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蛾精酒

蛾精酒

不久後，2008年席卷互聯網的嚴打拉開序幕，網警關停國內外多家tube視頻、非法小說、漫畫網站，違法的地下工作室浮出水面，柳哥接到某條線上警告，将視頻拍攝工作中止了。

白飛因此得到短期休息。在工作期間，他出現了腰痛、酸軟、頭暈眼花症狀，暗無天日拍攝構成心理上幽閉。

蛇販子給了他兩個禮拜療養，同時把交易轉入線下。

罪犯有無基因缺陷？相關研究認為是Y染色體異常，或雄性膏丸酮激素旺盛分泌，反正少年從沒有見過那樣精力旺盛男人，有瘾。

黃昏時分，蛇販子拿起電話搖人，說今天晚上将是一場盛宴。

別墅第二層地下室，深夜放着高分貝搖滾樂，渾渾噩噩、噪音失真。派對開始，屋內有近20個人，原本石油一樣濃稠黑暗燈火輝煌，信息素吸引來的昆蟲爬滿四周。兩兩抱團、三只、五只聚合在一起，一只公蟲下來後馬上有其他母蟲翹尾。派對上嗑丸後，白飛陷入一種暈眩狀态，他不能接受的恐怖白熾，遮住眼睛畏懼光。廁所裏他享受地和兩個男人輪流接吻，一只瓢蟲剛剛吃完蟲汁，口腔彌漫着腥味，另一只露出煙熏黃牙。他現在亟需一個出口，瓢蟲抱着飛蛾頭部啃食，急不可耐吃舌頭，另一只蟲喜歡鑽花朵裏的蜜。

吃河豚魚一樣口感，一口一口怎麽也停止不了！

持續24小時以上的快樂，連進食、飲水、睡眠等維持體機能需求不再被需要。

世界裏只剩原始欲求。

軀體一點點消失，意識像缺氧的魚。

第二天，白飛醒來後全身失去力氣，手指無法動彈。

參加這種集群活動，結束一地狼藉，到處是避孕套，記憶碎片縫隙裏，他看見有人注射，有人配合音樂吃丸、1VN更是普遍存在。當人和人褪去斯文衣衫，會有什麽不同？同性戀漫布在各個階層，別墅徹夜狂歡結束後，昆蟲穿回人類衣服，回歸社會家庭。他們可能是大學教授、體校學生、知名畫家、地方欄目主持人、部門負責人，當中相當比例來自中高收入家庭，是白飛這個層次所接觸不到的。

性，自古以來是下層溝通的上層通道之一。

少年意識到，領取5000一個月高薪，意味着嚴酷肉身勞動。他成為一件消耗品在染病、涉毒、違法深淵中無限下墜，現在不光身份證被扣押，地下黑暗交易已經綁定了他。

終于，白飛失去人最寶貴東西——自由。

某天柳哥接到神秘電話，眼前一亮，有個國企高管看中了白飛，通過旁人渠道了解到少年目前還未成年，有非常傲人的雄偉。

一大清早，別墅紅泥爐裏煲起老火靓湯，有蹄髈、鹿筋、花膠、鮑魚。。。白飛諷刺地想，不同生命死後齊聚一湯真是前世福份。

這人叫童玺川，1978年改革開放，浙江省最早一批高級電氣工程師。

客戶吃相優雅，不屑于在派對上吃群餐。他為了給白飛調養身體，專門派了保姆過來煲湯，柳哥在電話那頭吹噓，說保證處男，還是一個男高中生。

白飛聽了不由想笑。

盧姓河北保姆十分擅長弄湯，她麻利切好泡發花菇和山筍垛上湯頭，右手邊瓷碗裏一碗亮滑鹌鹑蛋。見面之前，客戶又搞來一只雄黃鴨（用雄黃飼養的鴨子），要先殺脖子，放一碗熱騰騰鴨血下湯，鴨子價值只有這一碗朱丹血，藥方說最滋陰補陽，變成中藥學上所謂的“精氣”。

當晚客戶在別墅露面了。老男人舉止頗有幾分娘，童總讓白飛喝蛾精酒，他自己口含片血茸拿酒小口服，松弛下巴一聳一聳，血紅鹿茸含在口裏像新娘抿唇妝片。保姆拿瓷碗給白飛撿菜，鹌鹑蛋、鮑魚、大朵粘牙花膠，烏金筷子夾一朵碧綠上海青，他一生從未吃過這樣好飯菜，發現水蛇羹不免檔次低了些。

童總老人斑臉頰都是紅雲，依靠着少年瘦弱肩膀喊“老公。”讓白飛夾了一筷鹌鹑蛋喂他，老太監非常受用，一塊喝交杯酒。

當中更要演出男高中生的矜持。

在一片燈紅酒綠裏，雄黃鴨忽然多了許多陪襯，它卧倒在長白山老參旁，口含一枚暖湯的紅棗，被姜片和枸杞承托，湯裏百合花瓣泛油光，最精彩屬于腹中一汪白雪蛤。白飛發現，他和喂了雄黃公鴨、泡了酒海馬沒有區別。到床上陽丹下肚，他使出渾身卸數伺候老男人。半夢半醒間，一起倒在雕花大床上，這個童總比他大50歲，少年在豐富經驗中，憑借優勢和技巧屢次讓老頭回春。

