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能來,我就不能?
第三十一章 你能來,我就不能?
“一晃眼,都半個月了……”也到了未雪進宮唱戲的日子了罷。
杜晚楓晨起後,就披着狐裘靠在躺椅上,一邊欣賞院子裏的寒梅,一邊聆聽着隔壁院落小娘彈奏的琴聲。
琴聲哀傷婉轉,又帶着急切,似是有着煩心事。
正巧攬春進了院子,杜晚楓便招招手,讓她過來。
“公子?”
“去隔壁容姨娘那裏看看,問問她最近是否安好,還是娘家出了什麽事情,如果有難處,就讓她說出來。”杜晚楓說道。
攬春疑惑看向隔壁,她不明白公子怎麽忽然關心起容姨娘來了?
但公子既然吩咐了,攬春就沒有不遵從的道理。
“是。”
攬春去的時間比較長,一炷香過去了才回來。
“回公子,容姨娘确實是有事兒。她一開始還不願意說,被我追問了幾句便哭了。容姨娘的父親當值的時候被人活活打斷了腿,現在卧病在床,無錢診治、還讨不到一個說法。容姨娘知道府裏面現在也困難,又是所有人都盯着的時候,不敢将這事告訴你,怕給你添麻煩。”“這事怎麽能不說呢。”杜晚楓也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在屋子裏走了兩圈。“容姨娘可有說她父親的腿被誰打斷的?”“是一個惡少,之前犯了事被容捕頭抓過。如今出來了,又看杜家……所以便找容捕頭報私仇,活活讓人打斷了他的一條腿啊。那敬天府府尹本就是崔尚書一系的人,又拿了別人好處,竟輕易放過了此事!”攬春越說越氣憤。
還真是世态炎涼,以往學士府輝煌的時候,哪一個敢惹杜家?如今老爺出事,朝廷要開始清算了,每一個人都要過來踩一腳。
這些人的嘴臉,她算是徹底看清了。
杜晚楓思忖了片刻,對攬春吩咐道:“你先讓管家支一百兩銀子出來,讓容姨娘帶回家去。這些日子她就不用回府了,好好在家照顧父親吧。我會請羊大夫出山,讓他來診治容姨娘父親的腿。”“羊大夫?公子,這可是咱們大閩王朝有名的名醫啊。加上他性情古怪,一年中有大部分時間都不出診,想請他出山只怕不易。”“他曾欠我一個人情,我親自去請,他應該會答應。”攬春從不懷疑杜晚楓的能力,只要他想做成什麽事,那從小到大就沒有看見過有什麽真的能難住公子的。
聽了杜晚楓的話,攬春也頓時放心,便去處理公子交代她的事情去了。
容姨娘得了幫助,回家前過來向杜晚楓道謝,但此時杜晚楓已不在府中了。
“容姨娘,公子應該去請羊大夫了。”
“沒想到老爺故去後,公子還願意這樣幫助我們。”容姨娘十分感動。
“都是一家人,容姨娘,你當明白公子從沒有拿你們當外人。”攬春最佩服的也就是公子講情義這一點,今時今日,公子也依然盡全力在維護着府中每一個人。
容姨娘點點頭,擦擦淚離去了。
杜晚楓披着鬥篷騎着赤盧,往城北而去。
他剛一出府,候在杜府外監視的人便跟了上去。
杜晚楓一路沒停,直接來到了杏安堂,這裏正是羊大夫的藥廬。
他沒從正門進,而是繞到了屋後,用輕功飛了進去。
剛落地,便看見了苦等在羊大夫房間外的張明淨。
竟在這裏碰到了此人,杜晚楓眉頭當即便蹙了起來。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張明淨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杜晚楓。
“你能來,我就不能?”
“……”
杜晚楓沒再說,直接上去,拍響了羊大夫的門。
裏面沒任何回應。
“沒用的,羊大夫就在裏面,但誰來他都不開門。”杜晚楓開口朗聲道:“晚輩杜晚楓,求見羊大夫。”裏面還是沒反應,杜晚楓繼續道:“晚輩杜晚楓,求見羊大夫。”張明淨知道杜晚楓不想理會他,便沒再開口。
不過是在做無用功,要是自報家門對方就願意出來,那他也不用站在這裏試圖用誠意打動他了。
然而,面前的門卻忽然從裏面打開了。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裏間傳來,“你小子,怎麽上我這兒來了?”“在下一位長輩受了傷,懇請前輩出手相救。”“什麽傷?”
“腿斷了。”
“這點小傷也要讓我出馬?”
“有前輩出馬,他的腿興許還能保住。”
張明淨看看杜晚楓,又看看屋內。
一直知道他交友廣闊,卻不知他和這位羊大夫也是熟識的。
又過了一會兒,一位留着長長白色山羊胡,年紀約摸四五十歲的人背着藥箱走了出來。
“前面帶路吧。”
“謝謝前輩。”杜晚楓欣喜道。
“欸羊大夫——”看到羊大夫就這麽跟着杜晚楓走了,張明淨忙開口喊住他。
“回去吧,羊某每年只看五個病人,已經到數了。”“那他?”
“羊某從不欠人情,這是我欠他的。”
張明淨不想就這樣放棄,往前追了兩步,躬身作揖。
“羊大夫,在下誠心相求,懇請你為舍妹治病。”杜晚楓的步伐頓了頓,卻也沒停,徑自出了院子。
很快的,羊大夫也跟着出來了。
杜晚楓讓赤盧自己回府,他則跟着坐上了杏安堂為羊大夫準備的馬車。
去的路上,杜晚楓到底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疑惑。
“羊大夫,張明淨前來求你,為了醫治何人?”“自是那張家小姐。”
張慎來張首輔,只有一位千金。
“張恬恬?她患了什麽病?”張恬恬,杜晚楓自然知曉。
五姐過去曾是張恬恬的嫂嫂,姑嫂二人感情一直不錯。那張恬恬性情恬靜娴雅,比她兩位兄長要順眼許多。每次他過去張府,都會輕柔地喚他晚楓哥哥。
“據說是突生怪病,許多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前兩日張家的人送來大筆銀子,想請我為張家小姐醫治。哼,羊某是貪財的人嗎?規矩就是規矩,哪是輕易就能破的?看我不去,張家那狀元爺這兩日就守在我藥廬外,寄希望于能用誠心打動我——”這自然是很困難。
自羊大夫立下規矩起,有多少人上門哀求。
大雪天裏跪上一天一夜、腦袋磕得頭破血流的也有。
如果別人一求他就去,那規矩如同虛設,以後清淨日子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