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蜻蜓

蜻蜓

時事、政策、市場、資源、哲學、科技與藝術，少年不明白這些東西和自身有什麽關聯？進入上流社會後，他變成一塊浸泡在油污中海綿，快速吸收物質的負面效應——私生活腐化堕落，沉溺于享樂。

白飛報了健身課程，意外進入了絕佳獵場。

健身房裏男女體格強健，不少人懷揣和他一樣陰暗想法，渴望勾搭。最初身為男妓流落同志公園，混跡老、臭、窮、胖、羊萎人群來獲得金錢。這裏不僅寬敞明亮，人們富有健康，年輕男同志如花蝴蝶般陽光漂亮，其中翹楚當屬健身教練高揚。

少年從未如此渴望獲得一個男人。

高揚來自山東貧窮縣城，名校碩士畢業，大學時曾是游泳隊選手。他相貌英俊、身材矯健，有齊魯人士獨特的溫柔儒雅。在一次訓練洗完澡後，教練包毛巾出來“不小心”松了，看後過目難忘，同白飛鬼混的學員說，私底下傳高揚枕上功夫一流。

于是，少年報了昂貴的私教班，在別墅中得不到滿足的饑渴，因偶爾肢體接觸更加濃烈。對于這位出手闊綽學員，授課氣氛也比以往更加暧昧。高揚把下巴放在他肩頭，白飛側過臉，兩人呼吸迅速交織，對方用手按他腿示意放松肌肉，少年站都站不穩，雙手慢慢上提，手掌貼住兩邊胸前扶着。指導期間貼背、手不“小心”擦碰、大腿肌肉緊，健身服下部位輪廓，眼神拉絲和唇息在耳邊燥動，都在勾引他更進一步。

白飛光是眼神接觸就渾身酥軟，渴望頻繁，之後和學員打炮越打越渴。每次他想捕捉近在咫尺的嘴唇，對方就把頭一偏，讓歡喜落空。

事實上高揚手裏不止他一個客戶，男女通吃可上可下，是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

一個985院校碩士為何從事這個行業？這是許多人都好奇的。

高揚大學期間的初戀，是标準江浙滬獨生女，學習哲學專業，因家庭經濟基礎懸殊，以及哲學素養的敏感性，女方最終婉拒了他，分手前給出一個評價“溫柔優雅外表下一顆肉食者的心。”

戀情告破，他投遞簡歷進入金融職場，教育鑄造道德大廈朝夕崩塌。

四周全都是加班牛馬，不喝酒、不會來事、不懂讨好甲方注定在底層。高揚發現他是一只羽翼微薄的蜻蜓，不論多麽努力，狂風襲來就會打入塵中。一次醉酒後，某個男領導強了他，這種遭遇在職場沒有得到同情，職場人性冷漠現實，但甲方對他青睐有佳，引起廣泛猜忌！資本為了牟利不擇手段，男女領導都喜歡這個年輕英俊的小夥，他成為社交公關利器，同某個位高權重老女人上床。

選擇成為健身教練是一種職業規劃，摒棄傷身的酒文化、可支配自由時間增加、收入提純更高。

蜻蜓複眼能夠巨細無遺觀察獵物，不論細微情緒還是對快感控制，都能做出合理判斷。高揚有一種預感，客戶群體中白飛或許不是最富有，卻是最大方的。

經歷過幾次授課，在別墅裏和老太監相愛成為了折磨。年齡原因，普通刺激已經不能讓童總下身昂起，少年盡管急，又不得不承認松垮皮肉就像老化橡皮，不能很好包圍。如果能和高揚來一次，他死都心甘情願。

認識一周後，白飛就把童總送的一塊價值4萬卡地亞手表送給教練作為禮物。

投桃報李，高揚請他來家裏吃晚餐。

在獨居公寓內充滿浪漫情調，鮮花、紅酒、牛排、爵士音樂。。。出身下層社會，少年不懂塞尚和畢加索，不能品嘗出不同年份紅酒微妙差別，對德彪西和克勞德的鋼琴也毫無興趣。喝完酒後莖蟲上腦，他只對蜻蜓優雅、強健身軀充滿渴望，像一個流浪兒童被領入五星酒店廚房，一把抓住男人下部，直勾勾地想吃。

“那麽急幹嘛。”他捧住少年的臉，暧昧地說。

第一次接吻，蜻蜓在優雅進食。白飛撲過去在對方口裏猛烈地吮吸，饑渴極了，他終于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高揚教他舌尖分開互相挑逗和糾纏，時深時淺，再用一陣陣密集接吻不給白飛呼吸機，口水順着下巴流淌。

曾有學員勸白飛遠離高揚——敲骨吸髓的溫柔是金錢餍足後才有回報。別有用心的體貼，往往讓人忽視，蜻蜓通常被認為是最貪婪的肉食昆蟲。

晚上9點鐘，家政阿姨打掃完衛生走了，童總兒子從國外回來與家人團聚。在別墅和老頭潦草結束空隙，白飛一遍遍回憶與高揚激情相愛，混身□□燎熾，接到高揚電話後他內心狂喜。自從那天約會分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親熱過。

“我有點事剛好路過你小區附近，現在方便麽？”

