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今天雖然下了一場暴風雨, 我還摔了一跟頭。但我今天很開心!風雨都沒那麽吓人了!
因為——藍桉同意和我做朋友了!但她說了一點要求,讓我以後見到她不要低頭。還說…喜歡她的同時,也要喜歡自己。
喜歡自己什麽意思?讓我自戀嗎?
2015年4月12日星期日天氣:暴雨 心情:超級大晴天】
——蒲曉的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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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13日, 對別人來說這或許是個平常的星期一。
但對蒲曉來說,一點都不平常。
這是她和藍桉成為朋友的第一天。嗯……是這麽算的吧?
周一的早晨車流湧動, 坐在後座, 蒲曉側頭看向閉眼休息的藍桉。
一眼, 就被藍桉的外貌美到心顫了下。也是一眼,哪怕蒲曉抿着唇,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是特別的顯眼。
或許是她的目光燙得吓人,又或是偷笑的太明顯, 別惜從後視鏡掃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
“看來你很喜歡讀書。”
別惜突然出聲,蒲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別惜說:“星期一都能笑得這麽開心。”
蒲曉捂上臉:“……沒, 沒有。”她也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傻, 看一眼藍桉就高興得不行,至于嗎?
好像…挺至于的。
藍桉…是她第二個朋友。一個她以為不可能做朋友的朋友。
前排的別惜還在和她說話:“昨天淋了雨,今天沒難受吧?”
蒲曉正望着窗外。窗外的世界陽光明媚, 路兩邊的樹也都在春的撫摸下郁郁蔥蔥, 完全看不出昨夜風雨的殘酷。
她輕聲回:“沒有。”她抵抗力強, 從小就沒怎麽生過病。
別惜微微一笑, 又擡眸看了眼後視鏡,見蒲曉側頭望着窗外,藍桉還閉眼休息, 她便沒有再說話, 視線在藍桉臉上多做停留了下,就收回視線認真開車了。
車上放着流水般細膩的鋼琴曲。
蒲曉聽着, 心随着悠揚的曲調一點一點沉靜下去。
她回歸理智,從口袋裏拿出記着單詞的小線圈本背着,沒再想其它的了。
自從上次月考的成績不理想後,蒲曉在學習上花了更多的心思。
在學校,除了彭遠晴叫她一起去打水上廁所和買東西外,其餘時間蒲曉就坐在座位上,集中注意整理課堂筆記和習題。
那認真的模樣,就像是要鑽進書裏似的。
彭遠晴看不過去,勸她:“你一直這樣看對眼睛不好,适當起來活動活動,溜達溜達才行呢,不然屁|股都坐大了。”
蒲曉悶頭寫着剛剛上課落下的知識點,回:“……我沒事。”
行吧。她是個不思進取的,不能要求別人不上進啊。彭遠晴放棄了叫蒲曉起來的想法,改為趴在蒲曉身邊,說:“诶,你跟藍桉真住在一起呀?”
“嗯。”
“那怎麽沒見你倆說過話?”
彭遠晴道:“除了那天藍桉替你說話外,你倆就像不認識的。”
蒲曉回:“她在學習呀,我也在學習。”
說完又道:“來學校不是為了學習嗎?幹嘛要說話?”我們在家裏有說話呢。
彭遠晴頓時:“……”
這話說的有道理,但怎麽感覺被內涵到了呢?
“來,通知一下大家。”
講臺上,江詹站在黑板前,說道:“明天上午三四節課,學校組織大家去展覽館看電影。”
江詹話音落下,教室鬧哄了起來。有因為不用上課興奮的,也有嘆氣的。
彭遠晴就是後者。本來以為有什麽活動的她坐得筆直,聽到是去看電影,她又立馬萎靡了,趴在蒲曉手邊,嘆氣道:“唉…又看。”
蒲曉視線從講臺上還在說注意事項的江詹身上收回,看向彭遠晴:“怎麽了?不好看嗎?”
彭遠晴下巴支在胳膊上,搖頭晃腦:“學校能給放什麽電影啊?就那些勵志的、正能量的,而且還是去展覽館看,那的座位一點都不舒服。”
蒲曉思索了一下,小聲問:“展覽館…是什麽?跟電影院有區別嗎?”
彭遠晴:“你不知道?”
蒲曉微聲說:“不知道…我沒去過。”
彭遠晴訝然:“你沒去過電影院?”
