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胸口點顆朱砂痣(8)
第21章 胸口點顆朱砂痣(8)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這個寂靜的皇宮裏,陳璧君今天起得比往日要早一些,撩開簾子徑自坐到梳妝鏡前,篦子細細的梳着有些散亂的頭發,模糊的銅鏡下她眼眉低垂,似有心事。.梳妝盒裏玉飾琳琅,一只白玉簪子在一堆豔俗貨色裏顯得格外顯眼。簪子尾部刻成了狐貍的樣子,那只小狐貍活靈活現,十分逼真。
陳璧君把頭發分成兩份,頭頂那份绾了一個小髻,用白玉簪子靈巧的別住了,小狐貍趴在頭頂等在主人帶自己出去,陳璧君卻轉身走向了衣櫥。
衣櫥裏的衣服分外整齊的疊好,按照彩虹的顏色漸變紡織,讓人看得十分舒服。陳璧君的手指停在了綠□□域內,從深綠色劃向淺綠色,停在了一件和秦慈昨天穿的衣服顏色特別相近的衣服上。
在這件衣服自從被陳璧君收入衣櫥,就再也沒有穿過。今日得以獲得青睐,真是要謝謝秦慈了。
跨過寝宮的門檻,李公公正抱着拂塵靠着木雕屏風呼呼大睡。陳璧君不做聲的踢了他一腳,像個做完惡作劇的孩子,背着手迅速離開了。
還只是清晨,奴婢們就起身打掃了。他們都是這個點幹活的,不能讓污穢的東西進了皇上的眼。陳璧君走在道路上倒也沒有人認出她來,只覺得這個姑娘氣質清高,甚是漂亮。
陳璧君走的道路越走人越少,漸漸的周圍的花草也雜亂開來,烏鴉的多了起來。一座滿是塵土的宮殿出現了,它與周圍的景象完全不同,異常華麗。陳璧君玉脂般的手指捏着鑰匙打開了垂在大門上的那把滿是灰塵的銅鎖,輕輕一推,大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緩緩的開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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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慈收拾完屋子,挑了一條淺粉色衣裙,在腰上別上一個昨天剛從小李公公那裏讨來的荷包,想着今天天氣好,上午也沒有事情做就幹脆出去逛逛好了。這皇宮這麽大,自己還沒有親眼見識過呢。
邁出屋子看着剛開墾過的那塊小地,回來的時候去花房要點種子,明年開春種點花草,來年給陳璧君泡茶喝。想到這個名字,秦慈的眼睛裏就高興的蹦出過了門檻,邁着輕快的步子。
“丫頭,原來你住在這裏!!”周九三從一旁的小路裏走出來,身上還沾着不少葉子,像個白胡子怪獸,“我找了你這裏好久!”
“你找我幹什麽!”秦慈被吓得連連後退。
“吃糕點~”
這一周,周九三去小廚房找自己蹭了八次糕點,皇上還沒吃夠他倒是吃飽了。.昨天秦慈躲了他一天,沒想到今天居然找被他到了這裏!
“哦。”秦慈這次對這件事選擇無視,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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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這個孩子怎麽這麽沒有禮貌!”
“你知不知道尊重老人?我可是都有九十了!”
秦慈停下腳步,看着腳步健朗,緊跟着自己的這位老者,“老頭,你看看我幾乎是跑着的,你卻是在走。誰欺負誰啊!”
“此言差矣~”周九三腦袋得意的晃晃。
“我雖是緊跟着姑娘,但這不妨礙我老~”
“我跟你講,年輕的時候多運動,對以後也好。”
“你知道我像你這樣的時候,一天上山下山好幾趟,都不帶累的。”
“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要勤加鍛煉啊!”
怎麽第一次見的時候不見的周九三這麽能說?秦慈捂住耳朵,撒丫子就跑,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姑娘,你怎麽走了,咱們順路的!”
秦慈撓着頭發,像一只發瘋的小博美,穿梭在阡陌交通的路上,企圖以此來甩掉周九三。在秦慈在繞過九個花壇,三個小亭子後,想着怎麽也遇不見周九三了,便氣喘籲籲的停在的手邊的石雕上。
“姑娘?”
一顆花白的腦袋從石頭後蹦了出來。
“!”秦慈看到周九三嬉皮笑臉的樣子,扭頭就跑了。
這次秦慈又繞過了一個池塘,一片桃林,跑的肺泡都要炸了,一屁股坐到大槐樹後休息,這次總追不上了吧……
“姑娘?”
一顆花白的腦袋從枯樹枝後蹦了出來。
“你!你你你!!”秦慈掐着腰,上氣不接下氣。周九三面色紅潤,氣息均勻的站在秦慈對面,擺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別跟着我了!!!”秦慈氣的跳腳。
“我要吃糕點~”
秦慈妥協,“你現在回去,我下午給你送去好不好!”
“好啊!”
