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窗戶是密閉的,最多只能開條縫。黎原住在高層,外面風聲嗚咽,吹得窗戶一震一震的。
林北呈現在在做什麽?小琴現在應該安全吧?
還好,她是被關在妖精天堂。還好,江馳現在心思都在她和白莺莺身上。
半夜,黎原睡得迷迷糊糊的,床墊突然軟踏踏往下一陷,床上多了個人。
黎原一個激靈,睜開眼,她還沒動,腰上環上來一只手。
黎原坐起來,在黑暗中将那只手挪開。
江馳在旁邊冷冷地和她對視幾秒,語氣不善:“怎麽,摸一下都不肯?”
看起來似乎心情不佳。
黎原靜了一會,說:“你這樣我睡不着。”
江馳“哼”了一聲:“那你就習慣習慣。”他又把黎原按趴下來,自己貼了上來,一只手從後面再次環住她的腰。
黎原不想激怒他,江馳骨子裏有一股瘋勁兒,現在還只是抱抱,真把他惹怒了,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來。
過了一會,她問:“江馳,你有戀童癖嗎?”
江馳簡直要氣笑了:“你明年都十八了吧?我戀你也叫戀童?”
黎原想了想,又問:“那我要是再小兩歲呢?”
江馳冷哼一聲:“你就是再小十歲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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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獸。
黎原想到小琴,咬緊了牙關。
她睜着眼睛,問:“幾點了?”
江馳嗅着她沐浴後從睡衣裏透出來的清香,含糊道:“兩點多,還能睡會。”
黎原問:“你怎麽忙到那麽晚?”
她的聲音在寂夜中顯得輕輕的,飄忽不定,打探的話說得纏纏綿綿,像在關心他似的。
江馳冷笑:“白莺莺跑了,老子加了那麽多道防線,多少雙眼睛盯着她,還是讓她跑了。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黎原沉默。
江馳嘆口氣:“有人在背地裏搞我,你說是誰呢?肯定是你認識的人,你好好想想。”
黎原當然什麽也不會說。
江馳也沒指望能得到她的回答,靜了一會,又把黎原摟緊了緊,“真怕哪天你也跑了。”
黎原安安靜靜地側躺着。
沒過多久,他的手機又響了,江馳低低罵了一聲,起身出門去接電話。
這一去,就沒再回來。黎原睜着眼睛等到後半夜,方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
曉光初現,江馳彎着腰站在碼頭邊上,他一夜沒睡,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手上的煙一根接着一根的沒停。
過了不久,張小天急匆匆跑過來,說:“那老東西交代了,她沒買票,自己偷上的船。後來要她補票,她不肯,拿三萬塊錢堵他的嘴,都是現金。”
貍子愁道:“她哪來的三萬塊錢啊?還帶在身上呢,我們裏裏外外都搜了個遍也沒看見她身上有東西啊。”
江馳抽了口煙,低頭在想着什麽事,沒說話。
貍子抱怨道:“這一整夜,從東火車站跑到西邊碼頭,一會兒一個行蹤的,人到底哪去了?人不見就算了,東西也沒找着,怎麽跟炜哥交代啊?”
張小天埋着頭就要走,被江馳叫住了:“小天。”
張小天唯唯諾諾地弓着腰:“馳哥?”
江馳盯着他望了幾眼,抽了口煙,淡淡道:“沒事,忙你的吧。”
張小天“哎”了一聲走了。
貍子摸不着腦袋:“馳哥,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江馳嘆了口氣:“恐怕黎正英要夾着尾巴回來了。”
貍子“啊”了一聲:“你不是說,他那點膽子,要他回來跟要他命一樣嗎?”
江馳笑了笑,笑容有點泛冷:“走,先回去。”
另一邊,張小天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一番,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撥出去一個電話。
電話剛接通,他就哭喪着臉抱怨:“呈哥,這活也太難幹了,我都要緊張死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冷靜,只是難掩疲态:“他回去了?”
張小天期期艾艾地應了一聲:“這一夜不是讓他跑這就是跑那的,一夜沒睡,估計回去也是先補覺吧。”
本來事态沒那麽緊急的,林北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非要耗着江馳的精力,到處溜他,他一回妖精天堂,林北呈就要找由頭把他勾出來,壓根不想讓他睡覺似的。
林北呈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更不高興了:“知道了,你自己注意點,你一整夜這麽繞着他,他再傻也該猜出來了。”
張小天吓一跳說:“那怎麽辦?”
電話那頭,林北呈揉了揉眼睛,有點疲憊地嘆了口氣:“抓不到你,你就先躲着。抓到你了,你讓他沖我來。”
林北呈在江馳和李作炜那夥人面前,從來不顯山露水,張小天知道這話的分量,又觀察了下四周,拍拍胸脯鄭重道:“在你事成之前,我一定躲得好好的!”
林北呈将電話挂斷。
他此刻正坐在車裏,司機不是別人,正是悠哉悠哉的穆川。
林北呈坐在後座,黎正英畏手畏腳地坐在他身邊,林北呈抓他的時候不可謂不陰狠,他開着自己的寶馬愛車要溜,林北呈在後面打着方向盤猛追,不要命似的差點就要撞上來。大半夜的,給他吓出一身汗。
穆川從鏡子裏看了眼林北呈的臉色,說:“你歇會兒吧,這都幾天沒睡了?”