白飛接着電話出現在門口，他立刻用遙控器打開鐵花欄杆迎接他，高揚注意到別墅規模不大，進門一排男士鞋子明顯不是少年風格，櫃子上連一雙女鞋都沒有。

他們一邊接吻，一邊上樓。

主卧旁陳列書架，架子上擺滿經典著作、工程類書籍，裝飾名人字畫和奇珍古玩。偶然撇見透明玻璃衣櫃裏老式工裝，床頭櫃各種老年藥和陽丹，輝瑞雖然能夠提高功能，副作用是長期服用産生藥物依賴性、功能退化、誘發異常、提高心血管疾病患病率。

蜻蜓瞬間清楚，白飛是這家金主養的金絲雀——但要拿一棟別墅來養男寵，主人必然十分慷慨。

兩人在童總曾經的大床上風流快樂。第二天，家政阿姨來打掃房間，卻看見門口一雙陌生人鞋子，狐疑地上樓到卧室樓梯口，聽見裏面傳來男同肆無忌憚歡聲，從虛掩門縫一看，有個陌生男人和白飛正玩得開心。

家政阿姨馬上像童總彙報，老頭調取了卧室監控。

事實上他不再年輕，被酒色、美食、工作掏空了身體，看到兩個年輕人相愛調情過程，腹部湧過一陣暖流。現在的他難以滿足年輕男寵旺盛需求，所以對這一幕選擇了寬容。

回來後童總問白飛，白天有人來家裏拜訪嗎？少年連忙說是健身教練到家指導聯系，老人提議每天固定約一個時間來健身，費用他來出，此後高揚便以健身為由頻繁出入別墅，少年心裏樂開花，甚至覺得有錢人真愚蠢。

時間一長，白飛總克制不住越界，健身房擦的火熱，眼神暧昧甚至長時間舌吻。有一次童總從樓上下來，倆人正纏綿難舍難分，白飛褲子半拉着，可老頭好像沒看見，直接和司機走了。高揚敏銳感覺到可以攤牌，他暗示童總自己晚上也能來服務，三個人一起健身，大概彼此都不會介意。

當天晚上，別墅奢侈卧室大床，老頭又驚又喜看見倆人一起進來，他享受到了無比殷勤服務，一邊流口水觀看男寵們歡愛過程。感官刺激讓毛發中枯萎的生靈再次嘗到青春甘露，高揚那傲然的雄偉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從此他們三人夜夜笙歌，相互配合。

少年不擔心自己地位，童總向來不喜歡成熟男人。

但最初一個月，白飛帶來鮮勁已經在淡化，健身教練眉來眼去勾搭下，老頭心癢難耐。

一天下午，少年看到老頭正在躺椅上和高揚一起玩。他十分不能理解，怎麽會有人對一個又醜又老家夥感興趣？更不可思議，童總年級大玩嗨到尿失禁，一柱柱黃色水流過後，高揚溫存地用衛生紙給他擦，又一次低下頭，好像根本不覺得髒。純熟手法，弄的老人呼叫連連，十分幸福。

後來蜻蜓直接圍繞金主轉，和老頭打得火熱，處處體貼照顧。白飛醋意大發多次索取未果，少年不比高揚在外彩旗飄飄，因為童總認為請了健身教練回家，沒有去健身房的必要了，導致欲望囤積得不到發洩。

三個人的玩樂慢慢演變成兩個人的享受，受冷落期間，少年為了出貨甚至勾搭上保姆。他對女人感到厭惡，但現在連老頭這塊爛蘋果都啃不着，玩女人就像上廁所，憋急了要一個池子。這些都逃不過蜻蜓的眼睛，一次他和保姆在衛生間幹差點被撞破，吓得魂飛魄散。

高揚給白飛介紹了一個高端約泡圈，裏面有很多收費但容貌俊美的男模。偷吃地點在別墅區附近一個出租屋內，只要晚上去湖邊夜跑，就可以和男人約會。

少年對他感激不盡，金錢現在已經不是問題。他發現性和酒非常相似，初次和陳俊佑嘗試帶來的酸辣、柳哥灌給他的是職場化醉飲，怎麽有人喜歡酒？收藏酒？白飛接觸有錢人世界，才發現酒是拿來收藏品嘗的。

群裏男模各個容貌英俊，每個人體驗感都不同。世界上有這種好事？他着品嘗不同男人，掉進蜜糖陷阱，在近一個月時間，頻繁和十多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濫交，卻為能吃到不同口味而驚喜。

童總起先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到發現自己被白飛傳染了陰虱。

老頭勃然大怒，當即給白飛一筆錢打發他走了。

飛蛾疲倦地飛在城市街道上，白飛18歲就患上性病。嘗試撥通柳哥電話，後者恰好出了點事在外避風頭，沒接聽。帶着從藥房開的新虱寧、軟膏、高錳酸鉀溶液回到出租屋內，躺在床上忍受虱子鑽心瘙癢——前面、後面的毛發處被抓到流膿血。他躺在床上打開一瓶白酒喝了起來，抱怨運氣不好：被傳染陰虱丢了金飯碗，卡上餘額不多，只有6萬。

如果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會死嗎？

劣質白酒引起反胃，他一下翻身嘔吐到床墊上。

擡起頭，從衣櫃鏡子角度，他看見了白勇先的臉——被人瞧不起、自卑、暴力反抗、被生活壓彎脊梁、得性病、酗酒，于世界肮髒中堕落。

他變成了自己父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