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抵達宿舍之前，魏玄秒以為自己有很多問題想問姬滅厭，然而真的回到宿舍之後，她發現其中大部分問題都不重要。
雖然現在的她确實對姬滅厭産生了之前沒有的眷戀，想要更加珍惜地對待她。
但細細想來，她對待姬滅厭的整體方針是沒變的。
只要姬滅厭不傷害這個世界，那麽自己可以為了她與任何人為敵。
而一旦姬滅厭對這個世界造成了破壞，那麽，無論如何自己都會阻止她。
兩人回到宿舍，姬滅厭的床上三件套依然沒有清洗，所以依然需要跟魏玄秒同床共枕。
現在是淩晨，不适合用洗衣機，所以姬滅厭也不好說魏玄秒是故意的。
兩人面對面躺在床上，魏玄秒的尾巴不安分地在身後甩來甩去。
姬滅厭看得煩了，一把薅住：“你要睡就好好睡。”
“這不是睡不着嘛。”魏玄秒委屈巴巴地把腦袋蹭到了姬滅厭的肩上，“一切開始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萬一我睡個覺的功夫世界毀滅了怎麽辦？”
“世界要真毀滅得這麽快，就算你睜着眼睛，它該毀滅還是毀滅。”
即便心裏很清楚魏玄秒是在撒嬌，姬滅厭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并很順手地rua了把她的尾巴，從尾巴根一路rua到尾巴尖。
魏玄秒輕笑了一聲。
“笑什麽？”姬滅厭問她。
“你摸我的手法，跟一千年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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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姬滅厭記不清了。
魏玄秒沉默了一段時間，再次開口時，放輕了聲音：“其實，我有點不敢睡。”
姬滅厭知道她想說什麽，保證道：“我不會再消失了。”
魏玄秒“嗯”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麽，安心地閉上眼睛。
她的腦袋自然地貼着姬滅厭的肩，姬滅厭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沒有推開她。
次日白天一切正常，異調局又開展了一輪巡邏檢查，除了又發現了幾只沒被記錄在案的異常之外，無事發生。
可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翻篇了的時候，時間來到0點，手機屏幕上，00：01遲遲都沒有出現——時間再一次凝滞。
這一次異調局有了準備，各分部自行組織人手對沒有被停滞時間的人進行救助。
而随着白色怪物的再次出現，姬滅厭放出去的眷屬也跟着回來了。
長着蝙蝠翅膀的眼球争先恐後地飛到姬滅厭身側，向她傳遞了一些信息。
停滞時間的力量确實來自神，但并非出于神的意志——神沒有一天24個小時的概念，這是人類創造出來的概念。
一個掌握着時間之力的異常生物，從神那裏強行“借”來力量，在東八區的零點之後，增加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這一個小時只服務于跟那個生物比較相似的生物，普通人類和部分特殊異常被排除在外。
那個生物被一股神力籠罩，神無法确定其身份，只能選擇把所有不受時間停滞影響的生物都殺了。
而這，就是白色怪物出現的原因。
“既然如此，我們來幫您找到那個人，給我們幾天時間，把您的眷屬都收回去。”姬滅厭對自己的眷屬說完這幾句話，讓它們飛回白色怪物身上。
既然多出來的第25個小時不受神的掌控，那就沒必要讓小雪來傳遞聲音了。
然而讓姬滅厭沒想到的是——她能讓自己的眷屬寄宿在時間之神的眷屬體內，随之來到時間之神身邊，時間之神也能讓自己的力量寄宿在她的眷屬體內。
話音剛落，所有的眷屬噴吐出一團白色能量，将姬滅厭整個兒包裹了進去。
“厭厭！”魏玄秒被這突然的一幕吓到，一爪子下去，想要劈開眼前這個白色的繭，然而她的爪子在靠近白繭的時候，逐漸放慢了速度。
她的時間被無限拉長，她好像永遠都夠不到這個繭。
直到白繭縮小、消失，魏玄秒這才從時間的牢籠中掙脫出來，一爪揮空，全身的毛都炸開了：“該死！”
情緒的劇烈波動讓她的九條尾巴都化作了實體，臉上也出現了紅色的妖紋。
荻子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但也不可能放着不管：“魏玄秒你冷靜一點！厭厭是祭司，她可能只是被神帶去溝通了！”
“所以說，祭司到底是什麽！神？被人類創造出來的東西，憑什麽不保護人類？如果不保護人類，憑什麽稱神！”
荻子鳴沉默了一會兒再說：“沒錯，大部分異常都誕生自人類，但不是全部，如果是在人類出現之前就存在的神呢？”
……
神力的差距太過巨大，姬滅厭毫無反抗之力，就這麽被白色的能量帶到了一個特別的地方。
這個地方很奇怪，她感覺不到上下左右，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怎樣的狀态懸浮在空中。
【三個小時。】
突然，一個聲音直接傳遞進她的腦海。
姬滅厭本能地看向這個空間裏的某處，只見遙遠的黑暗中存在着一個白色的光團。
祂沒有人類的形态，甚至沒有動物應有的五官和四肢，只是一個白色的光團，遠看是球，細看會發現在不時地改變形狀。
