秦武嘗到了甜頭，便将位置從他的對面換到了旁邊去，和他緊緊挨着，又夾了一筷子的菜喂到他嘴邊。

“你自己吃啊，喂我幹什麽？”陳小七雖然明面上在拒絕，但身體卻很誠實，紅着臉張嘴吃下了他喂的東西。秦武覺着他這樣子實在可愛，忍不住打趣道，“小七，你怎麽這樣害羞，之前又不是沒喂過你吃東西。”

陳小七緊張到用手擋住自己的側臉不讓他看，悶悶地回：“那不一樣。”

之前只有一點點喜歡，現在有很多很多喜歡，所以不一樣。

秦武去沐浴之前讓人告訴大家，一個時辰後在聚義堂議事，務必都要到場。

“有什麽大事嗎，聽起來好像很重要。”

陳小七在這邊的櫃子裏給他找衣裳，秦武則在屏風後面往浴桶裏倒熱水，聽見這話後回：“開荒地的事，一會兒下午你陪着我啊，我怕我笨嘴拙舌的說不清楚。”

剛聽見前面的話時陳小七本來想拒絕的，可秦武他示弱了诶，他怕講不清楚，意思就是此刻很需要自己，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那好吧，你走的時候記得叫我，我去采星家玩。”說完後他将衣裳都放在屏風上，拉開門走了出去。

前幾日在河邊洗衣裳的時候只有鄭采星在，陳小七便和他聊了聊，誰知卻越來越投緣，這些日子總是跑去他家玩。本來想叫他來自己家的，可鄭采星死活不敢，說怕碰見秦武。

陳小七知道他怕秦武，便也沒強求，只要一有時間就過去找他。之前黃郎君說他們兩個都是未出嫁的哥兒，在一起總有許多話要說，鄭采星今日得知這話後便笑話陳小七，“你往後成了親就是郎君了，和我就沒話了，和大當家倒是有許多話，日日夜夜都說不完的話，比那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采星你胡說什麽呢！”陳小七起身去追打他，鄭采星邊跑邊回頭笑他，“可不是嗎，往後你嫁給了大當家，總有許多話要和你夫君說，哪裏還想得起我啊！”

陳小七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被他說的話給臊得慌，只能以追打他的方式來掩蓋過去，沒想到卻看見他直直地撞上了從旁邊出來的秦武，頓時人都傻了。

“哎喲，疼死我了。”鄭采星還沒反應過來，躺在地上哀嚎，陳小七盯着對面的男人看，有些擔心地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不知道那些話有沒有被他給聽見，雖說沒有說得很過分，但還是讓人難為情。

秦武無視地上的人，繞開走過去捏了捏陳小七的臉，假裝生氣地問：“亂跑什麽，你要是摔倒了怎麽辦？”

鄭采星聽見這聲音後擡頭一看，頓時被吓得倒抽一口涼氣，也顧不上疼不疼了，趕緊貓着身子溜走。陳小七見他走了以後這才沖秦武得意一笑，神氣道：“摔倒了就摔倒了呗，我又不怕。”

“是，怕的只有我。”秦武故意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完以後抓着他的胳膊拉他走，“人都到齊了，就等我們了。”

陳小七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去給秦武壯膽的，便扯了扯他的袖子打着商量：“說好了啊，我可不說話，我只在角落裏站着。”

“沒問題。”

見秦武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他這才放心了許多。

聚義堂裏有不少的人，另外五位當家的也在，陳小七在門外的時候就讓秦武不許再牽着自己，他怕被人看笑話，只不遠不近地跟在旁邊。

“陳哥兒，你怎麽來了？”盧明在一旁無聲地問着，陳小七只能從他的嘴型判斷出他說的話，但此刻沒時間解釋，便朝他搖了搖頭。

秦武站在上方看了一眼角落裏的陳小七，然後清清嗓子大聲說着：“今日叫你們前來是有一事要同你們商量，咱們青崀山未來的壓寨夫郎覺得山上的荒地太多，可以開墾出來種菜種糧，你們覺得如何？”

這句話出來後所有人都看向了陳小七，他慌張地轉頭望向秦武，想要他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