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 25 章

電影結束, 蒲曉跟着藍桉從觀影廳出來。

藍桉問她要不要去上廁所，蒲曉點了點頭。

因為爆米花還沒有吃完，藍桉讓她扔了, 可她舍不得。她便和藍桉輪流上廁所。

她先站在外面等藍桉。

一場電影看完，蒲曉眼睛有點幹澀, 正揉着眼呢, 忽然就看見從另一邊走來的江詹。

看到她, 江詹面露驚訝，但很快臉上的表情被笑容代替。江詹笑着朝她走來，柔聲：“蒲曉，好巧啊, 你也來看電影。”

蒲曉颔眸：“班長。”

“叫我名字就行。”

江詹左右看了看，視線掃過廁所門口，閑聊似的問：“你跟誰來的？彭遠晴？”

蒲曉忽然間不想跟江詹說話了。

她沒忘記當時在小巷, 江詹反問她時笑裏的陰冷。

那種感覺……

該怎麽去形容呢？

就像藍桉雖然表面冷冷的, 一副生人勿近，對她愛答不理的模樣，可說的話做的事卻讓她感受到了無可比拟的暖。

而江詹表面溫溫柔柔, 似和煦的暖風, 可從第一次搭話, 她眼裏的探究就讓蒲曉渾身不自在。

加上想到江詹和藍桉的關系, 蒲曉握緊爆米花，開口：“班長，你的電影快開始了吧？”

轉移話題的本事并不自然, 生硬到想支她離開的想法都顯在臉上。

江詹失笑：“你看上去很怕我。”

“沒, 沒有。”被說中了心思，蒲曉尴尬的打了個結巴。

彭遠晴不止一次跟她說過江詹是個大好人, 人溫柔，學習也好，讓她需要幫助就去找江詹。且當時彭遠晴被冠上‘小偷’的名號，就是江詹安慰彭遠晴，替彭遠晴說話的。按照彭遠晴的說法，她不應該怕江詹。

可……江詹比藍桉還讓她感到了距離感。

一種很遠很遠的感覺。

“我只是問一下你跟誰來看的電影，想如果下次有機會，可以約你一起。既然你不想睡哦，那我就不問了。”江詹溫柔笑着，說完便要走。

蒲曉微微松了一口氣。

可還沒等她把這口氣松玩，就見江詹突然頓足，側眸問她：“不是跟藍桉一起來的吧？”

蒲曉抿起了唇，眼神躲閃。

一切都不言而喻。

江詹嘴角微勾了抹笑。

那笑容複雜，蒲曉沒看懂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廁所門口出現了藍桉的身影。

看到蒲曉面前突然多出來的人，藍桉面色不改，走過去，從蒲曉手中接過爆米花，輕聲：“你去吧。”

蒲曉看向江詹，後者的視線已然停在藍桉身上，沒有看她。收回視線，蒲曉“嗯”了聲，朝廁所走。

剩下兩人站在原地誰都沒動。

直到蒲曉進了廁所，江詹微聲開口：“明天我能去你家找你嗎？我想陪着你。”

藍桉看都沒看江詹，微揚下巴，視線停在廁所門口。

她沒說話，可顯然江詹懂她是什麽意思。

江詹臉上的笑不在，“安——”

她剛叫了一個字，卻接收到藍桉掃來的冷眼。

只能抿聲，改口叫道：“藍桉。”

“我知道我們很難回到從前，但…讓我陪着你度過明天好嗎？有什麽話你可以和我說一說，就像去年，我——”

聽到她提到去年，藍桉終于開口了。

她看着江詹，語氣冰冷：“江詹，別越界。”

-

等蒲曉從廁所出來，江詹已經不在了，只有藍桉站在牆邊。

她走過去，沒有提一句江詹，只是說：“我好了，我們走吧。”

說着自然的從藍桉手裏接過爆米花，率先朝存放書包的地方走去。她低着頭，沒有看到身後藍桉望着她的背影，眼裏閃過一抹暗光。

随着距離夏季越來越近，天變得越來越長。

從商場出來，天際居然還有一絲光亮。那一光亮處，天空呈現一片藍紫，地球仿佛從一個橘子變成了一顆藍莓。

不過無論是哪種水果，都是酸酸甜甜的。

跟在藍桉身邊，蒲曉問：“回家？”

藍桉看她：“你着急回家？”

蒲曉搖搖頭：“我跟随你。你說回家就回家。”

藍桉道：“我說不回家。”

蒲曉問：“那接下來做什麽？”

藍桉眼眉挑了下，朝着遠處一粉色招牌走去。

離得近了，蒲曉發現這是一家抓娃娃店。

進門後，藍桉問她：“抓過嗎？”

蒲曉搖了搖頭。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

藍桉買了一百塊錢的幣，帶着蒲曉走到娃娃機前，“看我|操作。”

她示範着，簡單講解了下，一局結束，她問蒲曉：“知道怎麽用了吧？”

蒲曉不确定地“嗯”了聲。

藍桉側身，讓出了機子，跟她說：“你玩玩。”

“我？”

蒲曉愣了下，沒想到藍桉會讓她玩。她沒玩過，怕出醜，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抓娃娃欸！

沒抵過心癢難耐，她沖着藍桉小聲說：“……謝謝。”