她的聲音不怎麽大,但恰好逢講臺上的江詹說完話,教室正安靜着,導致不少人都循聲看了過來。
被人看了過來,蒲曉又像鴕鳥似的縮了頭。
等大家都不怎麽看她了,她才回彭遠晴,“沒有啊。”
她們那個小縣城,哪裏有電影院?有的只有之前的放影人,放的還都是七八十年代的片子。而且就算有電影院她也不會去,看電影……很貴的吧。
彭遠晴看着蒲曉,心想她剛才不應該那麽大聲的,知道陽縣只是個小縣城,蒲曉沒看過電影很正常啊,還惹得別人又看了過來,想到之前張超他們幾個嘲笑蒲曉,彭遠晴跟蒲曉說“對不起啊”,說完,她開始給蒲曉說着展覽館和電影院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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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遠晴那一聲喊出,朝蒲曉望去的還有宋思月。
收回視線,宋思月問藍桉:“欸,蒲曉是從很窮的地方來的麽?”
藍桉看着書:“嗯。”
宋思月:“她家庭條件也不好?”
藍桉又“嗯”了聲。
宋思月向後看了蒲曉一眼,回頭說道:“那她好可憐。”
藍桉停在書上的目光滞了一下,很快又繼續浏覽起來,并說:“沒什麽可憐的。”
“去電影院看電影,不是每個人的必須品。她有她的快樂。”
宋思月先是一頓,随即笑着說:“好深奧噢懶懶~”
她撐着臉,打趣道:“看來你很喜歡她嘛。”
藍桉斜睨她,平淡地問:“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你對她的态度,跟之前對那誰的态度完全不一樣。”說那誰的時候,宋思月朝遠處的江詹看了眼。
藍桉沒說話。
宋思月想了一下,湊上前,小聲問:“不會是因為蒲曉家更窮,你善意大發扶貧吧?”
“對她好,是做慈善?”
“四月。”藍桉面色沉了下去,聲音也帶有幾分不悅,含着幾分警告。
宋思月心兀得一空,她見不得藍桉生氣,藍桉生氣起來,氣勢不怒自威,壓得人心慌慌。她壓低聲音:“……我說錯了?”
藍桉眉低了下來,回:“蒲曉跟她不一樣。”
她緩緩說:“蒲曉很純粹。”
純粹到像是一張完美無瑕的白紙,沒有一點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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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日周五放學,周末要兩天不見,彭遠晴膩膩歪歪的跟蒲曉訴說着不舍。
蒲曉剛開始還害羞,後來彭遠晴說得多了,她就聽習慣了。
她本來是想等等彭遠晴,跟她一起出去的。可是一擡頭見藍桉站在座位邊,眸色冷清地望着她,模樣像是在等她,她便立刻起身跟彭遠晴告別了。
等她走過去,藍桉微聲:“走吧。”
說完向教室外走。
蒲曉怔了下,雙手拽上兩側書包帶子,跟上藍桉腳步的同時,嘴角揚起了笑。
原來……真的是在等她呀!
以往藍桉都是和宋思月走到樓下,她跟着走在身後的。
走到樓梯口,藍桉回頭看了她一眼,見蒲曉磨蹭着距離她還很遠,就輕聲說:“走快點。”
“喔。”
随即蒲曉小跑着到了藍桉身邊。
跟在藍桉身後,她問:“…宋思月呢?”
藍桉回:“有事。”
蒲曉又“喔”了一聲,盯着藍桉的後腦勺看了幾秒,嘴張了又張,想說什麽卻又不敢開口。
直到她們走出教學樓,知道再往外走就要見到別惜了,到時候就不是只有她們兩個人,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只能現在說。
她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喊:“藍…藍桉。”
藍桉轉頭看她。
蒲曉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問:“我也可以起個專屬你和我的名字喊你嗎?”
藍桉蹙眉,“什麽?”
蒲曉抿唇:“我不想叫你名字。想像宋思月那樣,叫你懶懶這樣的…小稱呼。”
藍桉凝着蒲曉。
“我叫你公主,好不好?”
蒲曉的語氣有些謹慎,她怕藍桉不會同意。
結果藍桉确實沒同意。
藍桉睨了她一眼,冷聲:“不好,難聽。”
蒲曉:“……喔。”
氣氛有點怪尴尬的。
其實也沒什麽,蒲曉就是不想叫藍桉姐姐了,她怕每叫一聲,都讓藍桉想起她的姐姐。但也不想叫藍桉名字,感覺有點生疏。
但既然藍桉不喜歡“公主”這個稱呼,她再想想別的。
藍桉…lan…an…除了懶懶和安安…
還能組什麽詞呢?