說時遲那時快,周九三迅速消失了。
秦慈松了一口氣,轉身走了,結果走出幾十米遠秦慈才意識到自己繞臭老頭的時候把自己也繞了進去,現在這是個什麽地方?!鳥不生蛋,雜草叢生。即使搜刮了魏青娘的全部記憶,秦慈也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算了,往前走吧。
可是越往前走,秦慈心裏就越發毛,大腦催促她趕緊原路返回,可怕的心理作用卻讓她不敢回頭。走着走着,眼前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已經廢棄了的宮苑。可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周圍雜草叢生,烏鴉站在房檐上咿呀咿呀的叫着。可是。可是!宮苑卻修繕的異常完美,甚至可以說是富麗堂皇。
秦慈在牌坊前停下腳,望着那個牌坊,只覺得陰風陣陣。
“長,樂,宮……”
這是皇後的寝殿!可是這個陳國沒有皇後……秦慈摸着刷着紅漆的大門,門栓上鐵鏈發出懶怠的撞擊聲。這個宮殿修葺過,看起來也會有宮人來打掃。秦慈墊着腳企圖越過高高的院牆看到裏面的東西,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視線。
陳璧君。
這個陳璧君彎腰在做着什麽,烏黑的秀發全都披散在臉前,就像是個……女鬼。
話說久未人居的樓閣是不是會出不幹淨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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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璧君走到殿內,拿起花瓶裏的雞毛撣子撣着四處的灰塵。走到寝殿裏,看着衣架上那身素白色的衣裳,伸出了略微顫抖的手。
“母親,我來看您了。”
那年陳璧君九歲,先皇第一任皇後李氏病逝于長樂宮,享年四十五歲。此後,陳璧君除生辰忌日,絕不踏入這長樂宮。唯獨一次,破了例,那年害死李氏的繼後死了,她報了心頭大恨,也遇到了此生摯愛。秘密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她抱着李氏的衣裙說了一晚上的心裏話。說的聲淚俱下,說的哭啞了嗓子。她告訴母親,繼後死了,自己以性命要挾,父皇絕不再娶了。雖然換了一年的禁閉。自己遇到相愛之人,今天就偷偷嫁給他了。
她幻想着以後的一切美好,她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局了。可是,故事永遠沒有結局。周郎死了,父親雖未再娶,卻收了一後宮的美妾。
一切都是崩壞的開始,直到毀滅。
“母親,我喚您一聲母親,但我想您一定知道我已經不是您的孩子了。但是,我還是想來看看你。像是每一個遇到心上人要分享給母親的姑娘一樣。”陳璧君坐待軟墊上,姿勢放松。
“她挺不一樣,但是和我是一樣的。”
“我之前就遇見過她,只是沒想到這輩子還會再遇見她。”
陳璧君的臉上浮現出從未見過的笑容,像是被陽光融化的雪峰,冰涼中夾帶着溫暖。
“她很可愛,我很喜歡。”
微風吹入室內,白色的衣裳被吹起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李氏就在陳璧君的身後,聽她的訴說。陳璧君仿佛看到了一位體态端莊帶有病色的夫人出現在自己眼前,她微笑着,贊許自己的想法。
“謝謝您。”
“不過,不能是現在,這個國家還不安定,不能把她擁上高峰。”
陳璧君眼睛久違的出現了亮光,她站起來望着空蕩的床,母親端坐在堆滿軟枕的軟床上目送自己。
走出了宮殿,離上次掃除已經過了三個月,雜草蠻橫生長到磚石鋪成的路上,陳璧君随手拔了幾棵,卻使盡了力氣才□□一撮,頭發都亂噗噗的在臉前粘着。算了,找人來好了。陳璧君拍拍手,推開了大門。
“啊——”一聲尖銳的尖叫劃過耳邊,陳璧君被吓了一個趔趄,被門檻絆了一個踉跄。
門外,一個姑娘正慌張的逃跑。
“魏青娘!”陳璧君一聲和住那人。
秦慈聽到有人喊自己頭也不回的跑,媽媽說了,這種地方有人喊你一定不要回頭。
“魏青娘!”陳璧君又喊了一聲。
秦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跑的越來越快,媽媽呀,女鬼追着我不放啊!
【是人啊——】
啊?秦慈被系統拉着慢慢的停下步子,僵硬的回頭,感受到了來着陳璧君的寒冬般的目光,“皇上。”
“你怎麽來了?”陳璧君十分意外。
“我說迷路了,你信嗎……”
陳璧君隐約皺起的眉頭松開了,信,這丫頭作(一聲)出什麽來她都信。
陳璧君走到秦慈跟前,問道:“你會做木須肉嗎?”
秦慈微微一愣,這個菜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算了,這麽家常的菜難不倒自己。
“會。”
“做給孤吃。”
陳璧君說着,自然而然的牽起了秦慈的手,帶着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