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豬

第8章 小豬

“媽媽……”

白漁似乎喊不累,有人回應他,他就纏着喊個沒完沒了。梁洄也是才發現,原來白漁那時乖過了頭只是因為身邊沒人,沒人就很安靜,一點也不鬧,有人就鬧得不行,如果被回應了還會鬧得更厲害。

梁洄下樓去倒過熱水,一走白漁就沒聲了,推開門房間裏靜得不行,走到床邊手伸出去一碰到白漁,就又纏着鬧起來,喂水的時候鼻子裏還哼哼個不停。

梁洄起身去上廁所,沒走幾步白漁就乖了,回來一躺到床上又鬧,手心裏黏糊糊地往梁洄身上蹭。

偏偏梁洄還總是忍不住要去回應。被病痛折磨的白漁實在太脆弱,梁洄不可能忍心不理他。

但也不可能讓白漁一直鬧下去。

梁洄無可奈何,團着被子把人抱緊,不再給出回應,任着白漁喊了半個晚上的媽媽,喊得嗓子都啞了,喊累了後半夜才終于肯好好睡覺,鬧出了一身汗,累得梁洄都能聽見他小豬一樣的呼嚕聲,小孩子一樣,不吵,反而有些助眠。

梁洄卻沒敢睡,他強撐着到第二天早上,确認白漁退了燒才松口氣,打電話請了假,沒去公司。

他起身去浴室用熱水打濕毛巾,給白漁擦幹淨臉和脖子,還有手,又讓阿姨找來了夾子,把白漁的劉海翻上去夾住,将額頭整個露出來。

白漁哼哼兩聲,應該是覺得好受很多,尾音上揚讨好地叫了聲:“媽媽……”

梁洄也哼了聲,捏了下他的臉蛋,說:“是你老公。”

都給白漁充當了一晚上媽媽了,梁洄要讨回些本來。

“……”

白漁安靜下去,像是重新睡着了,不再搭理梁洄,梁洄就起身準備去浴室,也不和白漁計較。他沒真的要和白漁讨回些什麽,就算白漁要繼續把他當成媽媽,要把他做的一切都安到自己媽媽身上,他也完全不在意,白漁想要他是誰他就是誰,只要白漁想,只要白漁能開心。

但梁洄剛轉過身去,身後的白漁卻又有了反應,同樣是先哼哼了兩下,再用一聲軟綿綿的老公絆住了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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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梁洄那瞬間渾身像過電一樣,手腳全都麻了,動不了,僵在那呆了一分鐘,才回頭去望白漁的臉。

白漁看起來睡得很熟,粉紅的唇瓣微微張着,又發出小豬一樣的呼嚕聲,仿佛剛剛只是梁洄聽錯了,他真的睡着了,沒有再叫過那聲老公。

可梁洄是真的聽到了。

他甚至想過去讓白漁再叫一聲,或者幹脆把白漁叫醒,讓白漁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麽媽媽,而是梁洄,是白漁的老公,讓白漁知道自己這一晚有多麽辛苦,還要被當成媽媽,最後再要白漁為這一晚的所有而給出補償,要補償他。

梁洄知道白漁一定會很快認錯,會道歉,會照自己說的做。

然而這樣的想法僅僅只在他腦子裏停留了三十秒,就已經被否決掉。

梁洄又回過頭,繼續往浴室走,沒關系,他想,他知道他真的有聽到過,白漁也許有認出他一次,這就夠了。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白漁的手在旁邊摸了摸,摸空了,嘴唇就無聲動了兩下。梁洄洗完了澡又躺回床上,把白漁抱進懷裏,疲憊地閉上雙眼。

——

梁洄沒睡幾個小時就醒來了,他醒來時白漁還在睡,倒是不打呼嚕了,抱着梁洄的腰睡得很香,估計是這會已經不難受了。

梁洄垂眼看着懷裏的人,臉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雙雪白的耳朵,呼吸很熱,貼着嘴唇的那一團布料都是燙的。他戳戳白漁的臉頰,沒反應,盯了會,又叫了聲小魚。

白漁動了動,含糊着叫:“媽媽……”

梁洄笑着捏捏他耳朵和臉頰,沒說話,過了一會,又聽見那軟綿綿的一聲:“老公……”

梁洄的手指僵在白漁臉頰上,好半天沒有動,呼吸聲都聽不見了,只有心跳聲在胸口快要擊出回響。

而白漁就和不久前一樣,撩撥完了又不負責,叫完了就立馬睡過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他什麽都沒做,不需要負責。

只留梁洄自己去掙紮,去沉淪。

“……嗯。”

許久後,梁洄收回了手指,很輕地嗯了聲,給出遲來的回應,無所謂白漁已經睡熟。

“是我。”

梁洄翻身躺平了,白漁抱着他蹭過來,埋不了胸口就往上爬了爬,縮着脖子埋進他頸窩,他又聞到了柚子花香,伸手摟住了白漁的腰。

“是梁洄。”他又講。

如果白漁要認出他,那就要完全認出他,是老公,是梁洄,不是別人,白漁不可以喊別人老公,不可以誰給自己買吐司就和誰說話,不可以跟誰結婚就和誰睡一個房間給誰做飯。

白漁不可以和別人結婚。

“是梁洄。”

但白漁不再有反應了。梁洄也不那麽大方了,好像開解不了自己,當成誰都可以嗎?好像也是有點不可以的,他還是想要白漁能看重自己一點點的。

“你怎麽能這樣。”

梁洄說,他眼睛盯着天花板,聽耳邊白漁的呼嚕聲,小豬又開始打呼嚕了,又難受了麽。

“白漁,不能這樣。”

我會有一點難過,梁洄在心裏這樣說。

可最後還是開解好了,白漁在梁洄懷裏睡了很久,梁洄抱着他熱乎乎的身子,那種擁有是具有實感的,白漁就是躺在了他懷裏,不管假定的結果是什麽樣的,現在依然是只屬于他的。

然後白漁終于醒了,他懵懵地睜開眼,抱着梁洄的手臂緊了緊,擡頭茫然地盯了梁洄一會,語氣那麽自然:“老公,我頭好暈。”

“睡太久了。”

梁洄抱着他坐起身,拿過床頭櫃上的杯子喂他喝水,他仰着下巴咕嘟咕嘟喝完一整杯,聽見梁洄問:“知道自己昨晚發過燒嗎?”

危險的氣息。白漁敏感地開始觀察梁洄的表情,小心地瞥了梁洄兩眼,他捏捏手指,選擇含糊其辭地回應:“嗯……我買給你的吐司,你有吃掉嗎?”

梁洄愣住。

“沒有的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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