林北呈說:“開快點。”
穆川“啧啧”兩聲:“安全第一啊,懂不懂。”
林北呈不耐地盯着他,穆川忙打個哈哈道:“知道了知道了。安全第一,黎原的安全第一嘛,我懂。”
黎正英在旁邊聽得來氣,咕囔道:“淩雲升護着她,她能有什麽事。”
穆川冷笑一聲:“淩雲升啊?他護個屁呀,自己那點破事都忙不過來,請他比請神還難。”
黎正英的手摳着皮制的坐墊,不敢說話。
林北呈看着距離差不多了,又一個電話打出去,連着“嗯”了幾聲。
穆川說:“林北呈,你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幾個眼線要是被抓了,你想再放可就難了。”
林北呈淡淡說:“也快畢業了。”
穆川笑了笑:“是啊,你就祈禱着畢業前他們不找你事,也不找你那麻煩弟弟的事吧。不然可就難對付了。”
林北呈不語,穆川又勸:“你現在來跟着我幹,還來得及。”
車子慢慢地停在路口,林北呈打開車窗看了一眼,胳膊肘杵了一下黎正英:“你去吧,換車。”
穆川不放心地回頭交代道:“知道怎麽說吧?”
黎正英巴不得趕緊走,連連點頭。
另一輛車上下來個年輕小夥,和林北呈交換了一個眼神。林北呈說:“你一切小心。”
那人略一颔首,把黎正英帶上了車。
穆川将車窗關上,嘆口氣道:“你這效率可以啊,幾天幾夜不睡覺,還能把事辦成這樣。真是一副不要命的做派。”
林北呈說:“這次多謝你了。”
穆川笑了笑:“你不願意跟着我幹,以後肯定必成大業啊,我這也是為了自己。”
林北呈靠進座椅裏,眸色沉沉。
穆川偷偷觑他,只覺得他平靜的表面下,似乎還蘊含了一股山雨欲來的怒氣。只是一直強忍不發,比那幾分倦色更讓人心疼。
穆川本來想勸他休息會,又聽他說:“你把我送過去吧,我不放心。”
穆川眼皮一跳:“你又進不去,去幹嘛啊?”
林北呈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摸到那把冰涼涼的匕首,心裏又安心了一點:“先過去再說。”
穆川瞧着他的神色,無奈地嘆口氣。
這就是個瘋子,他只要下定決心,就能豁出去一切。
……
包間的窗戶是落地窗,太陽剛起來,整個屋子就被照得亮堂堂的。黎原醒得早,早早就把窗簾拉了起來,只為享受晨光随着時候流動的那一刻靜谧。
很顯然,她這只是在苦中作樂罷了。
這小小的一方天地,沒有其他人,也沒有通訊,閑下來,除了看看書刷刷題,她沒有任何事可以做,恐怕監獄的氛圍都要比這好上一分。
房門被開啓的時候,黎原聽到聲音,沒太當回事。她以為是江馳回來了,頭也沒擡,靜靜地看書。
可隔了很久,江馳也不說話,黎原覺得奇怪,擡頭一看,才發現不是江馳,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中年男人顯然有點發福,挺着啤酒肚,還裝模作樣地穿着一身正裝,靠在門邊靜靜地望着她,興致勃勃的樣子。
黎原看他覺得眼熟,仔細想了又想,才恍然大悟。
按江馳對她的重視程度,她所在的包間進出權限都是最高的,能出現在這的中年男人,除了那兩人還能有誰。孫永昌的臉她還記得,不是孫永昌,就只能是李作炜了。
李作炜笑眯眯道:“我說呢,讓小馳金屋藏嬌,又能讓淩雲升念念不忘的人,肯定是有點顏色的。老黎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
他身後跟着個小弟,那小弟的态度畢恭畢敬的,眼神不斷在兩人身上徘徊,好像是看出來那麽點兒意思。
李作炜捋了把頭發,把他那光潔的大腦門給露了出來,說:“這小馳也真是的,怎麽把人關在這種地方。這樣,我請你吃頓飯,給你好好陪個不是吧?”
黎原還沒說話,旁邊的小弟連忙見縫插針地說:“是啊是啊,馳哥給她在學校請了好幾天假的,估摸着今晚就有空呢。”
李作炜滿意道:“是嗎?”
黎原彎了彎唇:“我可沒空。”
她的話成功地讓空氣凝滞了一瞬,黎原說:“江馳把我金屋藏嬌,我得陪他啊。”
小弟聞言松了口氣:“害,馳哥那兒還不好說嗎,本來就是怠慢了……”
黎原說:“那我也沒空。約我的人多了去了,先排隊吧。”
她不想坐以待斃,所以有意把話說得很沖,激起矛盾,亂象叢生的局面才更容易找到機會。那小弟看着李作炜的神色不對,緊張地把嘴閉上了。
李作炜哼笑一聲,顯然是不滿意她這幅猖狂的樣子,剛想說什麽,門口又進來了人。
是江馳從外面趕了回來,他臉色不好,渾身氣壓低沉沉的,低着頭問:“炜哥,您怎麽親自來了?”
黎原腦子裏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畫面,當初江馳第一次把她帶過來,她問他頭上是不是有人,江馳當時冷着臉說什麽來着?他就是老大,哪來上頭的人?
黎原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她笑得很輕,但還是被李作炜注意到了,李作炜的目光像膠一樣黏在她身上,江馳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黎原只好收住表情,正襟危坐。
李作炜不高興道:“你還好意思說,看看你最近都辦的什麽事兒?”
旁邊的小弟收到眼色,連忙道:“炜哥,隔壁茶都泡好了,我們去那兒坐着聊。”
李作炜最後看了一眼黎原,神色不悅地出了門。江馳跟在他身後,拳頭緊握。
他們都走後,黎原才幽幽嘆了口氣。
只知道好人難做,原來,壞人也這麽難當啊。