第二次見面，柳哥把地點設在“清禪園”。

環顧寺廟一般樸素環境，牆壁上挂着幾幅名畫——葛飾北齋《章魚與采珠女》、歌川廣重《東海道五十三次蒲原夜雪》、喜多川歌麿《江戶寬政年間三美人》，白飛不具備鑒賞名畫素養，不知道浮世繪三傑，不知道江戶時代中樞機構的戰争陰霾歷史。他只知道仿昭和時期深川制（香蘭社）的陶瓷價格高昂，爐火上是純銀鑒梅花燒水壺，室內焚燒昂貴的莳蘿草香。

少年不着片縷躺在菖蒲、香葉、荷花簇擁中央，藝伎才有的濃妝。他将多餘毛發去除，溫水淋遍全身，無香味的肥皂全身打滿泡沫，用一個裝滿麥麸的小麻袋揉搓每一寸肌膚。熱水浸泡全身，絲瓜纖維揉搓，再進入冰水淋浴，防止流汗。

私宴請來的壽司師傅，把他身上點綴精心捏制刺身，等待老饕們從門口魚貫而入。童總和他朋友開始用餐，白飛作為一個器皿，被推到盛宴頂峰，恍惚間山珍海味皆是他血肉。

入口融化的鲔魚中腹，是舌頭

肉質細嫩而潔白、鮮美而肥腴的比目魚是頸肩

熟腌制鲑魚子清脆彈口，是上腹

海膽刺身回甘，是中腹

河豚白子細膩鮮滑，是下腹

酒浸透明鳗魚卧在手臂

紫紅甜蝦刺身貼于腿側

起源于江滬時代風俗和職場酒文化一樣，權利把人強制物化淪為工具，閹割一個正常人尊嚴和情感。和肮髒清潔工對比，KTV馬桶堵住了讓他帶着塑料手套去疏通，忍受窮困、失去尊嚴和體面；不見天日的拍攝，黑暗到透不進一絲光芒地下別墅裏，飛蛾只剩□□功能，其本質是一場辛苦嚴苛皮肉交易。

如今擺在白飛面前，是解脫希望。

人太容易堕落，社會裏最肮髒人性迅速腐蝕改造了他，抱上富豪大腿就能不勞而獲，就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在泡過溫泉後，廂房包間內他和三個老男人吞下偉歌，徹夜玩耍。白飛用盡全力服務他們，他們誰像狗一樣趴着，或者讓他趴下當狗都行。被輪流玩弄，比起快感更是服從和工作，因此必須遵守職場紀律，以至于表現謙卑和谄媚。

這些到“清禪園”裏享受美食饕客，在社會擁有財富、權利和某種地位，缺失的是無法重新擁有的青春！男寵或者女娼，擁有他們所渴望的，在金錢交易裏享受年輕男子健康雄偉的根莖，或者美麗少女柔軟濃香的花苞。他們如饑似渴，如地獄色怪窮形盡相，一直玩到白飛虛脫地躺在床上，無法崛起，被吃幹抹淨。

幻覺中一只雄蛾舉尾來到一壺酒旁，被人用力榨幹，泡成濃濃的蛾精酒。

随後，浙江籍國企高管從柳哥手裏對白飛一次性買斷。

臨行前蛇販子驚訝于他這從天而降的好運。童玺川和鄭板橋一樣，專嗜娈童，認為男童精可以延年益壽！身份證上少年确實沒有成年，可笑的包裝成處男，是難得符合标準人選，才被挑中當金絲雀。

剛開始，少年還是知恩圖報的。他已經有了月薪1萬的工作，有無比清閑時間，簡直不能算工作的工作量，白飛很想對這個老人好些，成天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他在新房子裏參觀，所獲獎項和榮譽擺滿了起居室，看到一張30年前老照片，童總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學生。

今天站在男同角度，老男人簡直和萎縮蘋果一樣乏味，他身上出現老齡斑、頭發稀疏，女人一樣垂着胸，久經沙場出現肛瘘。時間一長，少年正值青春的欲壑難以填滿，又急又癢感覺無處發洩。他難以忍受和老頭相愛過程，早早年邁的軀殼産不出愛樂清泉！好幾次，老人因為小便失禁拉在床上，稀稀拉拉尿順着白飛腿流，他一下就萎了。更讓他難受的，是童總嗜吃特産——童子尿雞蛋。早晨從幼兒園收集尿液，煮熟的蛋味道鮮美，有保健功效。但心理作用，他每次和老頭接吻都感覺在喝尿，惡心想吐。

清晨被呼嚕吵醒，白飛起身換衣服，童總流着口水懵懂地問他要去哪兒？

回答：健身。

日常老人鼓勵他跑步、讀書、學外語，還幫他申請大學。少年剛開始很聽話，但除了健身，沒有一條能堅持下來，至于堅持下來的理由，可歸咎于人性永無止境地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