蒲曉一邊想着一邊向外走,沒注意藍桉斜睨了它一眼。
走出校門。
蒲曉張望着,沒能看到別惜,也沒能看到車子。其實她疑惑,藍桉之前不是很想自己上下學嗎?後來怎麽又讓別惜車接車送了
藍桉* 說:“惜姐有事,今天咱倆自己回。”
蒲曉:“seisei姐跟你說的嗎?”
“不然呢?”
也是喔。蒲曉“嘿嘿”笑了一聲。
藍桉被她無語到,嘴角悶悶地勾了下。瞧着蒲曉就要往公交站走,她從包裏拿出手機,一邊看一邊叫住蒲曉:“我叫了車,你跟着我,別亂跑。”
蒲曉應了聲,跟在藍桉身後,走到學校對路停着的一輛白色轎車旁。
上車,藍桉跟司機确定着手機尾號,蒲曉系着安全帶。是的,她現在已經會系安全帶了!
別惜教了她一遍後,她靠自己摸索會的!
系好安全帶,聽見藍桉和司機确定的地名不是家裏的地址,她本來想問藍桉要去哪裏的,可見藍桉已經閉上了眼休息,就忍着沒問,一路緊張兮兮地盯着窗外看。
“怎麽?怕我把你賣了?”車開了一段路程後,蒲曉耳邊忽然響起藍桉的聲音。
似乎不舒服,藍桉聲音啞啞的,充滿顆粒感,說話的語氣慵懶,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蒲曉看向藍桉,搖頭,小聲說:“我就是好奇我們要去哪兒。”
藍桉凝着她,“明天我生日知道吧?”
蒲曉下意識點頭,但反應過來,又搖了搖頭,還補充:“不知道。”
藍桉被她蠢笑,面色不改,眼尾上挑,“現在知道了?”
蒲曉又抿起了唇,“……嗯。”
藍桉眼睛微眯,露出了個耐人尋味的眼神,就沒再說話了。
蒲曉見狀,心口緊了幾分。
媽媽跟她說,藍桉自從12年出車禍,13、14年都沒過過生日。因為她的生日亦是藍栀的忌日。
12年後,藍家每年的4月18氣氛都是沉重的。
那現在藍桉突然提起她的生日是什麽意思?
車停在了街邊。
蒲曉自己解開安全帶下車。
一邊下車一邊觀望周圍環境,同時有走到藍桉身邊。
藍桉看着他她說:“先吃飯,你想吃什麽?”
“我…我不餓。”
說話間,蒲曉望了眼街角的那家麥當勞。
這是她下車後剛剛發現的。
她沒吃過漢堡薯條,不知道這樣的店點餐貴不貴,她包裏只有二十塊錢,所以不敢跟藍桉說她想吃漢堡。她也不敢跟藍桉說她想吃什麽,因為藍桉吃的…她付不起錢,她想一會兒看着藍桉吃,等回家了,她吃個饅頭就行了。
四月天,溫度适中,微風拂面。
傍晚的太陽光呈現橘黃色,灑在街頭,世界好像一個巨大的橘子。
蒲曉和藍桉面對面站着,微風吹過,吹到鼻腔的是甜甜的橘子味。
藍桉的聲音伴着微風響起,清淡卻又香甜。
“蒲曉,跟我做朋友第二條,不許對我撒謊。”
她望着蒲曉,道:“我再問你一遍,餓嗎?”
“……”
蒲曉遲疑了下,最後點了點頭。
藍桉又問:“想吃什麽?”
蒲曉咬唇,緩緩低下了頭。
“啧。”
這一聲響起,蒲曉低下的頭又“蹭”的一下擡起,直直地看向藍桉。
下一秒,蒲曉心空了一拍。
藍桉正看着她,而藍桉眼裏的溫柔,蒲曉一時間無法形容。
仿佛是要沁出蜜的花蕊,也仿佛是遠處天邊被傍晚光染了色的粉橘色的雲。
柔軟的。
溫和的。
在藍桉的注視下,蒲曉咬着的唇緩緩松開,胳膊慢慢擡起,指向街角的紅色建築。
“我…我…想吃漢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