祂是人類誕生之前就存在的古神，祂不懂人類的語言，但祂可以直接把自己想法傳遞進姬滅厭的大腦，由姬滅厭的大腦自行加工成語言。
【三天，一天一個小時，三個小時，找到那個人，殺掉他。】
不能再延長了嗎？
姬滅厭試着回應，但她沒能發出聲音，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到。
【不能。】神聽到了，回應得斬釘截鐵，【三天後，我會摧毀地球，并奪取你的權能。】
我的權能？
惡念？
時間之神要惡念做什麽？
姬滅厭不理解。
【惡念？不，我說的不是你的構成，而是你的權能。你的權能是堕落和救贖，你是惡魔，也是天使，我要你身上救贖的那部分。】
姬滅厭還是不理解。
時間之神只好進一步解釋：【你是人類惡念的聚集體，以情緒為食鞏固和強化自己的力量，但你并沒有被惡念支配，而是誕生了獨屬于自己的神格，你是支配情緒的神明，同時擁有堕落和救贖的權能，可以誘人犯錯，也可以引人向善。】
我？引人向善？
姬滅厭從未想過放大人類身上美好的念頭，或是壓制他們的惡念，她當了這麽多年的邪神，潛意識裏早已認定自己只會給人類帶來災禍。
然而……是啊，如果她身上只有堕落的力量，她要如何克制住體內的惡念？
之所以将煞氣分離出去，不就是為了自行決定自己要成為一尊怎樣的神麽？
好。
姬滅厭給出回答。
三天後地球要真毀滅了，那她會随着人類的消失而隕落，無論被奪取什麽都無所謂。
【神之間的交易必須平等，如果三天之內，你能解決掉異常，讓時間恢複正常，那麽，我會與你共享我的權能——無限。】
好，一言為定。
交易達成，在彼此身上留下了神之印記，誰也別想耍賴。
神把姬滅厭送回了異調局，雙腳重新回到地上的姬滅厭，還沒站穩，就被魏玄秒一把抱住！
魏玄秒緊緊地抱着她，胸抵着她的後背，一副打死都不打算松手的架勢。
要是再有白色的東西想吞姬滅厭，就連她一起吞掉好了！
姬滅厭懶得搭理她，由她抱着向異調局的衆人傳達神的意思：“三天之內，找到那個停滞時間的罪魁禍首，否則地球要炸。”
“停滞時間的罪魁禍首？”荻子鳴皺了下眉，“你的意思是……”
時間有限，姬滅厭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了，直接公布答案：“有人出于一些目的，用禁忌的力量從時間之神那裏偷取了時間，每天淩晨，時間都會有一小時的停滞，神想要找到這個人，殺掉他，讓時間恢複正常。”
“一個小時的時間，加在什麽時候不好，非要加在淩晨，圖啥呢？”荻子鳴不理解。
“打游戲！”木雨眠秒答。
“其他玩家都停着呢，單機是吧？問題是電子設備也停着啊？”荻子鳴覺得這個答案不靠譜。
“最近是不是要高考了？”還抱着姬滅厭的魏玄秒突然說，“為了熬夜複習？”
“高考複習個鬼啊，我高考前幾天都是玩的……不過是個思路。”荻子鳴擡手摸着下巴，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後，确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兩天之內，把所有學校所有學生都排查一遍，找到目标後先不要殺，确定他的動機和手法，能解除就解除，神主要是想讓時間恢複正常，不會在乎這個人的死活。”
姬滅厭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
她隐瞞了她和時間之神的交易，或者說，賭約。
賭約的內容似乎包括了殺死這個人，不過，要真能在三天之內找到這個人并讓他停止從神那裏偷取力量，那麽她不是沒有機會跟時間之神進一步交涉和談判。
至于現在，比起這個，她更好奇的是：“知道神真的存在後，你不驚訝嗎？”
她問的是抱着自己的魏玄秒。
“我并不承認那種東西是神。”魏玄秒回應，“我的想法沒有變，神是一種功績，只有對人類做出貢獻的存在，才有資格稱神，時間之神，只是一個比較強大的異常罷了。”
“可是，總要用一個詞來定義那樣的存在，就像你覺得自己是妖，你覺得時間之神是什麽呢？”
在姬滅厭看來，無論是血脈還是思維方式，魏玄秒都更接近神獸。
神獸大多誕生自人類美好的願望，所以不僅會對人類感到親切，想要庇佑人類，甚至連自我認知也是人類。
而妖的自我認知，通常是動物。
魏玄秒覺得自己是妖，可她的自我認知不是狐貍，而是人。
這個問題還真難倒魏玄秒了，她确實不知道除了“神”，還有什麽詞更适合指代時間之神那種遠超人類認知的存在。
但她對神有着自己美好的想象和期許，實在不希望這個詞被一個想要毀滅地球的玩意兒糟蹋。
左思右想，最終從國外的作品裏想到了一個好的指代：“舊日支配者。”
“啊？”
後來，被魏玄秒強行灌輸了克蘇魯相關知識的姬滅厭，覺得把沒有人形的神統稱為舊日支配者，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祂們或許曾經支配過地球，但現在，地球已經随着人類的出現被人神接管。
“三天的時間，夠嗎？”姬滅厭問。
負責跟時間之神溝通的是她，要是三天之後，地球真的毀滅了，她會覺得自己負有很大的責任。
“不夠也得夠啊。”魏玄秒可算松開了她，一邊畫神行符一邊說，“放心，我就算跑斷腿也會把罪魁禍首揪出來好好揍一頓的，不過有件事我很在意——那個舊日确實說了罪魁禍首被神力保護着導致祂無法鎖定之類的話，對吧？”
“對。”姬滅厭把除了賭約之外所有的細節都說了，時間之神确實向她傳達過這樣的意思。
“那麽問題來了——在那個舊日看來，煞氣，算不算‘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