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焦糖布丁
第18章 焦糖布丁
空氣中流動着可怕的因子,袁柳或許是此刻才終于懂得梁洄并不是突然脫離了她的控制,而是很早以前,梁洄就學會了她的所有手段,并在無聲的生長中将這種控制反實施到她的身上來。
袁柳的四肢都是癱軟的,劇烈的心跳聲鼓動着耳膜,渾身的毛孔全都驚恐地炸開來,她從梁洄的眼神裏确定,他剛剛是真的有想過要撞上來。
“我對你沒什麽感情,你也不要指望我能有什麽道德感。”
梁洄冷然地注視着她,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她突然想起,在那場婚禮上,梁洄望向白漁的眼神,和現在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如果你想說你真的只是想要一個孫子,那就太可笑了。”
“你們名下的所有財産,我今晚會全部捐出去,你,爸,還有梁瑾,都是。以後我會每個月往這張卡裏打錢,什麽時候打,打多少,都看我的心情。”
“雖然依我的能力要做到某些事有點難,但我的背後是白漁。”
梁洄笑了聲。
“我也仗了白家的勢,沒什麽做不到的。”
袁柳渾身發抖,說不出話。
她未曾預料過梁洄會脫離自己的控制,自然也不會想到一開始她是為了梁家才費盡心機要和白家搭橋聯姻,最後這好處卻全部落在了梁洄一個人頭上。
“你忘了白漁的身份,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就只能自食惡果。我和你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下一次來見你,我會把剎車卸掉。”
梁洄從口袋裏夾出一張卡,手指一松就輕飄飄落在了地上,他轉過身,留下一地的狼藉,和那臺報廢的車,一步步走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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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醒過嗎?”
“沒有。”
“嗯。我等等再上去。”
梁洄站在客廳裏,沒和阿姨一起上樓,他還是不敢讓白漁見到自己這一面。阿姨說冰箱裏有昨天下午白漁做的焦糖布丁,說要留着,如果梁洄晚上回來了就給梁洄吃,沒有就自己吃掉。
明明梁洄說要過兩天才回來的。
梁洄打開冰箱,盯着那塊醜醜的,味道應該也不怎麽樣的布丁想,小豬,我告訴過你我明天才回來。
你就是不想自己吃,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東西不好吃吧,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吃完。
真厲害,小豬,第二天就學會了。
梁洄站在冰箱前把那塊布丁吃完了。
好像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梁洄上樓回了房間,看見白漁又一整個蜷縮在被子裏,他在床邊坐下,趴到被子上輕輕地喊:“小魚。”
“小魚。”
阿姨開門出去了。整個房間都很安靜,只有梁洄叫小魚的聲音。白漁從被子裏冒出半個腦袋來,額頭上鋪滿細碎柔軟的頭發,梁洄用手指勾住被子,露出白漁的眼睛。
白漁靜靜看着他。
他又叫:“小魚。”
白漁眨眨眼。
他說:“布丁做得太甜了。”
白漁還是眨眨眼,但緩慢了許多。
梁洄吻白漁的額頭,問白漁:“會怪我嗎?要是不和我結婚就不會發生這些了,要是我早點回來就好了。”
梁洄總是很輕易地就陷入愧疚的情緒裏,好像對白漁,他總是做得這麽差勁,總是慢一步,總是虧欠。
白漁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從被子裏伸出那只沒有打針的手,指尖碰了碰梁洄的臉頰。
“老公。”
他輕聲喊。
梁洄眼眶猛地一酸,仿佛整個人都被用力地揉皺又展開,無力掙紮與言語,只能死死咬緊牙才能忍住湧上來的眼淚。
白漁看了他一會,又閉上眼睡着了。
耳旁的呼吸聲逐漸平穩時,空氣裏響起了一道壓抑的抽氣聲。
梁洄牽住白漁垂落的手,把臉埋在被子上,像埋在白漁的胸口。
他又從白漁這裏學會了。
白漁會像他一樣把眼淚藏進去嗎?
梁洄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後來他換了衣服抱着白漁也睡了一覺,但睡得很不安穩,白漁的呼吸聲一變他就醒來了,那實在很神奇,他甚至已經能通過白漁呼吸聲的輕和重快和慢來判斷白漁是不是睡着了。
梁洄看着白漁偷偷推了下被子,應該是有些熱,他沒出聲,又突然擡手扯過被子把自己和白漁全都蓋住。
白漁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黑暗中梁洄吻上白漁的臉,然後慢慢找到嘴唇,他又說:“你可以推開我。”
白漁沒有動。
梁洄就捧住白漁的臉,很輕地吻着,白漁還沒完全退燒,嘴唇和臉頰都是燙的,他又摸了摸梁洄的手臂,梁洄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忍着滿腔的酸澀,問:“幹嘛不說話?”
“你要冷暴力我啊,小魚?”
“不想說話。”白漁小聲講。
“你要像之前那樣,幾天都不和我說話嗎?”
“現在有在和你說話的。”
梁洄靜了幾秒,又問:“昨晚吃面包了嗎?”
“吃了。”
然後又安靜下來,窗外的晨光從半拉開的窗簾間照進來,映亮了空氣中浮動的粒子,一切都靜悶而沉默。
“我想你。”梁洄幹澀而生疏地開口。
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過,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類似的話全都沒有,柔軟的,直接的,坦然的,把那些他無法訴說出口的感情暴露出來的。
他從來別扭而擰巴,像繩子上解不開的死結,不主動,不開口,不示弱,死死藏好他那晦澀曲折無人知曉的心事。
是不是被好好愛過的人都不會這樣,那梁洄有在改變了,因為白漁給了他很好的愛。
“我也想你。”白漁說。
“小魚,你不要不和我說話。”梁洄又說。
“好。”白漁答應他。
梁洄繼續吻白漁的臉頰,從鼻尖吻到眉頭,再吻到眼角,他碰到一點濕潤,從嘴唇上迅速蔓延開,鹹澀的,白漁問他:“我們要生小孩嗎?”
“生個屁的小孩。”
梁洄嗓子啞着,額頭抵住白漁的額頭,第一次在白漁面前這樣說話。
“你是不是怕我生出傻小孩?”
梁洄在心裏又無聲爆了句粗口,他說:“我怕他吃不下你做的東西。”
白漁哼笑了兩聲,又很認真地問他:“真的很難吃嗎?”
梁洄又說:“能吃。”
安靜了一會後,白漁問他:“我是不是有點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