雖然剛才看藍桉怎麽玩了，但看和操作起來還是不一樣，第一個幣投下去，她連爪子都沒弄明白怎麽轉就稀裏糊塗結束了。

不太好意思地看向藍桉，藍桉卻無聲又投進了一個游戲幣，撇了下頭，示意蒲曉繼續。

蒲曉眼裏露出含羞，回過頭，重新操作起來。

這次跟上次不同，她的爪子碰到娃娃了，可剛夾起來，娃娃就掉了。

蒲曉臉上露出懊惱。

旁邊藍桉看到，嘴角不明顯地勾了下。

“要換一臺機器嗎？”她問。

蒲曉遲疑地點了點頭。

可接下來，不論換了幾臺機器，娃娃都是剛舉起來就掉了下去，爪子抓了個空。

蒲曉心疼死了。

這都是錢啊。

又一次抓空，蒲曉不敢去看藍桉了，只是悄聲說：“這個錢…還有電影和吃飯錢…等我回去給你。”

藍桉說：“用不着。”她投入一個游戲幣，一邊操作一邊跟蒲曉說：“今天是讓你陪我，你出人，我出錢。”

蒲曉張了張口，但還沒說話，就聽‘duang’的一聲，有東西掉了。

藍桉彎腰，将抓到的娃娃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後随即遞給蒲曉：“給你了。”

蒲曉下意識接過。

低頭看，是一個小鹿娃娃，還有紅臉蛋。看着就好像她每次不好意思害羞低頭的樣子。

“謝——”謝字剛說出一個，擡起頭看向藍桉的蒲曉這才發現，放幣的籃子已經空了。

也就是說，從開始到現在，藍桉只玩了兩個，剩下的都讓她玩了。她還一個都沒抓到，藍桉抓到了有給，還……送給了她。

從抓娃娃店出來，見蒲曉摟着玩偶低着頭，藍桉以為她時抓不到娃娃氣餒的。

想安慰，但又不太會。便咳了聲，解釋着一些原理：“這些機器都修改過，所以不是那麽好抓。”

意思是，你抓不到也不是你的問題，沒必要不開心。

說完，藍桉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蒲曉回應，就停下腳步，扭頭看身後的人。

沒預料到她會停下，蒲曉悶頭撞上了藍桉。

藍桉：“……”

蒲曉擡頭，眼睛紅紅的，“藍、藍桉。”

“你還想玩什麽？我都陪着你。”

藍桉凝着她發紅的眼睛，心想這孩子怎麽又哭了？情緒來的這麽莫名其妙嗎？

可是藍桉不知道，這是蒲曉第一次收到別人送她娃娃。還是一個被她浪費了很多游戲幣，用最後一個游戲幣抓出來的娃娃。

一個很像她的娃娃。

蒲曉只是開心，她今天第一次吃漢堡；第一次在電影院看電影；第一次吃爆米花；第一次抓娃娃……

這麽多第一次，都是藍桉帶着她做的。

藍桉對她好好。

她好喜歡藍桉。

就像喜歡媽媽一樣，喜歡姐姐藍桉。

她今天很開心，可藍桉開心嗎？

蒲曉要承認一件事，剛剛在電影院上廁所的時候，她雖然進了廁所，卻沒有進隔間。

而是躲在了廁所門的牆邊。

她怕江詹會和藍桉起沖突，去沒想到聽到了江詹想要到家裏陪藍桉的話。

是呀，明天是藍桉的生日，也是藍桉姐姐的忌日。藍桉是需要人陪的。

如果非要有一個人陪，那這個人為什麽不能是她呢？

而且剛剛藍桉說，今天是為了讓自己陪她。

藍桉已經選擇了她。

她想…藍桉是在逃避吧？不想回家，不想面對明天。

如果這樣，那她願意陪着藍桉做藍桉想做的任何事。無論幾點，無論去哪。

只要藍桉開心。

只要藍桉需要她陪着。

可是藍桉卻說：“沒有了。”

蒲曉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她呆着，泛紅的眼睛忽閃忽閃的。

藍桉心倏然一軟，聲音也柔了些，“該回家了。惜姐發消息了。”

“喔……”蒲曉跟在藍桉身邊，“那…那下次你想玩什麽，我也可以陪你。”

藍桉不當回事：“別輕易給人承諾，做不到可是要反噬的。”

蒲曉卻說：“我認真的…”

藍桉說：“你能一直陪着我？”

蒲曉小聲回：“只要我在你身邊。”

藍桉朝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抹笑，擡頭望天，看被黑紫漸漸吞噬的藍。

遠處有一顆亮眼的星辰。

就像是一個斬釘截鐵的承諾釘在了那裏，永生永世，永不磨滅。

她看着，突然開口：“你知道就算躲在牆邊，也會有影子被人看見嗎？”

蒲曉：“……”

藍桉轉頭看向她，粉唇微揚，笑道：“說你呆你是真呆。”

等了等，沒等到蒲曉反駁。藍桉道：“好奇我和她的事，就搞偷聽？”

蒲曉縮了縮脖子：“我沒偷聽…”

“我是怕她欺負你。”

“你覺得你能保護我？”藍桉掃了一眼她瘦弱的身板，又想起她不過是砸個人就哆嗦到不行的手，還有…藍桉看向蒲曉眼睛。

一雙情緒激動就容易流淚的眼。

怎麽看也不像是保護人的。

倒很想……反過來讓人保護她。

藍桉想，她心裏的保護欲大概就是這麽被蒲曉的眼睛看出來的。

怎麽會有人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就讓人想對她好、再好一點呢？

大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通過蒲曉的眼睛，看見了蒲曉那顆純粹的可愛的心。

蒲曉說：“保護不了也要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